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一个响亮的声音打断了他们:“许秘书!你也在这啊。”
远远的,一个满脸通红的男人向他们走了过来。肖楚渝瞥了一眼,是个不认识的生面孔:“这是谁?”
“立奥公司的老板,叫王立。”许小棠简短地说,“做防盗系统和安全门的,叶海总部大楼里的系统用的就是他们家的产品,”她略带不满地嘀咕了一句,“他怎么在这。”
立奥并不在今晚的邀请名单上,王立大概是以个人名义跟进来的。他似乎已经喝了不少,热情地作势要过来拥抱许小棠:“好久不见,许秘书还是这么漂亮。”
此等事情许小棠见得多了,面色不变,转身从隔壁桌的香槟塔上取了一杯酒递过去,顺便不着痕迹地避开一步:“王老板也在啊。我介绍一下,这是我们肖总。肖总,这是立奥公司的王老板。”
王立其实看到了她身边站了个人,只是没放在心上,闻言愣了一下,然后立马换上了客套的嘴脸:“哎呀,早就听说肖总年轻有为,没想到这么年轻,真是一表人才,一表人才。我叫王立,开了间公司叫立奥,做防盗系统的。之前有幸给叶海大厦提供了一些设备和技术支持,还要感谢肖总和董事长给机会。希望今年有机会还能再合作哈。” 说着双手端起了酒杯。
肖楚渝喝的是无酒精香槟,杯子已经空了。他沉吟一下,自然而然地拿过许小棠手里的杯子,礼貌性地往空中举了举,啜饮一口:“客气了。之前听小棠聊起过,立奥的电子工程师团队很出色。”
王立愣了一下,颇为尴尬地离许小棠挪远了一点:“哪里哪里,许秘书谬赞,能被叶海看中是我们的荣幸。”
王立早就知道肖楚渝有两个年轻漂亮的女秘书,尤其许小棠这种冰山美人正是他最眼馋的类型。之前在总裁办偶遇时他就厚着脸皮去搭讪过,只不过碍于人多没能接近。今天见许小棠打扮了一番更是艳光四射,他喝了几杯又开始心痒,这才摸过来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借着酒劲揩个油。
不过看肖楚渝和她举止亲昵的样子,他和这位秘书的关系可能不太简单。王立马上酒醒了一半,忙不迭地客套了几句,然后尴尬告辞。
王立走开后,肖楚渝才露出嫌弃的神色,招手唤来服务生把杯子撤走。
许小棠低声道:“谢谢。”
肖楚渝并不在意,略略点了一下头:“去拿杯新的吧。”
见他转身就要走开,许小棠忽然鼓起勇气叫了他一声:“肖楚渝。”
“嗯?”
她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从小许小棠就知道自己是个很优秀的人,追求者也一直络绎不绝。从各个方面来说,她都不认为自己配不上肖楚渝。肖楚渝当然也不是瞎子,并不迟钝,甚至可以说心思敏锐,他时时刻刻都能看到她出色的一面,或者说是很多面。
但他就是无动于衷。任她再如何出类拔萃,在肖楚渝眼里也只是个出色的同事罢了。共事多年,私下见面的机会也不少,他从不吝啬对她的认可,但许小棠从没有在他的眼里看到过一丝别的追求者看她时的那种神采。
除了这样解围的场合,他甚至没有叫过她小棠,一直都是连名带姓,或者干脆称呼她的职位。他就像意大利家具展厅里那种昂贵的手工沙发,对于少数能接近的人来说,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与得体,却没有任何留给暧昧的空间。
许小棠想,像他这样的人,应该也有温情的一面吧,至少曾经有过。只可惜,她连见一见的机会都没有。
大概是因为她——许小棠眼前忽然浮现了谢予宁那张清甜可人的脸。想到她笑起来弯弯的眼睛和那对酒窝,她突然觉得有点心虚。
那天她趁肖楚渝心情烦躁,故意叫谢予宁送茶进去。果不其然谢予宁立刻触了霉头,被狼狈地赶了出来。今天也是,她明明看到谢予宁下班后径直走掉了,却没有出声留下她。
私心里,她是不希望肖楚渝与谢予宁和平相处的。他们的交集越少越好,越糟越好。
许小棠斟酌了一下,低声说:“其实,你平时称呼我小棠也……”
“不好意思,”肖楚渝忽然打断了她,掏出手机,“稍等。”
家中的门禁app给他推送了一条信息:
【电梯解锁,用户【谢予宁】进入电梯。】
肖楚渝划开那条信息,电梯的监控录像出现在手机画面里。谢予宁左手拎着皮箱,右手拎着一堆袋子,正费劲地用胳膊肘去按楼层按钮。
他锁上手机道:“我有点事,先走了。”
许小棠顿了一下,后面的话被全数堵在了喉咙里。但很快她就整理好了状态,点头:“那我让司机过来。”
“不用麻烦,我自己叫个车就行。”
她看着他: “我们今天不一起走吗?”
“不了,一会让司机直接送你。”肖楚渝看了眼窗外,“要是怕头发淋湿,就把车里的雨伞拿走。”
送走萍婶,谢予宁总算松了口气,她飞快地把皮箱藏进了衣帽间,然后找出了睡衣和浴巾。
虽然莫名其妙领了一堆家务活,但万幸书房里给她收拾出了一张床,比哈利波特还是要强得多。她打定主意,要趁肖楚渝回来前躲进屋里装睡。明天上班可不能再迟到了。她可不想再去讨许小棠的白眼。
肖楚渝应该不至于那么狠毒,睡着了还能把她从书房里拎出来吧?那也太没人性了。
……不过就凭她的睡眠质量,他也很难把她叫醒就是了。
四楼的卫生间就有浴室,谢予宁以最快的速度洗了澡拖了地,确保一点水渍都没留下,才去吹头发——昨天她就注意到浴室的抽屉里有吹风机,所以放心地没从自家带来。
她拿出吹风机,刚插入插座,忽然白光一闪,整层楼陷入了一片黑暗。
居然跳闸了。
谢予宁终于忍不住破防了:这都什么事儿啊?这不是高档新小区吗,怎么这个电路这么不堪一击?还不如她家那个老破小抗造呢!
凭着生活经验,她用手机打了个手电筒朝门口摸去。一般公寓楼的电闸都在玄关的墙上……什么?居然不是?!
谢予宁在玄关转悠了半天,一无所获。也不能怪她,毕竟这个四百多平米的家里除了玄关还有电梯间楼梯间衣帽间。她摸索着打开房门走进楼梯间,忽然听到电梯缆绳咯吱的声音,一束光从紧闭的门缝中透了出来。还没来得及溜回屋里,电梯门就开了。
肖楚渝也没料到她就这么直愣愣地站在门外,怔了一下:“你去哪?”
毛巾还包在头上就不老实,穿着睡衣还想往外跑,又要去找谁?
谢予宁指了指自己的头:“我想吹个头发,不知道怎么搞跳闸了。”见他眉头迅速地合拢起来,她小声补充了一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电闸在哪吗?”
对不起,又是对不起。他明明什么都还没说,她却已经开始娴熟又不带诚意地道歉了。
肖楚渝板着脸:“不知道。”
“噢,那我再找找吧。”
肖楚渝脱下西装外套和手表,径直去厨房喝水。谢予宁默默跟在后面。她站在厨房门口看了他几眼,问:“你喝酒了?”
他就喝了一口。但就是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酒气,她居然都能够察觉。肖楚渝不想承认也不想否认,硬邦邦地说:“不关你的事。去找电闸。”
“……噢。”
摸着黑又找了好一会,谢予宁终于在衣帽间里找到了电闸。她松了口气,赶快把电闸掰回原位,但四楼客厅和浴室的灯还是没有亮。
完了。这是彻底坏了。
谢予宁严重怀疑她小时候是不是被外星人绑架过,导致体内留下了人家用来监听地球动向的芯片。从小到大在她手里坏过的电子设备数不胜数。家里的电话电视电饭煲,学校的电脑投影仪,肖楚渝的游戏机无人机电子手表,明明都是一样的操作,到了她手上却总是能出现各种各样的毛病。
现在连电路也不例外了吗?站在黑暗中,谢予宁觉得无比凄凉。
五楼的灯忽然闪了闪,亮起来。肖楚渝出现在楼梯口。他已经换了件深灰色的,看起来质感很柔顺的睡衣,带着副细框眼镜,头发还有点湿漉漉的,居高临下地看她:“没找到?”
“找到了。”谢予宁有点沮丧地说,“但好像是电路坏了。不过还好,五楼六楼不受影响。”
肖楚渝轻晒一声,语气里满是讽刺:“电器杀手,你真行。”他转身回屋,留下一句,“把吹风机拿上来。”
谢予宁老老实实地拿着吹风机上楼,敲了敲肖楚渝的卧室门。
“进来。”
他的卧室跟她印象中没有太大区别,一张严格居中摆放的床,一对床头柜,一对躺椅,一张巨大的长方形地毯,比四楼更像个样板间。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旧家里被她到处放满了照片夹,展示的都是她强迫他一起合拍的宝丽来,而现在这个房间里连一样堪称装饰品的东西都没有,空得让人觉得有点冷。
肖楚渝靠在左边那张躺椅上,正边喝茶边看文件。
谢予宁轻手轻脚地过去,尽量小心不踩到那张雪白柔软的地毯:“给你放床头柜上?”
肖楚渝没理她的话,问:“今天下班为什么走了?”
这……下班了不回家,难道不是又等着被你骂?谢予宁沉思了一下,不太明白他什么意思:“我事情做完了,看您又有宴会安排,所以到点我就走了。不可以吗?”
肖楚渝翻了页文件:“老板还没下班,秘书先下班,你说可以吗?”
“我以为宴会是私人行程。”
“应酬是地点在办公室之外的加班。你的合同里应该写得很清楚,必要时候员工需要配合上级的灵活调度完成工作。”肖楚渝道,“我需要去,许小棠也需要去,你作为她的下属为什么可以缺席?”
是吗?谢予宁心想,今天走的时候许小棠就在旁边跟别的同事说话,她明明就看到了,但也没阻止自己啊。
她老老实实认错:“明白了。对不起。以后我会注意的。”
肖楚渝未置可否,但表情显然对她的回应不是很满意。见这个话题好像结束了,谢予宁又举了举手里的吹风机:“这个,我放哪里合适?”
“客房在走廊的另一边。去把头发吹干,屋里有新的室内拖鞋。”见谢予宁不解地睁圆了眼睛,肖楚渝不耐烦地催促道,“快点,水滴在地毯上了。不要光脚在地板上走,很吵。”
谢予宁默默地溜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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