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相北连轴转着忙碌几天又加上在公园吹一夜冷风，终于撑不住病倒，烧得昏昏沉沉的去吃素酒，吃完回来直接飙到四十度，嗓子哑火，话都不能说了。
莫执把所有学科作业和计划往后推，留出时间照顾燕相北。燕明接到消息匆匆回来吃完素酒就又走了，根本没发现自己儿子生病。
莫执带他去医院挂号吊针，一路上哄哄吹吹，把燕相北当小孩儿似的。打着点滴，莫执调整好姿势，让燕相北靠着他肩膀。
“烧成这样，会不会傻啊。”莫执盖着他手掌给他捂热，“可能已经傻了吧。在公园坐一晚上。”
燕相北烧得浑身疼，脑子尤其痛，像浆糊一样搅在一起。他蹙眉，不耐地喃喃胡话。
莫执应承他，他叫自己的名字就一遍遍回答他，他说不舒服就一声声哄，他说想小南就掏出一颗纸星星塞他手心里说“小南困呢，让她睡会儿先别吵醒她…乖乖”。
两瓶盐水吊完莫执领着燕相北回家。手背上已经淤青，留下一个针眼。莫执心疼他，拿热毛巾给他敷、揉，怕淤青留着过两天肿起来。
燕相北躺在床上，莫执用厚被子把他卷起来裹紧：“发点汗就会好的很快。我去给你端杯水喝，你乖乖躺着。”
这一场攒了好久突然爆发的病持续多天还绵延不走。莫执陪他大半个礼拜之后就被燕相北赶回去。他刚退烧，嗓子还哑，整个人还是冷，乏力：“你落好多课了，先回去上课吧。”
莫执正在查菜粥食谱。他做饭不对着食谱做就容易翻车，只好每次存下食谱。他专门开个相册存在各种地方看见的或者查到的食谱，现在越攒越多了。“问题不大。等你好全再说。”
燕相北抬手想揉他后颈把他拉过来，抬起来觉得累，半道改成搭上去，冰凉指尖盖上那一截脆弱，像大猫撒娇。燕相北一向拿莫执没办法，同样的，莫执也拿他没办法，这人每次撒娇不自知，留莫执一个人在心里喷鼻血。莫执很自觉转身过去，燕相北朝他微微抬头，莫执叹口气，低头和他额头贴额头，对视。
燕相北还带着鼻音，他抖开长长的刘海，尽力紧贴莫执：“你已经照顾我好多天了。我就剩一点小感冒，完全没事了。”
“你用美人计啊？”莫执哭笑不得。
燕相北示弱似的晃晃脑袋，像大型犬对着主人撒娇求抱抱：“嗯。”
莫执是真的没办法，看他病恹恹的可怜样子哪里舍得让他再耷拉眉眼：“那我每天早中晚都要打视频电话看着你吃药。”
燕相北点头：“好的。”
“你不要送我过去了。”莫执收拾东西很快，他回来时仓促，本就没带多少东西，现在要回去，也是轻装上阵。何况他一个大男生五大三粗的也没那么多东西记得带。走之前，莫执又往燕相北手里塞一个玻璃罐子，罐子里全是纸星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折的。什么颜色都有，漂亮得很。“你要快点好起来，这样我和小南才放心。”莫执抬手刮燕相北的鼻梁。像小时候燕相北刮他鼻梁一样。
燕相北很乖巧很听话，捧着罐子目送莫执从家门出去，把那罐子捂的热乎才舍得放到床头柜上，连同发烧时去医院挂水那天莫执给他的纸星星，被他抓在手心里直到被汗打湿、发皱的那颗一起。
回了北城莫执立刻跟着导师补进度。他的进度停滞大半个礼拜，被同学们赶超了。燕相北催他回来也是有理由的，他一个人进度脱节太多会影响整个团队。虽然莫执忙得焦头烂额几乎快泡在实验室里生根发芽，但他也没忘记给燕相北拨视频，每天三次从不间断。和男朋友聊几句天就足够充满电。
莫执抱着一沓资料去办公室找辅导员。在拐弯处不小心和人撞上，莫执并没设防，手一松资料脱离手心散落在地，他来不及捡，先下意识道歉一句：“抱歉。”
对面走得急促，这一下撞的也不轻，他也马上说：“不好意思啊。”说完对方的声音一顿，旋即变得有些奇怪：“——是你？”
莫执本要弯腰捡资料，听到这句带点阴阳怪气的“是你”略感疑惑，微微蹙眉作思考状。他仍保持了礼貌：“请问你是？”
男生冷笑：“涂雄。不认识我？哈哈，就是被你从实践实验课里挤掉那个。”
莫执完全不记得这号什么什么巴拉巴拉路人甲，皱眉：“课题是我自己报名参加考试被导师选中的，哪来挤掉一说。同学可不要张口就乱吠。”
莫执的处事原则就是你喜欢我等于我喜欢你。谁对他好他记着，也对对方好。谁待他薄她也记着，绝不当烂好人。惹到他他该骂的该动手的也从不收敛。
涂雄被他一句话激怒：“搞笑吧。本来人选已经选好，这个课题马上就要截止报名，是你讨好导师，导师才额外给你机会参加的吧。你现在进度又落后这么多，根本就是德不配位，什么杂种货色也好意思抢别人的东西？要脸吗？嘴里吃的什么东西不怕遭报应？”
莫执半眯着眼，硬生生被这什么兄弟气笑：“马上截止那不就是还没截止。难道有明文规定不许我报名？第二。谁德不配位？去学籍系统里查查我学历。”他说着很轻蔑地一笑。那双眼睛动人得很，笑得狡黠笑得危险都在那双眼里跳。“第三。这课题似乎是不公开的吧。你还知道我的进度落没落后啊？哦——你好像很想吃处分。”
涂雄毫不遮掩地骂了句脏。他踩着资料往前冲了一步，抬手扬起巴掌：“装什么清高呢？你会翘起——”他说着看向莫执身后，衬衫没收进裤腰，松垮散着，遮住一片圆润的弧线，那视线是毫不掩饰的挑衅和不屑，“贿赂导师么同——”
莫执沉下脸色。本来只是学业上的恩怨，大家都想争更好的资源，他也能理解有些人要跳脚。但不知为何牵扯到人身攻击，还是这种露骨至极的。他并不想咽这口气。
涂雄第一个巴掌落空，嘴里倒是来回倒腾着没空闲：“我还知道你有对象。你对象知道你这样么？不过你对象就是之前在夜总会工作那个咯，啧啧。也是个不怎么清白的浪、荡、货。”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精准把莫执的雷区炸了个干净。
没给人反应的时间，莫执已经抄起地上的文件夹呼在他脸上。
哗啦一声响，“校规也没说不许特殊人群就读吧。”莫执又笑起来，只是这次他的笑容并不亲切，那双眼睛乌黑发沉，狠戾非常，“傻*，爸爸，今天闲得发慌，大发慈悲陪你一起背个处分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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