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原本过了这么久应该认不出来，柳山厅还是一眼就想起来，是当时尾儿红扔他家门口的人。
张洵阳坐到沙发上打量着屋子，和他当时走的时候没什么区别，甚至桌子上的满天星都是同样的颜色。
“说吧，为什么在我家门口蹲着？”
男人看柳山厅倒了杯水伸手去接，没想到柳山厅自己喝了，只悻悻的收回手。
“无处可去了，想来这里碰碰运气，看来我的运气还挺好。”
“张洵阳，我的名字。”
张洵阳说完看着眼前的女人，柳山厅是个漂亮女人，他第一次见的时候就知道。
相遇都是有预谋的，哪有什么偶然。
柳山厅当然知道，但是她无所谓。
张洵阳见柳山厅没什么反应，颇有兴趣的盯着她看。
“张洵阳，我这里可不是随便什么男人都能来的。”柳山厅放下杯子坐到张洵阳旁边靠在他身上，粉色的指甲从张洵阳的嘴唇上划过去。
张洵阳静静看着柳山厅，任由她的手在身上。
“这里很干净。”张洵阳抓住柳山厅的下巴。
柳山厅挣开张洵阳的手，嘴巴贴在张洵阳耳边:“今天刘家巷子口那个男人是你吧，混的挺不错。”
张洵阳抬手抹掉柳山厅嘴巴上的口红，放到鼻子下闻了下:“巧克力的，我觉得颜色再重一点更适合你。”
“没意思。”柳山厅推开张洵阳:“我跟你说，你别跟我说假话，我闻得到味道，你和那些男人不一样，你装的挺像，对象都没谈过几个吧。”
张洵阳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在沙发上，笑着说:“你见过几个男人，看你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
“我今年三十，十四年前到的平城市，然后在刘家巷子里十四年，你猜猜，我能见过多少男人？”柳山厅拿了张纸，把嘴巴上的口红一点点擦掉，脸色越发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我见过的男人比你多多了，男人身上都有味道的，你身上的和那些人可不一样，你很干净。”
说完柳山厅笑了起来:“你不会还是个雏吧。”
张洵阳叹了口气:“要不你试试？”
“我贵得很，从来不做亏本买卖。除非你给足够的钱，不然算了。”柳山厅从站起来往卧室走:“你要是想住在这就住吧，先说好，晚上随便你干嘛，白天保持安静。”
张洵阳在沙发上坐了一会起身出了门。
“三哥，你这够可以啊，我们累死累活后面盯着电子屏幕，你在这和美女搂搂抱抱的，艳福不浅。” 楼山海递给张洵阳一瓶啤酒。
“少他妈跟我胡扯，这事好你当时怎么不跟老王说你来干。”
楼山海嘿嘿笑了两声:“这不是你厉害嘛，不过你后面准备怎么办，就这么在那个女人那里耗着？”
“她和孙冉关系不一般，她肯定知道什么，看看能不能从这下手吧。”
张洵阳一年前接到任务，平城市的一个贩毒团伙，头目是个叫孙冉的，他要做的就是接近孙冉，摸清平城市的这条链。
半年前和柳山厅的那次遇见确实是个意外，一个月前张洵阳接到信息孙冉把自己名下的财产三分之一全部转到了柳山厅名下，张洵阳摸了半个月的点，觉决定接近柳山厅，从她这里下手。
张洵阳了解到的柳山厅和现实中的有很大差距。
柳山厅十六岁被带到平城市，在刘家巷子当上了小姐，这里的人对她也都是客客气气的，户籍档案里更是什么都没有，出生地是一个没听说过的山里，没有学籍信息，三十年的人生十分空白。
刘家巷子里的人都知道柳山厅是个非常厉害的，一晚上的钱让许多人望而却步，一身的魅惑劲儿，连看人的眼神都是勾人的。只要钱给的到位，什么都好说。
张洵阳在柳山厅家里呆了几天，发现这个人和外面传的完全不一样。
不爱说话，不爱化妆，非常不爱笑，看人的眼神都是冷漠的，好像没什么能引起她的兴趣。
白天在屋子里根本看不到柳山厅的影子，因为她在睡觉。等太阳落下去了，柳山厅裹着披肩从屋里出来开始刷牙洗脸。
收拾好以后给自己做一点饭，然后一个人静静的吃完把碗收拾了，就窝在沙发上发呆。
张洵阳每天就看着柳山厅，没有一点生气。柳山厅也不管张洵阳做什么，完全就是一种无视的状态。
见没有什么进展张洵阳很着急，快一个星期了，柳山厅连家门都没出过。
张洵阳问过柳山厅为什么白天睡觉，晚上整夜整夜的坐着。
“因为我的工作就是在晚上，晚上是上班时间啊，白天休息的时候才不能被打扰，不然我会很生气。”这是柳山厅当时的回答。
后来张洵阳发现事情也没这么简单，柳山厅白天也很少睡觉。
“晚上不睡，白天也不睡，她是神仙吗？”楼山海切换面前的屏幕:“果然仙女是不食人间烟火，也不用人间睡眠的。”
张洵阳往他头上拍了一下:“最近快半个月了，她连家门都没出过几次，我怀疑是孙冉让他这么做的，她也基本没和孙冉有联系。”
“不应该啊，是不是他们偷偷联系了？”
“应该不是，这几天我试试和她聊聊天，如果还是没有什么进展就直接放弃这条线。”
张洵阳开始尝试给柳山厅做饭，带她出去走走，有事没事就和柳山厅聊天，但是柳山厅的嘴巴异常严谨，每次聊到一些问题都是闭口不答。
比如柳山厅以前的生活，柳山厅甚至可以和他聊孙冉，聊她之前碰见的各种男人。
柳山厅说这些事情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她还和张洵阳说怎么辨别一个人是否在撒谎。
“你和其他人很不一样。”柳山厅听见张洵阳的话笑了下。
“没有谁是一样的，比如你，和其他男人也不一样，其他男人就想上我的床，你想了解我，不过我还是劝你别了，你也不会喜欢我，老实说，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上一个卖肉的。”
柳山厅盯着张洵阳的眼睛:“你是不是想从我这知道什么？”
张洵阳那一瞬间感觉柳山厅好像什么都知道。
“对，我是想从你这知道一些事情。”
见张洵阳这么坦诚说出来，柳山厅拍了拍他:“你完全可以直接问我，没必要想着怎么让我放松警惕给我做饭带我出去。”
“你会告诉我我想知道的吗？”
“只要和我没关系为什么不能说。”
“那要是关于孙冉的呢？”
“那你问问看啊。”
柳山厅转头看向张洵阳，暖黄色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然后这些就是她告诉你的内容？”楼山海盯着手里的录音笔，满脑子都是好家伙。
张洵阳从后备箱拿了瓶水拧开喝了两口:“是，不过这么容易说出来的真实性有待考察。”
“不是，那她为什么啊，她和孙冉的关系可不一般，这么容易就把他卖了？”楼山海第一次见到这种事。
这个问题张洵阳也问了？
“我说了，和我没关系的我为什么不能说。”
张洵阳回想柳山厅的回答眉头紧蹙:“还是要调查一下柳山厅，她的故事一点也不简单，这些就交给你了。”
张洵阳拎着菜回到柳山厅家的时候柳山厅正在打电话。
“对，最近找了个新男人，挺不错的，器大活好。”
柳山厅看向门口的张洵阳:“你管我做什么，还有，不要往我这里转移你的东西，别让我生气。”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柳山厅走到张洵阳旁边把电话递给他:“和他打个招呼。”
“你好。”张洵阳对着电话说了声。
“听到了吗，挂了。”
柳山厅说完把电话挂断。
“不好意思，借你做了回挡箭牌。”柳山厅打了个哈欠转身准备回屋里去。
张洵阳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钟，这个时间柳山厅的睡觉时间。
“哦，对了，孙冉这个月底去了趟三石，说是去搞一批材料，我想你应该感兴趣。”柳山厅说完进了屋子。
张洵阳把菜放进厨房给楼山海发了个信息:人去三石。
没到两个小时楼山海那边信息就发了过来:已寻。
张洵阳关掉手机看向柳山厅紧闭的房门一脸凝重。
太简单了，柳山厅就像是专门给他送来答案一样，简单的让张洵阳开始怀疑柳山厅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那次电话以后柳山厅再没接到过孙冉电话，好像消失了一样，直到一个月后柳山厅突然接到孙冉的电话，让她去骤夜。
柳山厅晚上直接拿着包出了卧室门，张洵阳正窝在沙发里睡觉。
张洵阳这段时间一直睡在沙发上，小小的沙发躺个一米八五的男人格外的拥挤。
“你去哪？”张洵阳声音有些哑，听起来很性感，张洵阳是真的很自信女人，柳山厅想。
“去骤夜，孙冉打电话叫我过去。”
张洵阳想起楼山海前天和他说孙冉上次东西被扣下后跟他对接的头目和他本人一起消失了。
“你要和我一起去吗？”柳山厅开口。
这是接近孙冉的好机会，张洵阳肯定要跟过去。
“好啊，不过我合适去吗？”
“一个男人去刘家巷子不是很正常吗？我先走了。”
说完柳山厅换了鞋子出门，没给张洵阳一个眼神。
进了骤夜柳山厅就看见孙冉和一个五十多岁的男的正说说笑笑，男人的背影有些眼熟。
“山厅，你来了，这是三石的黄老板，来打声招呼。”孙冉招呼柳山厅过去。
“山厅小姐，你好，我是黄中群。”男人笑着朝柳山厅伸手。
柳山厅脸色一下子变了，看向孙冉。
“怎么了，你认识黄老板？”孙冉把柳山厅拉到自己旁边。
“我和山厅许多年前见过，这也有快十年没见了，是吧山厅。”黄中群倒了一杯酒放到柳山厅面前。
柳山厅两只手抠着，心里十分惊慌。怎么会，黄中群不是死了吗，他亲眼看见的。
张洵阳进了骤夜一眼就看见脸色惨白的柳山厅。
柳山厅坐在那里一杯一杯的喝着酒，完全听不见孙冉和黄中群在说什么，这是张洵阳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柳山厅。
“山厅，山厅？”孙冉拍了拍柳山厅肩膀，朝她使眼色，示意柳山厅坐到黄中群旁边。
柳山厅看了眼孙冉直接起身走了。
孙冉朝黄中群歉意的笑了下去追柳山厅。
“山厅！”
孙冉抓住柳山厅的胳膊:“你怎么了，你知道那个人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你怎么回事。”
柳山厅一巴掌甩到孙冉脸上:“但凡是个别人我也就无所谓了，他不行。”
“有什么行不行的，你知不知道我在三石差点完蛋，那些警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盯着我。”
孙冉双眼发红，一点也没有平时文质彬彬的样子。
“你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警察好好的盯你干什么？”
柳山厅朝后退了一步，她现在心情很烦躁。
孙冉叹了口气: “不过是来钱快的一桩生意，山厅，你陪过这么多男的了，也不差这一个对不对，我现在很需要黄中群的帮忙。”
“你信不信，今天黄中群动我一下，明天你看到的就是尸体，不是他的就是我的，孙冉，这个绝对不可能，别逼我。”
“我相信你可以自己解决。” 柳山厅说完转身准备走。
“柳山厅。”孙冉喊住她:“如果你今天出了这个门，我们今后就一刀两断吧，你不能给骤夜带来什么好处，就这样吧，以后刘家巷子也就护不住你了。”
柳山厅听出来孙冉语气中的威胁，转身又往孙冉脸上甩了两巴掌。
“孙冉，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不能做，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说，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的小动作，这两巴掌是你欠我的。”
柳山厅出了骤夜就吐的昏天黑地，感觉把五脏六腑都吐了个干净。
“喝点吧，舒服些。”
张洵阳把一瓶拧开的矿泉水递给柳山厅。
“谢谢，你现在能送我回家吗，我没有力气了。”柳山厅蹲在地上，冬天的风吹的她感觉自己要死掉了。
“上来。”张洵阳蹲下来，让柳山厅趴到自己背上。
“你为什么不让我坐车，非要背着我。”柳山厅声音很闷。
“因为我出来也是打车来的，现在没车了。”
柳山厅很轻，张洵阳觉得自己能背两个柳山厅。
“你对每个女人都这么好吗？”
“对女人好不是每个男人应该做的吗？”
“哦。”
“哦是什么？”
“哦代表我知道了。”
走了许久，柳山厅就听见张洵阳喊她，原来自己睡着了，在张洵阳背上。
“柳山厅，起来，咱们坐车回去。这么远的路背回去我人要废了。”
柳山厅睁开眼睛从张洵阳背上下来:“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没事，等会车到了，坐车回去吧。”张洵阳看了眼手机。
“张洵阳，今天那个男人你看见了没。”
柳山厅突然开口。
“看了个大概，他怎么了？”
“去查查他吧，他有问题。不过，不管查出来什么，都别和我说，报警。”柳山厅朝手里哈了哈气，冬天真是烦死了。
张洵阳愣了一下笑道:“让我查出来报警？没搞错吧，我自己都害怕被警察抓到。”
“匿名举报，听说还能拿钱。”
出租车到了，柳山厅没管张洵阳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回到家柳山厅直接进了卧室，张洵阳躺在沙发上发呆，过了一会掏出手机给楼山海发了条信息。
柳山厅觉得自己被黑暗包围，周围全部都是让她恶心作呕的男人，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躲在哪才能不被发现。
“柳山厅，小柳儿，没想到我还活着吧，是不是以为我不在你就能解脱，别想了，你去死吧，你去死吧，你活着有什么意义。”
黄中群突然出现在柳山厅面前，拿着皮带和烟头朝她走过来。
“你以为你躲的开我吗，你赶紧去死吧，只要你活着我就折磨你，你不该活在这个世上，没有人在乎你的死活的，死去吧。”
“去死吧。”
“去死吧。”
“去死吧。”
黄中群的声音围绕着柳山厅，逃不开避不掉？
柳山厅突然睁开眼睛从床头抽屉里一瓶药，整个倒在手里往嘴里塞。
塞进嘴里之后又反应过来跑去厕所全部吐出来。
张洵阳被她动静吵醒，赶紧跑到卫生间里，柳山厅坐在地上抱着马桶在吐。
“就是梦到了一些恶心的事。”柳山厅用手背抹了下嘴巴，抬头看着张洵阳，因为呕吐，眼睛红彤彤的，还有眼泪。
“黄中群十几年前拐卖过一批儿童，这些儿童年龄大的被囚禁强迫□□，年龄小的卖到其他地方，九年前死在平城市，死因服用剧毒物质。”
“今天他又出现在平城市，张洵阳，他没死。”
眼泪从眼眶里滑出，柳山厅死死的盯着张洵阳。
“你是怎么知道的？”张洵阳背在身后的手里拿着手机，手机上是正在录音。
“因为我见过那些被他强迫□□的女孩，如果警察不能帮我，那我就自己动手了。”
张洵阳走过去把柳山厅从地上扶起来，眼睛撇到马桶里的药:“不是说交给我了吗，我帮你去报警。”
“你不怕警察来抓你？”
“抓我我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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