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昭吓得慌不择路,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她左右看看,怎么感觉每条路都长一个模样。
“小姐小姐,慢点,追不上了!”雪信小跑着从她刚刚来的方向出现。
晏昭叹了一口气。
这丫头想必也不认识路。
“沉光呢?”她开口问道。
雪信一边喘着气,一边摇了摇头。
“小姐你跑这么快,也就我能赶上,沉光早不知在哪里了。”
晏昭“哈哈”苦笑了两声。
是时候给自己卜一卦了。
诸事不顺啊。
她掐指一算,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的半吊子功力,义无反顾地走向了其中一条小路。
“算了吧,关键时候还是得看你师父我。”
话是这么说,但晏昭心里还是没底的,她小心翼翼探头往小路里面看去,小路尽头处似乎挂着些灯笼,也隐约传来了人声。
没错,就是这条。
晏昭果断地踏步走了进去。
“小姐你确定吗,我怎么感觉这条路我们没走过啊?”雪信跟在她身后探头探脑的。
“你放心好……”晏昭话音未落,突然觉得眼前闪过一道黑影,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落入了一个炙热紧绷的怀抱里。
“玉君,玉君,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死的。”赵珩将头深深埋在她的颈侧,语无伦次地低语道。
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颈洇湿了衣领,却烫的她心尖一抖。
晏昭一时间怔住了,还是雪信的一声“师父”将她喊回了神。
她拼命推搡起身前人,同时惊呼起来:“你是谁啊,快放开我,我不是什么玉君!你再这样我叫人了!”
她朝雪信使了个眼色示意不要太过声张,现下这模样,若是被别人看见,她纵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
而这时,青年终于抬头细细看起怀中少女的脸。
“你就是玉君,我不会认错的。”他神色认真,肯定道。
晏昭心想做戏做全套,她浑身发抖,颤着声音说:“你现在放开我,我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不然……”
说到威胁的话时突然卡壳了,她看了雪信一眼。
“不然就把你拿去见官!”雪信立刻会意,一脸凶样地接过话头。
晏昭沉默了一瞬,忍不住扶额,但随即又回到了“被轻薄的贵族小姐”的身份里。
“不然我会像父亲说明此事,到时候,就不是这么简单了。”她冷冷看着比自己高上许多的武将青年,眼里没有惧怕。
赵珩似乎是喝了些酒,此刻也有几分迷糊,但是他还是摇了摇头,眼里流露出难得一见的脆弱神色。
“玉君,你是不要我了吗?所以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承认了。”少年将军后退几步,颓然跌坐在地上,那只可以罩住晏昭半个胳膊的手掌轻轻攀扶上她的腿侧。
赵珩仰头看着她,眼里隐约划过泪光。
“对不起玉君,对不起,我不知道有人要害你,若知道我早早就接你出来了,我还特地在府里留了专门的香室,我知道你喜欢制香……玉君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你看,我们的定情信物我一直好好保存着的。”他像是急切想要炫耀的孩童,手忙脚乱地从胸口衣襟里掏出来一个香牌,“这是你送给我的,我一直带在身上。”
晏昭面无表情地想,哪是我送的,明明你自己花钱买的。
要我送我才舍不得呢。
“赵将军,我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你对我有一些误解,但是我确实不是你所说的那个‘玉君’。”晏昭不想跟一个醉鬼多废话,她朝后退了几步,挣开了腿侧的手。
“玉君——”赵珩疾呼一声,刚想追上来,却被人拦下了。
来人半张脸隐没在阴影之中,声音冷厉,横臂似铁,牢牢挡住了赵珩,“赵将军,这里是晏府,不是镇西将军府。”
“耍酒疯也要看地方。”
他慢步走近,晏昭看清那张脸后再次两眼一黑。
许辞容。
新科状元郎,她的另一个债主。
同时也是她父亲晏惟的得意门生。
青衣文士模样的男子转过身来,朝着晏昭行了一礼。
“晏小姐。”
听闻此句,晏昭微微放下心来。
看来许辞容还没疯。
“多谢许大人,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我们先走了。”
她赶忙回了个礼,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拉着雪信跟他道了别便忙不迭的离开了。
像是后面有鬼在追一样。
许辞容微微笑了下,目送少女一溜烟地跑出了这条小路。
“玉君……”旁边赵珩还在低喃着不成句的话语,许辞容眸中神色微厉,看了看旁边的小池塘,趁他迷糊间狠踹了一脚。
水花四溅,男子负手立于池边,不慌不忙地喊道:
“来人啊,赵将军醉酒落水了。”
.
晏昭惊魂未定地逃了出去,直到在某个路口碰上了沉光这才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雁回筑。
直到坐在了屋里,她这才感到心内的跳动逐渐舒缓下来。
为了二两银子至于吗?她都说不是了还非不信。
这时候,另一个大丫鬟绿云掀帘子走了进来,她似乎刚从前院过来,传了句晏夫人的话来:“夫人说,若是小姐乏累了,便在院子里休息就是,不用再过去了。”
晏昭闻言松了口气。
母亲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帮我把这些东西都卸了吧,戴得脑袋痛。”她指了指自己头上的珠钗吩咐丫鬟道。
“是,小姐要洗漱吗?”
晏昭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洗吧,正好也累了,我想直接休息了。“
几个女孩儿一边帮晏昭卸着妆扮,一边准备着打水洗漱。
晏昭顺从地由着他们摆弄,洗脸、洗手、换衣……一套程序下来终于躺上了床。
窝在软软的被子里,晏昭发出一声喟叹。
虽然在晏府中烦心事多了不少,但这日子确实比从前当道姑的时候舒服。
她暂时抛却那些繁杂思绪,渐渐沉入了梦乡。
.
第二天,晏昭早早就被拉起来梳妆打扮,说是晏夫人发了话,让她去铺子里挑些首饰。
只是没想到,这一出门,就又碰上事了。
从首饰铺子里出来,就在门口人群的推攘中,晏昭好像不小心撞到了什么人。
珠钗琳琅、耳佩摇响间,少女侧头回望,却见到了一张熟悉而令人脊背生寒的面孔。
她的债主之一,大理寺少卿沈净秋。
这人向来以不好说话闻名,怎么偏偏就撞上他了。
晏昭见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地上,不禁顺着他的眼神方向看去——
是一枚香牌。
十分眼熟。
约莫是是刚才不小心被她撞掉的。
眼看他神情不对,晏昭连忙将那香牌拾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然后递给了他。
沈净秋没有承她的意,劈手一把夺过,冷冷怒道:“晏小姐走路也不知道看前面吗?”
他昨日也在席上,想必是知道她的身份。
晏昭暗自撇了撇嘴。
一个破香牌有什么好稀罕的。
她那儿多的是,要多少一模一样的都有。
但面上她只能低头行了个礼,道歉道:“抱歉,给沈大人添麻烦了。”
“……”
沈净秋冷眼看着那张脸,胸口再次传来抽痛之意。
多么、多么相似的面容。
但他知道她不是童玉君。
世上再没有第二个童玉君了。
手掌渐渐收紧,直到香牌的边角硌在手心传来了痛感才让他清醒过来。
年轻的大理寺少卿再没有看她一眼,沉默着拂袖而去。
晏昭等他走远了这才小心翼翼地舒气,暗自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莫名其妙。”
没胆子当面说,只敢在背后小声骂几句,她愤愤地跺了跺脚,像是踩着他的脸一样。
沈净秋脚步匆忙地走到了街角处一辆看起来颇为朴素的马车旁,他撩帘而入,稳稳坐了进去。
“大人,莲花观那头…….还用不用继续查?”马车中还有一人,见他进来,便立刻正色拱手问道。
“查,不仅要查,还要仔细查,”沈净秋低头慢慢摩挲着手中的东西,面上神色不明,“莲花观坤道童玉君突然身死,连尸体都无处寻得,此事实在蹊跷。”
“可是……”那人闻言有些吞吐不明,似乎有什么为难之处,“襄亲王府那头来传过话,说这事不让我们查了。”
话毕,原本低着头的人突然侧目投来冷冷一瞥。
“提刑狱案一事,是他襄王管,还是我大理寺管?”沈净秋语气冷厉,毫不留情,“且回去跟传话的人说,再影响大理寺查案,下回就该见到本官的弹劾折子了。”
“是、是,大人说的是。”
那人连忙点头应是。
.
回府之后,晏昭想去跟父亲请个安,便带着沉光和绿云朝着晏惟的书房方向而去。
只是还没等她走到书房,就在半路遇见了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许辞容正坐在小榭里,面前好像放着一盘棋。
“晏小姐。”
她本想当作没看见直接走过去,却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叫住了。
晏昭叹了口气,转过身行礼道:“许大人。”
“小姐是去找老师吗?此刻怕是不太方便。”青衣文客端坐榭中,纱帘中隐约可见他俊秀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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