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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浮云淡薄,微风轻柔。

宫阙间,万片黄色琉璃瓦在曦光的照耀下灿烂夺目,其下的朱红宫墙厚重,时有鸦雀驻足檐脊。

婆娑树影透过一旁镂空的雕花窗桕,在安静的偏殿一隅打下斑斑点点细碎的光。

薛辞年仍在昏睡。

那把短刀上所抹的剧毒教梁昀青沾去大半,薛辞年肩头的伤口浅,中毒剂量亦不多,喂过解药后,只是一直没能苏醒过来。

梁昀青便没那么幸运了,伤至心脉,又含剧毒,寝殿内御医进进出出一夜,即是参汤续命,又是扎针救逆,于破晓时分才将将脱险。

梁趡手下的侍卫御前持器,行凶刺杀皇储,事败后咬毒自尽,其主之心昭然若揭,当即被御风司的人扣了下来。

御风司是为何处?陛下一手培植的鹰犬,权柄甚重,不隶台察,这般越过三衙行事,不顾情面之举,还是复国以来头一回,可知陛下盛怒。

如今裕王世子梁趈正跪在勤政殿外请罪,数不清第几次替他这位好阿弟善后,然而此次闹得太重,陛下迟迟不肯相见。

季窈一面想,一面为薛辞年擦拭额角的汗,他自昏迷后持续发汗,季窈寻思除却因为体内的余毒,约莫还有殿内不透风的缘故,遂搁下绢帕,起身去开窗。

支摘窗半掩,泄下一屉薄纱似的光,季窈站在窗下的黄花梨凉榻旁,忽然就明白了自己为何会觉得此处熟悉。

她忆起一件旧事。

那时是平昭二十一年,她将将十四岁,尚在明华公主身边伴读。

她是家中独女,自幼倍受疼惜,八岁因识悟开朗、性资敏慧应召入宫后,亦过得顺风顺水,只待十五及笄,方可离宫许婚。

彼时宫墙下的柳色如青烟,满园似锦繁花欲燃,明华带着她扑罢蝶,歪进帘栊里吃茶去燥。

近日宫里进进出出格外热闹,不知在置备些什么,季窈不关心,也很少问。

明华便与她闲话,称外廷正筹议设立宫学一事,欲让京中的官宦子弟、藩地的宗室贵族一并进宫,受读承教,如今这架势怕是已经筹议妥当。

她却有很多的疑问。

“为何连乔家二郎那样的纨绔都能入宫学?为何你来年就要许婚待嫁?为何连我也不能再念书?为何我们念的书与梁昀青的不相同?……”

一连串的问话砸下来,直将季窈砸的头昏脑胀,她下意识张口,想要堵住她这张絮絮不停的巧嘴,却在明华期盼又明亮的眼神里生生止住。

因为什么,任凭明华如何央求,季窈都不肯再说。

约莫半载之后,宫学设立时,明华才得知这延宕许久的消息。

那日过后的朝晨,早已忘却此事的明华,从蒙着春晖的帐幔与蔷薇花的香气中醒来,榻侧已不见季窈的身影。

她不知晓,那时的季窈正跪地圣前,膝湿于露,以进言之名,求一桩开恩:“臣女斗胆,想为女子在宫学中,争一席之地。”

殿门前最高的一节玉阶迎着白日,折射出炫目瑰丽的光,宁昌帝就站在这光后凝视她,金色的龙袍上祥云环绕、海水江崖波澜壮阔。

俄尔,他抚须笑起来,“你的提议,朕觉得极好,只是外头那帮难缠的庸臣朕可搞不定,还须你亲自与他们说。”

翠微亭的辩局,是宁昌帝为她所设的时机。

只是宁昌帝怎么也没想到,平日温吞沉静的季家女儿,这次竟言辞犀利,字字珠玑,能与一众古板固执的老臣辩驳上下,甚还更近一步,将男女同堂搬上台面。

一众老臣对这等言论闻所未闻,更是对死咬男女同堂之议的季窈表示激奋谴责,早已在不知觉间对女子入宫学一事让步,没料得在宁昌帝的推波助澜下,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

殊不知,当时尚且年少,未经挫折的季窈,在被这群老臣指着鼻子轮番训责,又不明最终论断的情况下,心情低落委屈,撇开跟随身边的侍女,独自在宫中漫无目的地行走。

不合时宜的,天空飘起雨来,季窈匆忙以手遮蔽,躲进就近的宫廊底下,狼狈间,不经意一个抬眸,望见宫院里高坐树端的玉兰花被催进泥地,宛如雪涛落玉。

她忽然想起,玉兰是花期短促的花,一旦遇风雨,又易香消玉殒,零落成泥。

或许是抚景伤情,又或许是今日种种太过不顺,积攒的委屈在此刻临界,季窈倏尔就掉下泪来。

廊外春雨潇潇,四下安静无人,空荡的宫廊中唯有她压低的,时而隐抑不住的抽泣声。

忽而,身侧半掩的支摘窗内飘出一道懒倦的声音,似是因她的泣声而肇醒。

“不是做的挺好的,哭什么?”

她惊了一跳,止了声,问他是何人。

窗内人影微动,她隔着窗支开的一道缝隙,看到一角绯红的肩袖,上面以金线绣织灵动的锦鲤纹,在窗外的天光下熠熠生辉。

少年笑了一声,声音隔着雕花窗桕,和着潺潺雨声,听着有些不真切:“老天派来指引你的神人,它让我转告你,你所求之事,必能得愿。”

季窈知道此人是在安慰自己,吸了下鼻子,轻声道:“多谢你。”

“你不信?”他却好似格外笃定,“你若不成,我便赠你枝不会枯的玉兰作为赔礼,若成了——”

他说着一顿,“若成了,我也送你,权当恭贺了,如何?”

季窈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心想天底下怎会有这样傻的人,做一桩赔本的买卖,来哄一个不相干的人高兴。

“莫哭了……”她听到少年无奈轻叹。

可惜,季窈没来得及回少年的话,侍女匆匆寻到了她,身侧的窗应声叩下,她仓促随着侍女离去。

后来她心中所求当真如愿,可那少年却再没有出现,当初的应诺也不了了之。

季窈执念般想要寻到那少年,特意打听过才知,那里的檐廊所盖之处,支摘窗内,正是齐王世子常日温书所用的偏殿。

齐王世子喜静,所居之地稍显冷僻,即便有宫人们经过也不敢高声言语,多数都要绕行,是以连她也不知此地为何地。

遗憾的是,她曾在太后寿宴上对梁昀青加以试探,梁昀青却似乎并不知与她隔窗对话一事,季窈亦能确信,那少年并不是他。

而今,她就身处这偏殿之内,隔着半掩的支摘窗,恰能望见窗外一方狭窄的光景。

然而什么都看不到。

那他又是如何认出她的?他识得她?他究竟是谁……

“想什么呢?”耳边幽幽一声。

季窈吓了一跳,猛一转身,对上少年那双潋滟如春水浟湙的眸子。

桃花的形状,眼尾微微上挑,挑起的风月被英挺的眉骨线条压下三分,配之以棱角分明的下颌,呈现出一种柔和与凌厉的矛盾,却在他的脸上相得益彰,如描似削般,说可蛊惑人心也不为过。

他不知何时醒了,无声无息来到她身后,就这样低头浅笑,好整以暇盯着她的反应。

煦煦金辉透过窗牖,斜照在二人身上,过近的距离让季窈怔懵几瞬,心中迟钝的腾起无措,下意识往后退。

后腰在此时抵住榻几,偏偏薛辞年撑臂几上,错着角度去瞧,季窈便像是被他圈在怀里。

正要出声提醒,薛辞年在这时起身,一只手飞快地从她面前晃过,口中忽觉一糯。

“甜不甜?”他问。

季窈讷讷尝着,点头,明白过来,薛辞年方才的举动,是在拿榻几上的糕点。

“洛神清花糕,长晦这里独一份的,早想让你尝尝了。”

长晦是梁昀青的字。

糕点入口即化,齿关盈满清甜,季窈慢慢品味着,见他笑意鲜明,双唇却与之相悖地毫无血色,想起正事:“相爷的人如今正守在外头,说是要等着公子醒了,接公子回府。”

薛辞年摆摆手,也拿块糕点吃,懒散地靠着榻沿:“先不回,还有道旨要接。”

皆说帝王临驭宇内,心深如海,所思所想岂能由旁人轻易揣摩猜测,可薛辞年不但猜了,言辞还这般笃定,让原本还好奇他怎会知晓圣意的季窈骤然想起——

昨日他与梁昀青单独叙话,看上去关系十分重大,恐是早已预见了蹴鞠宴上那场意外。

预见了,却未能幸免,又或者说是将计就计……

“那把刀上本没有毒。”似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想,薛辞年冒出这样一句。

季窈不禁抬头望向他。

少年神色分外坦然,带着淡淡的嘲意:“梁趡虽说与梁昀青不对付,但还没有蠢到这个地步,此番实是我二人设计,梁昀青欠我一个人情,便不得不从中斡旋这一遭,求一道旨意来报答。”

接着又听他正色道:“只是他这次,太过冒进了。”

季窈除却明了,更多的是惊异,惊异薛辞年竟敢如此毫不避讳地将其中隐秘诉之于她——恰如昨日梁昀青所言,一个曾被身边心腹背叛过的人,究竟是全身心的对她信任,还是当真率性而为?

“阿婵以为,梁趈如何?”薛辞年并不知她心中的九曲回肠,拈着清花糕偏头问她。

季窈不明白话头又为何绕到了梁趈身上,答的中规中矩:“裕王世子朴实谦逊,虚怀若谷,不失为一位好兄长。”

薛辞年沉默须臾,有所预料般:“他如今应当在陛下的勤政殿外跪着,为梁趡求情罢。”

“是。”季窈应道。

薛辞年闻言轻笑一声,不以为意地道:“你说的不错,他的确是一位好兄长。”

他体内尚有余毒未清,整个人不大精神,用过午膳后支着头在凉榻上翻看游记,不一会儿就晒着光睡了过去。

季窈没有惊扰他,为他披上薄裯,悄声退出门外。

薛辞年这一睡,直睡到了余晖昏昏的晡时之际。

唤醒他的,是勤政殿内匆匆拟下的圣旨。

圣旨一路越过殿外苦等的梁趈,转过倚水的游廊,跨过彩漆的门阈,带着刚刚干透的墨香,展至睡眼惺忪,跪下接旨的薛辞年面前。

“朕承天序,缵继鸿图。至今两淮盐务积弊甚深,致民生扰攘,国课亏空,实乃朕心之忧。今有薛辞年,性行纯良,才思敏捷,有经纶济世之能,多谋善断之才,着即暂领按察使一职,速速启程南下,奔赴扬州,详查盐案之原委,恢复秩序于正轨,以安社稷、慰民心。钦此——”

扬州!季窈心头一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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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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