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距离她第一次听到女鬼的轻笑已经过去大半年了。
居然现在才知道她的名字。
自己也是一直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为什么呢？是因为自己假装看不见她，不需要称呼吗？还是因为自己默认女鬼，不，黎溟会一直待在自己身边，所以潜意识不担心称呼吗？
她把对方当成什么了？
随身的物品，亲密的同伴？
前者太过分，后者太离谱。
洛晞闭上眼，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开始反思自己对黎溟的态度。
良久后，她睁开眼，干脆地扭头观察黎溟。
黎溟坐在车窗边，不知情的人只会以为她在看风景。
她认真端详着黎溟的侧脸。
正午的阳光给黎溟侧脸的曲线勾上了一层金边，冲淡了她身上阴冷的气息，让她此时看起来格外精致动人的同时极具生命力。
这个时候她看起来好像活人。
她要是活人就好了。
……可是如果黎溟是活人，她们就不会相见了。她也会像先前一样糜烂在洛家庄园，被那些虚伪的肮脏的东西吞噬。
洛晞心里说不清。青天白日的，平白有一股溺水感充斥了她的大脑，她感觉闷闷的，一口气始终呼吸不上来。
“？”
似是察觉了洛晞的视线，金光下的鬼扭头，盯着洛晞的脸。
她们对视了。
她看起来非常迷惑。
她眨了眨那双攻击性极强的眸子，此时此刻里面流光漫溢，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洛晞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
黎溟歪了歪头。
洛晞是在看她吗？
她凑到洛晞的面前，看着面前目光炯炯，面色平静的女孩。
或许是正午的炎热也蒸发了她的理智，黎溟莫名地想伸手触碰一下那双平静似水的眼睛。
她向来遵从自己的本能，伸出手。
“洛晞，我们快到了。”
徐卿的声音打断了黎溟的动作。
洛晞这个时候也错开了目光，倾身靠近黎溟，两人的发丝几乎要交缠在一起。就在黎溟正疑惑不解的时候，洛晞按下了车门上的案件，升上了车窗。
然后她面不改色地坐了回去，整理了一下衣服，为待会的下车做准备。
黎溟收回手，看着倘若无事发生的洛晞。
所以只是在看风景？
车停了下来，洛晞跟着徐卿下了车。
黎溟也只好放下心中的疑虑，跟了上去。
洛晞照常在徐卿的公司吃了午饭，听徐卿交代了几句，便跟着二十个体格健硕的保镖前往景樊的家。
……
“徐小姐，您好。”
洛晞带着保镖们站在景樊的别墅前，伸出手，跟景樊友善地握了个手。
“小洛，不用这么客气的。”
景樊笑笑，尽管强撑起来姿态，她身上还是若有若无的虚弱，就像一朵将要凋零的玫瑰。
“男保镖安置在别墅外围，他们会二十四小时警戒。女保镖和我则要麻烦您了，我们负责您的近身，需要住在别墅里。”
洛晞按照惯例地介绍安排。
景樊点点头。
“不麻烦，徐总已经跟我提前沟通好了，你们的房间我已经叫人准备好了。”
接着她便带着众人去了各自的房间。
保镖们人多，只能住大通铺。而由于洛晞是徐总钦点的助理，景樊便给她单独准备了一间客房。
洛晞一路观察着景樊的别墅。
她的别墅比徐卿的要大上许多，同样的干净整洁且极度生活气息，房间的各种角落点缀着些有趣的小玩意，比如娃娃或者小手工。
客厅的墙上挂着景樊人生重要时刻的照片。她总是一手捧着奖杯，一手拉着一个戴着眼镜的女人，开怀大笑。
照片中的她才符合洛晞对mv中她的印象，热烈且张扬。
那个戴眼镜的女人大抵是她那跳楼的助理。
洛晞瞟了一眼一直跟在景樊身侧的淡蓝色虚影。
她的阴阳眼一直没关过，一开始的胀痛感已经消失不见，现在感觉跟平常没什么区别。
虚影此时的淡蓝色已经有点浑浊，她看起来焦虑无比，频频看向飘在洛晞身边的黎溟，似乎想跟她说些什么。
可黎溟此时跟个没事人似的，看都不看虚影一眼，只是在观察景樊房子的布局。
终于虚影忍不住了，她跨出一步，伸出手欲拉住将要晃到另一个房间去的黎溟。
“求求您了，救救景樊吧！”
黎溟侧身躲开虚影的手，面上带着不耐烦。
“倒贴鬼，我懒得管。”
她最看不起那些倒贴的，想要的东西，抢来不就好了？就算抢不到，也要不择手段地弄到手。
虚影不顾被躲开的手，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我叫汪秋水，是景樊的助理。先前冒犯到您真是抱歉，我只是太急了，要害景樊的东西太多了，误会了您。我能感觉到，您很强，也只有您能救景樊了，我……我可能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消失了，我要是消失了，就没有人能保护景樊了，求求您了！”
虚影汪秋水对着黎溟猛猛地磕了几个响头。
再察觉到黎溟没有反应后，她抬头往上窥了一眼，挣扎了一下，咬牙说道：
“求求您了，我的一切都可以献给您，我的尸体，我的灵魂，您吃了也好，毁了也好，都可以，只要您救救景樊。”
她又哐哐磕了几个响头。
洛晞看着都觉得额头生疼，也不知道鬼会不会有痛觉。
黎溟听了汪秋水这话，才抬眼看了她一眼。
“啧，所以说你是倒贴鬼。”
她又看了看跟景樊闲聊的洛晞。
要是不管这个鬼，那个叫景樊的大明星基本是必死无疑的，洛晞的第一个外派任务失败了会怎样呢？
她捻了捻手指。
汪秋水还跪在地上，等待黎溟的回应。
“罢了。”
黎溟叹了口气，伸出一根手指戳到汪秋水的头上。
就当是为洛晞的成长之路添砖加瓦了。
汪秋水先是感觉头顶一凉，接着一股强烈的失重感袭来，她就像突然坠下了悬崖，最终“砰”的一声砸在了地板上。
“契约成了。就像你刚才说的，我帮你，你的尸体和灵魂都归我。”
黎溟轻飘飘地说道，全然不顾汪秋水趴在地上大声喘着气、浑身颤抖。
其实只要她想，她现在就能把汪秋水吞了，只是做事嘛，还是有个流程比较好。
“谢谢您。”
汪秋水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语气里满是对黎溟的感激。
“时间紧迫。我先把一切跟您解释一遍。
景樊被人诅咒了。我不知道是谁做的，不过我猜是一直把景樊当死对头的王棋，或者是他身边的人。
景樊一开始只是觉得有人跟踪她，我先调查到王棋头上，只觉得他是做了些不干净的勾当。
可我亲眼看见有人往景樊的位置贴了张黄符。”
汪秋水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
“不知为何，我记不清那人的脸了，总之我被他发现了。
我当时急着逃走，没想到被他逼到天台。
跳楼……不是我主动的。
我只记得，那人把我逼到天台边，对着我诡异一笑，又拿出一张黄符，我看到那张黄符上的符号，就失了神，再回神，地面就近在我眼前了。接着我就摔死了。
我还记得，那人说‘本来是给景樊用的，先让你试试’。
我死了以后，便成了这幅样子。
不过也多亏我死了，我才能看到靠近景樊的脏东西。我发现我可以吸收靠近景樊的那些黑气，虽然我每次吸收后，都会觉得身体迟钝一分，不过好歹，它们不再冲着景樊去了。”
虽然汪秋水的五官模糊不清，洛晞还是能看到她惨淡地笑了笑，满是悲凉。
她默默把汪秋水说的记在心中。
“你被那符蒙了眼，所以才不记得那人的脸。你先跟着你那大明星主人吧，我和我家小孩会解决的。”
汪秋水一大段话也不知道黎溟听进去多少，她只是解释了汪秋水话中的疑点，敷衍地摆摆手。
汪秋水这次没有反驳“主人”的话题，朝着黎溟深鞠一下，便回到景樊的身边，继续当她的“净化器”。
黎溟飘回到洛晞的身边，百无聊赖地靠着她。
洛晞收回偷听一心二用的注意力，将目光转向跟自己闲聊的景樊。
景樊手上拿着一个小熊的玩偶，似是为了缓解她的焦虑，她时不时会用力捏捏它的身子，长长的指甲戳进小熊棕色的绒毛。
“不好意思，我能问问这几张照片上您旁边的人是谁吗？”
洛晞向景樊提问。
她看了看景樊身后的汪秋水。
她实在想知道她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景樊一愣，捏住小熊的手骤然用力，小熊体内填充的棉花鼓起，缝在绒毛上的纽扣眼睛暴出。
不过她又很快松开了手，柔软的小熊迅速恢复了原状。
景樊有点歉意地轻轻捏了捏小熊，揉了揉它的脑袋，望着墙上的几张照片，像是陷进回忆般愣神了几秒。
“没关系，她是……她是我的助理，汪秋水，我喜欢叫她小秋。”
景樊喃喃说道，语气飘渺不定。
她收回凝视照片的目光，扫了洛晞的面庞一眼，低下头，开始摆弄小熊的双手。
“……她不仅仅是我的助理，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
“我们是好朋友。”
景樊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又强调了一遍。
她身后的淡蓝色虚影像是什么也没听见般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小黎让汪秋水体验二次坠楼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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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她要是活人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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