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桑酒胳膊上缠着绷带,另一只手拿着长勺,站在灶台前。多多拿着一把大蒲扇蹲在地上煽火。
“姐姐!粥怎么样了?好了没有啊?”
“马上就好了!你好好看火。”
昨日的黑衣人捆成粽子在柴堆旁,越来越大的烟把黑衣人熏呛的连连咳嗽。昨日那首领实在受不了喊道:“别扇了,再扇锅就干了。”
两道阴冷的目光打在他身上,首领瞧着蹲在地上那人的精致面庞,想起昨天被揍的经历,身上打了几个寒颤。
桑酒又看看锅里的粥,疑惑的皱眉,难道不是这么煮的吗?苏木以前也是这么做饭的啊!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元凌走进来,他挥手赶去烟雾,眯着眼睛才看清烟雾中的两人。
“咳咳!你们是要把厨房点了吗?”元凌把门大打开,又去开了窗子。
屋内的烟飘散了许多,空气终于清新了,屋里的情形也一览无余。
元凌快步走到桑酒身边,接过她手中的勺子扔到一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哎哎哎!我这么个大活人看不见吗?元公子,咱们也算有些交情了,这么视而不见不好吧!”多多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语带抱怨。
元凌转头看了一眼少年,“你来了。”接着回过头来,盯着桑酒说道:“到底怎么回事?”
少年撇撇嘴,哼了一声,绕过两人走出去。
桑酒失笑,“我没事,昨天家里来了几个人要杀我,刚好多多回来把他们擒住了,我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不严重的。”
“真的不严重?”
“真的,我可是大夫,我的话你还不信吗?”
元凌眼中的担忧稍缓,“昨天的杀手在哪?”
刚还说话的首领闭上眼睛,使劲儿把头往膝盖里埋。
桑酒用手指了指,顺着桑酒指的方向,元凌扭过头去。几人就在门口不远处的地上捆着,桑酒受伤让他心神大乱,是以并未留意。
元凌只看了一眼,就回过头来,他伸手轻轻擦掉桑酒脸上的灰。
温热的手指触碰到脸颊,桑酒微微抿唇。男子抬着手臂,露出腕上的红绳。桑酒视线轻扫过去,唇角翘起。
元凌似未察觉,温声说道:“走吧,咱们出去吃。”
桑酒低头看了眼锅里吐着泡泡的一锅‘粥’,坚定的点点头。
几人走出院子,八服正候在院外,元凌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几人上了马车,又来到了凌波酒楼。这家酒楼的生意红火不仅因为菜品好吃,老板每日开门都很早,从早点到夜宵,应有尽有。
掌柜的见了元凌,连忙从柜台出来,躬身带他们去了二楼包厢。
自打进了这家店,多多就异常高兴。
元凌吩咐掌柜把店里拿手的都来一份,很快,桌子上就摆满了各种精致的糕点和粥。
多多看着面前的桃花粥,米香中掺杂着桃花的香气,他一边眉毛挑起,“怎么没有鱼?”
元凌疑惑得看着多多,“他们这只有晚上有鱼,他们家的鱼确实好吃,你之前来这里吃过吗?”
多多抬眼,视线仿佛不经意间掠过桑酒,回答道:“没有,听人说过这家店做的鱼甚是美味,不曾想早上竟没有,憾事!憾事啊!”说着舀起一口粥吃了,似是觉得还不错,漂亮的桃花眼微微弯起。
“他就爱吃鱼,之前也总央着苏木给他做鱼吃。”桑酒笑道。
“我哪有,那是苏木主动要求做给我吃的,我可没求他。”多多放下勺子抗议。
桑酒轻笑,“好,好,你没求他,是他自己要求给你做好吃的。”
“这还差不多。”
“听说苏公子回了尚书府。”元凌问道。
苏清鸿回府不是什么秘密,礼部尚书逢人就说犬子归家,府里两位公子都在认真备考,准备参加今年的春闱。对于元凌来说,这件事更是早已知晓,只是莫名的他想知道桑酒的想法。
“他回家了,应该不会回来了吧。”桑酒眼睫垂下,声音低沉。“你看我连粥都煮不好,之前应该好好学学的。”
“我给你送个厨娘过来吧。”元凌说道。
听到这句话,多多放下手里的包子,连连点头。
“我不喜欢家里有外人,我还是自己学做饭吧。”桑酒摇头。
“那我每天带你出来吃,京城好吃的店特别多,我都带你尝尝好不好?”元凌语气谆谆。
桑酒夹起一块糕点小口咬着,并未答话。
多多见他们商讨未果,也不再关心,又夹起一块像饺子又不像饺子的东西吃起来。心里嘀咕,这京城的吃食还真是花样多,虽然没有鱼好吃,但也不错,下次偷吃还来他家。
桑酒吃的不多,吃完饭拿起帕子净手。多多还在吃,原来摆在桌子上的早点已经吃完了,现在是元凌又添的。
“阿桑,昨晚的事你细细说与我听。”元凌轻声说道。
桑酒点头,她将昨夜之事缓缓道来。自己回家后如何发现黑衣人,之后被黑衣人所伤。这时,多多及时赶来救了自己一命。
“没想到多多还会功夫。”元凌看似不经意说道。
“我功夫好着呢,都是我父亲教的。”多多嘴里含着东西含糊道。
“你不是孤儿吗?”元凌道。
“呃!咳咳!我后来认的义父,这粥也太烫了。”多多把勺子扔到一边。
元凌没再追问,而是对桑酒说道:“阿桑,你还是搬去我家住吧。这些人还不知道是什么来历,若是再有杀手来,多多一个人,我担心…”
“哎哎!你担心什么你担心。你是觉得我功夫不好?来!咱们比比。”多多放下筷子,站起身来,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桑酒抬头看向多多,轻轻摇头。
多多哼了一声,好似点燃的爆竹突然灭了火,坐下拿起筷子不再言语。
“阿凌,我喜欢住在小院,不喜外人,你也不要派人来保护我。虽然不知道是谁要杀我,但这次没成功应该就不会再派人来了,我不过一个大夫,不是什么大人物,不值得兴师动众。有多多保护我就足够了,你放心吧,我最近自己也会小心的。”桑酒说道。
见桑酒态度坚决,元凌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起她的伤势。
晚上,元凌回到自己的宅院。当初皇上赏给自己的宅子不少,黑衣人就被关在其中一处宅院。
元凌本想把黑衣人送到大理寺,只是这件事透着蹊跷。阿桑一个没有背景的大夫,谁会要杀他。只怕人送去大理寺,案子还没查清,人就没了。
“公子,没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八服见元凌回来,低声说道。
“带我去看看。”
这是一间偏房,被布置成了临时刑房。屋子里的东西被搬空,摆满了刑具,几个黑衣人被分别绑在不同的刑具上,一条条伤痕深可见骨。
这间宅子位置极为偏僻,周边没什么住户。在行刑时,黑衣人的嘴里都塞了布,是以在进屋之前,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
元凌进来,行刑的人停了手,立在一旁。
昨日那黑衣人首领此刻已浑身伤痕,他勉力抬头,嗤笑看着元凌。
“咳咳…想不到…安远将军…也会用刑!”
元凌沉吟片刻,说道:“原来那人是冲着我来的。”
首领的眼睛突然瞪大,豆大的汗珠滚落,“你…你怎么…知道?”
元凌唇角勾起,“你不是告诉我了吗?”
“你!!”黑衣人青筋暴起,却见元凌已转身离开。
阿桑来京城不久,只会因为身边人遭遇杀手。这个人不是苏木就是他,以礼部尚书那保守的性子,动手的可能性不大。那就只能是自己,这件事他早已有了推断,也大约知道是谁。那人不好相与,睚眦必报,他不敢动自己,竟然伤害阿桑,还好阿桑没事。元凌拳头紧攥,胳膊上的青筋凸起。
此事没有证据,就算有这些黑衣人证词也奈何不得那人。若是把这些人交给三皇子,或可有些作用。但此事也彻底变成了党争,可能还会牵连无辜的人。元凌不想这么做,但这口气又实在忍不下去。他可以接受别人对他下手,他本就没多久可活。可他们不该对阿桑下手,该如何呢?
元凌眉头紧皱,不知不觉已来到桑酒院外。
他抬手想敲门又放下,围着院子徘徊,院子里种着一株柿子树,茂盛的枝丫伸到院子外边。元凌轻点地面,一跃跳到树枝,树枝轻轻颤了颤。
桑酒常抱在怀里的那只黑猫突然从屋里钻出来,黑猫的眼睛很亮,在夜里透着几分渗人。一人一猫就这么对视一瞬。
黑猫抻了个懒腰,转身慢悠悠的去了厢房。
屋子的窗户被打开,桑酒探头向外瞧了一眼。元凌急忙压低身子,将自己隐在阴影处。
桑酒好似什么都没看到,她没关窗,而是转身离开。过了一会儿,她手里拿着一壶酒,立在窗边,好像在欣赏窗外的景色,隔一会小酌一口。
厢房的黑猫切了一声,甩起尾巴,啪的一声关上了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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