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加派一批护院后,接连许多天书院都风平浪静,别说贼人,书院门口就是连一只眼生的狗子都没看见。
就这么过了大半月,就在学生们马上要忘了这件事时,书院又一次遭殃了。
“啊,好臭!”第一个来书院的倒霉学子发出尖叫。
这次小学生们的课室倒是没出什么事,是书院的院墙惨遭报复。此次比起上回更为恶劣,这次的水中不知掺了何物,恶臭无比,宋光遥一来差点被熏得连早饭都吐出来。
捂住口鼻躲进课室,宋光遥只露出一双眼睛,与同窗一起趴在窗前看护院和洒扫老仆用布巾掩住面部,提着大桶大桶的水冲洗院墙。
“这么多护院,也没抓住人吗?”宋光遥偏头问趴在他身旁的江照云。
这个问题,孙山长也很想知道答案。
“你们说说,昨夜究竟是怎么回事,”孙山长揪着胡子来回踱步,“如此恶臭,就算当时没看见人影,难道闻到气味,你们也没人赶过去,找到点什么蛛丝马迹吗?”
护院们也很委屈,领头的牛大力道:“昨夜我们巡视时,当真是无甚动静。直到今早天色将暗未暗时,才听见‘哐当’一声响。因人是分散开的,我离此处近,寻过来不过两三息,可到后只见地上一个木桶,又闻见那刺鼻气味,我们忙在附近搜寻了一遍,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孙山长叹了口气坐下,目光看向两边坐着的副山长等人,道:“诸位如何看?”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赵副山长手指轻敲桌面,“我知山长是想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可如今看来,他并未有悔过之心。”
“是啊,山长,若不严肃处理此事,岂不是要助长这不良之风,败坏我瀚海书院的名声。”一灰袍夫子痛心疾首。
山长室内的争论不休并未影响到学子们,院墙清理干净后,又焚香除臭,散学前便已闻不见异味,学生们和往常一般,并未出什么乱子,只是课下不免又议论起了这本已快要遗忘之事,且因其恶臭,不止学院内的师生,便是连外头走街串巷的小贩们都知道了此事,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邪乎,到最后这事流云城内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就在流言越传越荒唐时,罪魁祸首被书院捉住了。
“也不知是谁闹出的这事,”宋光遥半趴在课桌上,歪头看向江照云,“云云,你知不知道是谁啊?”
江照云静静翻过一页书,眼睛都没瞥一下:“不知。”
“你爹爹没给你透露什么吗?”安昊文也好奇得心痒痒。
“没说,”江照云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宋光遥脸贴在手背滚了滚:“好想知道那人是谁,他真的和传闻中一样能飞檐走壁吗,书院的护卫们又是怎么抓住他的,我真的好想知道,好想知道,好想……”
江照云不堪其扰,捏住宋光遥的嘴巴,将他捏成扁嘴鸭:“不许吵,我今晚回去问问。”
“好!”身旁的嘴巴被捏住,身后的两张嘴巴却还是自由的,被江照云回头一看,安昊文与陈方自己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做安静状。
有人从旁路过看见江照云这“以一敌三”的一幕,惊的睁大双眼,回座位后又忙让同桌一起看,两人嘀咕半天,最后一致认为江照云将宋光遥三人收做了小弟,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宋光遥三人为何如此听他的话。
江照云尚不知自己在同窗口中已成了宋光遥等人的大哥,他正努力向爹爹打听在学院作乱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谁,奈何江父只一味享受自家崽崽的亲近,却并不肯解答他的问题,直到江照云在身后搂着他的脖颈,小脸贴着他的脸蹭来蹭去撒娇时,江父才笑着抱起江照云,亲亲他的脸蛋:“宝宝这么想知道?”
“嗯嗯。”江照云坐在江父怀中点点头,软软的发髻扫过江父的下颌,酥酥痒痒的。
“你呀,就知道逗崽崽。”江母坐在一旁,慢慢吃着一盏桃胶银耳牛乳羹,边看着他们父子俩在一旁玩乐。
江父抱着儿子坐到夫人身边,笑道:“难得云云这么紧追着我问一件事,可不得好好逗逗他。”
“小心逗过头,崽崽和你生气呢。”江夫人舀起一勺桃胶银耳牛乳羹,喂到江照云嘴边,“崽崽尝一尝,好不好吃?”
鼻子凑近先闻闻味道,又小小喝了一口,桃胶银耳牛乳羹里中桃胶银耳并无什么味道,故而江照云只尝到牛乳的香甜味道。
“好吃。”江照云鼓着脸嚼着嘴里煮得脆脆的桃胶和银耳。
见江照云爱吃,江夫人又喂他多吃了几口,直到他摇摇头,示意自己吃不下后,江夫人才放下碗,笑着揉揉崽崽的脑袋。
乖乖让娘揉搓的江照云心里还记挂着要问爹爹的事儿,又缠着爹爹闹了一会儿,江父才笑着松口道:“那人已被送至官府,需得县令大人审问过后才能知晓他扰乱书院的目的。”
“真的被扭送官府了?”安昊文闻言很是惊讶,声量也不由大了些,惊飞了几只在草丛啄食的雀儿。
宋光遥戳了下他的后背,将人戳得一抖:“小点声。”
“好好好,”安昊文边走扭头,“那江伯父有说那人是谁吗?”
“没有,”江照云摇头,“爹爹说,和我说了我也不认识。”
陈方挠挠头:“这话说得好像也不错。”
“不过,爹爹说现在抓住的那人只是个,个……”江照云顿了顿,回想好一阵才想起来,“是个听命行事的,现在就等着县衙审出他背后的人。”
“这样啊……”安昊文点点头,一脸了然,正想说些什么,就与人撞上,四人都被惊了一下。
“抱歉,抱歉,我没注意看。”正好在拐角处,安昊文又因想听江照云的话频频转头,一个不小心,就和一个同窗撞上了,见将人撞的踉跄几步,他忙上前扶住人,又不停道歉。
“哼!”被撞之人并不领情,但也没多说什么,甩开安昊文的手,径直要走。
“是你,”安昊文手被甩开,当下便愣住了,宋光遥倒是认出这人是谁,见人要走,宋光遥还是喊住了他,“洪仪,你没事吧?”
洪仪脸色有些苍白,但依旧没理会宋光遥,快步走远了。
“他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纵然不太喜欢这人,但宋光遥还是有些担心,“不会是被撞疼了吧?”
安昊文收回手,看着人走远的身影,也快步追上去:“等等,我撞疼你了吗,别走啊,要不要去医谕那看一看。”
宋光遥等人紧随其后。
见身后的人没完似的追上来,洪仪只好停下脚步,吼道:“走开,我没事!”说完又跑远了。
“跑这么快,应该没事吧。”陈方喘着气道。
“应该没事,”安昊文半靠在墙边,“我撞着他,他也撞着我,我也没哪处疼,应该没事。”
“也是,他还跑的这么快。”陈方笑了笑。
“我觉得他这次比起之前好多了,”宋光遥歪头看向江照云,“我还以为我们撞上他,他会骂我们呢。”
洪仪上次那嚣张的模样,实在很难让人忘记。且自回廊起冲突那事后,宋光遥与江照云几人偶尔也能在书院中碰见他,每次洪仪都是一副阴沉模样,看着想像是想吃了他们一般。
江照云回想了下,刚才洪仪被撞后好像瞪了他们几人一眼,看起来挺生气的样子,只是不知为何,他居然没以此为借口做什么,和他以前一点也不一样。
“哎呀,走啦走啦,”安昊文往回拉着人往回走,一脸不以为意,“可能他改过自新了,再说,他刚刚吼人还凶凶的。”
“谁让你走路不看路,直直往人身上撞。”陈方戳戳他的脑袋。
“我又不是故意的,”安昊文躲过陈方的手指,“我撞了他,他不也撞上了我,看来他也没看路,也不能全怪我。”
“说的有理。”江照云点头赞同。
“你们看,江照云也觉得我说的对。”安昊文忙凑到他身边。
陈方见他这副模样,不免又追着他打闹起来。
几人都没将再次碰见洪仪一事放在心上,可洪家此刻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洪家主院,平日里侍立在屋外的下人早便被打发下去,院里空荡荡的,只屋内不时传来刺耳声响。
“愚妇!”洪老爷满脸怒意,抬手便将洪夫人端来的茶水扫翻在地。
“啊!”滚烫的茶水大半洒在洪夫人保养得当的双手上,烫得她不禁发出惨叫。
结发多年的妻子被自己烫伤,洪老爷不仅无动于衷,反而冷笑出声:“怎么没烫死你,你死了,我反倒省事许多。”
洪夫人本就是耐着性子伏低做小,洪老爷此言一出,她顾不得手上的疼痛,当即歇斯底里起来:“我死了,你便好将那些个狐狸精都抬进门是吧,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我死都要拖着你一起,你休想将那些野种接回来,这洪家的家业只能是我儿的!”
“你还敢提那小畜生。”洪老爷暴怒不已,胸口不断起伏,起身骂道:“你们两个蠢货,我洪家的名声就要被你们两个毁了!”
洪夫人尖叫道:“什么毁了,不过抓到个不相干的人,与我们又有何干!”
“你说得轻巧,他凭什么死咬住口不将你供出来,”洪老爷气的不想看眼前这个蠢货一眼,“做便做了,做得还不干净,让人有把柄可循,真是愚蠢。”
“那便让他张不得口便是。”洪夫人目光幽幽,“算不得什么大事。”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