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彰带着受惊的女儿归去,留下人手帮忙安置百姓。
临离去前,那受惊吓的女修丢下其父的关怀,走到方召凌和粟清的面前。
“你们都是掩月宗的弟子吗?”郑月灵明知故问,不过好在她也没想过要让人回答,而是自顾自道,“今日之事谢啦,日后你们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方召凌拱手,“郑姑娘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
郑月灵抬起下巴,“我话放这里了,用不用随你。”
方召凌失笑,遥望着她的离去。
“啧。”陆渐闻忽然发出极低的一声。
看这情形,他们该发生的一点都没少。
上一世,师弟和师妹二人查到洞穴外,便瞧见云起时教众押送郑月灵离开。
那时,云起时教众已知道郑月灵的身份,窝点中紧要任务已经撤离,至于这烫手山芋,他们本来是打算丢回辰邳山去的。
方召凌却以为他们要对郑月灵不利,不顾危险,挺身而出,也因此惊动了还没撤离的人,与之缠斗起来,直到师清樾的到来,救下他们。
或许是那时方召凌从天而降的姿态太过帅气,让郑月灵记住了他,归山后不久,就追到掩月宗去。
而小师妹呢?
明明她也出手相帮,却落得个被邪物伤了面颊的下场,还叫自己青梅竹马长大的师兄被别人觊觎上。
陆渐闻见人已经走远,干脆问起方召凌,“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师兄,我那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怎么被你说得,像是我做了坏事一样。”方召凌不满。
“快说。”陆渐闻没有耐心和他掰扯,猜测他一定隐瞒了什么。
方召凌心虚:“我们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们严刑逼供郑姑娘,……便出手相助了,虽然是小事,但她能记我们的好,也不算白干。”
“是啊,直接把自己给送进了狼窝。”陆渐闻实在忍不住,刺了一句,“你想逞英雄,想帮扶弱小,尽管去做,可起码要看得清局势,这洞穴里危险重重,你不管不顾的就冲出去了,可想过后果,可想过会牵连和你待在一起的粟清?”
身侧的衣袖被人扯了扯,陆渐闻别过头,看到矮了一头粟清讨好的笑,“大师兄,这是我和二师兄一起商量好的,是我们没有估量好局势,你别怪二师兄了。”
粟清总是这样,自懂事起,事事相让,事事贴心,让他这个做大师兄的,有时候都觉得对不起她。
陆渐闻隐隐约约想起她未来模样,忽然捂住了胸口,看上去像是气急。
“算了,懒得管你们。”他负气道。
干脆两个人都不搭理,转身朝着师清樾走去。
然而他才行走两步,忽而趔趄一下。
“师兄!”粟清看到这一幕,忙不迭出手想扶。
陆渐闻却在下一秒站直了身体,斜乜了粟清伸出的手,一副‘我故意的’走远了。
粟清收回手,和方召凌面面相觑。
“师兄这样,是不计较了的意思吧?”粟清问。
方召凌迟疑着点头,“应当是吧……反正大师兄很少生你的气。”倒是对他,最近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
陆渐闻走到了师清樾身旁。
他气息微乱,面色却还平静。
方才一战,他虽然没真正出手,可也酝酿着突破了神识上限,以至于现如今的修为根本承受不了,导致原就受了伤身体雪上加霜。
若不快些走开,只怕被师弟和师妹看出端倪。
而他到来时,也正赶上师清樾救助完一名凡人。
师清樾的视线扫过他泛白面容,“你受伤了。”
“圣子要帮我医治吗?”陆渐闻含笑问。
师清樾越过他,去救另一人了。
陆渐闻耸耸肩,从方才的惊愕过后,他倒是很快想明白了。
现在不是未来,他和师清樾甚至还是第一次见面,没有未来相处的两千年,也没有在学宫上过课……对方做出如此姿态,才是正常的。
这位闻名天下的圣子,一贯以无情著称,倒也不是说他会见死不救,但他对修道者的包容,比对凡人要低得多……
而碰上找死的,想死的,有余力的,他是连看都不会看一眼,极为冷酷。
也是因为知道这一点,他才会在师清樾面前大言不惭。
陆渐闻怀疑,自己除了刚醒来时走火入魔那点伤,还有些别的伤,只是不能暴露出来,也不能叫外人知道了。
……
将找回的百姓送回家中,去鹤庆县衙交付的任务,随后,陆渐闻带人返程。
不过与他们一同回掩月宗的,还有师清樾一行人。
陆渐闻早已经知道师清樾出现树崇谷原的缘由,自然没什么惊讶的,甚至厚着脸皮凑上前去,“既然同路,圣子可否捎带一下我们师兄妹三人,他们年纪小,这次的事情受了惊,正需要一艘宽敞舒适的灵舟,用来调养休憩。”
方召凌微微侧过头,粟清则是低着头,假装看不到别人的目光。
大师兄真是太不靠谱了,明明是他想坐清微圣子的灵舟,偏偏要扯他们的名号。
他们以为圣子会拒绝,毕竟这天下谁不知道,清微圣子最是冷清的人,绝不会因一人显而易见的拙劣借口,就答应对方同乘一舟的愿望。
可出人意料的是,师清樾答应了。
“可以。”师清樾站在灵舟前,只是微微点头,向来以凶恶著称的甲子军卫队便解除阻拦,向陆渐闻开放了上灵舟的通道。
“圣子果然大气。”陆渐闻笑道,拎着师弟师妹二人就上了灵舟。
而师清樾只多看他一眼,下一秒便入了灵舟内部。
陆渐闻脸皮厚,被师清樾忽视也能做到没事人一样,甚至向甲子军头领讨要一壶灵茶。
方召凌忍不住轻声问,“师兄,圣子要去咱们掩月宗做什么?”
他们是第一次见到师清樾,只觉果然如传言中那般清净不容尘,便更忍不住好奇和圣子相关的事情。
陆渐闻挑眉,没卖关子,“应当是去宣读学宫招生一事的。”
“学宫!”方召凌闻言低声惊呼,“学宫上一次开课,还是在两千年前,现如今又要重启了吗?”
陆渐闻笑了笑,“圣子兼具天地沟通的重任,现如今地位稳固,自然要让天下修道者一同感悟天道意愿。”
上一代圣子陨落便是在两千年前,期间空了近乎千年,才选出师清樾这一个来,连带着圣殿所属学宫也被搁置,直到师清樾如今地位稳固,才开始重启。
两千年能改变的事情太多了,从前仰仗学宫获取修真秘籍的各方宗门势力,不一定还能心甘情愿的听从太虚宫的命令。
而师清樾这个圣子,也是虚名高于实权,所以他必然要做些什么的。
“原来如此。”方召凌期待道,“不知学宫招人,有什么条件,咱们都能去吗?”
“回去之后就知道了。”陆渐闻道。
陆渐闻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问甲子军头领:“不知灵舟上可有休憩的地方,我想去睡一会儿。”
头领迟疑了片刻,去向师清樾请教。
陆渐闻也不客气,跟在人后面,隔着门框,依稀能瞧见里面师清樾端坐在书案前的模样。
倒是和从前一样,陆渐闻想着。
“随意。”师清樾道,不为此事牵动心神。
陆渐闻闻言笑嘻嘻:“谢啦,圣子。”
头领在边上看了陆渐闻一眼又一眼,眼神欲言又止。
陆渐闻假装看不到,溜溜达达的跟着到了一处房间休息,再眼疾手快的关上门。
只是关上门后的下一秒,他便不受控制跪倒在地,胸腔中那股被压制许久气息喷涌而出,喉咙不受控制的冒出一股腥甜。
不过好险,他紧紧的闭上了嘴,没有弄脏这间屋子。
免得日后师清樾这个死洁癖要怪自己。
陆渐闻就地打坐,熟练的以功法运转周天,平息识海之中的动荡。
他疼得神色扭曲,许久,才缓过劲来,从地上爬去了榻上,摊做一个懒散的大字,让灵舟上无处不在的灵气流入体内,为他缓解痛处,修复经脉。
比起陆渐闻带出来的那个不大不小的灵舟,清微圣子的灵舟宽敞且富含灵气,舒服多了。
陆渐闻转了转眼睛,看向师清樾所在的灵舟主厅。
想起上船时候对方看向自己的那一眼,还有他轻易就答应了放自己上船……
看上去也没有那么无情嘛。
他哼笑一声,随后耐不住乏力,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纱帘层层笼罩,月光潜入书房内,铺设在纱帘上,透出氤氲的光。
堆金砌玉的宽大宫殿无比安静,只偶有灯花传来‘啵哔’的声音。
师清樾坐在书案前,一笔一笔,亲手描了一幅画像。
月夜幽凉,他却像是感受不到,外间仙童忽然喁喁私语,在夜幕下也传得清晰。
“圣子近日来接连作画,那画的究竟是什么呀?”
“不知道,想必是一些美景?”
“圣子也不许咱们看,若能得一幅圣子的墨宝就好了……”
“想得美……”
陆渐闻被挂在书桌上的鸡翅木笔架上,闻言气哼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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