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上,是个明眼人都能瞧出来二殿下心情极佳,唇角提的那叫一个顺畅,哪是如沐春风,简直是掉进糖罐子里面去了。
苏韵锦的喜悦太过外露,那劲头把文烈都给看懵了,以至于文烈实在洞察不出发生何事,便凑过来问昨夜当值的文玲什么情况,文玲揉了揉耳朵,夜半三更她为了实现“非礼勿听”的效果,用棉花把耳朵堵得生疼,这会儿还觉得不适,文玲抬手拍了拍她兄长的后背道:“哥,就差你这棵铁树了!”
文烈摸不到头脑,文玲已经打着哈欠休息去了。
苏韵锦以为今日不会有人心情好过于他,可没想风风火火迈进瑜庆宫的苏韵媚也是这般想的。
“母妃,母妃!儿臣来看您了!”苏韵媚尚未进屋,声音已经传进了来,一直看不惯她这般大呼小叫的苏韵琪出声提醒掀开珠帘进来的苏韵媚:“嘘!你小声点,母妃才刚刚睡下!”
苏韵媚不免纳闷:“这什么时辰啊,母妃怎么会睡着!”
苏韵媚叹了一声,昨日王上也不知道起了什么兴致,非要愉妃侍寝,愉妃见推不过,又不可能道明实情,只能顺从,结果动了胎象。
苏韵媚拍着桌子大骂胡闹,可事已至此,最重要的还是她母妃的身子,她虽在心里默默念叨千万别出什么差错,可苏韵琪的话并没让她宽心。
苏韵琪:“稳是稳住了,只是脉弱那一胎,落地便会夭折。”
时也命也,苏韵媚叹了一声:“夭折便夭折吧,左右齐阁主未到之前我们也是别有计划,如今得齐阁主助力,还生出些许其他办法,相较之前,算是好的了。”
苏韵媚话音刚落未施粉黛的愉妃便从寝卧里走了出来:“媚儿说得对。”
两个女儿纷纷起身去扶愉妃,愉妃身子乏累,但是却睡不着,只要一闭眼睛,脑袋便不自觉的运转起来,她所谋所想一但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可若成事那就是人间至顶,这些实在是太耗心神了。
愉妃坐稳便问苏韵媚:“媚儿,怎么这个时候入宫?”
哪想刚才还愁云惨淡的苏韵媚突然喜笑颜开:“母妃,儿臣是有好消息想与您说。”
愉妃:“好消息?”
苏韵媚忙道:“儿臣有孕了!有了韩氏的孩子,韩旭唯我侍从,昨日他终于松了口,说是这两日便会去护国公府上拜谒。母妃,这接下来就要看我姐姐、姐夫能给韩旭什么,让他对咱们死心塌地了。”
这的确是好消息!有了大女婿尹青寇的兵马,有了二女婿韩旭的财力,还有天药阁的帮衬,方才半梦半醒事败的恐惧一扫而散,愉妃笑了笑:“如此,便让那齐阁主好好准备一下,提前让你父王颐享天年吧。”
这几日瑜庆宫那边密谋不断,庆阳宫也响动频传,文烈在门外急切的问了声:“主子您怎么了?”
“无事,不小心摔了茶盏。”苏韵锦虽语气平淡,可凤目长尾已然镶了桃粉,被他按在桌子上的莫淮蔏,正抵着着他的心口,红着一张唇不让他再进半分,两人正僵持着,门外的文烈又问:“主子,属下现在命人进去收拾?”
苏韵锦:“行完针再说!”
文烈尽职尽责的守在门外心道别扰了主上医治,却不想他家主上已然把迸溅在脚边的嫩茶碾碎了。
莫淮蔏好不容易从苏韵锦如疯如魔抢夺空气的招数里偷了空闲,喘息尚未均匀苏韵锦便又欺身上来,莫淮蔏这回抵死不从:“你还有完没完了?我嘴都被你亲肿了!再说什么时辰了,你到底还拔不拔毒?!”
苏韵锦没忍住又在莫淮蔏的软唇上啄了一下,没羞没臊却诚恳无比的说:“没完,我想你了!”
莫淮蔏臊得脸更红,昨夜他就没能从这房间走出去,直到苏韵锦上朝,他才做贼一般的溜走,一到午时他便又进了苏韵锦的房门,满打满算两人不过一个时辰未见,可他却被苏韵锦说中了心思,他也想苏韵锦。莫淮蔏活到现在才知道自己也可这般思恋一人。
素来不要脸面的莫淮蔏被苏韵锦这句“想你”羞臊的接不住话,只得转移话题:“你在这般压着我,我的腰就彻底折了。”
莫淮蔏不说这句还好,说了这句两人脑子里全是半夜里的云朝雨暮,莫淮蔏登时觉察出某人的异样,见某处的厮磨越发明显,莫淮蔏立刻冷脸道:“你知道银针入穴不光可以拔毒,还能‘消火’嘛!”
苏韵锦知道确实不该这般,起码不该在白天日日这样,便挪开身子把莫淮蔏拉了起来,顺手给他揉了揉腰,暧昧的在莫淮蔏耳边笑道:“我可是你的夫君,下针之前你可要想好了。”
苏韵锦狠狠强调了“你的”,莫淮蔏又气又臊,只能使劲在苏韵锦的臀肉上掐捏,可苏韵锦看着纤细,身上却是实打实的腱子肉,莫淮蔏这点力道根本不当事,见苏韵锦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莫淮蔏便使出了杀手锏:“明日中午我不来了!”
见苏韵锦根本当没听见,莫淮蔏便又道:“我说真的呢!你毒素清除的差不多了,再日行针两次不光没有好处还易损身体,往后便只保留子时那次就好。”
其实这针早几日便可以停,但莫淮蔏舍不得日日往苏韵锦寝殿跑得由头,便一直没说,可昨日行针时苏韵锦虽未喊痛,但银针入穴苏韵锦的皮肉却紧得厉害,莫淮蔏就清楚苏韵锦气血顺畅,再继续行针功效没多大,只是让苏韵锦白白挨疼。
苏韵锦听了淡淡“哦”了一声,然后突然问:“你明天中午想不想吃金银奶卷?我让娥黛备好了等你!”
“我说,明日中午不用行针……”莫淮蔏尚未说完,苏韵锦就把话接了过去:“淮蔏,再做个芦笋烧牛肉好不好,以后你日日来于我同膳,见不到你我心慌。”
莫淮蔏不再说什么,苏韵锦怎么会感觉不到某人压制下去的不安,即便他表述衷肠时字字句句都是真的,可莫淮蔏还是会不断的自我怀疑,儿时的颠沛流离让莫淮蔏觉得自己是不被需要的、是多余的。莫淮蔏说出明天中午不来行针,表面意思之下,大概转的是苏韵锦不再需要他莫淮蔏了,苏韵锦不想更不能让莫淮蔏有这样的心思,莫淮蔏是他认定的人,要与他执手到老。
“知道了,赶紧行针吧,一会儿时辰过了。”莫淮蔏赧着一张脸,与苏韵锦没有肌肤之亲时看他宽衣是一码事,现下做实了夫夫之实又是另外一码子事了!他俩怎么在屋里腻歪不说,可郁闷坏了屋外的文烈,文烈心道今日诊治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有为啥文玲换值的时候跟他说“就当自己是瞎子聋子,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
时间飞快已然到了重阳节,莫淮蔏想着给苏韵锦做些当归羊肉汤或者是四君蒸鸭温补温补,跑去娥黛那却没找见上好的党参和当归,自然就把注意打到卢柏明那去了。屁颠屁颠的跑去太医院,却撞见了齐太医和曲医吏,见二人在房内只是交代阿胶烊化的事情便没在意,可从卢柏明那出来又鬼使神差的去听那师徒俩的墙角。虽然师徒二人一直在讨论药材的事情,可莫淮蔏心里就是不安稳,毕竟晚上就是重阳夜宴,保不齐愉妃要起什么幺蛾子!
齐太医交代了曲医吏去办事,自己关上房门又呆了一会儿,他越是这般,莫淮蔏越是心急,几乎敢断定这位齐太医在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待齐太医出门,莫淮蔏几乎没有犹豫便跟了上去。哪想出了太医院没多久,齐太医便转向了一处狭仄通道,那条路太过窄小,若是尾随定然会被发现,莫淮蔏只能等齐太医转过拐角才拔足狂追,哪想一转弯齐太医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莫淮蔏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呵呵,齐太医好巧啊。”
齐峰还是一派温和笑意,可说出来的话却不见半点温软:“巧?自太医院便一路尾随,莫侍卫难道不是专程来寻我的?!”
莫淮蔏心中一惊,自己虽然功夫不高,可这些日子一直被文烈调教,怎么说也精进了许多,普通人是绝对听不出来他尾随其后的,如此这齐太医定然深藏不露啊!
齐峰见莫淮蔏不语,面上笑容陡然一转,从祥和从容变为了阴毒险恶,十指成爪扑抓过来:“不是也无所谓,我正想寻你呢!”
莫淮蔏闪身躲避,此刻还有什么不清明的:“你果然是天药阁的!”
齐峰冷笑一声:“既然知道,便省得我浪费唇舌了!”
说罢,两人便缠斗起来,莫淮蔏好是庆幸这些日子没有疏于习武,不然未必能与这位齐太医打成平手。可莫淮蔏越是拆招越是心惊,知道自己万万不能折在这里,他为着给苏韵锦惊喜,出来时特意没有报备,现下他与这齐太医弄出这么大动静却没一人出现,定是对方察觉了自己的行踪特意引他进这巷子的,若是在这出事,怕是挺尸了也未必有人知道,以前莫淮蔏不怕死,可现在有了苏韵锦便不一样了,莫淮蔏倒不是怕死了,而是怕苏韵锦疯。
齐峰虽会些功夫,却算不上高手,发现自己体力不支,便一甩衣袖喊了声:“看镖!”
莫淮蔏下意识躲避,结果发现齐峰不过是空喊一声,莫淮蔏恨自己连这种把戏都能上当,又不耻让对方戏耍,恨恨的骂道:“你当我痴儿啊!”大步上前,打算一巴掌拍了对方的天灵盖,不想却被灰白粉末扑了一脸,莫淮蔏躲避不及,被粉末呛得剧烈咳嗽,眼前渐渐现了一层灰蒙,手脚越发疲软,莫淮蔏越是告诉自己不能倒下,眩晕之意越是浓烈,他尚未能从粉末的香气里判定自己着了什么道儿,便一头栽了下去。
齐峰不慌不忙的压下气喘,踢了踢昏迷不醒的莫淮蔏,不屑道:“不当你是痴儿是什么?难不成还真是天药阁的传人!”
莫淮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只是与以往不同,他被野狗追,被后爹打,被嫌弃他脏的商贩肆意驱赶,在微光尽头向他伸出手的人不再是莫辰依,而是颀长挺拔的苏韵锦。莫淮蔏向前跑着,去够那双温暖的手却怎么也抓不到,最后喃着苏韵锦的名字挣脱梦境清明过来,发现自己被捆绑着扔在地上。
莫淮蔏抬眼观瞧,从房屋的结构断定这里还是王宫,只是不知道是哪个旮旯胡同里被废弃的房间,蛛丝遍布,灰尘厚积,空气里还漂浮着年深日久的腐臭气味,莫淮蔏挣扎了两下,发现自己在昏睡的过程中并未受伤,只是因为药效刚过还有些脱力,莫淮蔏试着摸向腰侧,可刚一动作,齐峰便推门而入:“别忙了,那是双环结,越折腾越紧!”
莫淮蔏以为对方会结果了他的性命却不想会被撸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要做什么?”
齐峰倒是愣了一愣,他以为莫淮蔏既然知道他是天药阁的,必定知道为何有今日这一遭:“哈哈哈,你说呢?你既然知道我是天药阁的,难道不知道我所求为何?你是莫逸的徒弟,这世上怕唯你一人知道天药百灵膏的药方了,只要你说出来,我保你全须全尾的走出这间屋子!”
莫逸?!莫淮蔏瞬时瞪大了眼睛:“你是谁?怎知我师父闺中之名?!你是谁!”
齐峰笑得更加肆无忌惮,开口的语调带着满满的戏谑:“哈,如此,你怕是要唤我一声师公!”
师公?天药阁舍婿!当时那纵火门徒的话似是一下冲进了莫淮蔏的耳朵里,愤懑、憎恶、仇恨一股脑的涌进了莫淮蔏的胸口,他挣扎着扑过去,却被齐峰一脚踢倒,只能痛骂着:“你也配!就是你害我师父,毁她名誉,害她性命!你这个不择手段、丧心病狂的小人!你好歹毒!”
“歹毒?!”齐峰大笑起来,似是这辈子都没有听过这般好笑的事情:“哈哈哈哈,小儿糊涂,我不过是为自己打算筹谋有何可歹毒的?!你知不知道这世间最歹毒的便是命由天定,凭什么有人生来富贵,凭什么她生便是药宗传人?!我不过是想逆天改命,为自己争!”
莫淮蔏见齐峰面目癫狂,知道这人已然是被权势熏红了眼,病入膏肓救不得了,他听不得齐峰的歪理邪说,啐了一口:“如此德行,不配为医!不配入道!”
齐峰俯下身来,盯着满面赤红的莫淮蔏:“道?权才是道?!你依附苏昭二殿下,连这个道理都不通透吗?”
莫淮蔏厉声反驳:“我没有!”
齐峰忽而一笑:“无所谓,今日我便让你通透!小子,今日便是你那二殿下的大限,你又要无所依了,如今你只有把天药百灵膏的方子说出来,依附于我,才有活路,若不是痴儿,你知道该怎么选!”
莫淮蔏本就不是心思沉稳的人,一惊一吓所有的情绪便都藏不住了,如若说方才他是恨极了齐峰,现下他便是怕极了,那种气得发抖也变成了惧得战栗:“你要做什么?你想对他做什么?”
齐峰凉凉道:“我能对他做什么?是愉妃娘娘想要对他做什么?!今日夜宴,颠茄入口,二殿下狂性大发刺王杀驾,哈,或是乱箭穿心或是羁押天牢,总是逃不过一死的!王室权争,成王败寇啊!”
颠茄!莫淮蔏早就发现了,早就提醒过苏韵锦了,苏韵锦会设防的吧,苏韵锦会有万全之策的吧,夜宴之上有文玲文烈保护着呢!可刺王杀驾意图谋反……洗得清吗?辩得明吗?罪孽深重……万劫不复……
见莫淮蔏吓白了一张脸,齐峰还以为“无所依”点中了莫淮蔏的死穴,立马转和了态度哄劝道:“娃娃,你医术不赖,我认你当个关门弟子,等我坐上阁主之位,少不了你的好处!”
方才已经失了魂的莫淮蔏,突然清明过来,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你说真的,你别诓骗我?!”
齐峰:“自然!”
莫淮蔏立马道:“那你给我签字画押!”
齐峰有些无语,心道这孩子是傻的嘛?!
莫淮蔏见齐峰不答话,急切道:“签不签吗?你若不签,到时候不认账,不收我,我怎么办?”
齐峰断定,这孩子医术是精的,脑子确实傻的,不过也好,如此药方的事情定然十拿九稳了:“好好好,签,签!”
齐峰转身出去,再回屋的时候,莫淮蔏已然满头是汗的倚靠在墙边,齐峰现下想的都是药方,也没深思,只以为莫淮蔏是从躺倒到坐立自己折腾出的汗,根本不知道某人是疼的!
“喏!”齐峰把写着收莫淮蔏为徒的纸张举到了莫淮蔏的面前:“这样,可好?”
莫淮蔏:“按手印!”
齐峰的耐心告罄嚷道:“按手印?!这一方陋室哪来的红泥!”
莫淮蔏微微向前倾身:“没有红泥?那便用血吧!”
说罢便飞身扑来,瞬间一丝殷红顺着齐峰的脖颈而下,齐峰捂着颈侧,恨恨道:“你!庶子!”
双环结的确是越挣扎越紧,何况那样反绑着莫淮蔏如何也够不到腰侧裁药的刀子,他所幸将自己撞脱臼,任凭剧痛舔舐,也要为心尖上的人挣这一线生机。或是药效还存余力或是疼痛让脚下虚浮,总之这话本并未像莫淮蔏想象的那般,对齐峰一击即中,刀子虽挨上了齐峰的脖子却划得不够深,起码没让齐峰立马丧命,还有力气与莫淮蔏打斗。
与晨起两人中气十足的打斗相比,现下就惨烈得多,一个拼尽全力抵抗,一个流血疯狂,奈何两人都似强弩之末,打着打着便滚到了地上,终是齐峰血涌不止占了下风,莫淮蔏手起刀落,噗呲一声没入齐峰腹中:“这一刀是我替我师父还的,当初她赐我裁药的刀子,今日便了结你这畜生!”
齐峰艰难喘息,却依旧再抵死顽抗,他一生筹谋,今时今日已到了事成之时,他怎肯轻易放弃:“你,小儿,不得……”齐峰伸出占着血迹粘腻猩红的手要去抓莫淮蔏的咽喉,却被莫淮蔏抢了话头,莫淮蔏咬牙切齿的说着:“不得好死!”话罢又在齐峰身上刺了两刀:“这两刀是替我家殿下送你的!不从道者,无善终!”
齐峰“你”了半天,已现垂死之态,有进气没出气,莫淮蔏见他这幅样子,周身的戾气才渐似退下,他行医数十年,见过血腥无数,可那都是救人,生平第一次杀人,过了方才的狠劲,他这会儿也是腿肚子发软,盯着齐峰口涌鲜血的脸,一阵恍惚,竟然一时分不清对方是痛是哭还是笑,弥留之际这人是不是也在忏悔一生过错呢……直到齐峰用尽最后气力扑上来,莫淮蔏才明白,有些人行差踏错是注定的,因为即便死到临头他都不觉得自己所思所想所行是错的。
齐峰发了狠,临死也要拉一个人见阎王,死死抓住莫淮蔏的手腕冲了莫淮蔏的小腹扎了过来,莫淮蔏想挣脱却挣脱不了,只觉得腹间一痛,齐峰拉风箱一般的声音在他耳边说出了最后一句话:“那就共入黄泉。”
莫淮蔏推开身体尚存温热的齐峰,按了按伤口知道刀刺得并不深,起身便往外跑,他要去找苏韵锦,告诉苏韵锦茄忌酒饮而狂发,夜宴酒品,那是催命的符咒!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