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飞飞第一次看到言昭发怒，他整只鸟都是惊讶的，而隋燕君却是理所当然。
言昭说完话的一瞬间，那个毁容的男人冷哼一声：“人就是人，反而是你同情那些兽，你才是与兽为伍之人。”
言昭冷笑：“同情？不，我从来不会同情妖怪，我只是厌恶你们而已。”
他说完，手里已经握住了剑：“我真的很烦你们，每次都让我没办法对那些该死的妖怪说出，你们就是群未开化的野兽，人类永远不会想你们一样这种话。”
“刘英！”那个毁容的男人的表情瞬间扭曲了，他开口喊到，他说完的瞬间，他旁边的那个人抬起头看向了他，“去杀了这个和妖怪混在一起的人。”
那个青年男人看上去并没有那个毁容的男人变态，至少他在听见那个毁容男人的话之后，犹豫了一瞬，迟疑的喊了一声：“师傅？”
“难道你忘记你全家和妖怪的仇了吗？”那个毁容的男人恶狠狠的说道，“你也要和妖怪混在一起？”
被叫做刘英青年男人表情一凛，随后对言昭鞠了一躬：“抱歉，得罪了。”
言昭眯起眼：“你看上去没有你师傅变态。”
这句话说得，刘英并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回头看了眼他师傅，见那个毁容的男人还是一脸不可理喻的愤怒，于是叹了口气，对着言昭正色说道：“我与妖怪有仇，所以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说得好像谁和妖怪没仇似的。
“你打不过我。”言昭冷笑，也懒得和刘英再说什么，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先动手。
“那也得试试。”刘英没有客气，毁容的男人甩了他一根鞭子，他接过来就朝着言昭甩了过去。
言昭灵活的跳起，躲过了他的鞭子。
他们两人交起手来，老实说刘英并不强，但是他手里那根鞭子却非常诡异。
那鞭子就像是活的一样，每一次接近，言昭都能感觉到鞭子上那诡异的灵力流动。
那鞭子不是普通的鞭子。
言昭一眼就看了出来，这鞭子是用骨节制作而成的。
从粗细程度上来看，应该是指骨。
那些指骨连接在一起，成了鞭身，而包裹在外边的，应该是兽皮。
言昭更生气了。
用脑子稍微想想他就知道那骨头肯定是妖骨。
这样长的一根鞭子制造出来，天知道要多少只妖怪的手骨。
他想到这里发了狠，手里的长剑快速转动，直接绞住那根鞭子。
长剑没能把鞭子割断，但是言昭一个发力，就将鞭子扯到了他自己手上。
“妖骨鞭？”他握住了鞭柄，感受着皮肤的搞出，眼神锐利，直视毁容的男人，“看起来，你比我猜的还要糟糕啊。”
*
晚上，步江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他忽然听见翅膀挥动的声音，一回头却是一只灰黑色的鹦鹉蹲在窗户外边，眼睛一瞬不眨的拦下步江雪。
步江雪知道，这不是鹦鹉。
“罗刹鸟。”他低声念着。
然后下一秒就听见有人在他背后说：“你好，灯花婆婆。”
他立刻转头，神藏快他一步，瞬间对着说话的方向露出利牙。
步江雪回头看向那个方向，却并没有感觉到害怕，反而一脸镇定，幽幽的说：“罗刹。”
坐在他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盲眼的北小斋。
听见步江雪唤出她的身份，北小斋一双眼睛盯住了他，已经进入罗刹王境界的罗刹身上有着天然的煞气，灯花婆婆无法抵抗，就连他身边的神藏也在不安的龇牙。
但是很快，北小斋收起了身上的气势，重新变回了那个人畜无害的盲眼姑娘。
“我是来找你的，步江雪。”北小斋语调温柔，就像个完全单纯的小姑娘似的，“我知道二十来年前你的身上发生了一些事情，和姓孙的有关。”
步江雪的脸色微微一变，就听见北小斋继续说：“我对你身上的事情没有什么兴趣，但是我找姓孙的有事，我知道你见过姓孙的……或者说，那个刘家的孩子见过姓孙，他是叫什么？刘鹰？”
“你不能动他。”步江雪如此说道。
“我比你认为的知道的还要多。”北小斋慢悠悠的说，“我知道你总觉得对不起那个姓刘的孩子，所以连他的转世也一起照顾了，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动他，但是我要姓孙的消息，不管是怎么样，我也要姓孙的消息。”
步江雪慢慢闭上眼睛。
其实当初他和那个姓刘的人之间也不全是欺骗，至少他和那个刘家的孩子之间不是骗局。
他靠着欺骗的手段，留在刘家的那些年里，认识了刘家的小儿子，那个孩子天真，真以为救了他母亲的灯花婆婆是个大神仙。
可惜后来，那孩子死在了他父亲和小姨的手里。
明明事前，灯花婆婆已经知道那家女主人会被人害的，却因为觉得与自己无关，就没管。
结果到头来，却是没救下那个最无辜的孩子。
这件事没有记进《酉阳杂俎》，却记在灯花婆婆的心里。
直到他二十年前遇到了那个孩子的转世……
“我告诉你二十年前的事情，我能有什么好处。”步江雪冷静下来，平静的对着北小斋说。
“我能留你一命。”
“哈，我不怕死的。”步江雪嘲讽的说道。
“我也能留那孩子一命。”北小斋冷静的说，“别说你不在乎那孩子的命，如果你不在乎那个孩子，你就不会在二十年前从他父亲手里救了他的命，还不敢告诉他他父亲是那样的人。”
步江雪看着北小斋，北小斋笑着继续说：“让他认为你是杀父仇人，总比他知道他转世后的父亲居然再一次谋害他的母亲，还想杀了他要好吧？世界真奇妙，噩居然有一次轮回。”
“你赢了。”步江雪扯了扯嘴角后说，“二十年前，我遇到那孩子的转世，可笑的是他这一世的父亲居然还是那个人渣，我遇见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和一个姓孙的人在一起，那时候，我不知道那个人是孙思。”
步江雪的记忆回到了二十年前，他原本只是想远远的看一眼那个孩子过得好不好，所以才钻进了灯光里，悄悄的去看他们。
谁知道正好出撞上刘父和孙思说话，那个看上去就像画里走出来一样的温文尔雅的男人嘴角勾着一个相当迷人的笑容，站在刘父身边，他对刘父说：【想要获得成功就必须付出足够的代价，父母妻儿，失去的越多，命运就会给予你更多的怜悯。】
“他要那个姓刘的祭献家人，以此获得气运？”北小斋一听就说，“鬼运术，倒是挺不是个东西的。”
步江雪点了点头，回忆起当初他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那种不能相信，刘父居然能再次干出这种事。
之前是为了和小姨子媾【】合，于是背叛了妻儿，现在又是为了钱权，算计妻儿。
鬼运术，借的阴间的运气，注定要天打五雷轰的。
于是他决定先替老天爷惩罚了那个人。
他趁着孙思离开后，潜伏进了刘家。
他杀刘父本来是很隐蔽的事情，谁知道当天夜里，那个孩子醒了，他亲眼看着步江雪杀死他的父亲。
北小斋猜错了，他怎么会是不想解释自己为什么杀人，他是根本就没有办法解释。
那时候，那孩子才几岁，都不懂事，步江雪杀人的场景深深的刻进了他的脑海里，之后无论步江雪说什么都没用了。
所以他不解释，也没办法解释。
没有人会相信自己家平时里和蔼可亲的父亲居然会想杀自己，如果有个人不认识的陌生人忽然跑回来对你说，我杀了你父亲，是因为要保护你，你父亲要杀你。
你能够相信吗？
所以这件事步江雪认了，就算那个孩子自此之后拜师学艺，一心一意要杀他，他也认了。
就当是还了当年他没能救他的错误吧。
“你知道孙思为什么要刘家这么做吗？”北小斋又问。
她当然不会愚蠢的认为孙思是为了刘父，那个能在妖怪历史上留下姓名的人从来不会做任何无意义的事情。
“大概是因为他需要刘英的魂魄。”步江雪叹了口气，“刘英的命格属天官贵人，若被血亲所杀，命就破了。”
“然后孙思就可以夺了他的命格。”北小斋笑了，“我该说真不愧是算字魁首吗？”
“这只是我猜的。”步江雪立刻说，“在我杀了刘父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不能夺走的命格对他来说已经是个无用之物。”北小斋说，“他没杀刘英应该是为了报复你，他知道你是为刘英杀了刘父的，他在报复你。”
步江雪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谢谢你的回答。”北小斋起身，一直守在窗户外边的罗刹鸟一振翅膀，落到了她的手上。
“你答应我的。”步江雪提高声音喊了一声。
“放心，刘英是你的麻烦，不是我的。”北小斋弯下嘴角，“我不会动他的，不过我还是礼貌的问一句，你为刘英做了事情却被他认为是仇人这件事情，你生气吗？”
步江雪没回答这个问题。
即使是他，也不能完全说出无怨无悔这种话，偶尔的时候他也会愤怒。
只是大部分时间，他还是学会了忍耐。
“我也问你一句，孙思不是好惹的，你为什么要找他？”步江雪反过来问，“如果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
“没有什么不好回答的，姓孙的偷走了他爱人的宝物。”北小斋笑着说，“顺便帮我保守秘密，别告诉言昭我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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