这几年跟陈北彻表白的男男女女比比皆是，他耳根子软的毛病早对外根治了。
陈北彻拒绝得很彻底：“不好意思，我不喜欢被人追。”
就算他说过有谁追他能追到他动心他就谈，他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只是找话糊弄戚榛风玩而已。
……
陈北彻发觉，他真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想到戚榛风。
容易造成一种说曹操到曹操到的效应。
“那我不追你！”女生向前靠近了一步，陈北彻下意识回退，她又奋起直追，“我们加个微信好不好嘛，我真的很喜欢你。”
听到如此声情并茂的喜欢你几字，又被女生用撒娇攻势轰炸了一次，陈北彻心中的波澜比死海还平静。
陈北彻躲都来不及，和女生保持了一定距离，把话说清楚：“你不用这样，就算加了微信咱俩也未必成。”
看对方是女生的面上，他还体面地加了“未必”俩字委婉推诿。
可女生偏偏自欺欺人，红着脸憋了好长时间的话，最后一鼓作气说：“不试试怎么知道！我知道你从来没谈过恋爱，虽然我不知道是真的还是骗人的，但我宁愿勇敢尝试这一步——”
女生说着说着快有哭腔了，眼神却越来越坚定：“要是我们谈了恋爱，我会每天跟你说晚安，一直会有人关心你的情绪，我会陪你打你喜欢的游戏，只要是你想我都能陪你。”
“……”
你这跟朋友有区别？
女生见陈北彻冷噤不言，则加倍努力地说：“你要是想，我们可以牵手、接吻……最重要的是，没有人会像我这样爱你。”
女生简直不要太懂怎么刺激一个激素爆棚的青春期男生，他不断用甜话和情话破人家的防，心里有把握准有一些激素上脑的小头控制大头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她。
男的就是装，表面装傻充愣说那我们可以试试，心里指不定就开始意淫他了。
笑死，等他脱裤子把东西掏出来不吓死你。
他最清楚怎么拿下一个男人的点，眼前这个看似深邃冷戾的跩b自然也不例外。
他心里狂翻白眼，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他就不信陈北彻不答应。
半晌，陈北彻抬起骨节明晰的手轻扫了下鼻尖，视线越过女生头顶，瞥向不远处的那瞬近乎微不可觉。
一班的教室就在天桥这边的第一间，与此同时，后门出来一道头能抵着门框的高大身影。
戚榛风和陈北彻隔空对视了两秒。
估摸着是出来上厕所，但戚榛风看到这边正在发生地场景，他就靠在了一旁的墙上，想看看这是哪出戏。
陈北彻隔这么老远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想看什么好戏，莫名有点烦躁。
“女生”的视线从未离开过他这张脸，他此刻微动的小表情立马被他捕捉到了。
他眼里溅起惊喜：“怎么了？我保证，我以后只喜欢你一个人，好不好？”
陈北彻不是不想说话，赶紧把女生拒绝了还来不及。
戚榛风会读唇语，从他那个角度百分百能看到陈北彻的嘴型是怎么动的。
陈北彻斟酌了几秒，舔了下唇，道：“那啥，我不是不想谈……不是，我不好说……”
“你能跟我换个位吗？”
女生：“？？？”
他不懂为什么一直保持着镇定从容和无动于衷的男生为什么会突然来这么一下，显得戳到他什么点多紧张似的。
他懂了，这就是“只喜欢你一个人”这句话的含金量好不，他一说陈北彻就招架不住，这是妥妥的不好意思了。
女生照做，跟陈北彻换了位置。陈北彻不动声色地用身高优势挡住了女生的视线，防止她看到那边的戚榛风。
……
看不看到戚榛风关他屁事啊，看到他说不定移情别恋了不正好？
不过女生马上又出声断了他的思绪：“不是不想谈，你的意思是说不想跟我谈吗？”
女生的眼神坚毅中透着脆弱，陈北彻刻意避开了视线，心情略微有点乱：“不是，我目前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女生与他对视几秒，盈步凑过来，仰起脸望着他：“没有跟女生，那男生？”
陈北彻佩服他的逻辑：“……我只说没有谈恋爱的打算，男女都一样。”
女生仔细端详这个五官深刻又带着某种张力的男生，微微眯着眼试探：“你是双？”
“……你从哪得出的结论？”
“没关系啊，你长得好看。”女生甜美地舒展笑容，“我也可以是男生。”
“……”
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真的。
女生看陈北彻不信，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袭向自己的空心杯，笑着说：“摸到没，我是男的。”
陈北彻沾到他衣服的那刻就立即抽回了手，就算反应如此迅速了，他依然从指尖感受到了点东西。
那点东西可以说没有东西。
空无一物，苍凉贫瘠。
陈北彻终于意识到了端倪在哪。
“…………”
人一旦察觉到了某个事物的蹊跷，那么整个视野就会变得无比开阔，眼前的这个女生一下改头换面。
这女的是个男的。
男生正美美地想着陈北彻会怎么变着法接纳他，陈北彻心说那合计好。
是男的哥们就不跟你客道那么多了。
陈北彻拒绝过这个男生之后，他是抹着泪走的。
操，早知道那么简单还跟他拉扯那么多，没事找事来的这是。
送走男生后，戚榛风抬步走到陈北彻身前，沉声地笑了笑：“Let me guess，你发现他是男的之后才把他这么快拒绝了？”
陈北彻骂了声“操”，说：“那我他妈哪看得出来，他又不像你，他他妈又瘦个又矮，穿女装谁认得出来。”
戚榛风轻巧扬下眉，突然转移话题：“你刚才跟她换位置是什么意思？”
陈北彻看着他眼神微凝，随口糊弄了两下：“你不是会读唇语吗。”
这句话听懂的人能听到两层含义，一层陈述事实的反问，一层是说：你不是会读唇语吗，我怕你看见我跟她说什么。
这两层戚榛风不动脑子都能想到，他倒也没有过多深究，道：“过两周感恩节，我要请假出国，列个清单，我把你放在我家想拿回去的东西给你带回来。”
说到这，陈北彻不自觉皱眉：“那下个月圣诞节，我不去？”
“你觉得你们班主任现在能放你请假吗？”戚榛风笑道，“只去一两天没意思，要不是长期过去，来回的机程够你折腾。”
“……”
陈北彻跟事实没什么好争辩的，说了几声“行行行”作罢，又和戚榛风简单唠了几句，下课铃响，他先行回了教室。
一回教室，全班每张小脸蛋上满载着“事情怎么样了”的探究好奇。
陈北彻刚坐回座位，郝语嫣立即来问：“怎么样？心动吗？”
陈北彻敛着脸说：“心动个屁，男的。”
顾郝二人故作惊喜了一下，顾柏焰俊逸的脸上扯出来排大白牙：“我觉得是男的也没什么，恋爱要自由。”
郝语嫣说：“像他那么好看的南梁肯定不缺男的追他，跟他表白估计只是心血来潮，赌中了有男朋友，赌输了他也没什么损失。”
顾郝俩人聊得津津有味，陈北彻在一边打开了手机。
【陈北彻：刚才忘问了，叶阿姨来了没？】
【戚榛风：我们班上节课开的家长会，她已经回去了】
【陈北彻：……操】
【陈北彻：不是，上节课开家长会，那你刚才出来整啥】
【戚榛风：上WC】
【陈北彻：。】
陈北彻正要打字，看见戚榛风新冒出来的消息一顿。
【戚榛风：他要是个女生的话，你会喜欢那个类型的吗？】
“？”
陈北彻没想到他下一句会问这个，皱了下眉。
【陈北彻：不知道，我也不是特喜欢这个类型】
【陈北彻：你大爷，又来考察是吧？】
陈北彻能明显感觉到对面的动机，戚榛风就爱搞这些，成天观察行为，跟写课题调研似的。
【戚榛风：你不心动？】
陈北彻笑了声。
【陈北彻：有啥可心动的？】
【戚榛风：？】
【陈北彻：？】
咋。
不信？
事实证明，戚榛风真的很会观察。
【戚榛风：那为什么我看的肢体语言，你有几秒是紧张的？】
【陈北彻：？】
还质问，这他妈有啥可紧张的。
【戚榛风：你让他跟你换位置之前】
【陈北彻：？？】
陈北彻实在想象不到他那个样是紧张。
他那个样主要是上一秒看到了戚榛风从一班走出来，莫名感觉有点别扭，脑子一钝，所以动作才会表现得有丁点不自然。
不自然不等于紧张，正常人都能理解这个概念。
他可以是尴尬，可以是不自在，他没事去紧那个张干啥？
有更深层的意义吗，好像没有。
至于他为什么突然看到戚榛风会有点别扭，陈北彻没来得及深想。
【陈北彻：我那是不想你看到我跟他说什么】
此言一出，陈北彻立刻就绷紧了某根神经。
【戚榛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陈北彻：。】
【陈北彻：知道】
【戚榛风：翻译一下】
“……”
陈北彻手指滞留于手机屏幕上方，他想解释清楚来着，只是这时家长会结束了，不少家长从教室外面涌进来，包括他姐。
陈北彻没及时发那条解释的消息，草草打出几个字发出去就收起了手机。
陈北彻心不在焉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晚上放学。
他在想很多杂七杂八的事，戚榛风，晚上遛大串大柱，微积分，却什么都没往深了想。
对于这类琐碎事，他凡事不想往多了想。
比如为什么戚榛风对他的态度有些怪，为什么戚榛风会在人跟他表白的时候刻意留着不走，为什么戚榛风要故意做这些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归根到底，大部分想的还是戚榛风。
戚榛风在陈北彻生活里占据了一大块区域，某些特定时候又不尽然在生活里，是寄存在他脑子里。
晚上十二点，陈北彻从实验室出来，摘掉眼镜放电脑旁，去卫生间洗漱。
回到卧室，手机放在床头充电，屏幕自动亮起，陈北彻解锁看了几眼微信。
【陈北彻：我有个问题】
【陈北彻：那个男的跟我说他在咱学校的公众号上看到我的，你知道这事儿吗？】
陈北彻在睡前隐约想起了那个男的跟他说的某句话。
他说他是在学校公众号上看过他的录像。
什么录像？
【戚榛风：知道】
【戚榛风：你在运动会开幕式有人拍下来了，我剪了发给了公众号】
【陈北彻：？？】
【陈北彻：你他妈隔空坑老子？】
【戚榛风：sorry】
话已至此，陈北彻就没什么可问的了。跟他聊了会儿，聊天的最后说了声晚安，双双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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