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秘书？”
电话那头，许小棠冷冰冰地说：“肖总要喝东西。”
“？”
“我在忙，你去准备。”
谢予宁暗想腹诽，不是不让她进肖楚渝办公室吗？但她当然没敢真的问出口：“好吧。肖总要喝什么？”
“你自己问他。”说完，许小棠啪地就把电话挂了。
思考无用，谢予宁拖着沉重的脚步起身往总裁办公室走去，敲了两下门。
里面传来肖楚渝难得柔和的声音——她很久没听过他这么平和地对自己说话了：“请进。”
谢予宁推开了门。肖楚渝正坐在办公桌后读一份文件，并没抬头。他手里握了只笔，随着思考时下意识的动作，那笔在他指间转来转去，不时停顿一下，然后在纸上落下几个字，似乎很专注，又带着一点因胸有成竹而透露出的漫不经心。
他好像一直如此。从前接过谢予宁硬塞过来的高数题，只要看上两眼，就能三下五除二地写下一串解题过程，再放回她面前：“这样拆分来看，就容易理解了吧？”
少年那略显散漫的姿势，淡香味圆珠笔的字迹，还有眉梢微微上扬的那种傲慢，时至今日也还在她的记忆中闪闪发光。
谢予宁没有走近办公桌，在门口问： “肖……总喝点什么？我去准备。”
肖楚渝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注视了她几秒，他啪地一声合上了手中的文件夹，面无表情地反问：“我爱喝什么，你不知道？”
谢予宁无言。片刻后，她说：“知道了。”随后退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谢予宁才又返回，托盘里放着的是一杯茶。她把茶杯和茶托放在了肖楚渝面前：“抱歉，久等了。我对茶水间不熟悉。”
肖楚渝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放下了：“这是什么？”
“茉莉花茶。”
她记得肖楚渝从来不喝咖啡，反而跟中老年人似的，偏爱茉莉花茶。苍城西南一带盛产花，也产好茶，谢予宁刚才还特意看了看，茶水间的那一罐是碧潭飘雪，他最喜欢。
难道，他口味变了？
肖楚渝皱着眉问：“为什么不放糖？”
……没变，还是一样的暴殄天物且口味奇葩。
谢予宁低声答：“添加糖毕竟对肾脏有负担，最好少摄入。你喝茶又多，所以——”
“砰！”
话音未落，茶杯就被摔碎在她脚边，溅出的茶水泼满了她的脚背。
门外立刻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很快，有人敲了敲门，是许小棠：“肖总，怎么了？”
“没事，你去忙。”
门外沉默了一秒，许小棠的脚步又远去了。
谢予宁低声道：“对不起，是我多事了。”
肖楚渝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片刻后，他抬手揉了揉眉心：“不，你是一片好心。”
他凉凉地说，“难为你这么多年还记着我的旧病。如果这是在七年前，我会感激不尽，不过现在就算了。”
谢予宁就知道，在他虚假的客套之后，一定会是更刻薄的话。
他生气是意料之中。毕竟，七年前是她在最艰难的时候丢下了他。但听到他这么说，谢予宁心中又涌起了那阵细细密密，猫爪挠似的疼痛。那杯茶有一大半都泼在了她脚上，脚背的皮肤立刻泛起一片红色。她盯着自己的鞋面，尽力使脸上的表情保持正常：“对不起。”
肖楚渝看了她一会，转身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擦了擦手指。默了一会，他忽然问：“你当初去英国的时候，料到会有今天吗？”
没等谢予宁回答，他又自顾自道：“其实你选的也没错。一边是家中财务危机又病重的男朋友，另一边是准备出国深造的追求者，让谁来选可能都是一样的。”他微微一笑，“不过你运气不好，我没死也没破产，反而是你勾搭上的人最后跑了。你说，这算不算造化弄人？”
他的语调并不激昂，甚至可以说是很轻柔，谢予宁却听得心脏一阵一阵抽搐。
是啊，这样的事她连想都不曾想过。如果不是造化弄人，还能是什么呢？
肖楚渝看着她微微启唇，似乎想对他说什么，但末了，却只是垂下头：“我去给您换杯新茶。”
“不必。”肖楚渝把桌上的纸巾盒扔给她，“出去。以后不准进我办公室。”
*******
从扔茶杯之后过了好几天，肖楚渝再没想起过她。事实上，他大概忙得连喝茶的时间都没有。虽然谢予宁的工位就在他办公室旁边，但每天也只能见到他人匆匆地经过几次，他不是关着门看文件就是流窜在各个会议室间，只当她不存在。
谢予宁最近摸着石头过河，也渐渐琢磨出了一些门道。她跟许小棠虽然被叫做秘书，但她们的工作其实跟总裁办里别的负责人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多了个审核的职责。简单来说就是所有需要签字的东西都会先经过她们，再被送到肖楚渝的办公桌上。至于端茶倒水买饭什么的，前台和助理都可以代劳，本来就不是她们的职责。
总结一句话就是，如果肖楚渝点名让她去沏茶，那一定是他故意找事！
肖楚渝忙，许小棠自然也没闲着，她甚至更忙，除了做自己的工作还要换着花样批评谢予宁，前天说她邮件写得太长，昨天嫌她会议安排不好，今天又批评她连这么简单的报表都看不懂。
谢予宁不是没有怨气，但眼见许小棠的工作量几乎是她的两倍后，她就……就也不能怎么样。
算了，就当是带薪上学吧。把许小棠当个难搞的MBA教授，放平心态，有什么做的不好改就是了，反正也不用担心毕不了业。这么一想，感觉上班的日子还是比上学要好得多。
只不过要学的东西太多，导致谢予宁也勤勤恳恳地加了好几天班。要不是许小棠态度冷漠，谢予宁真的怀疑她被招来到底是肖楚渝在挟私报复，还是这总裁办确实太过缺人。
但许小棠有一句话她深觉有理：总裁办不养闲人。
且让肖总癫几天吧，有他后悔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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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你不该最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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