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夫,胡大夫……”
“快让你们药铺的人都出来搭把手。”
药铺门外的牛车上,装了满满当当的货,一个个人高的袋子,重了两层,用绳子扎扎实实地绑在牛车上面,李元把地龙全拉来了百医堂。
药铺此时也刚开门不久,铺子里的伙计们正在打扫卫生,整理药材,把药柜里空了的药材,按名称给它填补上,大夫们也在为等会儿出诊做准备。
胡大夫听见李元在外面呼喊,唤了伙计出去瞧瞧,自己也端着杯茶悠闲地跟出去。
李元见他出来, “胡大夫,早,”开心的给他打着招呼。
“李秀才,你也挺早嘛,这一大早拉的什么来?”
“胡大夫,我去年不是给你说了我在养蚯蚓嘛,这不,今儿全给你带来了。”
胡大夫捋了捋胡子,哟,这小子还真给养出来了,吩咐伙计带着几人把牛车赶到后门,直接卸到院子里去。
李元跟着胡大夫从正门进了后院,卸下来的地龙一一被打开了袋子,胡大夫查看着成色,满意的点点头。
“这批药材不错,还是照原来的价格给你算。”
“胡大夫就是爽快。”
李元笑呵呵的夸着,双方都无异议,伙计们便开始过秤,胡大夫则带着他去了铺子里喝茶,聊蚯蚓。
听李元说到一根蚯蚓一年能生好几百条,心中甚是惊讶,走南闯北大半辈子,至今还没听见有谁养蚯蚓,今日也算是又开了眼界。
伙计走来对胡大夫报了斤数,一共二百七十斤,跟李元在家里面称的完全一样,二千七百两银子到手。
李元看着手里的银票,如今心里毫无波动,因为在自己兜里根本揣不了多久,扩建作坊要钱,种地也要钱,前期投入很大,目前收益甚微。
拿到钱的好心情还没有维持多久,糟心事便又来了。
几人回到村里便各干各的事情,张隋几人回了作坊,李元则是去地里看看大家把活儿干到哪里了,这一看,嘿,地里一个人都没有,他先是去了麦子地,没有人,又去了开荒的地儿,还是没人,又看了看天色,这离吃中午饭还早着呢。
带着纳闷儿朝村民家走去,接连去了几户人家,家里都没人,连小娃们都跑不见,这下他急了,这别又是去哪里惹祸了吧。
但此时急也没用,一个个人影儿都没有,只能先回家,找到李母问道: “娘,村里怎么今天都没人,有没有人来过咱家?”
“没人来呀,你怕是糊涂了,这个时辰他们肯定在地里。”
李元把刚才见到的情况给李母说了一遍,李母也疑惑了, “这能去哪儿啊?你去作坊问问大福。”
张大福他们一家正在作坊喂蚯蚓,几个小娃在捡着小蚯蚓喂鸡。
“大福,村子里的人呢?一个都不见了,”李元朝张大福问道。
张大福朝大梅他们看去,大梅和周氏只闷着头干活,完全不跟他眼神交流。
他双手搓了搓裤子,一脸尴尬,不知道怎么给李元说。
“里长,他们应该是去挖蚯蚓了,”张大福家的小树说道。
张大福紧张的看着李元,以为李元肯定要为此事发怒,但是他面色平静,丝毫没有生气的模样,朝着小树“哦”了一声。
早上村里人也叫过张大福他们上山去挖蚯蚓,他拒绝了,不是不想去挖,而是觉得这样不好,里长帮了自己家许多,现在家里不缺吃也不缺喝,还有余银,这些都是因为李元才拥有的。
况且蚯蚓哪有那么好挖,前几天里长他们四个人在山上跑了十几天,也才挖了百十斤,里长说过后面会教村里的人养殖,他相信李元不是随便说说,而是真打算要教他们,到时候养蚯蚓不比挖着强?
“那你们先忙着,我回去了, ”李元朝张大福说道。
“诶……里长,他们也只是想………想…….”
张大福想了半天也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比较好,里长完全不藏私的把怎么处理蚯蚓让村里人知道,但他们转头就丢下手里的活儿上山挖蚯蚓。
地里那些麦子已经长满了杂草,春耕在即,哎,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说啥了,早上自己也劝过他们,可是都没人愿意听。
李元笑着接过了话,道: “嗯嗯,他们只是想赚钱,我知道。”
张大福实在接不下去话了, “里长,我去干活了。”
李元点点头。
太阳快落山时,村里终于有了动静,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应该是满载而归吧,但李元没有去找他们,有什么好找的呢,谁不想挣钱,蚯蚓可以挖,但种地也不能落下。
晚上,李母也知道了村里的人全上山挖蚯蚓而没有去地里干活,好一阵唉声叹气,对着李元道: “我之前都说了不要让他们来作坊处理蚯蚓,你就是不听,我们自己这一家人加上张大福他们一家,完全能忙的过来,不过就是多些时日,现在好了,一个个把活儿全扔下,那么多田地,马上就要春耕,你说说这事儿办的……”
顿了一下又给李元出主意道: “元儿,你要不明天先去雇些人吧,先把春耕忙完。”
确实如李母所料,已经五天了,村子里面的上到小,下到老,个个早出晚归。
给李母急的,李元又不听她的去雇人,现在天儿越来越好,麦地的草一天比一天茂盛,作坊又不能离人,她和黄婶两人去拔了两日,可这完全不顶用。
李元见日子差不多了,傍晚一见到村里人回来了,拎着他的锣铛铛铛的敲起来, “全村到作坊集会,全村到作坊集会……”
一刻钟左右,村民们齐聚在作坊,站的整整齐齐,安静的很,李元笑着朝他们问道: “怎么样,最近几日收获如何。”
一个个面面相觑,小声嘟囔着: “还可以。”
李元长“哦”一声, “那就好,你们可快抓紧时间挖,念在和大家同村,有好事儿肯定先紧着你们,所以再给你们两日时间,两日后我就把怎么找蚯蚓、怎么炮制蚯蚓找些纸写下来,贴满全城,也让我们全江由县的人民发点小财。”
一听李元这话,马上有人反驳道: “里长,这怎么可以。”
李元反问道: “怎么不可以?大家都不用种地,一起挖蚯蚓多好,就准你们吃肉,别人连汤都不能喝?
“你给了他们你能得啥好处。”
“这是我们村的法子,怎么能给别的村呢。”
“就是呀,里长,你可别范糊涂。”
李元收起笑容,盯着他们道: “你们搞错了,这是我的法子,不是柳树村的,能教给你们,我也能教给别人,况且,我教给你们我又得了什么好处?”
“里长,我们以后挖了蚯蚓给你分银子行不,你拿着这银子去买粮食,种地又苦又累,收成还少,干嘛要让我们去种那地,开那荒,明明可以不用吃苦头就能挣银子嘛,你干嘛要让我们受那苦。”
李元没好气冲这人说道: “你可真是个大聪明,干嘛要吃苦,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要把这法子教给全县的人,让他们也不要吃种地的苦,到时候大家跟着你们一起挖蚯蚓,不用种地,我还要教他们怎么养殖,到时候家家户户全是蚯蚓养殖大户,数量一多,药铺老板给你们一压价,几文钱一斤,你们就去买空气吧。”
他们心里开始打鼓,里长可别真去教其他村赚钱,而且刚才他的话也不无道理,都去挖了,他们还赚什么钱。
“里长,别呀,我们就挖这几天,过两天就去地里干活。”
“对对对,是我们不好,我们该给你说一声,但这不是不好意思开口嘛,里长你千万生气,也千万别把这个法子给其他村说咯。”
李元冷哼一声,懒得跟他们废话,朝他们威胁道: “明天我要在地里看见人,谁要是耽误了我春耕,耽误了我麦子的长势,你们会知道后果的,回去吧。”
众人没有再敢多说什么,解散后,蔫蔫的往回走。
李元进屋倒了杯水喝,现在是明白原身之前的心情了,这一群人真的是能把人气死,给点阳光就灿烂,自己不去找他们,他们估计都要飞走了,说不生气,但心里还是有点生气。
又灌了一大口水,好似这样能泼灭心里的火。
天色已晚,村民们摸黑往回走,但是没往家走,全去了王大瓜家,由于人太多,屋子里装不下,王大瓜和他婆娘把家里能做的板凳全搬到院子里,招呼着大家坐,只是这几根板凳很难坐下这么多人,一群人坐的坐,站的站,蹲的蹲。
灯油很贵,王大瓜没点灯,点了也无济于事,那么点小火苗也照不亮整个院子,人的眼睛在黑夜中久了也是能在微弱的月光下勉强能看清楚,所以大家就在黑灯瞎火的院子里讨论着。
一人率先问道: “咱们明天怎么安排,继续挖蚯蚓还是去地里干活?”
有人想了想道: “当然是挖蚯蚓,先把钱弄到手再说,里长也不能真拿我们怎么样。”
“但他不是说要把这法子跟别的村说嘛。”
“哼,所以才要抓紧时间挖呀,等他说出去的时候我们也赚了不少钱。”
“我觉得他只是吓吓我们,让我们回地里干活,不会真给别的村这个法子,要是说出去,他养了那么多蚯蚓岂不是白养了?价格一跌,他赚什么?他又不是傻子。”
“是的,而且他就算给别人说,人家刚开始也不一定相信他的话,只觉得他在扯蛋,我们开始有谁相信蚯蚓能赚钱?只觉得他疯了,所以我们赚钱的时间多的是,价格短时间肯定跌不了。”
“你说的没错,等人家愿意去挖,然后再养,这一来一去的时间,我们早赚发了。”
有主见的村民纷纷发表着自己的意见,分析目前形势,预测以后趋势,唾沫横飞。
没主见的村民像墙头草一样,一会儿点头附和,一会儿摇头表示不赞成。
“诶诶诶……你们打住,听我说,我有个非常好的计划。”
村里的二麻子对众人说道。
见大家望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我们别光挖呀,也开始养起来,里长这才养了几个月,这次就收获了几千斤,咱又不是没见过里长他们养蚯蚓,不就是给蚯蚓搭个床,再拿些粪肥给它们吃嘛,我们又不是不会堆肥,简单的很,手拿把掐,后面就算江由县的人都跟着里长养蚯蚓又怎么样,州府的人会吗?咱们到时候领先他们一步,卖到州府去,或者比州府更远的地方,咱们还可以把养蚯蚓的法子卖给他们,又是一大笔银子,乡亲们,你们想想,我们得赚多少银子,咱们到时候不得个个都是江由县的首富。”
“天天吃香的喝辣的,穿不完的绫罗绸缎,再拿笔钱往官府一砸,让县令给李元施压,把那锲约作废,五年后我们还怕什么,乡亲们,你们就说,我们还有什么可怕的,还有什么能阻拦我们柳树村踏上发家致富的康庄大道。”
二麻子讲的手舞足蹈,激情万分,好似那银子已经跑到了腰包。
众人听完二麻子振奋人心的演讲后,纷纷鼓掌,给予回应,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哟,二麻子,没看出来嘛,你脑子还挺灵光,这注意好的很。”
按这讨论的架势那是绝对不会再回田里地里干活,势要在挖蚯蚓的路上一条道走到黑,而且他们还要发展自己的商业版图,蓝图都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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