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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归去

神明落泪,天地同悲,冰川崩裂,诸海倒流,天边聚起乌压压的云层,在轰隆的雷声中密不透风。

沈阙的元神被躯壳散发的巨大力道往回拽,可他却依旧死死扒着祭台边缘,那滴血红的魂泪坠下后,他便再也落不下泪来,风中的沙砾摩得他眼眶干涩,眼底血红到要随时沁出血来。可他依旧迎着强劲的风,一眨不眨的看着茫茫的沧浪之水。

他想起身为神明时,站在无边的高处,是一个小妖怪轻轻轻拂着他的影子,告诉他神明也可以得到陪伴。

后来他成为堕仙转世,在无边黑暗里挣扎扭曲着寻一条生路,也是她,让少年得以窥见光明。

可如今天地茫茫,她是真的无处可寻了,他的天光消逝了,他又成了阴暗里的爬虫,他说:“姜岁岁,你回来啊,你回来!”

那声呼喊凄厉的像是杜鹃啼血的悲鸣,化作阴历的风,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他的元神剧烈震颤起来,被巨大的力道引着,回归了躯壳。

一身朱红礼服的少年帝王紧紧抱着她的新娘,他垂着眼睫,像是萧索秋风中飘零的树叶,止不住的颤粟,绝望的无助的,又带着咬呀切齿的悲愤与恨意。

可是慢慢慢的,那双漆黑的眼里竟蓄满了柔情,他一点点止住了颤粟,静静注视着怀中之人。

“夭夭”颈部的伤口血肉翻涌,还有未尽的血液淋淋沥沥滴下来,少年修长的双手浸在血水中,就那样安静又柔情的看着怀中已没了气息的少女,这一幕在暗沉的天色下,说不出来的诡异。

在场的司礼官们一时都失了言语,姜林雪看着手中滴血的剑,心里开始一阵陈发荒,她稳住声息,低低唤了一声:“陛下,岁岁已经去了,还是先让人敛了她的尸身吧。”

她这话说完,却见沈阙抬起一双血红的眼,幽幽看住了她滴血的剑尖,他说:“你的剑上染了她的血”。

明明是轻柔的语气,却莫名让人遍体生寒,姜林雪只感觉一股凉意袭来,一下子贯穿了她的琵琶骨,将她牢牢钉在了祭祀台上。

沈阙未再施予她一个眼神,他全部的心神都在怀中少女的身上,他挥手一招,手中便落了一团银白的细线,那是最坚韧的犀角银线。

他开始一针针缝合“夭夭”颈部的血口,待得最后一针落下的时候,银光一闪,所有的针眼便都消失了,“夭夭”颈部又看起来光滑如初,只是可惜,触手再无温度,他怀中少女的身体已经渐渐凉了下来。

而后他掏出雪白的绢帕,开始细细擦拭“夭夭”身上的血迹,他手上动作轻柔的不像话,小心翼翼又柔情似水,倒像是捧了个易碎的珍宝。

在天边又闷闷滚过一阵雷鸣的时候,沈阙在昏沉的暗影中抬起脸,轻轻笑起来,他说:“司礼官,朕的婚礼该开始了。”

司礼官被这少年帝王笑得心里发毛,可又不敢不从,只好颤颤巍巍的高喝:“吉时已到,请帝后祭拜天地!”

在司礼官一声声的唱和中,沈阙自始至终都带着柔和的笑意,他用傀儡术控制着夭夭的尸身,同她祭拜天地,结为夫妇。

礼成后,少年人轻轻抱起了他的妻子,一步步走下了祭祀台。

****

大周历龙朔元年的初春,新帝迎娶长公主嫡女姜岁岁,立为元后。

几个月后,年轻的帝王又早早拥立了太子,那是一个赤瞳的怨灵,名唤阿宝,据说曾被元后藏在珉玉棺中细心照料,因此这怨灵身上沾染了夭夭的气息,他说,那是他们的孩子。

沈阙从不允许“夭夭”离开她的视线,他开始带着她上早朝。

玄墨衮冕的年轻帝王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如玉的容颜在十二旒珠后面晦暗不明,他腿上抱着赤瞳的怨灵,身后的垂帘中,便是他的元后,确切的说,是具冰冷的少女尸体。

这诡异的一幕总是让朝臣们汗毛倒竖,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们的帝王,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如今已是六月季暑,太液池中开了大片片的菡萏,养心殿里的“夭夭”却依旧穿着冬日的常服,彤彤的烛火下,沈阙眉眼柔和,亲手替她解了狐毛披风。

他指尖划过她冰凉的手,少年孤冷的侧影微微一顿,低低呢喃了句:“姜岁岁,你怎得这样怕冷?”

外面的夜色浓重起来的时候,沈阙将“夭夭”抱上了紫檀龙床,他同她并肩躺在一处,黑暗中,忽而转头,去一寸寸描摹“夭夭”的模样。

最后,他微微探身,去吻她的唇,可是那看起来依旧鲜妍的红唇,却再没有温软甜美的触感,只剩下他唇齿间冰冷的僵硬。

沈阙骤然一僵,他死死拥住她,漆黑的眸子里涌起了压抑的恨意与委屈,可最后,这恨意又被无力的绝望感所代替,他说:“别怕,我抱着你便不冷了。”

月上中天,殿内最后一盏烛火也熄灭了,沈阙忽而想起,今日是六月中的月圆之夜,他的骨血咒又要发做了。

当骨血咒来临,他体内的筋脉开始不断腐蚀、骨骼也一寸寸碎裂的时候,在这混沌的剧痛中,他忽而想起他那时在御书房中犯了骨血咒,是夭夭走进来轻轻拥住了他,她滚烫的泪落在他手背上,问他疼不疼。

他还记得她身上温暖的触感。

他这凡间的一生实在太过贫瘠,幼时单衣单裤,在数九寒冬的大雪中站了一天一夜,到得最后冰冷的雪水湮没了那个幼小的孩童时,也没有等来母妃的那个拥抱。可是,后来她来了。

他额上沁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似乎疼到了极致,微微蜷曲了下身子,哑声问:“姜岁岁,你能再抱抱我吗?”

只是再也没有人回应他了,他沉沦在黑暗中,怀里的人太过冰冷,阴气只会吸走他体内维护心脉的灵气,骨血咒的疼痛便会益发强烈,可他依旧紧紧抱着怀里的冰冷不放手,那是少年唯一的生机了。

第二日一早,沈阙便又成了那个看起来美好明朗的少年帝王,他掀开帷幔,瞧见宫人抱进来的阿宝时,忽而异常温和的笑起来,他说:“我的阿宝要磨牙了。”

殿内的宫人听见他这声轻柔的笑,都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战战兢兢喏了一声,转身逃一般出了殿门。

不过片刻,姜林雪便被带进了养心殿。

那个曾经清雅高洁的永平郡主,此刻一身血污的衣衫粘在身上,腿上胳膊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撕下了一块块血肉,像个血肉模糊的骨架一般,再也没有了曾经高高在上的圣洁,此刻她甫一听见阿宝咯咯的笑声,便微不可查的发起抖来。

晨间的夏日清爽宜人,沈阙命人在殿前的水榭内摆了早膳,听见宫人的脚步声,他将修长的食指抵在殷红的唇畔,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低低道:“嘘,勿要扰了皇后用膳。”

他身侧靠着一身雪白狐毛披风的“夭夭”,冰冷的少女垂着眸子,脸上依旧鲜妍明媚,只是再也没有了温度。怨灵阿宝方才学会走路,正一圈圈围着他们打转,睁着一双赤瞳,邪气的咯咯直笑。

乍一看,倒像是一家三口温暖平常的清晨。

沈阙如玉的脸浸在晨光中,仿佛镀了一层温润冷白的釉色,精致的眉眼温柔浅笑时,便美好的像是晨间的朝露。这样美好的少年,却正在用匕首割开自己的手腕,将鲜红的血滴进青玉盏中。

待得两只青玉盏盛满了腥甜的鲜血时,他便开始一勺勺喂他给他身侧的“夭夭”。

神明即便转世为人,他的血依旧可以让凡人的尸身经久不腐、宛如生人。

姜林雪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只觉牙齿打颤,疯子,疯子,她原本以为的天命之人竟是个疯子!早知如此,她便应该凭着那些梦境,帮先太子登上大宝,她本来就应该是这凡间最尊贵的女子。

沈阙喂完了“夭夭”,用白绢帕细细替她拭去唇畔的血迹,而后轻轻唤了声“阿宝”,他说:“去吧,又要牙痒了吧?”

正满地乱跑的阿宝闻言微微偏头,懵懂的赤瞳眨了眨,胖乎乎的小脸上便露出了天真的笑意来,而后他便伸着胖乎乎的小手,摇摇晃晃朝姜林雪走去。

怨灵重生,方满周岁,正是长牙的时候,每日都牙痒难耐,只是他若磨牙,需得是人肉白骨。

姜林雪看见摇摇晃晃的阿宝,忍不住抖如筛糠,往后一退,便瘫软在了地上。

阿宝趁机扑过去,咬住了她颈间的嫩肉。他尖尖的牙齿开合间,便撕扯下了一块块皮肉。小小的孩子咯咯笑起来,又吮住她露出来的白骨,开始一寸寸研磨。

姜林雪疼的发颤,这怨灵本就阴冷刺骨,此刻伏在她身上游移,便如同湿滑的毒蛇在她身上遍体游走。她既怕又疼,终于在阿宝尖尖的齿牙咬住她脸颊上的嫩肉时,凄厉的叫了一声。

阿宝咯咯笑着撕扯下她脸颊上的嫩肉后,曾经风华绝代、被无数男子倾慕的姜林雪,此刻也只剩下一张白骨裸露的、鲜血淋淋的脸。

姜林雪一下子斯歇底里,恨恨瞪着沈阙,一遍遍不甘的问:“为什么?为什么呀?”

为什么会是如今这种境地,明明,她有最尊贵的命格。

只是沈阙并不耐烦同她多说什么,他只是懒洋洋打了个响指,便有眼如铜铃的麒麟兽骤然现了身,麒麟兽咆哮着嘶吼了一声,伸爪扯出了姜林雪的记忆。

她的记忆是淡淡的灰白色,渐渐在天地间铺陈开来。

姜林雪自幼失了双亲,幼年时期一直寄居在长公主府。那时长公主虽不曾苛待过她,却也对她从来不闻不问。

她住在最偏僻的梧桐院,身边也只有一位奶娘陪伴,有时她会碰见姜岁岁骑在小木马上,扬起骄纵又刁蛮的小脸,她笑得张扬恣意,被一众奴才们前前后后的簇拥着,他们跪在她脚下,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她的奶娘告诉她:“大娘子的母亲是煊赫的长公主,她自然有骄纵的资本。阿雪,当初你的母亲贵为先帝最宠爱的小公主,父亲又是当今的心腹权臣,想来若是他们还在世,你也该是千娇百宠的尊贵。可惜他们皆不在了,你便只能低人一等。

“阿雪,这是你的命。”

这是她的命吗?姜林雪心中隐隐生出些许不甘来。

后来也不知从哪日开始,她开始作梦,反反复复梦见一位冰雪之姿的神女。

那位神女有着同她六七分相似的容颜,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不容亵渎的尊贵,她执剑站在雪山之巅,无数人朝着她跪拜行礼,有时候她走下高高的神坛,便湮没在敬仰、爱慕的目光中。

她一遍又一遍的窥视,这时才明白,原来一个女子也可以活得这样有尊严,可以高高在上,接受所有人的仰慕。

她开始不愿活得像个麻木的蝼蚁。

那一天,她的神女忽而走下了神坛,她直直向她走来,甚至伸出微凉的手,轻轻抚摸了下她的头,她问:“我是昆仑的司战姚乔,可以赋予你女子最贵重的命格,告诉我,你可愿意站在这人间的最高处,享万人仰慕。”

姜林雪没说话,这个被奶娘一遍遍嘱咐要认命的小姑娘,激动的涨红了脸,良久,才低低道:“我.....我愿意。”

那夜后她便再未梦见过神女,她开始断续的梦见未来,梦见那个寒蝉宫中卑贱的九皇子,一跃成了九五至尊,梦中一个声音告诉她,那是神明的转世,当是这乱世的天命之人。

姜林雪睁开眼,她开始旁敲侧击的打探那位寒蝉宫中的九皇子,后来她随长公主去洛水行宫赴宴,便偷偷溜进了寒蝉宫。

可当她试图用温热的掌心温暖小男孩冰凉的手时,那个看起来乖顺的孩子却忽而一把推开了她,他扬起脸,一双天真的眸子里甚至露出了残忍的杀意,这让年幼的姜林雪汗毛倒竖,转身跑出了寒蝉宫。

那天夜里她便再次梦见了姚乔,姚乔望着她那张同自己六七分相似的脸,第一次露出了怅惘的神色,她说:“原来他不要你,他要谁?那只鬼魅吗。”

姚乔低低的笑,带着些不甘:“真是枉费我分了一缕神识出来,塑造了这个凡间的姚乔。”

姚乔说完,忽而怒气横生,抬袖一甩,便从自己体内抽出了一缕魂息。

她身上有夭夭的两魂,那是夭夭魂魄的气息,要知道,鬼魅魂魄的气息最是惑人心智,她将那缕魂息融进了姜林雪的体内。

她说:“去吧,你体内有了她的气息,他将永不能抗拒你。”

姜林雪再去寒蝉宫的时候,沈阙因着偷一口狗食,被守门的小内侍摁在了地上,小小的孩子被摁着头,在冰冷的地上来来回回的撞。

最后小男孩儿像条死狗一样被扔在院中的时候,姜林雪才慢腾腾的走过去,她拿出帕子轻轻拭去了他额上的血迹。

那一次,沈阙果然没有再躲闪,他好像寻到了令他感到安宁的气息,他闪着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住了她,低低呢喃了一句:“姜林雪,姜林雪?”

之后每一次去洛水行宫,姜林雪都会溜进寒蝉宫,可有可无的施舍些许善意。

她还不太能确定那些梦境的真假,她只能先攀附了太子,拉拢住沈阙,静待日后的种种。

她的记忆停留在自己入宫的那一日,沈阙不耐的蹙了蹙眉,忽而一挥手,将那一团灰白的光团打散了。

少年帝王回身替夭夭紧了紧身上的狐裘,语调不明的轻嗤:“你原有这样大的野心?想要最贵重的命格,受世人敬仰?”

他忽而想起了黄粱怪引发的那场梦境,梦中的“他”身死后,姜林雪选择了将他献祭给天地。如果说他当真是神明的转世,那献祭之人因着保存神明凡间的躯壳,便可得天地赐福,享万世尊荣,原来她要的是这个。

他说着,站起身,一步步逼近了姜林雪,手中流光涌动,朝着姜林雪而去,他说:“既如此,你便永生永世匍匐在岁岁的脚下,作她脚下的蝼蚁吧。”

那团流光甫一触到姜林雪,便变成了滚烫的铜水,在她凄厉的哀嚎中,将她浇筑成了一枚跪着的铜像。

姜林雪的神识被困在其中,一遍又一遍感受铜水浇身的剧痛,可是在这剧痛中又有什么东西破碎了,那是她的信仰,她曾经坚信,自己将端坐高台上、俯瞰众生。

果然,沈阙才最会杀人诛心,不,他不要她死,她困住她的魂,要她像个蝼蚁一般,曾经自己最厌憎的蝼蚁,永生永世跪在姜岁岁脚下。

龙朔元年的冬天,下了一场又一场的大雪,天总是阴沉沉的,甚少见着晴日,洁白的雪花落下来,将一切不堪的过往都掩埋了。

沈阙许久未上朝了,他开始专心制作傀儡人,每一个傀儡人都是治国的良相,他们或擅权谋或擅征战,永远忠诚的臣服于他同夭夭的阿宝。

在最后一个傀儡人活过来的时候,关闭了许久的太和殿正门缓缓打开,那个摇摇晃晃的赤瞳阿宝被扶上了宝座。

宫内的大内侍惊慌的发觉,他们年轻的帝王不见了。

他抱着他的元后,消失在了龙朔元年的大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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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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