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皇后娘娘被人劫走了!”有北狄人看到这一幕当即惊喊出声,欲冲破颜松落他们的围击上前拦人,但颜松落几人怎会轻易放他们走,眼见局势快要落定,一个个便如同发了狠一般,颜松落长刀挥的让人眼花缭乱,燕识归的长鞭甩起来更是噼啪作响,秦老六和曲皓星出手也招招利落,那几个北狄人意识到自己不敌,便生出逃跑的心思,于是其中一人在挡开曲皓星的剑招之后,拔腿就往路边的密林中跑去。曲皓星本欲抬脚追去,奈何却被另一人拖住了身形。
寒漪瑾余光看见之后心下一沉:坏了!四公主还在那!她便急着摆脱身前人的缠斗追上前去。
而那个蹿入林中的北狄人果然见到了藏在此处的梅馥霜,于是两眼闪过一丝狠毒,上前就欲捉住她威胁这些来历不明的刺客。
梅馥霜自然也知道自己被发现了,跑肯定是跑不过对方的,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端起斤两不轻的突火枪架在身前,强装冷酷道:“站住,不然我崩了你。”
那北狄人一看她这架势就知道她不怎么会用,因此不顾威胁狞笑着上前,梅馥霜脸色发白,下意识退后几步,正待回想着突火枪的用法准备点火的时候,却听得一阵猎猎风声呼啸而来,随即就见面前不远的那个北狄人忽然身子一僵,双眸猝然睁大,少倾,便直挺挺的趴倒在地上了。
只见他后背居然嵌入了一把长斧,而寒漪瑾正从不远处走来,竟是前所未有的满身戾气的模样:“敢动她,你找死。”
梅馥霜直到现在才发觉自己手抖腿软,见寒漪瑾来了,一下子就没了方才那股子强撑的模样,心有余悸的唤道:“漪瑾……你……你没事吧……”
寒漪瑾几步走上前拔出长斧:“我没事,是我大意了,把你自己留在这太长时间了。”
梅馥霜并没有这么想,她摇了摇头,缓了缓心神,让自己重新冷静下来:“走,咱们去追管家。”
寒漪瑾“嗯”了一声,拉着她便离开了。
而那边颜松落他们也结束了战斗,十个北狄侍卫,死了六个,重伤了四个。挛鞮经云派出的这几个人尽皆精锐,对付起来确实比想象的要麻烦一些。颜松落身上染了血,燕识归道:“大哥,你受伤了?”
颜松落低头一瞧,随手蹭了蹭:“噢,不是我的,没事儿。”
他走到剩下的四个活口面前,那四人已经被缴了兵器,由曲皓星和秦老六在一旁押着,他走过去抬脚便踹倒一个,寒声道:“说,你们要把皇后娘娘带到哪儿去!”
那人被他这一脚踹的吐血,撑着坐起之后抬手一抹,唇边便擦出一道血痕,开口时牙齿都被染红了,瞧上去实在面目狰狞:“你们到底是谁的人!”
颜松落冷哼一声:“你猜啊。”
对方疑声道:“是三皇子派你们来的?”话刚一出口他便自己否认了:“不可能,三皇子被囚禁在宫中,他根本没机会给你们传信!”
颜松落就是要对方把自己误会成挛鞮贞元的人:“三皇子没机会,不代表别人没机会。”
“什么意思?”对方惊疑不定的问:“难道宫里有三皇子一党的余孽?”
颜松落面色一变,仿佛被对方猜中了似的,急忙追问道:“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回答我的问题,你们要把皇后娘娘送到哪儿去,路上可有人与你们联络,或者挛鞮经云有没有命令你们按时传递消息回去!说!”
那北狄人却不肯轻易交代:“你先告诉我,是谁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的,不然,你休想从我嘴里得到一个字!”
“你!”颜松落状似愤恨,心里却想着,糟了,昨晚忘了问那个杀死虎爷的北狄人的名字了。
这可如何是好?正当颜松落疯狂思索应对之策的时候,秦老六却开口了:“名字么,说了你也未必认识,但是他住在皇宫附近的契风巷子左手边第三户人家,你若想杀他,也得想想自己有没有那个命能回去!”
颜松落心里一喜:秦老六不愧是假扮市井混混的高手,竟然连街巷的名称都打听清楚了,不禁暗自叫了声好。
而那几个人听后,在脑中稍一思索,便明白了他们说的是谁,随即恶狠狠道:“居然是他,藏的够深的。”
“行了,别废话了,”曲皓星的剑一横,剑锋登时在对方脖子上划出一道细细的血口:“快说,挛鞮经云到底如何命令你们的!”
那几个北狄人互相看了一眼,反正他们已经处于败势了,不说恐怕就会死,于是稍一合计便将挛鞮经云交代的事和盘托出了。
听罢,颜松落半信半疑的问:“就这样?他没让你们按时传消息回去?好确保自己能掌握你们的行踪?”
“没有,我们临行前都服了毒药,二皇子没必要多此一举。”
这话倒也是,不过挛鞮经云的全部计划,他们肯定不知道,因此若想了解的更清楚,还需问管家和九方遥月才是。于是颜松落对他三人道:“把他们几个看好了,我先去追皇后娘娘。”
几人点点头,颜松落便骑马离开了。
为了防止身后的北狄人追上来,管家架着马车追出了一段路之后,便将九方遥月和三公里带下了马车,随后一挥缰绳,让马自己拉着马车继续往前走了。
九方遥月一直躲在马车里,方才外面的打斗声她自然听见了,虽然不知来人是谁,可挛鞮经云的人她也并不信任,因此相较之下,管家竟成了她此刻唯一相信的人:“老人家,我们去哪儿?”
管家抱着三公里在前头快步疾行:“先躲起来,一会儿会有人来找我们。”怕九方遥月趁机逃跑,管家便补充了一句:“放心,我们殿下受挛鞮贞元嘱托,答应了会帮他,所以不会害你的。”
九方遥月惊问:你们认识贞元?”
管家现在可没工夫解释那么多,带着她就往树林里钻。
可怜管家一把年纪了还要被迫逃命,等停下来的时候,他老人家靠在树上累的直喘。
三公里在他臂弯里抬头:“咕咕?”
怎么啦?
管家一把掐住它的脖子,威胁道:“不想被炖就别出声。”
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先是木予被管家扔下马车,不久前又经历了一场厮杀,而就在刚刚,一向和善的、天底下待它们最最好的管家,居然也对自己说出了“炖”这个字,三公里觉得它的世界崩塌了,管家再不是从前那个管家了。
“咕……”三公里好委屈,好可怜,好辛酸。
寒漪瑾和梅馥霜过了一会儿才追来,她二人共乘一匹马,顺着官道就往前走,管家藏在林中瞧见了她二人的身影,刚要开口喊住她们,结果因为方才跑的太急,居然岔了气,疼的他没能喊出声。
眼见着再不喊住她二人就要跑远了,管家灵机一动,一拍三公里的脑袋:“快叫一声!”
可惜三公里嘴闭的十分严实。估计是怕自己被炖。
这笨鸡!管家心里急,无奈之下从它尾巴上揪下了一根毛,三公里吃痛,仰起头便高声啼鸣——
“咯咯——咯!”
“吁——”这叫声果然引起了寒漪瑾的注意,她立即勒马向四周看去,不一会儿就瞧见了慢吞吞走出来的管家。
寒漪瑾和梅馥霜下马过去,九方遥月跟在管家后面,梅馥霜看清楚她的容色之后,瞳孔闪过一丝震惊,下意识低呼了一声:“母后?”
可话音刚落,她便反应过来:不是,她不是常安锦。难怪当年九方遥月和九方安锦交换身份的事没有被挛鞮宗兴识破,她姐妹二人居然长得如此相像,简直就如同一个人似的。
“管家,您没事儿吧?”寒漪瑾上前问道。
“我没事儿,木予呢?”
寒漪瑾没听过这个名字:“谁?”
管家道:“就是另一只鸡。你们没把它给扔了吧?”
寒漪瑾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问:“……您就不问问我们几个怎么样,居然先关心一只鸡?”
管家说的理直气壮:“你们这不是好好的么!”
“我……”寒漪瑾本想着再与他呛两句,可一想又觉得没必要,便将嘴边的话咽回去了,心想着:这老头,真把那两只鸡当自己小辈养了。
那边,九方遥月见梅馥霜一直在瞧自己,不禁有些忐忑,这几人不知是何来历,可见他们之间这般熟稔,想来与这位老人家是一起的,九方遥月便斟酌着问道:“这位姑娘是来寻我的么?”
梅馥霜整理好了心绪,面色如常的说:“是,我等受挛鞮贞元所托,只为了一件事,”她没有多言些废话,就这么直接问道:“北狄玉玺在哪儿?”
九方遥月一怔,面色明显变得有些不自然:“……什么?我怎会知道。”
果然她不会轻易开口,梅馥霜叹了口气,转而看向管家:“管家,您可知道皇后为何要被送出皇城?”
“哦,知道,”管家遂将梅擎霜与兰松野的计划缓缓道出:“是挛鞮贞元对挛鞮经云说,北狄玉玺原本在他身上,结果他先是得罪了晟国,后来又逃命到昭国,谁知却阴差阳错的卷入昭**饷案,公子兰为了逼他作伪证帮自己除掉兰鹤诗,就将北狄玉玺扣下了,但事成之后公子兰反悔,怕他泄密,不仅玉玺不还给他了,还要灭他的口,他走投无路之下,这才辗转回到北狄自保。
挛鞮经云对他的说法信以为真,便将殿下和公子兰请去了宫里,三人商议的计划是由我和北狄皇后分别前往晟军和仁武军带话,让两军各派五百将士前往北狄皇城,同时仁武军要带着玉玺前往,用玉玺换回殿下和公子兰,而挛鞮贞元也在交易之列,只要挛鞮经云一得到玉玺,他就会将挛鞮贞元交给殿下任其处置,至于北狄皇后下场如何,他也毫不在意。”
管家每说出一个字,九方遥月的脸色就慢慢变得灰白,同时显露出来的,还有一丝怒意。她知道挛鞮经云不将他母子二人的性命放在眼里,可听闻自己的儿子被人如此利用,换做任何一位母亲,都难以忍受。
而梅馥霜和寒漪瑾听完之后不禁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果然那挛鞮贞元不是表面上那样憨直,如此九曲十八弯的谎言,也亏他能编的出来。
“你都听见了,”梅馥霜神色淡漠的看着九方遥月:“挛鞮经云以为玉玺在仁武军手上,但玉玺到底在何处,只有你和挛鞮宗兴知道,你若想救挛鞮贞元,就告诉我们玉玺被藏在何处,否则我们帮不了你。”
“可……”九方遥月还是有所顾忌,毕竟这位老人家方才说的话只是他的一面之词,如果他说的是假的呢?如果他们只是想盗取玉玺呢,自己真的要把玉玺交出去么?
那可是玉玺,是一国印信,是北狄皇权的象征,若是被这些汉人得到了,后果不堪设想!
九方遥月犹疑不定,因此纠结着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你们怎么能证明你们的话是真的。”
梅馥霜心直口快的道:“没法证明。”
“那……”九方遥月眉头紧蹙:“那我为何要相信你们?”
“没关系,你可以不信,只要你能舍得自己儿子死在挛鞮经云手上,这事儿我们也可以不掺和,就是可惜了他一片孝心,帮你瞒了这么多年的秘密,结果现在你身为母亲却见死不救,不知挛鞮贞元临死之前会是什么感受,你说是不是……”梅馥霜直接喊出她真正的名字:“九方安锦?”
九方遥月大惊失色:“你们……你们怎么……”
梅馥霜慢慢击溃她的心防:“是挛鞮贞元告诉我们的,如此隐秘的事他都能告诉我们,不知在你看来,这能否证明他对我们是及其信任的?”见九方遥月的面色很难看,同样身为女人,梅馥霜终归是有些不忍:“不过你放心,我们不会用这一点来要挟你,如果我们真想那么做,就不必等到现在。”
至此,九方遥月便有些动摇:“那如果我告诉你们玉玺在哪儿,你们如何能保证可以救出我儿?”
“不瞒你说,我保证不了。”梅擎霜和兰松野被软禁在皇宫,梅馥霜比任何人都要着急,可他二人如何打算的,自己很难猜透,方才听管家说,只让一千晟军和仁武军进入北狄,区区一千将士面对全部北狄大军,胜算实在渺茫。
“可你现在除了相信我们之外,没有别的法子。我的亲人如今也受制于挛鞮经云,你想救人,我更想救人。”
九方遥月不满道:“你既然保证不了,我又为何要把玉玺交给你!如果你们只顾着救自己人,却将我儿置于不顾怎么办?”
“哎呀,不会的,我们……”寒漪瑾在一旁听得心里着急,刚要出言劝两句,却听梅馥霜冷冷的开口:“所以你是不愿告诉我玉玺藏在何处了,对不对?”
“我……”九方遥月不知该怎么说,她不是不愿,而是不想在结局难料的情况下,轻易就将玉玺交给这么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
“好,那你走吧,我不勉强。”出人意料的,梅馥霜突然扔出这么一句话。
“什么?”九方遥月愣住了:“那你不打算救你的亲人了么?”
梅馥霜说的很直白:“若是没有玉玺,我无能为力。既然无路可走,我也没必要非把自己撞的头破血流。”
不光九方遥月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寒漪瑾也怔住了——这是演的哪一出?
九方遥月无措的问:“可,他们不是皇子么?你就真的忍心弃之不顾?”
“皇子?”梅馥霜嗤笑了一声:“在皇室,最不值钱的就是皇子,死一个半个的,算不得什么损失。况且我父皇正值壮年,后宫想要母凭子贵的妃嫔又多如牛毛,所以死了这个,还会再有新的,而且在此之前已经死了两个贬谪了一个,所以你看,”梅馥霜轻巧的说:“一个人的生死对于朝廷而言,真的无关紧要。我皇弟是这样,挛鞮贞元也是这样。不同的是,我皇弟若是死了,则算是为国而死,永远受臣民缅怀,而挛鞮贞元么……”
梅馥霜“呵”了一声,语气里透着一股不屑:“死了白死。”
九方遥月的身子晃了一下,脸色比方才还要惨白。
寒漪瑾就在一旁听着,闻言不禁在心里赞叹:四公主这招以退为进厉害啊!与其在这儿磨磨唧唧的劝九方遥月把玉玺的下落说出来,倒不如把人逼到绝路。
毕竟挛鞮经云视挛鞮贞元为眼中钉,若挛鞮贞元真的死在挛鞮经云手上,估计连北狄皇室的陵寝都进不去。
话已经说的够明白了,她要是再不为所动,那怎么劝也是无用了,于是梅馥霜道:“漪瑾,管家,我们走吧。”
啊?走?
寒漪瑾搀着管家跟在梅馥霜身后:“去哪儿呀?”
正巧颜松落骑着马过来了,见他们三人要离开,便下马上前,不明所以的问:“四公主,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梅馥霜头也不回的说:“回晟京。”
啊?回晟京?那……殿下和公子兰他们呢?不救了?
颜松落一头雾水的看向她身后的管家和寒漪瑾,就见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往九方遥月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噢……颜松落领悟到了点儿什么,一声不吭的就跟着她们往前走。只是几人刚走出没多远呢,就听身后有人喊道:“等……等等!”
是九方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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