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早晨的睡眠总是有种致命吸引力。
鹿聆是在电影院里爆米花香味里醒来,身上披着叶鹤珣柔软细腻的羊绒大衣,像是毯子一般紧紧的裹着自己。
而叶鹤珣坐在旁边椅子里,胳膊撑着脑袋跟着昏睡。
啊。
长久以来每天睡眠不足五小时,在今天算是全部的补够了。
鹿聆坐起身,先检查手机里有没有工作信息。
再次抬眼,便看到叶鹤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安安静静的等待着鹿聆工作。
“那个——”
有点尴尬。
该说不好意思耽误人家吧,这个叶鹤珣看起来没有不高兴的样子。
该说彼此关心亲近一步吧,叶鹤珣的表情看起来也没有高兴的样子。
“——你早上要吃什么?”叶鹤珣像是看出来鹿聆的尴尬,拿起电话,忽然想到:“这附近有一家开了很多年的小吃店,肉丸胡辣汤店,我们去尝尝?”
鹿聆偷偷的吁了口气,点头指指手里的电话,给姚队打电话询问什么时候开展审讯工作——
“昨天已经审完了,今天让王涛休息一下,之后再说。”
“审完了?”鹿聆有些诧异:“他那么配合?”
“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可说的?!”姚队有些气愤道:“他杀了那么多人,现在才一个一个赶往死者家里报告,真的是,大过年的本来就是年终奖和团圆饭的时候,王涛干的这事,这不是杀人诛心么。”
“——那需要我做什么?”
“——到时候翟煦飞的家人过来,你帮忙接待一下就行。”
“啊?”鹿聆一时想不到翟煦飞竟然弯道超车,获得了姚队的青睐,刚准备说什么,翟煦飞的电话已经响起。
“在哪呢?”翟煦飞的声音遥远又急促。
“吃早饭呢,给你带一点?”
“我在单位门口,你赶紧过来,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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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鹿聆开着叶鹤珣的车刚刚抵达单位门口,翟煦飞已经拉开车门上车,瞥了一眼司机座位上叶鹤珣的后脑勺,喘着粗气:“有市民报警,城南大道上河边有女性受害,人还有气,再不赶去就来不及了!”
“哎你不是跟着姚队在一起吗?”鹿聆一边向单位汇报申请支援,一边感慨:“虽然我说这个不合适,翟翟,你这是天生柯南圣体啊,你在哪哪里就有案件。”
“滚。”翟煦飞双手搭在前方驾驶和副驾驶的座位上,眼睛却是紧紧朝着路边的方向观察。
“对了,我刚才给你买了一个肉夹馍,你先吃点。”鹿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递给后排的翟煦飞:“还热着呢。”
翟煦飞躲了一下,不易察觉的看了一眼叶鹤珣,很快摆手:“顾不上。”
看看人家——
也对,稍后会遇到的现场可能导致现在吃了也是白吃。
鹿聆眼神望向叶鹤珣,手里的肉夹馍想要朝对方豪车的储物箱里放——
“我也不要。”
叶鹤珣说完之后,透过后视镜观察鹿聆表情,将车内温度升高一些,缓缓语气:“我担心今天的户外工作你得等好久。”
鹿聆默默坐回座位吃东西,忽然想起来转身:“对了翟,你家人这两天要来吗?我听姚队说让我帮忙接待。”
当汽车驶过地铁终点站时,整条路忽然肉眼可见的荒凉。道路两边是无人关爱的松柏,宛若远古的兵俑守卫者背后的土地。
“嗯?”翟煦飞点点头:“快过年了么,我不打算回家过年,他们就说来看看我。你想吃什么?我家那边有很多好吃的。”
“听说你家那边的饸荦好吃,芥末饸荦,你到时候让你家人带点,我们到时候值班的时候,一边吃饸荦一边看春晚,美得很美得很。”
“没问题。”翟煦飞拍拍鹿聆的座位,随即语气紧张了些:“就在这里,停车!”
“哪里?”
车辆突然的停止令鹿聆差点被安全带勒到见太爷,还没缓过来,随着车辆巨大的关门力度导致鹿聆随车晃动。
叶鹤珣和翟煦飞已经沿着桥梁旁边冲向了河滩。
鹿聆跟着两人一起朝河滩冲去。
河水湍流的声音和桥梁上车辆行驶的声音汇合成巨大的轰隆声,水浪击打在路边的石头上碎裂,迸发的水分子和凌厉的寒风汇合在一起,刺骨瘆人。
“翟?!”鹿聆几次想要加快步伐跟上两人,却被脚下的石块和沙子绊住,只能双臂抬起支撑平衡,跟在身后。
等到鹿聆到了跟前,才看到河流中央一片白。
仔细观察才看到是一位穿着白色羽绒服黑色长发的女性趴在河流中央的石头上,才堪堪没有被冲走。
“她——”鹿聆环顾四周想找到什么工具,却发现只是徒然。
“还没死。”翟煦飞望着鹿聆,嘴唇冻到发紫:“但是我们必须赶紧将她救上来,再耽搁就来不及了!”
吸入的空气已经开始背叛自己——
鹿聆已经感受到五脏六腑的空气开始举着刺骨的针在身体里到处乱扎。
他环顾四周,大概丈量这里到车辆的距离,又看了看叶鹤珣——
叶鹤珣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默默点头。
鹿聆又拿起手机:“我先叫救护车。”
所有的安排已经处理好,只剩下静止的时间,周围一个群众,一个同事。
受害者还在危险当中。
咔咔就是干!
鹿聆咬紧牙关,将身上的外套脱下,转身望向赶来的两人挥挥手:“我刚才吃肉夹馍了,我下去,翟你和叶总在岸边配合。”
话音未落,叶鹤珣已经递上来一圈长绳。
鹿聆将绳索绕在腰间,咬紧牙关,自我暗示小小冻河轻松拿捏——
脚踩下河,开始还没什么感觉。
走了五步之后,鹿聆感受到身体的背叛。
湍急河流嫌他碍事,恨不得推倒他。
潮湿冰冷的衣服像是水鬼一般趴在他的身体上,阻拦着他的每一步前进。
鹿聆以为自己走了很久,没想到距离河流中央还有一大段距离。
可是他已经牙齿不由自主的开始打颤,耳朵痛到发出鸣叫。
“鹿聆——”看到鹿聆僵在河流中央,翟煦飞冲到叶鹤珣身边:“你帮帮他,你救救他。”
叶鹤珣握紧拳头望着河流中央的鹿聆,又垂眼瞥了一眼翟煦飞黑着脸,半晌:“你越界了。”
话虽如此,叶鹤珣还是走到河岸边,抓住绑在鹿聆身上的绳索,微微用力——
滚烫的温度沿着绳索缓缓游移,抵到鹿聆的身体时,沿着绳索在鹿聆的身体绕了一个圈,进入鹿聆的身体,橘红色的温度轻轻包裹住鹿聆的心脏。
身体其它地方还是没有知觉,却因为心脏恢复了血流,令极尽昏迷的鹿聆有了力气。
他咬紧牙关,大步朝河流中央的受害者走去。
被浸漫水的羽绒服堪比一个人还要沉。
鹿聆将绳索的另一头套在对方身上,将受害者翻了个面,正看到对方的脸。
受害者的脑部和脸部受到严重伤害,部分头发连着头皮垂落,整张脸被打到看不出原来的样貌,脸上脖颈到处都是被指甲用力抠划的伤痕。
下身的衣服不知道是被冲跑,还是被凶手当时行凶后丢弃。
鹿聆将受害者背在身上,几乎快要弯成直角腰,差一点点脸就要没入水面,却也足够他专心朝岸上走去。
终于,膝盖打着弯快到岸边的时候,鹿聆将受害者放在河边,抖着手指将身上潮湿的衣服脱下——
叶鹤珣已经将鹿聆的大衣敞开,用力的裹住了他。
医护人员已经冲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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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鹤珣陪着鹿聆坐在车里,抬起手在暖风口前试了很久,确保一个最直接可以吹到鹿聆的角度。
鹿聆没有说话,只是将羽绒服的帽子罩在自己脑袋上,蜷缩在一起,却还是无法抑制浑身的颤抖。
“怎么样?”不多时,接到报警的所长拉开车门,关切的望着鹿聆。
“我没什么,受害者怎么样了?”鹿聆抖着嘴唇,小声回答。
“已经送去医院了。”所长叹了口气:“初步观察,案发时间应该是早上上班路或者上学路上遇到袭击;岸边有拖拽的痕迹,应该是凶手将受害者拖拽至桥底,借着河流的声音掩盖受害者的求救。”
冬天的早晨本就亮的晚,穿着羽绒服戴着耳罩的女子清晨七点出门准备走过村道去桥的另一头坐地铁。
不知道什么时候遇到尾随者。
因为耳罩的原因,受害者没有及时发现身后的危险。
眼看过了这条桥对面就是地铁站,忽然身后的行凶者如通豺狼,一把勾着受害者的脖颈,受害者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其勒晕,拖往旁边松柏后的小路。
不远处早摊点的热气升腾,店家穿着厚厚的棉袄戴着耳套双手插在口袋里晃着身体跺着脚原地取暖,像是听到了什么,眯起眼睛从亮处往暗处观察,半天也看不到什么。
当受害者反应过来开始挣扎与呼喊,行凶者用尽全力扇了两巴掌,发现并没有遏止后,抓着头发往沙滩的石头上磕,直到整个世界恢复安静。
行凶完毕,他将受害者的裤子扔进河流毁灭痕迹,将受害者丢进汹涌无情的河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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