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朝辞将便利贴夹在书里,准备带回去用相框裱起来,然后搁在卧室的床头柜上。
虽然是路应许亲手写下的文字,但如果他“一不小心”发现这个相框的话,肯定又会悄悄红了耳朵的。
谢朝辞愉悦地想道。
下班之后,谢朝辞准备开车回家,却见车位不远处站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谢家的孩子们都有比较明显的混血特征,因此谢朝辞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比他晚出生一年半,行二,名字不记得了。
谢二也看见了谢朝辞,有点尴尬地上前打招呼:“谢、谢总好。”
没办法,谁让谢朝辞是集团总裁,而他只是一个小项目的负责人呢。
谢朝辞微微颔首,淡声说:“都是自家兄弟,在公司外不用这么客气。”
话虽如此,但他的潜台词同样很明显——在公司里还是需要老老实实喊人的。
谢二窘迫地扯了扯嘴角。他根本不想跟谢朝辞攀什么亲戚关系,但对方刚刚朝这边瞥了一眼,所以他才不得不主动上前问个好。
谢二无声哀嚎,怎么谢朝辞回集团的第一天就被他给撞见了呢?
这也太倒霉了吧!
……
在谢二心目中,他和谢朝辞的孽缘发生在十四五岁的时候。
彼时,谢二借着A市中学联合夏令营的机会,第一次见到了他这位有血缘关系的“大哥”。
谢二的母亲是个恋爱脑,一直自诩她才是谢父的真爱,而谢母不过是家族联姻的摆设而已。
最初的谢二也是这么认为的,甚至在见到谢朝辞以前,他还暗暗设想过这位家庭不睦的大少爷会是怎样一副脾性。
极端自负?抑或敏感恣睢?
这些猜测都在亲眼看见谢朝辞之后被绞了个粉碎。
当时,谢朝辞正在打篮球。球场外围了一圈黑鸦鸦的人头,有男有女,都在呐喊着为谢朝辞加油。
场上的比分咬得很紧。谢朝辞这边,一个绿头发的少年带球过人,起跳时却被人拦了一下。绿头发立刻将球抛向身后,被迅速赶来的谢朝辞稳稳接住,一个扣杀,篮球“嘭”地一声狠狠砸进了框里。
四周瞬间响起震耳欲聋的尖叫。
虽然谢二很不想承认。
但当时的谢朝辞是真他妈帅啊。
比赛结束后,谢朝辞一行人被簇拥着走出场外。绿头发注意到了门边的谢二,对谢朝辞说:“你看那边的小孩,是不是长得和你有点像?”
谢朝辞眯了一下眼睛,单独走到谢二面前:“有事?”
“没有……”谢二那时候已经有点想走了,但出于一种莫名的自尊心,他脑子一抽,直接自报了家门。
他说他也姓谢。
出乎意料的是,谢朝辞只淡淡“嗯”了一声,随后便转过头去,问自己的朋友们:“还有饮料吗?给这孩子也来一瓶。”
身后瞬间伸出来**只拿着冷饮的手。
“自己挑个喜欢的。我现在没空,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跟他说。”谢朝辞指了指绿头发,“没有的话就请自便吧。”
绿头发自来熟地搂住谢二的肩膀:“弟弟喜欢什么口味的饮料?水蜜桃的,还是青柠的?或者弟弟想吃雪糕吗?我请你。”
谢二:“……”
他插不上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谢朝辞离开。
远远地,谢二瞧见谢朝辞走到一个稍矮的少年身边。少年将毛巾递给谢朝辞,对方却没有接过来,而是微微低下头,让那个少年垫着脚帮他擦汗。
那是谢二第一次遇见谢朝辞——没说上几句话,反而被对方的朋友请了一根雪糕。
几个月后,谢二又一次撞见了谢朝辞。
那天是谢二同学的生日。同学家里是A市排得上号的企业,谢二他们在别墅的偏厅里吃饭,外面则有一干富豪和大佬在正厅里觥筹交错。
谢二和几个同学扒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谢朝辞。
谢朝辞穿着一身蓝西装,站在谢父旁边,落落大方地接受着长辈们的夸赞。
就像一位真正的王子。
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谢朝辞微微偏头,向谢二这边看了过来。
谢二立刻躲到了门后。
他隐约听见同学的家长说:“那是xx的同学,他们小孩子在那边聚餐呢。”
从那一刻起,谢二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和谢朝辞的差距——他只是某个没有姓名、微不足道的“同学”,而谢朝辞却是唯一被公开承认的谢氏继承人。
谢二开始怀疑起母亲说话的真实性,如果她的确是谢父的“真爱”,那为什么她的儿子却从来没有被谢父介绍给其他人呢?
也许是祸不单行,谢二还陷在“我是谁,我为什么而来”的哲学难题中,就见谢父搂着一个风情万种的美女,两人有说有笑地喝着香槟,美女甚至还在谢父的脸上印了一枚香吻。
那一瞬间,谢二的世界观骤然崩塌。
当天回去后,谢二就跟母亲大吵了一架。母亲哭闹着说她不相信,还说这一切都是谢母的阴谋,她一定要去跟对方拼命。谢二则将母亲按在沙发上,一个字一个字地打破了她给自己构筑的幻象。
后来,谢二又专门寻了一次谢朝辞。这次,他没有别别扭扭地说什么“没事”,而是疲惫地问道,谢朝辞是怎么接受这样一位父亲的。
面对如此冒犯的问题,谢朝辞并未动怒,只平静地说:“跟你分享一句话。”
“我们从不因别人的过错而惩罚自己。”
即使这个“别人”是他的亲生父亲。
在谢二若有所悟的目光中,谢朝辞又说:“这是我母亲说给我听的,与君共勉。”
“回去上课吧,小朋友。”
……
想起曾经不懂事的中二岁月,谢二尴尬得脚趾扣地。
谢朝辞见他还待在原地,问道:“有事?”
有一瞬间,他的语气几乎和篮球场外的少年重叠在一起。
谢二挠挠头,不好再像过去那样直接说“没事”,便没话找话地说:“听说嫂子今天来公司了……”
不同于当年那种淡然的态度,几乎是谢二刚说出这声“嫂子”,谢朝辞就厉声打断了他:“你听谁说的?”
谢二吓了一跳。
谢朝辞又问了一遍:“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个消息?”
谢二愣愣地说:“……是Ada说的。”
Ada是谢父的现任秘书,同时也是他的情人之一。今天下午那瓶罗曼尼康帝就是Ada送过来的。
谢朝辞当着谢二的面打了一个电话:“去找Ada聊聊天,告诉她如果不想被调去非洲工作的话,就把今天有关那瓶酒的事咽进肚子里。”
“如果董事长问起来,就说是我交代的。”
谢朝辞吩咐完,挂了电话,看向谢二:“你——”
“我不会说出去的!”谢二立刻指天发誓。
谢二知道,谢朝辞曾经真的把一对母子送去了非洲,至今还压着人不让回来。
那对母子也是谢父的情人和私生子,不知怎么得罪了谢母,被谢朝辞略施手段小惩大诫了一番。后来他们又动了歪心思,打听出谢朝辞有一个一直护着的“弟弟”,便雇了一帮地痞流氓想要将人教训一顿。
但他们未曾想到的是,那竟然会是谢朝辞唯一的逆鳞。
他们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想到这里,谢二哭丧着一张脸,喃喃自语:“我真的不想去非洲挖矿。”
谢朝辞失笑:“你又没做错什么,送你去非洲干嘛?”
谢二心道,你特意在我面前打这通电话,不就是为了警告我不要乱说话吗?
他不敢当着谢朝辞的面说这些,只能讪讪道:“我一定会管住嘴的。”
谢朝辞不置可否:“嗯。”
……
谢朝辞回家的时候,客厅里开着灯,却没有路应许的影子。
练功房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动静,谢朝辞寻声过去,便看见路应许正在镜子前压着腿。
路应许的左脚腕搭在靠下的把杆上,另一条腿则顺着地面向后延伸,膝下垫着一块厚厚的瑜伽砖,双腿呈现出惊人的180度直线。
听见声音,路应许微微扭过头,冲谢朝辞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你回来了。”
谢朝辞喉结微动,一时之间竟没有接话。
直到路应许又转了一下,腰侧绷出一截细韧的线条,谢朝辞这才开口:“嗯,我回来了。”
路应许压着腿,轻轻松松地说:“舞团的老师们说可以来当我的指导老师——她们今晚还有演出,我就先回家了。”
谢朝辞的眸子里映着路应许的姿势,心不在焉地问道:“这么喜欢这部戏啊?”
“喜欢的。”路应许说,“因为我当初没能将芭蕾坚持下去,所以特别佩服这个故事里的主人公……”
路应许终于看清了谢朝辞的神色。
谢朝辞正倚在门框上,墨蓝色的瞳仁敛着光,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黑潭。
路应许渐渐住了声,迟疑了一小会儿,才说:“我在压腿呢。”
谢朝辞唇角微扬:“我看见了。”
“那你……”
谢朝辞学着他方才的语气,说:“我在欣赏你压腿呢。”
路应许红着脸,小声道:“压腿有什么好欣赏的呀?”
“很漂亮。”谢朝辞喟叹似的说。
无论是紧紧绷起的足尖,还是那两条又长又直的腿,都能牢牢吸引住旁人的视线,半天也挪不开眼睛。
让人不禁联想到,若是那双腿勾在自己的腰上,脂玉般的脚趾不自觉蜷起……
谢朝辞在心里摇了摇头。
他不是不能单纯的欣赏艺术。
只是在面对路应许的时候,他从来都情不自禁。
也从来就——
欲壑难填。
【小剧场】
谢朝辞打完球,甩掉谢二,来到路应许的身边。
路应许将毛巾递给他,眸子亮晶晶的。
谢朝辞却没有接。方才在球场上意气风发的少年,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说自己手腕有点疼。
路应许紧张地问:“怎么弄的?”
谢朝辞说:“可能是刚才接球的时候挫了一下,问题不大。”
又不经意地说:“好热啊。”
路应许看了看他额上的汗珠:“我帮你擦擦汗?”
谢朝辞立刻低头,笑着说:“谢谢阿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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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顶流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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