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总感觉时间的流速不一样，假期好短好紧促，一个工作日却那么长。
上了大学燕相北实在没精力去夜总会工作，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辞掉了这份工作。他没给自己留空档，立马找了份家教。他生意很好，因为他既有学历又有颜值，而且他长得好看——不是典型的好看，他这颜值属于爱的人陷进去觉得帅、飒又美，不爱的人怎么也get不到哪儿好看的类型。实际上他不笑的时候看着很凶，他骨相立体，肤色白发色瞳色黑，两厢一比衬出他那一股子凶煞，因此镇住不少顽皮学生，课堂效率高得惊人。俗话说就是性价比高，同样上俩小时的课，在燕老师课上学生们乖巧得很，不敢闹腾，学得多，家长乐呵。
他每天课不多，空闲下来的时间除了和莫执煲电话粥消磨，其他全拿来打工了。
“燕老师。”一个学生叼着根棒棒糖提问，“你有没有女朋友？”
燕相北淡淡看了学生一眼：“在课堂上请使用英语与我对话。”
女学生被他的英文发音酥一个跟头，瞬间脸上就展开笑脸。这声音多么动听。但她英语不好，实在不想说英语，脸上的笑容又收回去，只能悻悻作罢。同桌嗤嗤地笑：“你不会是对燕老师有意思吧。”
燕相北开的小班，一对四上新概念英语。他拿起一刀作业纸屈指弹了下：“上课。”
两个小时课上完，燕相北把学生领到楼下交给家长。他上两个小时课口干舌燥，不欲与家长多聊，但还是应付了几句。送走家长和学生，他刚想上楼烧碗面吃，就接到了电话，竟然是金怡打来的。
他很快接起电话，听到金怡疲惫又压抑的声音。她说：“小北，小南要走了。”
那一瞬间燕相北脑子很空，金絮南怎么就要走了呢？其实仔细算算她真的已经撑了好多年，连医生都啧啧称奇说这孩子命硬。命真的硬，硬是扛着在病床上熬到现在。但燕相北总觉得金絮南还是那个扎俩小辫子的女孩，她还应该再多待几年，多看点儿风景。
他不记得自己怎么向金怡答复的了，也很难肯定自己有没有礼貌得体地向学校请几天事假和通知学生家长家教暂停。他骑摩托赶去医院看见脸色苍白的金怡。他做这些都只能暂时依靠肌肉记忆，他现在无法理智冷静地思考。
燕相北个子很高，早就比他妈妈高一大截。但他从来没有发现他的妈妈这么瘦弱矮小，从来没有。
金怡这几年太苦了，她以前仪态端庄，精神饱满，现在却有点佝偻了，也长了不少白头发，总是一副很累的样子。他看见燕相北忍不住就想哭，即便她应该是一个坚强的母亲。
他们一起陪着金絮南过最后一段时间。燕相北同她说晚安。
燕相北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理智一点地去思考。他扶着金怡，和她一起签字过手续。但他还是感觉像踩在棉花糖上，软飘飘的。直到已经要开始商量丧葬事宜他才好像有了点实感，他的妹妹真的走了。
金怡拥抱他：“这些年来辛苦你和小南。”
这一忙就是忙好几天，连轴转来转去。燕相北每晚和莫执通话都有些心不在焉。
金怡已经调整好状态，她这单薄的肩膀之前撑着金絮南的医药费，撑着她一口虚弱的命，现在她不能看着自己的儿子也倒下。她说：“请你爸爸来吃素酒吧。另外就是…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小北。”燕相北机械地点头，然后回家。
他到家的时候正撞上燕明回来便直接告知他。说完之后他爸很沉地“嗯”了声。不知为何，他突然不想在家里呆了，于是扔下他爸，出门，漫无目的地乱逛，最后走进公园。
天已经黑透，他坐在长凳上发呆，心里很乱，仍在怀疑，小南再也不会来了吗？
因为太忙碌而强行压下去的悲伤猝不及防地全都翻了上来，燕相北觉得很无助。他下意识想打给莫执，他想念他的笑。他这么想也就无意识这么做了，换作平常他一定记得这个点莫执还在实验室里没有出来，回不了他电话。但他现在不清醒。铃声响一分钟又挂断，他重复地拨电话，拨打好多遍，直到手机还剩最后十格电。他沮丧地摁熄手机屏幕，颓然呼出一口气。还剩五格电的时候，他的手机响起，是给莫执设置的专属铃声。他颤抖着接起来。莫执焦急的声音透过听筒直击他耳朵，敲打他太阳穴：“怎么了？燕相北？”
听到莫执的声音燕相北觉得踏实。他的情绪裂开很细的一条口子：“小南走了。”他声音很轻，哑而涩。
莫执的呼吸窒了一瞬。
“燕相北…你还好吗？”他的声音听着太难受，莫执忍不住忐忑。
燕相北目光散在树叶上：“今晚公园里没有星星，我怎么寻不见小南？”
他有点想哭，于是哽咽道：“莫执，我好想你。”
他的情绪终于崩溃。
莫执。我再也没有妹妹了，我怎么办啊？
手机在这个时候没电，莫执唤着他名字的声音突然消失。燕相北靠着长凳椅背安静地流泪。
早上他是被冻醒的，脑子糊成一团，整个人乏力。在一片混沌中，他隐隐听到脚步声，他睁开眼睛，抬眸望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个身影好熟悉。
莫执拥住他。不是幻觉，这个莫执带着急促的喘气，带着起伏不定的胸膛，他滚烫的温度烫化了燕相北。莫执风尘仆仆赶回来了。
他在他耳边轻声地哄：“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别害怕，我在呢。”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