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沈家第三日,沈闲玉还有些不太习惯。
不知为何,沈诚最近对她好的有些过分了,明明在随缘客栈时,沈诚对沈若秋与对她是两种态度,可现在这两种态度似乎颠倒了。
沈诚给她派了两个丫鬟,但她不喜欢被人伺候,两个丫鬟渐渐习惯她的为人,不再向沈闲玉多加要求,现在最常做的是偷看陆祈。
她带着陆祈进沈家,本来以为会有一番阻力,可沈诚丝毫没责怪她,反而专门给陆祈准备了房间让他读书,但没让二人住一起,陆祈与她住的位置,一个南一个北。
若是她想看陆祈,半个时辰便能到陆祈所在之地。比起她看陆祈,陆祈来她这比较勤,每天都会来向她汇报读书进度,两个丫鬟也趁着这个时候热情的照顾她,虽为照顾她,实则为看陆祈,她看破但是没点破。
一次陆祈离开,两个丫鬟忍不住与沈闲玉说起家常:“姑娘,你天天对着这样一位郎君,就没半点心动吗?”
沈闲玉奇道:“为何要心动?”
两个丫鬟完全不能理解,两个丫鬟一个叫春桃,一个叫夏桃,春桃性子腼腆,夏桃性子急躁。夏桃见沈闲玉呆板,急道:“姑娘,你年纪也不小了,虽然比一般女子大些,可毕竟没有成亲,总得为自己的终身大事着想。”
沈闲玉待她们极好,连小姐也不让叫,她们也不怕沈闲玉,是以与沈闲玉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
春桃也道:“姑娘,你与陆公子,虽有过这么一层关系,但终究没有血缘关系,你可以考虑陆公子啊,以我看,陆公子才貌出众,是难得一见的佳婿,而且他又如此听你的话,哪怕日后纳妾,肯定也要看你的眼色行事。”
她们跟着沈闲玉,便是沈闲玉的丫鬟,日后沈闲玉真与陆祈成了,她们便能成为陆祈的通房丫鬟,得宠的话还能被抬为妾,许多院里的丫鬟都十分羡慕她们,她们心里知道,一直催促沈闲玉,但沈闲玉像是没开窍,丝毫不为自己的终身大事着想。
此时的沈闲玉正在看陆祈带给她的地理志,她认真瞧,听丫鬟的话也没听进去完,只听到陆祈看她的眼色行事,她不解道:“为何?”
夏桃深深叹了口气,她们家小姐,真是扶不起的阿斗,明明自身有条件,但就是没那个心。
春桃将道理又给沈闲玉慢慢说了一遍,道:“姑娘,你不考虑陆公子,老爷会给你说其他的男子,不过再好的男子也比不上陆公子,姑娘真的没有对陆公子有过半分心动吗?”
沈闲玉合上书,借机问道:“心动是何意,有什么特征吗?”
夏桃见有希望,腼腆笑道:“见到陆公子就会心跳加速,不敢看他,但会忍不住看他。”
沈闲玉哦了一声,叹气道:“那确实没有,恐怕你们的希望要落空了。”
春桃不信:“姑娘,陆公子那般的人儿,你真的一点都不心动吗?”
沈闲玉从来没有对陆祈心跳加速过,哪怕是与陆祈在同一个房间换衣裳,可也只是脸红,心跳加速确实没有的。
她道:“本来我以为我有,但经你们这么一说,半点没有,我对陆祈,看来是亲情,不参杂一丝一毫的爱情。”
意识到这件事,沈闲玉没了读书的心,双手撑着下巴,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分辨清楚了。她对陆祈的爱,大概只是姐姐对弟弟的爱,毕竟看见一个可爱的弟弟,忍不住亲他的脸颊是正常的反应。
她看向二人,鼓励道:“你们这么喜欢陆祈,可以尝试自己去追求啊。”
春桃脸一红,羞道:“姑娘,我们哪有。”
沈闲玉笑道:“这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做人嘛,大大方方,这样活的潇洒自在。”
夏桃眼尖,发现了背后的陆祈,急道:“姑娘,我们还有事,先走了。”说完拉着春桃便跑。
沈闲玉也察觉到了陆祈,只是她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便没在意,见陆祈过来,叫道:“进屋里喝茶。”
陆祈平复了一下心情,缓步坐沈闲玉边上,道:“姐姐。”
沈闲玉给陆祈倒了茶,道:“你怎么又来了,可是有何事吗?”
陆祈道:“是沈伯父有话要我带给姐姐,沈伯父说三日后有一场晚宴,让姐姐去。”
沈闲玉喝着茶,道:“晚宴,我还是第一次参加,应该会很好玩。”
陆祈提醒道:“姐姐,那个晚宴,并不如表面那样好玩,我猜他是想利用这次晚宴,为姐姐找门亲事……姐姐不是说过不成亲吗?”
沈闲玉点头道:“我知道,我等你考完乡试就走了,不会一直留在这里,妹妹的心愿,我差不多已经完成了——”
陆祈握住沈闲玉的手,盯着她的眼睛:“姐姐是为了我才留在这里,真的吗?”
沈闲玉用另只手托着茶杯喝了一口茶,挑眉道:“那当然,咱们在一起这么久,我对你肯定有感情在的,而且你发现没有,我们的灵魂能相互滋养。”
她想起春桃夏桃说的话,顿了一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道:“不管是什么感情,感情是世俗产出来的东西,但是灵魂方面的更珍贵。陆祈,这是我第一次邀请你,你知道我是一个怎样的人,我所追求的永远都是自由自在的生活,所以才选择游医,若是你也追求自由,我们依然是姐弟,若是你选择名利权贵,以你的能力,做官易如反掌。我不干涉你的自由,你随便选。”
她见陆祈不说话,补充道:“我很认真的。”
陆祈盯着沈闲玉许久,才露了一个腼腆的笑:“我没有想到,我在姐姐心里这么重要。”
沈闲玉微微叹了口气,想起上次陆祈哭得那么可怜,放下茶杯,摸了摸陆祈的头,道:“你上次是不是以为我要抛弃你,所以你才……”
陆祈点头。
沈闲玉无奈笑了笑,道:“你呀,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也不要在我的话上加好几个意思,不过你心思敏感,也正常,下次有什么不懂的就直接问我,不要自己藏在心里。”
陆祈听完沈闲玉的话,全身都暖洋洋的,尤其是心脏的位置,从来没有感觉这么欢喜过,欢喜到他现在就想带着沈闲玉离开京城,去有山有水的地方游玩。
沈闲玉见陆祈开心,自己心里也开心。
不多时,陆祈问道:“姐姐,什么是灵魂的滋养?”
沈闲玉道:“还记得你说喜欢在我身边读书,这样能使你变得心静,我也说过,你在我身边,我的注意力会更加集中,脑子也更清明,这便是灵魂滋养,在这个世界,算是亿万里挑一,看来我捡到你,对于我们是一件好事。”
陆祈没想到他与沈闲玉还有这样一层关系,笑容更甚:“姐姐,我要一直跟着你,等我忙完母亲的事,我便随你一起离开京城,不过我不知能否在今年忙完,姐姐能不能等等我,我会很快的。”
不待沈闲玉回答,陆祈又道:“姐姐,我有一法,我们可以离开,等考试的时候提前一月回来。”
沈闲玉笑道:“可以啊,不过我也有好长时间没给人看病了,这次晚宴,我打算带着我的小药箱去。”
陆祈笑着点头,随即他道:“姐姐,有人来了。”
下一刻,沈诚的声音传来:“玉儿,这么晚还没睡啊。”
他进来很快,瞧见陆祈与沈闲玉坐一起,笑容消失,道:“小陆公子,你虽是玉儿养大,可终究是男子,不懂避嫌吗?”
陆祈看了沈闲玉一眼,道:“沈伯父教训的是,晚辈告辞。”
见陆祈迅速离开,沈诚进了沈闲玉的房间,看向沈闲玉,不待他说话,沈闲玉道:“爹爹也是男子,大晚上的不避嫌吗?”
沈诚想到晚宴,笑了笑,没跟沈闲玉一般见识,道:“爹爹是亲爹爹,如何能与一个没血缘关系的人相比。”
沈闲玉心中哼了一声,真是一个好亲爹,让原主十几年都在外面,她皮笑肉不笑:“爹爹这么晚可是有何要事要说?”
沈诚笑道:“我让陆祈告诉你,几日后有晚宴,但是我又不放心,亲自来告诉你一声,对了,你有什么缺的尽管开口,不要不好意思,晚宴那天一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这样才是我沈诚的女儿。”
沈闲玉扯了一个笑:“女儿知道了。不过女儿有一事想问,晚宴那日,要喝酒吗?”
沈诚没想到沈闲玉关注点这么奇怪,女孩子家,不该关注一些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吗,怎么关注有没有喝酒,愣了一愣,才道:“那肯定少不了。”
沈闲玉轻轻啊了一声,道:“可不可以不喝?”
沈诚笑容减少:“若有客人敬你,你不喝那像什么话,玉儿,还是多多少少要喝一点的。”
送沈诚离开,沈闲玉在床上打坐,不得不说,沈诚给她的这个院子十分安静,几乎都没什么人过来。
自从来到沈家,她连沈诚妻子的面都没见着,倒是那个妻子的儿子来见了她一面,让她认清身份,不要随便乱逛,她也懒得出去,一直在院子里没动过。
她不打算久待,这些日子,她隐约明白,自己的存在,对于这个家来说,是一个不速之客。这一个月还没结束,她是不会离开的,也算对原主的一个交代。
只是没想到还要喝酒,她是最讨厌喝酒的,眼下这样,看来只能忍一忍了。
半晌,沈闲玉又来一个念头,她为何要忍呢,不如干脆克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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