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口喘着粗气，虚构的凶手出现这一事实占据了兰利的头脑，让他不受控制地产生害怕的情绪，脚下加快了冲向小巷的速度。
因为他突然冲出来，其他等红绿灯的司机皆被吓到。
谩骂声瞬间响起。
不过除了司机对兰利表达不满的喊声，还有带着关切的声音。
“兰利！”卡林在将车停到小巷所对的路边，下车三步并为两步，追向兰利。
当卡林来到巷子口，他轻声对面色凝重的兰利问道，“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
兰利听见卡林的声音浑身产生如过电一般的刺痛，令他恢复清醒。
然后他快速分析现状。
虽然已经是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巷子口，但是那名虚构的凶手早就消失不见了，留下的只有一只造型奇特的纯白色瓶子。
兰利低头看着那只瓶子，一个堪称疯狂的想法冒出来。
“我看到了凶手。”
兰利说话时感觉自己牙齿在轻抖，当初他就是将在这只瓶子里所谓神赐福的圣水，换成了他从黑市上购买的致幻药物。
如今虚构的凶手将瓶子留下，很难不令兰利联想到警告。
兰利想到这里，突然奇异的冷静下来，随后他强压下心中的慌张，对若有所思的卡林请求，“警方能调取附近的监控吗？我想再看看那个凶手！”
听见兰利的声音，卡林回过神，他思索片刻，没有立刻回复，而是反问，“你确定你看到的是凶手？”
沉默片刻，兰利在短暂的犹豫后点了点头，“我认为我看见了。”他画的那件风衣非常特别，且他没有给其他人看过那张图。
兰利再次想到他判定虚构的凶手出现的证据，忽然有些动摇了。
医院的病房不是封闭场所，很多人都能进出。这意味着也许有人趁着他休息的时候，偷偷进过病房，看过他的画。
思考着这一可能性，兰利越发感到奇怪。
假如真的有人偷看过他的画稿，花费大力气加班加点仿制出一模一样的衣服和面具，来去冒充虚构出的凶手，那对方是为了什么？
兰利试着换个方向寻找答案，然后他第一时间想到了是警方在钓鱼。
可很快兰利就否认了这个猜想。
如果真的是警察怀疑他虚构一名凶手混淆调查，想要试探他，所以才找人扮演所谓的‘凶手’。那么警方没必要让扮演凶手的人使劲亲嫌疑人的脖子和胸口。
对警方来说，只要让所谓虚构的凶手出现，令编制谎言的嫌疑人意识到计划败露，在慌乱中露出破绽，目的就算达到了。
如今这名‘凶手’留下这么多痕迹，兰利感觉只会起到反效果，进一步证明凶手不是他编造，是真实存在，有自己的意志。
兰利想了想，发觉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警方安排来试探他的家伙是个变态。
这下兰利止不住地去看眉头紧皱，一言不发的卡林。
看了一会，他又打消了警方选出一个变态扮演虚构出的凶手的猜想。
首先这些痕迹不可能瞒过警方。
其次就算是留下痕迹的家伙是打着让他在被虚构出来的凶手猥亵后崩溃，说出真相的主意，那么他就不在乎其他的同事怎么看待自己吗？
最后警察能容忍这样胡乱行动的同僚，把钓鱼行动变成给嫌疑人送把柄？
兰利一个个设问，越是问自己，他越发觉得这是个送上门的机会，他可以进一步利用这名由他虚构，却在现实中出现的凶手。
确定了进一步利用虚构凶手的想法，兰利忍住再度袭来的头痛，对卡林轻声问道，“卡林先生，你不相信我吗？”
听到这话，卡林愣住，没有立刻回答。
兰利见状故意握了握拳头，装作焦急地强调，“如果你不相信我，怀疑我，我会证明自己的清白。”
看到兰利激动的样子，卡林叹了口气。
随后他无奈地说，“兰利，我相信你，我一直相信你是无辜的，我刚刚是在想那名凶手为什么要选这个时候出现，以及这个瓶子是不是他留下的。”
得知卡林是在琢磨凶手出现的动机才不说话，兰利抿了抿嘴唇，觉得自己表现得太急了。
好在卡林没有发现兰利神情上的细微变化，他不知从哪取出一副手套戴上，随后蹲下身，拿起那只放在巷口的白色瓶子。
“这是陶器，看起来像是手工制品。”卡林起身，小心地转动瓶身。
兰利也凑过去观察。
一旁的卡林贴心地将瓶子递到兰利的眼前。
等兰利看了一会后，他用温柔的语气问，“这是你在城堡里见到的那只瓶子吗？”
“应该是，但是那个瓶子和这个有点不一样。”兰利如实回答。
卡林点点头，“手工做的东西多少都会有点区别。”随即他提出新的假设，“这么看，瓶子很可能是凶手那天带走的战利品。”
面对卡林为凶手新增加的设定，兰利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也是这时，兰利感觉本来缓解了不少的头晕卷土重来，令他不受控制地向路边倒去。
卡林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
“抱歉，我忘记还要送你去医院。”卡林愧疚地道歉。
“没关系，我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说话间，兰利的视线又投到卡林手中的白色瓶子上，他想趁热打铁，问问警方调查的进展。
那样他才能知道该从哪些方向利用凶手。
然而还不等兰利开口，他就听见卡林认真地说，“我们会调查清楚。”
耳熟的保证令兰利敏锐地意识到这会不是向卡林打听案情进展的好时机，那样太过刻意。
得出这个结论，兰利没有再多言，他从瓶子上挪开目光，佯装感激地应下。
“谢谢。”随后兰利主动提出去医院检查和做痕迹鉴定。
“我会尽快将你送过去。”卡林严肃的保证。
兰利对所谓尽快有多快一无所知，他感激地对卡林笑了笑。
可不过一分钟，当车子发动，他笑不出来了。
只见卡林操纵着方向盘，以调转的角度令他们所乘坐的车驶入马路。
紧接着兰利产生了自己在坐过山车的错觉。
卡林的驾驶方式几乎是把交通法规踩在脚下，要不是每一次都正好遇见绿灯，兰利都怀疑是他会闯红灯。
而兰利原本就感到头晕和头疼，在卡林一番操作下，他毫不意外地开始晕车。
值得庆幸的是医院距离兰利的家不远，再加上卡林开得快，不过五分钟，车子就稳稳驶入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兰利望着前不久才来过的停车站出现在眼前，默默地把那句请卡林开慢一点的请求咽下去，任由对方一个飘逸滑入停车位。
第一次，兰利是这么感谢发明安全带的人。
“你还好吗？”停好车的卡林发现兰利的脸色愈加难看，赶紧询问他能否还撑得住。
兰利虚弱地摆了摆手。
其实他很想说和遭到袭击相比和威胁，还是坐卡林的车更让他受罪。
但考虑到卡林是一片好心，兰利实在是不忍心开口指责，只能转移话题一般的回复，“没事，卡林先生，我们快点过去吧。”
卡林看出兰利是真的难受，也不再多言，先一步下车，要去扶他。
“不，不用。”兰利下意识地要拒绝，结果他的身体不配合，踏到地面上的脚一软，让他差点从副驾驶上跌出去。
为了防止自己真的摔倒，兰利只好接受了卡林的搀扶。
“不用勉强自己。”卡林扶着他，用哄孩子的语气说道。
兰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终没有说出卡林才是把他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等到站稳，兰利才开口向卡林违心地道谢，缓步走向医院。
时隔几个小时又回到医院，闻着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兰利心中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一道颇为耳熟的声音出现。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卡林和兰利齐齐朝着说话的人看去。
穿着白大褂的安洛斯眉头紧皱，他是兰利的主治医师，今早才签署了兰利的出院申请。
结果才上午还没有过去，他的病人居然又回来了。
并且在病人的身边还有警察。
这可不算是个好消息。
安洛斯皱起眉头，大步向兰利和卡林走来。
“我们遇见了意外，他需要进行一场全面的检查。”卡林最先回过神，直截了当地对安洛斯讲出他们这么快回来的原因。
“意外？”重复着这个词，安洛斯神情变得严肃。
卡林如往常一样回应，“是的，意外。”他没有多做解释。
而不解释算是一个信号，安洛斯明白了卡林的潜台词，新的意外和案子有关系。
这使得他哼了一声，随后对沉默不语的兰利示意，“和我走吧，我会安排检查。”
“谢谢。”兰利礼貌地道谢。
接着他扭头过头，提醒道，“卡林先生，请不要忘记查监控。”事到如今，他仍然不相信虚构出来的凶手出现了。
这太不科学了。
兰利还记得在看到那名银发男子的瞬间，他下意识以为是自己疯了。
那些所谓的吻痕其实是他掐出来的，虚构的凶手是他的幻觉。
奈何他很清楚，自己没有疯。
兰利为此感到疲惫。
察觉到他的纠结，卡林又一次保证，“在你检查的这段时间，我会申请调取那附近的监控。如果有拍摄到凶手，我会第一时间找你辨认。”
“好，我会配合。”兰利也给出自己的保证。
卡林点点头，随即他示意安洛斯可以带着兰利去检查了。
没有耽误时间，安洛斯心领神会，立即带兰利去办相关的手续，同时告诉卡林去哪里等待。
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卡林走向一处人比较少的角落。
在调取监控前，他还需要和艾莉联系。
可就在卡林拿出手机的瞬间，一条信息跳出来。
和上次一样，信息的发件人一栏写着兰利的名字。
但是在卡林的印象里，兰利和他一起出门时根本没有拿手机。
那么会是谁给他发消息？
卡林在心中设问，手指轻轻敲击屏幕。
同样和上次一样，一张图片伴随着消息框的出现，他的眼前展现。
照片里，兰利从他当前居住的房间里背着包走出。
卡林盯着照片，看了一会，他将其放大，在边角里发现一位穿着黑色修女服的老妇人。
要是卡林没有记错，这名老妇人正是三十六名死者之一。
从凶手发过来的照片来看，老妇人早就盯上了兰利。
这意味着兰利不是偶然被选中的倒霉蛋，他是”黑金教派早就定好，献给邪神的祭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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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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