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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自鞭

凤崖山事了后,定安军便启程返还朔州城,岂料尚未入城,就见一队人马迎面赶来,拦在众人前面,为首那人正是虎贲营首领孙成武。

孙成武面色非常不好,牵着马在来回踱步,看到谢询也在返程定安军中,不仅安然无恙,还裹了一层厚厚的狐裘,气色变得比以往都好了,他的脸色就更差了。

萧靖初牵着马走出来:“孙统领,什么事?”

孙成武:“靖初,并非世叔有意刁难你,这是老将军的命令,谢询今日我们必须带走。”

他口中的老将军正是定安军老将钟护,自萧定方起于微末之时便一路跟随左右,百经沙场,救过萧定方数次,在定安军中威望极高,年级算起来能当萧靖初的爷爷,就算萧靖初再狂,也狂不到他身上。

萧靖初冷哼道:“钟世伯早隐居在朔州城不问事事,你们倒好,大费周章地把他请出来。”

孙成武道:“靖初,你是统帅,我们合该听你的,况且你有实力有魄力,担得起统帅二字,向来你在军中说一不二,我们老一辈从来也没说过你。但谢询犯的事非同小可,这次做决定,希望你仔细考虑。”

按孙成武的暴脾气,他能说这话已经是给足了萧靖初的面子,又用钟护老将军坐镇,何况他们的要求合情合理,萧靖初就算把整个定安军旧部都得罪了,恐怕也护不住谢询。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萧靖初跃下马来,走到谢询身边,谢询说:“我知道的,不会让你为难。”

萧靖初握紧了拳头。

谢询也下了马,从容走到孙成武面前,先端庄行了个礼:“孙统领,请吧。”

孙成武狠瞪着他,手上马鞭一挥,马上有人上来把谢询押走了。

朔州城定安侯府正厅内。

堂上摆了两张首椅,右边坐着一个耄耋老者,眉毛胡须都发白,拄着拐杖,但那脊梁骨还是不愿弯着,看起来精神矍铄。左手倚暂且空着,下面两排共坐了七八个定安军的老将,年级从四十到六十不止,几人交头接耳,都是满腔怨愤的神色,唯有首座的老者面色淡淡,什么也没说。

孙成武带人把谢询押进堂来,满堂的人彻底炸开锅了,开始只是小声交谈,现在各个声调扬起来,像是要把谢询给吞了。

老者钟护用力敲了一下拐杖,咯咯咯三下,满堂的将军不敢多言,很快便全安静下来。

孙成武推了一把谢询,逼得谢询往前趔趄几步,自己便大阔步地走在钟护身边,先行了军礼:“老将军,人带来了。”见钟护点点头,他便坐在钟护一旁的椅子上。

谢询吁了口气,他冷静环顾四周,感受到一股群狼环伺的压迫感。

钟护看了看左手边空着的椅子,问孙成武道:“靖初怎么没来?”

孙成武:“靖初说这次审讯您来做主,他只负责收尾和善后。”

钟护颔首,那如鹰似的锐利目光看向了谢询。

话当然不能由钟护来问,孙成武先替他发难:“谢询,你可知罪?”

谢询淡淡问:“不知孙统领,什么罪?”

“你还装!”孙成武气得一拍桌子,桌子碰一下跳起来,“四年前,陛下特许老侯爷回塞北养伤,在途中遭遇突厥暗杀,四万定安军也白白冤死,后陛下圣明,查明是你派人假扮突厥所为,就因为你和老侯爷有政见之争,这事你自己也画押承认,如今还问是什么罪!”

另一名老将程琪也附和道:“其中死的就有我儿子!可怜呐他才二十岁……”说着便老泪纵横。

谢询静静站着,就听他指责了一通,随后道:“原来孙统领说的是这个,那陛下如何处置我?”

孙统领:“他当时姑息包庇你,只打了你廷杖,现在嘛,看着定安军兴头越来越盛,不惩你不足以平众怒,自然是把你革职贬为奴籍,发配充军。”

谢询淡淡道:“那陛下已经罚过了,事情自然就了了,你问问大齐律法,哪一条有了一罪多罚的道理?”

孙成武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拿起茶杯就要砸他,钟护用力一敲拐杖:“成武!”

满堂的武将也被他气得怒发冲冠,不少人都在大骂“厚颜无耻!”“到这了还敢这么嚣张!”“拖出去砍了算了!”

等大家安静下来,钟护才字字缓慢地说道:“早听闻谢大人能言善辩,名副其实啊。”

谢询冲他微微一弓腰:“老将军言重了,我如今只是定安军一小吏,不敢称什么大人。”

钟护招了招手,一个侍童便拿着一捆纸卷,展开摆在他面前,钟护看了一眼,道:“谢大人巧言令色,但道理也不差,陛下圣明,已经罚过了,定安军军纪严明,从来没有一罪多罚的道理……”

他这话一说,底下的人又要沉不住气,钟护打断他们继续说道:“但谢大人既已投了定安军,就要守定安军的规矩,当日统帅下令三军撤离前线返还朔州,只留百余人在营内,谢大人却不守军纪擅自留营,这个罪名可认?”

姜还是老的辣,谢询知道他今天不退一层皮,是出不去了,当下也只是颔首:“我认了。”

“那好,”钟护挥挥手,小童把纸卷回去,悄悄退下,“那就按军规办,不守军令者,先赏三十鞭。”

孙成武哈哈得意大笑,他身后站着的正是他的副参将李简,他素知李简的父兄被谢询害死,心道不如这三十鞭就让李简去做,血海深仇在身,不怕他不下狠手。

孙成武朝李简示意:“你去。”

谁知李简拿了鞭子,居然犹豫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走到谢询面前,他看着谢询从容的模样,想起他当日的那句话“长安梧桐路五号京安当铺,是否有将军家人的消息,试试便知”,这三十鞭下去,谢询身子骨又不太好,怕是一命呜呼了。

想到这,他狠狠瞪了谢询一眼,愤恨地把鞭子一扔,转头朝孙成武和钟护跪下磕头:

“统领!末将以为不妥!谢询虽有违军令,但他只身入凤崖山做内应,使定安军此次剿贼大获全胜,也有头功,定安军有过责过,有功赏功,功过相抵,不应再罚。”

孙成武猛踹他一脚,把他踹摊在地上:“你猪油蒙了心了你!”

这次连钟护脸上也有些不好看。

孙成武霍然起身,拾起鞭子:“好,既然你不下手,那我亲自来,管他什么军纪不军纪,我非宰了他不可,也算全了老侯爷当年待我之恩!”

程琪和其他将领也在下面大喊:“对,为老侯爷报仇!”

马上有两三个小兵上来,押住谢询的肩膀,逼他低头,就在此时,外面又有一人大喊:“等下,不可!”

孙成武狠厉咬牙,差点把牙咬碎了,是苏定,又他妈是苏定。

苏定刚入堂便一路跪过来,纳头便拜:“请诸位将军高抬贵手,就看着塞北如今局面上,谢询不能杀!”

钟护沉得住气,知道这么一说事情非同小可,问道:“塞北又什么局面?”

苏定一路跑得气喘吁吁,但仍然语速飞快:“侯爷昨日夜审方敬,发现凤崖山与渤海国有火药交易,只怕突厥势力早已蔓延至渤海一带,实在凶险万分。谢询与渤海国容宁郡主素有交好,二人更有师兄妹之情,若得谢询帮助,定安军在渤海国更能便宜行事,杀谢询一人不过泄愤,不杀却能保全万千将士的性命,还请各位将军以大局为重!”

说“保全万千将士性命”多少有些夸大了,这一番说辞多半也是萧靖初教他说的,不过他说的也的确有理有据,如今突厥虎视眈眈,如果谢询真的有用,还真应舍小恩怨谋大局。

钟护沉思了。

但堂下程琪已经压不住火了:“放他娘的屁,还大局为重,死的又不是你儿子,你懂什么!”

孙成武也道:“说什么大局为重,扣得好大一个帽子,他谢询当年杀老侯爷怎么不以大局为重,何况我看此人阴险歹毒不可信,让他助力,说不定明日就投敌了。”说着招呼两边的人把谢询按住,扬起鞭子就要抽。

谢询被摁着,却强忍着坚决不跪,他抬眼看向孙成武:“孙统领是否记得我说过,老侯爷因我而死,所以侯爷可以处置我,你不行。”

孙成武顿了一瞬,有那么刹那,他居然被谢询的气势镇住了,但就这一刹那后,他只觉得更为恼火,鞭子更是扬得高高的:“你踏马敢……”

"孙统领!"苏定见状大喊道,"谢大人曾是先皇钦点的探花郎,更曾是陛下爱臣,万一发配谢大人充军只是一时龙颜之怒,他日再向定安军要人,定安军又当如何应对?"

"成武!"钟护也低低喝了一声。

这才是关键!

钟护摸挲着拐杖,塞北大局需不需要谢询相助不好说,但朝堂局势波谲云诡,他是定安军的老将,更能敏锐嗅到定安军与大齐皇家间的微妙关系。

他不是不知道苏定说的这番道理,所以他想留着谢询的命,但他也拗不过这么多老同僚的要求,不惩谢询更是不行。

这中间就需要一个度,要一个平衡。

“老将军!”孙成武痛心疾首地回看他,他一个魁梧大将,两眼已通红,"你忘了冤死的老侯爷和四万弟兄们吗!大伙只等着一个公道啊!"

"孙世叔,这堂上没人忘了我爹和枉死的定安军。"

堂外不急不缓的声音响起,孙成武胸膛剧烈起伏着,红着眼凶狠地瞪着姗姗来迟的萧靖初。

萧靖初面无表情地从谢询和孙成武身边走过,径直走向钟护,收起他惯有的嚣张,恭敬地行了一礼:“钟世伯,侄儿来迟,刚刚派人说过了,诸位叔伯来审,我来收尾。现在审完了,剩下的该由我来做。”

钟护摇头叹道:“你自行处理吧。”

萧靖初礼数已周全,便走到孙成武身边,摆摆手,那两个压着谢询的士兵急忙放开他,谢询重新站直了,便看着他拿过孙成武的鞭子,低着头端详着。

孙成武:“靖初,你莫不是还要包庇他?”

萧靖初还在看着鞭子,似乎在看趁不趁手,闻言只是摇摇头:“不包庇,诸位叔叔伯伯说的都对,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自古如此,何况死的是我爹,次仇不报,枉为人子。”

孙成武松了一口气:“你有这个觉悟就好,我们知道你念旧情,但此人实在歹毒,老侯爷的功绩和人品大家皆有目共睹,死的不明不白,如何能就此放过!”

谢询抬眼看着萧靖初,眼里满是哀怜。

萧靖初也抬头看着他,两手依然握着鞭子,走近一些,很轻地问道:“我爹是你杀的吗?”

谢询闭上眼睛,沉默不言。

“我爹是你杀的吗?”萧靖初又轻声问了一句。

谢询还是闭目不言。

片刻,他朝萧靖初跪下:“侯爷,该怎么做,便怎么做。”

“好,好。”萧靖初笑了一下,忽然叫道,“苏定!”

苏定忙应了一声,小跑过去,接过萧靖初递过来的鞭子,只感觉莫名其妙,看看萧靖初,又看看谢询:“这、我,怎么……”

萧靖初也一撩袍子,对着谢询跪下,他用力一扯,把上身的衣襟扯烂,退了一半在腰间,露出背上的绷带,上面还有触目惊心的血迹和伤痕,他恶狠狠地看着谢询,却是对苏定说话:“三十鞭,来,打我!”

此话一出,众人都要起身:“你在干什么!”

萧靖初看着谢询,郑重道:“我刚刚说过,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当年商洛我落入土匪之手,如果不是谢询,我早就死了。四年间,谢询对我尽心照拂、呵护有加,于我有教诲之恩、救命之恩,诸位可能不觉得有什么,但对我而言却是没齿难忘……”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谢询,眼眶已有湿润,而谢询慢慢睁大了眼睛,字字句句打入他心里,他心情难以言喻。

萧靖初却置之不顾,继续说:“他既然杀我父亲,那便是杀父之仇。我萧靖初恩怨分明,一恩还一恩,一报还一报,既要报他的恩,那便替他承仇,很合理,苏定,动手!”

苏定心里直直叫冤,他看着萧靖初满伤的脊背,怎么也下不去手。

“你不动手。”萧靖初抢过他手里的鞭子,“我自己来。”

说罢,毫不犹豫地朝自己背上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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