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沨一口气差点背过去,他瘫坐在地上借着门灯的光才看清这追了他一路的黑影是个什么东西。
一只黑黄相间的猫,脸上一对黄色的眼睛冒着幽幽的绿光,正贴在窗户玻璃上对着他诡笑。
“我淦!”顾子沨气不打一处来。这猫虽然诡异,但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一只猫,他居然被一只猫追着跑了一晚上。
顾子沨一把抄起墙边落灰的网球拍,气势汹汹地拉开门冲着猫就是一拍子。
那猫看着胖,动作却还算灵活。顾子沨一拍挥空,反手又是一拍,正打在猫屁股上。
“嗷!”猫叫了一嗓子,不似寻常猫的喵喵声,反倒像个粗犷的中年汉子。
顾子沨乘胜追击,直把猫追的跑不见了影才罢休。
他回到店里扯下门上贴的乱七八糟的符咒,收好了又放回抽屉。花大价钱来的东西,可不敢乱丢。
顾子沨躺倒在沙发里,跑了大半夜他累得够呛,现在连手指都懒得动一根。迷迷糊糊间感觉猫又回来了,就蹲在店门口挠他的门。他咕哝着骂了几句,再睁开眼,天已经大亮了。
沙发上睡这一宿搞得顾子沨是颈椎也疼腰也酸,他揉着脖子从沙发上爬起来,给自己冲了杯咖啡,抬头看了眼钟,发现竟然已经下午一点了。
顾子沨懒得开门,索性歇业一天,抱着笔电又缩进了沙发里。
他打开电脑,准备看看自己的灵异侦探社有没有什么新的委托,却被桌面上跳出来的新闻吸引了注意。
【燕都大学一学生尸体在宾馆被发现,警方已介入调查】
这不是他昨天半夜去的学校吗?
顾子沨坐直了身体,鼠标向下划动,一张死者生前的照片出现在了屏幕中,正是昨晚他遇到的那三个人中的一个——捡蜡烛的男生。
死了?
昨天看他们走的方向不是宿舍,顾子沨猜到了这三人多半会去宾馆。他当时觉得现在的大学生三人行玩得还挺野,但也不愿多管闲事,万一人家你情我愿呢。
可他没想到人竟然死了。
那另两个人呢?
他又向下拉了拉页面,再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细节部分想来警方也不会这个时候公布出来。
他又把页面拖回顶端,是中午十一点的新闻。
顾子沨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一会才被接通,对面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躁,“诶子沨哥,啥事?”
“你们刚接手的案子,是不是宾馆大学生那个?”
“对啊,我正愁着呢,你说这事奇不奇。”电话那边的声音突然被压低,顿了顿,传来了衣料摩擦的声音,“我找个旮旯跟你讲。我们到现场的时候屋里就一男一女,俩学生,男的死了,女的不省人事。按理说那女的肯定是第一嫌疑人啊,然而离谱的是什么你知道吗?那女的是被绑在椅子上的,绑这女生的绳子上只有死者的指纹。”
“男生怎么死的?”
“男生……诶,郑队我在这呢!”
电话里安静了差不多一分钟,又被接起来,“子沨哥,我出外勤,正好去你那,回见。”
顾子沨挂了电话,先订了个两人份的外卖,然后把睡得一团乱的沙发大致整理了一下,冲澡换衣服。等他整理完,门铃刚好响了,是外卖小哥,后面还跟着一身便衣的丁川。
顾子沨谢过外卖小哥,把丁川迎进来,随手又把大门锁了个严实。
“还没吃吧,来。”
“谢子沨哥,嘿嘿。”丁川也不客气,端起盒饭大口吃了起来。
“别光顾着吃,接着电话里的说。”顾子沨递给忙着扒饭的人一杯水。
“有可乐吗?”
“没有,你事儿怎么这么多?”
丁川撇撇嘴,认命地端起水杯灌了两口,“男生是被勒死的。”
“勒死的?”顾子沨停下手中的筷子,他想起了昨晚那个委托人学生给他讲的校园灵异事件。被劈腿男友勒死的学姐,案发现场在教学楼的四层。“对了,问你个事。你们有没有过一个男生因为劈腿怕被发现而勒死女朋友的案子?”
“啥时候的?”
“就这两年?去年?”
丁川咬着筷子陷入沉思,就在顾子沨已经不抱希望的时候,他终于想出来了,“啊!是有过,好像也是这个学校的,凶手现在还在里蹲着呢,怎么了,和这案子有啥联系吗?”
“没,就是随口一问。”
“哦。”丁川又咽了口饭,“那我接着说。男生是被系在床头的床单给勒死的,最离谱的是那床单上还是只有死者自己的指纹。他是那种,就好像自己把脖子伸进床单系成的套子里,然后把床单另一端挂在床头上,自己在床上翻身,一圈一圈把床单那个套子绕紧,然后把自己勒死了。”
“确定不是他杀伪装成自杀?”
“我们最开始也是这么怀疑的,因为这太离谱了啊!”丁川饭也不吃了,他放下筷子,眉头皱了起来,“我们查了所有的监控,从他们俩进入宾馆房间,到快中午时保洁去查房,根本没有别人经过他们房间门前。”
他们俩?不是三个人?
顾子沨轻轻打了个响指,这是他开始思考的习惯,“谁发现的尸体?”
“保洁。保洁说是因为快十一点了,客人还没下楼,他们怕客人来不及退房,就去敲门,半天没人应,打房间电话也没人接,不得已才拿了备用钥匙开门。我们查了监控,确实如此。”丁川想到刚刚顾子沨问的去年那件案子,忍不住问道:“子沨哥,你刚刚问我那件旧案……这次这个案子该不会是厉鬼索命吧?”
顾子沨抬起眼皮扫了一眼丁川,凉凉地说:“你是人民警察,你应该相信科学。”
“你说的有道理。”
“你外勤出完了?”
“还没,一会还得去一趟那个学校。调查取证还没结束,刚刚去调了学校的监控。”
监控?
顾子沨心头一凛,昨晚他也去了学校,监控里岂不是也会有他,那可真就是有口说不清了。
“监控里查出了什么?”顾子沨试探性地问道。
“啥也没有,学校监控不全,死角太多了,有的那几个不是没开就是画质太差,要么就是雪花屏,查个几把。”
“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顾子沨嘴上扯皮,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只是想赚个外快,没成想却和命案扯上了关系。
“子沨哥,我得过去了,有别的消息再联系你,你查到什么线索记得告诉我啊。”
“行,去吧。”
丁川是顾子沨的大学学弟,不是同一届的两人到底怎么凑在一起称兄道弟,那说起来可真就是一段曲折的故事了。
上学时候的丁川比现在心眼还直,还总爱见义勇为做好人好事,没少被别人记恨,走在胡同小巷被堵住揍一顿算得上家常便饭了。顾子沨和丁川认识,那真的是个意外。那天顾子沨抄近路去买新发售的手办,翻墙跳进小胡同的时候正巧碰见丁川在挨揍。顾子沨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转身想走,可揍人的那几个把天降的顾子沨当成了丁川的同伙。顾子沨虽然是个宅男,但他是个因为喜欢《浪客剑心》而去学了剑道的会武术的宅男。
胡同里的一根破木棒见证了丁川成为顾子沨小弟的历史。
有了强力靠山的丁川更是把“多管闲事”发挥到了极致,顾子沨不胜其扰,忍不住吐槽他这么喜欢见义勇为为什么不去当警察。
一语中的,丁川毕业后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
但奈何心眼太直着实不适合搞刑侦,于是顾子沨莫名其妙地又成了丁川的顾问。
虽然很烦,但实话实说,套套消息还是很方便的。
顾子沨处理掉吃剩的盒饭,打开电脑搜索去年的新闻,果不其然找到了被杀学姐的那条。
姑娘长得不算漂亮,但是很甜,黑色长直发,一笑还有个不明显的小酒窝。
顾子沨叹了口气,可惜了。
关了电脑,顾子沨把自己扔进沙发,又嚼起了棒棒糖。
他虽然总是念叨着相信科学,但有的事情真的就邪门,不是科学能解释得了的,更别说他还有一双虽然经常失灵但确实能见鬼的眼睛。
自己勒死自己的奇案,惊悚的校园怪谈,还有昨晚那只怪异的猫。
但这都不关他的事。
顾子沨深知好奇心害死猫,人不作死就不会死的道理。
他虽然搞了个灵异侦探社,但他接的委托都是可以用科学解决的问题,真正的灵异事件,他向来敬而远之。
能看到已经够恐怖了,并不想再接触到了。
晚饭过的时候,丁川给顾子沨打电话,说自己要去医院看那个依旧不省人事的嫌疑人姑娘,问顾子沨要不要一起去。
嫌疑人姑娘,顾子沨隐约记得姑娘是叫孙晴。昨天晚上吓瘫在椅子上,一直在哭,到了后来哭得脸都抬不起来,被今天遇害的那个男生背了出去。
他想了想,回了丁川两个字,不去。
邪门的事,离得越远越好。
半夜十二点,丁川的信息发了过来。
【孙晴醒了,跳楼了。】
顾子沨“腾”地从床上坐起来,正对上忘了拉窗帘的窗户。窗外一张长着闪绿光的黄眼睛的猫脸,带着诡异的笑,静静地盯着他。
顾子沨急喘了几口气,从床头柜里随便抓了几张符咒,拎起网球拍出了门。
猫没有动,气定神闲地蹲在窗台上看着顾子沨,甚至还伸出爪子舔了舔。
顾子沨向前迈了一步,网球拍正要挥起,猫说话了,是一种很粗犷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你觉得你不掺和她就会放过你吗?你看到了她,你就逃不掉了。”
还有比大半夜看见一只猫蹲在自家窗台上和自己说话更惊悚的了吗?
有。
街对面一个披散着头发、脸色青白的女人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顾子沨觉得这张青白面皮格外熟悉,回忆之下发现这不正是去年被勒死的学姐吗?
那女鬼隔着一条街,只盯着顾子沨,却不过来,似乎是忌惮着什么。
顾子沨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想他的眼睛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又能见鬼了,一人一鬼僵持了半晌,以女鬼突然冲过来为标志,僵局打破。
顾子沨把这辈子的跑步潜力都发挥出来了,却根本甩不掉身后的女鬼。更操蛋的是,那只诡异的猫居然也跟在他身后一起跑。
“女鬼姐姐,我和你无冤无仇,你追我干什么啊???!!!”顾子沨欲哭无泪。
“厉鬼哪分这个,当然是想杀谁就杀谁咯。”猫抻着一口粗犷的破锣嗓子悠哉悠哉地跑在后面。
“你到底是什么,你不是猫吧?”
“我确实不算是猫。”
“那你算个什么东西?”顾子沨咬牙切齿,恨不得再拍这猫一球拍。
“小年轻怎么说话呢?”猫不满地哼了一声,接着得意道:“你叫我一声罗爷,我就帮你解决这只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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