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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丝竹悦耳,琴瑟沁心。

只是有人丝毫没有投入这动听的音调里,反倒觉得这夜宴上的声响异常聒噪,频频转头观望,直到与刚进殿的女子对视,对方冲他摇了摇头,他才不小心把焦急的心情复刻在了脸上。

文玲才站定,苏韵锦忙问:“还没找到吗?”

文玲摇了摇头:“刚才殿里的人来传话说是尚未回去,主子莫急,我已经派人去寻了,宫门那边也去问了,说今日车马只进不出,等夜宴之后才会放行,所以人肯定是在宫里的。”

发现莫淮蔏不见,苏韵锦便满世界的找寻,听娥黛说早上去她那里找过药材和食材,苏韵锦心里才稍微安慰,可左右等不来人,问过卢柏明说莫淮蔏的确是去过,不过巳时三刻就走了,卢柏明要给徒儿上课,时间上不会错的!

如此人不是已经不见了两三个时辰?!这下整个庆阳宫的内卫都炸开了锅,主子的心肝丢了,哪能不急,可又不能大张旗鼓的找,一路摸排快到酉时还不见莫淮蔏的人影,苏韵锦起身便要自己去寻,什么计划筹谋,他都不要管了!大伙赶紧拦着,今日夜宴,是局,必须去!

可坐在宴厅里的苏韵锦完全静不下心来,什么叫如坐针毡,他算是彻底领悟了。本以为文玲会带回来好消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若是再不知道莫淮蔏身在何处,苏韵锦真的要疯了!

苏韵锦:“文烈,你去找!”

文烈心思细密擅长追踪,之前苏韵锦便要派他去,可内卫跪了一地全不遵从,今日事关重大,苏韵锦身边离不得人,苏韵锦之所以没有提前给莫淮蔏透气,便是怕他挂心,结果莫淮蔏挂不挂心不知道,苏韵锦甭说心了,三魂七魄都快丢了。

文烈还待反驳,对上苏韵锦的眼神便不敢多言,文烈与苏韵锦自小陪伴长大,苏韵锦的哪种面目他文烈没见过,可今日这般几近哀求的样子着实惊到了文烈,文烈还愣神的功夫,文玲便开口:“哥,你去吧,我在这守着!”

文烈还待迟疑,文玲便侧身过来耳语道:“若莫淮蔏出了事,主子怕要比长公主薨殁还要疯魔!即便今日事成,他也会遗恨终生,哥,你还想看他那般嘛?”

文烈心惊,想到他站在院中,看着披头散发的苏韵锦站在屋脊上,一手执剑一手持酒,似是厉鬼现世,那般萧索荒芜的目光与神情,文烈不愿再看。

文烈点了点头,转身退下,刚转出宴厅便啪的一声扇在了自己的脸上,他终于反应过来苏韵锦和莫淮蔏是什么关系了,这两个人怎么在他眼皮子底下弄到一块去的!!!等逮到莫淮蔏看要怎教训他!等等……以目前这种状况,文烈身为内卫统领还能管得了莫淮蔏嘛?再等等,今儿众内卫均如此上心,难不成大家早就察觉了?!

文烈把拳头捏地咔吧响,自己骂着自己就走了。

文烈前脚从大殿侍卫那提了腰牌,莫淮蔏后脚便到了,只是两人走了岔道并未相遇。

莫淮蔏倚在回廊转角,看了看衣裳,确保慌乱之下包扎的伤口没有透出血迹,他在太医院顺了件衣服,也不知道能不能混进去。莫淮蔏又给自己捯了两口气,在面颊上拍了几下,让自己看起来不是一张惨白的死人脸,才转身出去。

才到门边,侍卫便执杖问话:“什么人?”

莫淮蔏:“苏韵锦殿下近身侍卫,莫淮蔏。”

赶巧守门的侍卫莫淮蔏见过,虽是不熟,但起码知道彼此:“哦,莫侍卫啊,灯黑没瞧真切,何事啊?”

莫淮蔏赶忙问:“夜宴入席了吗?”

侍卫:“刚传膳。”

传膳!只要自己够快,苏韵锦就能没事,莫淮蔏急切道:“我家主子配饰破损,差我回去取,这位小哥行个方便。”

侍卫有些为难,宴席之上随侍可是既定的,二殿下今日是文玲文烈侍卫随侍,他若放莫淮蔏进去,万一……

莫淮蔏心中更急:“我去去就回,总不能让我们主子在圣驾前失了体面吧,您说是吧?”

有碍观瞻,就算不是龙颜不悦,到时候二殿下发威也够他们这些个小喽啰喝一壶的,再说,对了,侍卫一拍脑袋:“哎呀,我想起来了,开宴前文烈侍卫突然走了,八成也是去办这事了,这样,你先进去,若是文烈侍卫回了我便让他在此候着,你出来了再让他进去。”

“好,谢谢。”话音还没落,莫淮蔏已经朝殿内走去。

苏昭国宴,主上用膳各家侍卫需退侍一丈,莫淮蔏进来的时候苏韵锦似是盯着传膳的宫娥发呆,实际上脑子里正在重复着各种可怕的想法,以至于都没听见文玲的惊喘。

文玲:“莫淮蔏?你去哪了,主子都快急死了!”

莫淮蔏的眼睛一直盯着苏韵锦,见宫娥落下酒盘,一把抓住文玲的袖口:“玲姐,快,苏韵锦不能喝酒!”

文玲知道莫淮蔏此话必然事出有因,也不犹豫,立刻攒了手劲扔了颗路上捡的小石子,只听啪的一声,酒壶炸裂,稀里哗啦的落了一地。

侍婢应声跪倒:“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二殿下恕罪!”

苏韵锦:“无事,收拾一下便好。”

话音才落,身后走来的人便蹲下身来帮苏韵锦纳吸袍摆,苏韵锦侧头,立刻捏住了对方的手,又是急切又是宽慰:“去哪了,手怎得这样凉?脸色也这般苍白?”

莫淮蔏捏了捏苏韵锦的指头算是安抚,依旧装作帮他整理袍摆,低声告诫:“韵锦,今日夜宴是局。酒菜不可饮食,颠茄非毒测不出却能让你发狂,愉妃怕是做了你刺王杀驾的圈套,你要小心。”

苏韵锦心思敏锐,几句话便知道莫淮蔏消失的大半天定是有所遭遇,那些关乎身家性命的事情似乎都不重要了,苏韵锦现在最想知道莫淮蔏有没有事:“你怎么知道的!?你受伤了吗?”

莫淮蔏撤出了自己被苏韵锦握在掌心的手,他怕苏韵锦察觉出自己的异样,为了不让苏韵锦起疑,莫淮蔏立马拿出平时的撒泼劲儿:“我没事,哎呀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总之信我!”

苏韵锦忙道:“自是信你!你先回去,等宴会散了我去找你!”

今日庆阳宫,苏韵锦那些个亲信一个不见,莫淮蔏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吗?他又不是傻的,如今苏韵锦又强挤出这些安抚的话,莫淮蔏与苏韵锦相识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苏韵锦什么意思,于是狠狠在苏韵锦的小腿上拧了一下:“你又想推开我?!苏韵锦,我想全身而退的时候,你不许,现在我都是你的房中人了,你还打算让我独活吗?刀山火海我随了你便是!”

苏韵锦只笑:“刀山火海……你当你家殿下这般无用呢!”

莫淮蔏不愿理他扔下一句“不许废话!”便退到文玲身边等着侍候去了。

苏韵锦又回头看了看把小脸扬的老高,明显是因为他刚才几句话还在生气的莫淮蔏,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了地,眸光一转,肃杀沉定之气陡然而生。

苏昭王上举杯,夜宴喧杂之意稍落,洪亮声响穿过大殿落在了众人耳里:“今日家宴,朕心甚喜!媚儿有孕,愉妃将产,我苏昭子孙繁茂,国之幸事!来,共饮此杯,愿祖上荫庇,后世荣康!”

众人跪谢,窸窣之声转亮,夜宴杯盏齐鸣,大家举杯邀饮好不热闹。

三杯五盏过后,愉妃便凑身过来,攀在苏昭王上身旁:“王上,喜事要是能锦上添花不是更让人愉悦。你看,现下是双喜临门,不如王上施恩,让三喜将至,好不好啊?”

苏昭王上眉眼一挑:“喜从何来啊?”

愉妃立马扬声对自家女婿道:“寇儿啊,你跟你父王说说!”

坐在苏韵锦对面的青衣男子立刻起身行礼。

尹青寇:“是,母妃。禀父王,自苏昭与徐国联合攻伐晟国,晟国余孽就时有侵扰,虽无大战,却也搅得百姓不得安泰。近日我军中小将,沙场勇武,连追两夜将晟国余孽尽数斩杀。”

闻听此言苏昭王上喜上眉梢:“好,好!青寇治军有方,当赏!”

尹青寇行叩谢大礼,愉妃则忙不迭的把话接了过去:“寇儿优秀那是有目共睹的,可臣妾想请赏的却是另一人。”

见苏昭王上纳闷,愉妃笑意更浓:“便是那追击的小将啊!”

苏昭王上眉眼微似笑非笑:“愉妃何时如此关切军中事了?”

愉妃似是觉察出苏昭王上情绪的变动,忙撒起娇来:“王上,这是家事啊!”

苏昭王上:“家事?”

见苏昭王上由惊觉转为疑问,愉妃的心才落回肚子里:“那军中小将不是别人,正是旭儿的远房堂弟,韩右棋。”

苏昭王上甚是纳罕:“竟有此事,倒也稀奇,朕竟不知韩氏一门也有武将。”

见苏昭王上看向自己,韩旭便起身说明:“禀父王,右棋与儿臣为同一高祖所出,只是后来右棋举家南迁联系甚少,他母家从商,少有朝堂出入。右棋自幼好武学,便自己投了名状入了军营。”

苏昭王上甚悦:“如此,不仰仗家世,是个有志气的好儿郎。”

愉妃一直观察着苏昭王上的神情,这些年在他身边,愉妃自是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事,见状赶紧加把火:“可不是嘛,所以王上,不如提拔右棋到寇儿身边,也让旭儿与右棋续兄弟情义啊!”

苏昭王上撑起愉妃的下颚:“你都这般请旨,朕还有不应的余地吗?!”

愉妃把娇笑拿捏的恰到好处,软软糯糯的喊了一声:“王上~”

苏昭王上:“人是不是都在宫中了?”

愉妃见君已入瓮,不急不缓的说:“在前殿候着呢,王上见是不见?”

苏昭王上:“即是如此,赏宴!也算是媚儿的弟弟,让他贺家中长嫂有孕。”

旨意层层传递,戎武小将没一会便到了殿前,躬身行礼口尊:“末将韩右棋参见王上、王后娘娘、愉妃娘娘!”

苏昭王上见人生的精神,礼数周全,若看面相不觉得是员武将倒像个斯文后生,心中很是喜欢,扬了扬袖摆:“免礼,即是家宴,不必拘谨,坐吧。”

客以落座,尹青寇便提起酒杯:“今日家宴,庆贺的是四公主有喜,要儿臣说,这三喜还能变四喜,听闻安丞相之女对二殿下情有独钟,王后娘娘也对安家小女甚是中意,不知何日能喝上二殿下的喜酒呢!”

苏韵锦正拨弄着碗中的糕点,似是无心殿上的恭维逢迎,实则把众人的表演全收眼底,“突然”被点名,他先装作一愣,复而一笑:“劳妹婿操心,家宁则国安,当家主事人,自然要好好挑选,不然……”

苏韵锦淡笑不语,意有所指,虽然话没说完,可那讥诮的眼神里全是深意,尹青寇眉心一抽,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接话:“殿下说得是,臣敬殿下,愿殿下早觅意中人。”

苏韵锦举盏谢过,却不饮酒。见状,已满饮此杯的尹青寇便问:“殿下怎得没喝?哦,是嫌臣的祝愿不称心意?”

苏韵锦摩挲着酒杯,眼睛却始终看着尹青寇,末了一扯唇角:“怎会!”说罢便一仰脖把酒倒了进去,吓得身后的莫淮蔏差点喊出了声,好在文玲及时制止了他。

苏韵锦捺了捺唇角,扬声道:“好酒!”

愉妃方才紧紧攥着巾帕,见苏韵锦饮了酒,才微微放松了身子,转而挂上笑容:“哎呀王上,今日乐府新排演了节目,一改往日红绸袖舞而是用剑为配具,好生潇洒,王上共赏!”

随着苏昭王上的一声“好!”,舞姬登场,伴着厚重的鼓乐声开始摆袖舞剑。既是舞曲,定然以舞姿曼妙为主,用上宝剑不过是图个新鲜,可这般样子却碍了苏韵锦的眼,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喝空了面前的酒壶,起身之时还不小心打翻了空瓶。

“哈哈!剑舞?柔媚有余刚劲不足!来,二殿下给你舞!”苏韵锦说完,竟摇摇晃晃的冲进舞池,一把夺下舞姬的佩剑耍弄起来,嘴里还阵阵有词:“翳云埋空日色黄,一龙一蛇间相将。指天有约公莫舞,后入者臣先者王。此日鸿门判生死,战场咫尺华筵里……”

苏韵锦步下生风,词句韵律迭荡,剑舞之姿刚劲,比舞蹈可是好看。舞姬见王主没有喝止,便都老老实实的退到一边观赏起来,哪想苏韵锦舞着舞着“战场咫尺华筵里”的剑锋会直直停在尹青寇的面前,若不是苏王后的一句“锦儿!”,那刀锋怕是会收力不急,直接滑进尹青寇的喉咙里。

尹青寇结巴着说:“这……二殿下,您、您这是何意!”

此刻尹青寇全然没有一丝演绎的成分,着实被指在鼻尖的利刃惊出了一身冷汗。

苏韵锦哼笑:“何意?!”

苏韵锦心道“局是你们做的,反倒问起我是何意,着实好笑了”,也不多言剑锋一转力劈而下,吓得尹青寇连忙滚到一边,方才所坐几榻登时碎成两半,尹青寇抬头看向苏韵锦,只见素来平淡的二殿下凤目圆睁,满满杀意,尹青寇立马喊破了嗓子:“二殿下失心疯了,二殿下失心疯了!来人啊,来人啊!”

疯!那便把疯劲做足吧,苏韵锦狂笑而起念出了诗文的最后两句:“汉王若失我为禽,宝玦无光玉剑起!”

鸿门夜宴,谁王谁寇?!

一时间喊声四起,愉妃一门无不大呼小叫着“护驾”“保护王上”“缉拿逆子”。声势已成,冲进来的侍卫全全往苏韵锦身上招呼,即便莫淮蔏同文玲使出了浑身解数,也不可能招架这么多人。眼看着有人从后偷袭苏韵锦,莫淮蔏却冲不过去,只能撕心裂肺的喊了声苏韵锦的名字,好在那侍卫手上有些分寸,并未对苏韵锦下杀招,只是狠狠将苏韵锦按在地上,苏韵锦挣扎了几下连冠冕都散落开来,看着苏韵锦形同癫狂的样子,莫淮蔏吼着“别碰他!”猛力踢开身前的人,却终究被蜂拥而至的侍卫控住了身形。

吵闹之声渐弱,愉妃看了看打方才便端坐在龙椅上,丝毫没有离席打算的王主,见对方眉眼压成一线,已现盛怒之态,此时不火上浇油更待何时,立刻扬声道:“大胆逆子竟敢行刺王上!”

事出太快苏王后还没明白为何苏韵锦会突然与尹青寇对峙,没一会苏韵锦便戴上了刺王杀驾的帽子,这是塌天大罪,苏韵锦怎承得起,苏王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王上,王上锦儿只是一是醉酒,不是什么行刺,王上,王上明察啊!”

愉妃振振有词:“如此还不是行刺,难不成要血溅当场才算是!王上,臣妾身怀有孕,这对母子妒忌非常,必然串通一气横生是非!王上,二殿下此举已现不诚之心,您莫要心软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苏王后厉声辩驳:“没有,锦儿没有!”

哪想此话一出愉妃更拿住了把柄:“二殿下没有,难不成是你这个做母后的有!”

苏王后登时哽住,一直耐着性子听她们争吵的苏昭王上终于发了话:“好了,不要吵了,先将二殿下带下去,容后在意!”

事已至此,只差一步便能将苏韵锦推入深渊,愉妃怎能罢休,上前一步与其说是力谏,不如说是发号施令:“王上!弑父乃是大罪,怎么容后在意!来人啊!把二殿下押入天牢!”

还不等王主应允,尹青寇便应了一声“是!”看向左右,侍卫纷纷动作拉起地上的苏韵锦。苏王后喊着“锦儿!”提摆下阶差点一头栽倒下去,然而此时一人伸手扶住了苏王后的身形,捡起一旁舞姬的佩剑,利落的腕花晃得人眼前一花,转眼间便立在了一众侍卫前,拦住了去路,大喝一声:“我看谁敢!”

愉妃惊得睁大了眼睛,尹青寇更是难以置信,吼着韩右棋的名字!

而一直在众人争论中沉默的苏韵锦却突然笑出了声,方才的癫狂疯魔全然不见了踪影,松散墨发倒显得人放荡不羁:“愉妃,尹将军,收买人心的时候也要好好探探底,右棋与我在沙场上有过命的交情,哪是你们能参透的!”

韩右棋也出声印证苏韵锦所言:“今日若谁敢动殿下分毫,右棋定让他血溅三尺!”

这惊天变故自然不在愉妃的算盘里,可眼下苏韵锦与军中将领交往过密,对方甚至在驾前持剑救护确是实打实的,这还能大做文章啊,于是赶忙道:“放肆,王上驾前你敢放此厥词!”

尹青寇见事不好暴喝一声:“韩旭!管管你弟弟!”

韩右棋是韩旭引荐的,说好是一条船上的人,盟约尚在怎能如此行事,哪想韩旭冷冷回道:“哼!韩氏一门尽忠烈,营苟之事当真做不来!”

文人舌尖比刀锋,是杀人不见血的利器,韩旭这一句算是揭了愉妃的老底,愉妃脚下虚浮,差点没瘫坐下去,转头瞥见苏昭王上正挑着眉峰睨着她,心知再也没有辩驳的余地。既然阴谋不成,那边明目张胆吧,左右最终还是当权者话语是真言,愉妃一扫慌乱:“青寇!把他们都拿下!”

尹青寇也清楚,事已至此只能进不退了:“是!来人啊,护驾,把这群乱臣贼子都拿下!”

一声令下,隆隆脚步越传越近,不多时连甲片之声都清晰可闻,已是胜券在握,愉妃眉眼中柔媚之态全无,狂妄乍现,扫视着堂上之人:“你们这些人心怀不轨,还想要蒙蔽王上,今日便要将你们的罪行昭告天下!”

她话音刚落,方才被关闭的厚重殿门便由外推开,随着缓缓扩展的光线发出沉闷的吱呀声,愉妃整了整衣袍,似是这光线渡染在身上便完成了加冕盛势,筹谋多年终究是站在了这人间至颠!

只是那光线随着男子的话语戛然而止,堪堪落在苏韵锦身上便不再移动半分。

男子背光而站,却掩藏不住身姿矫健挺拔,来人纳首行礼:“徐国暗卫统领余子墨参见苏昭王上,问王主金安。”

尹青寇登时后退了两步,几乎连佩剑都拿不稳了,什么徐国,那大殿外持剑而立的不该是他尹家的人马吗?愉妃更是吓得脸色铁青,怒睁双目喝问道:“青、青寇,这,这怎么回事?!”

难道,难道连尹青寇也倒戈了?

尹青寇结巴了半天,连个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仿佛此时他才明白为何身为苏昭护国公的父亲会耳提面命的告诫他,不要动歪心思,军中姓苏,不姓尹!

见尹青寇青白了面色,似要瘫软在地,一直沉默端坐于龙椅之上的苏昭王上终于开了腔,只是他语气平淡,没有丝毫气愤,仿佛面前上演的不是争权夺位的厮杀,而是一场荒诞且乏味的闹剧:“好了,锦儿,闹也闹够了,演也演够了!”

苏韵锦面上狂隽一敛,乖巧无比,深施一礼算是给他父王赔了罪,笑应一句“父王说得是。”然后转头对余子墨说:“子墨兄,许久不见,怎得神色倦怠了?!”

余子墨调侃道:“二殿下说笑,得您飞鸽传书,子墨日夜兼程,哪能不面带倦色!”

苏韵锦:“如此,是我失了待客的礼数,一会儿请子墨兄去我殿中,好好对饮!”

只是简单两句话,便知道两人关系匪浅,旁人或许不清晰,可苏昭王上却明白,余子墨是同苏韵锦一同出征晟国的徐国将领,他与苏韵锦在战场之上是互相将后背交于对方的情谊,正如苏韵锦所言“过命的交情”,哪是旁人所能参透的,愉妃当真是不自量力,她想靠姻亲之力搬到苏韵锦用血汗筑牢的功勋,当真可笑。

余子墨与苏韵锦寒暄过后收敛笑语,撩袍拜下:“王主在上,微臣奉徐王公荀、徐王后苏韵熙之命前来救驾,不当之处还望王主海涵。”

苏昭王上拂拂袖子:“统领大人辛苦了,听闻我熙儿‘死而复生’吾心甚悦,不知她近日可好?”

余子墨:“回王主,我家王上、王后甚好,他们让微臣给您带话,明年这时候您便能抱上外孙了!”

“哈哈哈哈!”苏昭王上喜不胜收,旁边的愉妃却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摊到在地。苏韵锦会找徐国助力,愉妃不是没想到过。可苏韵熙的死让苏韵锦与徐王公荀撕破了脸,传回苏昭的消息虽是两家交好,可愉妃派去的细作早就查明了,公荀与苏韵锦如同仇敌,苏韵锦在徐国作天作地,几次三番让公荀难看,徐国怎会为了苏韵锦出兵?!此时此刻愉妃才知道,苏韵熙竟然死而复生!这天大的纰漏直到事发之后她才察觉!

苏昭王上笑意渐冷,看了看呆若木鸡的愉妃,冷声吩咐:“来人呀,将这一干人等压下去!”

这一声命令,仿佛清水落入了油锅,刚才还死寂的大殿顿时吵嚷起来,愉妃一门哭喊交杂,求饶之声不断,尹青寇不停赘述自己的忠心,公主们不停的喊着冤枉,愉妃更是拿出同床共枕十几年的情谊只道自己是心念王上,如此行事是怕二殿下对王上不利!

因着韩旭的铿锵之词,四公主苏韵媚尚未被划到谋反之列,可是看着姐姐、姐夫、还有自己的母妃都被侍卫撕扯着拉出殿去,怎么坐得住,闻听母妃喊着:“王上,臣妾冤枉啊,臣妾心心念念的只有王上一人啊,是他们,是他们含血喷人啊,王上,王上!”

苏韵媚心中一动,扑抢到殿前,指着苏韵锦吼道:“父王,这其中定有误会!我苏昭内堂之事,徐国暗卫统领怎会来此,定是与二殿下早早勾结了啊!”

苏昭王上的臼齿一动,连皮肉上都清晰可见愠怒的线条,他终于撕下了平淡的假面,恨恨的看着自己的至亲:“勾结!那天药阁,那颠茄酒,愉妃肚中力保的胎儿,被蚕食的兵权!你们还想蒙蔽朕到何时!拉下去!”

辩无可辩,愉妃一门的哭求没唤动苏昭王上的怜悯,只让他觉得更加愤然,人心不足蛇吞象,他这些年对愉妃、对两位公主的宠溺远远超过了旁人,甚至为了愉妃独宠冷落了一国主宫,可到头来呢?!

随着哭闹之声渐弱,苏韵锦撩袍拜下:“儿臣向父王、母后请罪,让二老受惊了。只是,唯有这样才能让愉妃一派势力现出端倪,儿臣愿领责罚!”

苏韵锦说完,苏昭王上还未开腔,便听殿中一声闷响,苏昭王上还没反应过来是有人晕在了殿上,苏韵锦已经一步冲了过去把人抱在了怀里,像是轻声细语的喃了两声对方的名字,然后便疯了般的喊着太医抱着人跑了出去。

一殿的人都怔在原地,直到苏昭王上低声问王后:“锦儿抱着的是谁?”

苏王后见晕倒之人躺过的地方似隐约有滩血迹,神情复杂的叹了一声,淡淡道:“但愿没事。”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没事指得到底是什么。

经此一役,苏昭朝堂大洗牌,苏昭王上重赏了护驾有功的韩右棋和韩旭,又提拔了一些与苏韵锦素来交好的官员,丝毫不避讳二殿下的势力遍布朝野,众人似是有所察觉,把二殿下监国当做了临政。果不其然,苏昭王上并未同以往的君主那般直至天命尽才将王座传与苏韵锦,三年后便带着王后娘娘移迁行宫,享清福去了,王后娘娘苦守多年,最终得来与王上执手到老的晚景,心中甚是宽慰。

只是她的锦儿……

苏韵锦下朝之后留了韩旭,韩旭早已与四公主和离却依旧是苏韵锦的姻亲,因着韩旭取了苏韵锦的义妹,为着韩旭,苏韵锦还特意给了他义妹荣绣妙乐公主的封号,所以苏韵锦让韩旭做他孩儿的老师,韩旭虽不想承下帝师的名号,却也不好多推辞。

苏韵锦:“宇儿最近功课可好?”

韩旭:“回王上,太子殿下一直很用功,除了功课,自己也长读些文卷,不懂的地方时时发问,说实话,逼得微臣不得不多看些书,省得哪日被他问住了,失了为人师表的体面。”

苏韵锦很是满意,笑道:“这孩子的认真劲儿与他母后很是相像。”

两人这边聊着,他们口中的宇儿已经一路小跑冲进了苏韵锦的寝宫,知道此时苏韵锦还没下朝,便把平时的恭谦礼貌全都打包扔出了王宫,拽着床上的被子大喊:“太阳都晒屁股了,你怎么还不起!”

被子里的人吭叽了几声依旧没有起来的意思,一翻身把被子压得更瓷实,口吃不清的嘟囔着:“别吵别吵,让我再睡会儿!”

哎呦喂,那还了得,小宇儿还能饶了对方,立刻蹦上床榻,揪着被子大喊:“小舅舅,我母后和父王一会儿便要到了,你就打算这么见他们!”

被子里的莫淮蔏被这吼声震得酸了脸:“你们舅甥俩个什么毛病,昨晚练剑那么晚,怎么还这么足的精气神!”

苏莫宇见莫淮蔏还要倒头睡下赶紧搬出了苏韵锦:“小舅舅你快起吧,小舅马上就要下朝了,看你这样又要揪你耳朵了!”

莫淮蔏立马瞪大了眼睛:“他敢!再睡会儿,再睡一会儿,你父王母后不是正午才到嘛!”

苏莫宇见某人毛都睡炸了,却还是一副混沌样子,真是恨铁不成钢,狠扯被子扔在地上:“起床!”

莫淮蔏身上一凉登时清醒:“苏莫宇!反了天了,再怎么说我也是苏昭的帝后,是你名义上的爹,你、你竟敢扔我被子!”

苏莫宇抱着肩膀睨着莫淮蔏:“小舅舅这就是你不讲理了,当初同我父王、母后说过继我的时候,你可是夸下海口要把我当弟弟疼,不跟我端架子、使性子,这才几年,怎就端出爹爹的做派了,小舅都不曾提过!”

莫淮蔏被自己说过的话噎得够呛,可又不肯服软,嘴里说着:“弟弟,好,来,让为兄的好好疼疼你!”便翻身下床,穿着中衣与苏莫宇追闹起来。

哪想这几年身为帝后只研药里,不修武艺,如今连追苏莫宇都费劲,几个来回被个娃娃溜的直喘粗气,苏莫宇见莫淮蔏撑着柱子捯气便嘲讽道:“小舅舅日常疏于操练,还想抓我~哈哈哈哈哈,笑话,笑话!来呀,来呀!”

“苏莫宇你给我站住,苏莫宇!”莫淮蔏被苏莫宇气了个倒仰,全身蓄力朝苏莫宇扑了过去,却一头撞进个温暖的怀里。

而刚才还顽皮到无法无天的苏莫宇却如同小绵羊一般:“宇儿给小舅请安,小舅万福。”

苏韵锦看看在自己怀里炸毛的莫淮蔏,再看看端方雅正的苏莫宇不免说教:“怎得还不如个孩子沉稳!”

唉~!莫淮蔏刚想骂人,苏莫宇已再次作揖行礼:“小舅操劳国事辛苦了,宇儿给小舅备了茶点,小舅可要用些?”

苏韵锦笑道:“宇儿孝顺有礼,踏实认学,是舅舅的幸事。”

莫淮蔏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终于压不住火气:“你们,你们舅甥两个演什么恭谦顺和,都是戏精,在人前装什么装啊!”

哪想莫淮蔏话音刚落,他舅甥俩便异口同声的“啧”了一声。还不等莫淮蔏大声质问他们俩是什么意思,苏莫宇已然懒得理他:“宇儿先行告退,给小舅备茶点去。”

苏韵锦应了一声,苏莫宇便乖乖离开。见苏莫宇走远,苏韵锦才抬手拢了拢莫淮蔏跑乱的衣襟:“都什么时辰了,还衣衫不整的!”

莫淮蔏见苏韵锦与他说话温和,全没有方才苏莫宇在时的刻板,终于把满身的炸毛捋顺平整,噘着嘴抱怨道:“我就是想睡会儿懒觉,怎得就不行了!”

苏韵锦看了看太阳,好家伙还真是日上三竿,看着明明都已经懒到家却还这么理直气壮给自己找理由的莫淮蔏,苏韵锦忽的一笑,方才帮莫淮蔏拢衣服的手一边下移一边道:“行,有什么不行的。”

莫淮蔏眼看着苏韵锦的指头勾住了中衣的系带,忙攥住衣襟:“喂!韵锦,苏韵锦,你要干嘛!”

“陪你睡啊!”苏韵锦说完便去扯莫淮蔏的衣服,莫淮蔏哪是苏韵锦的对手,挣扎了两下白皙圆润的双肩便全都露了出来,莫淮蔏扯着堪堪欲坠的衣服:“赔个屁,你刚才还一本正经……”

“你也说了,人前嘛!现下无人,我还装什么装!”说罢,苏韵锦直接把莫淮蔏的中衣剥下扔在地上,温热的唇瓣,沿着莫淮蔏的脖颈一路往下。莫淮蔏手上用力却也阻挡不了裤子的下滑,最终无计可施只能高喊着:“喂,苏韵锦!别闹,你别闹了!唉~白日、白日不可宣淫!苏韵锦,苏韵锦~!

喧闹过后,莫淮蔏窝在苏韵锦的怀里,累得眼皮直打架却还强打精神说这话:“韵锦,今年清明回趟阜城吧,把师父的坟迁来,我有了家,她该离我近些。”

苏韵锦笑应一声,在莫淮蔏额上落了一吻,莫淮蔏终是放下所有的小心与不安。青鸟浮窗过,啁啾诉衷情。枝头并肩落,依偎携此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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