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沈嘉乐被许意迟一激,看了臭豆腐由腐朽化神奇的全过程,心动不已。又有两小厮左右开弓品尝,再使他心动加码。另外,加上他渴望在大哥之前做出点成就,叫家里人另眼相看。
许意迟要听到他后面这一想法,说不得得感慨:不是每个纨绔都想成为纨绔的。
话说回来。
饶是这个所谓配方耗资二两银,他还是一咬牙答应,故作大方掏钱,以维持他的少爷形象。许意迟在他们临走前,找出一小罐子,分了部分臭豆腐,请他们回家炒制。于是,由小厮抱着臭罐子,他们一路往回走,迎来诸多异样眼光。
眼光愈多,沈嘉乐愈是怀疑忧虑。
深有种刚才臭变香、腐朽化神奇一幕可能像梦一场,也许这罐子抱回家,他们来做,臭的还是臭的,也许明日他来学方,这户人家已经连夜走了。
否则,为什么不今日就教他?
……
各种怀疑疑虑一起涌来,他深觉自己被骗,再不愿忍受别人看他仿佛看一个行走的茅厕的目光,命令小厮们折返,势在要回银钱,并给予之痛骂。
他脚还没踏进院子,就听见院内欢笑声。
所以坑了他,主人家就乐成这样?
也是,二两银呢。
有的人家一个月都花不完。
小厮敲门,他没等反应一把推开门,便听见一老妇拉着之前那小娘子的手,殷切恳求:“迟娘可说好了啊,你可一定要教教你婶子和刘叔,婶子这摊子就靠你了。”
好嘛。
刚说要教他,转头又教别人,一方两卖,可真是打得好主意。
他真要给气笑了。
他走上前,扇子也不摇了,乜了一眼那老妇,以一种漫不经心又极力炫耀的口吻说道:“这位小娘子的方子可不便宜,一方二两银,你是带了银钱来?刚好,我无事,自当做个见证,签了契书罢。”
哼,他就不信,这老妇能有二两学方!
粗布罗裙,浆洗得发白,一看就穿得年头不短。别说上头还有几块补丁,补得再好,那也是补丁。
刘婶神色大变,震惊地看向许意迟,握着她的手也有哆嗦。
沈嘉乐更肯定,她拿不出钱,毫不犹豫赶人:“小爷找这位小娘子有事。”
刘婶自打沈嘉乐一进来,就有点不放心。他又摆出这个样子,且那话里皆是看她碍眼的意思,她一时顾不得二两银,担忧迟娘安慰。
“刘婶,无碍。安哥也在,您先去,改日您再来。”
刘婶一步三回头走了,就怕沈嘉乐做出什么事,她好能一把子冲过去。直出了门外,沈嘉乐和迟娘依旧隔了约莫一丈远,她稍有心安,回去后和老头子说起此事,仍觉不妥。
“罢了,我走一趟东市街。那个明七,看着是厉害的。”
-
小院里,许意迟蛮意外沈嘉乐去而复返,脸上没显出什么,也没主动开口问。她把刘婶送的菜拿到杂物房放好,盘算着今日吃什么好。
沈嘉乐在外头被她这样忽视,心头不快,连咳嗽几声,见她毫无反应,又猛咳几声。
许意迟怕他再咳下去,咳出血赖上她,收拾好后出来,拿眼示意他“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别磨磨唧唧不像个男人”。
沈嘉乐年少气盛,又一心想做出成绩,好叫瞧不起他的人刮目相看,自然最不受得激将和轻视。
他立马开口:“我花了钱,这方子你不能卖给别人。”
他以为,这话没啥毛病,许意迟没有不答应的。
拿钱办事,哪有一方两卖,这不就跟一女侍二夫一样嘛?
许意迟不知他这一腹诽,要知道的话,必撅到他脸上。
都什么思想。
眼下,她当然是拒绝。
随后又补了一句,“你不是后悔了吗?”
可谓是先发制人。
沈嘉乐只得急赤白脸反驳,只差拍胸脯哐哐保证。保证完了之后,又瞪眼责备她想分卖于人的想法。
假装没看见沈嘉乐瞪眼,她自有一套理论:“我只保证,教你方子,你学会了必能赚钱。但我没说,只能让你学会赚钱,不许别人赚钱。”
沈嘉乐要跳脚:“旁人都会了,还能有我赚钱的份?!”
许意迟没和他争口舌之辩,只轻轻地撩了下眼皮看了他一眼。
明明她没再说什么话和保证,沈嘉乐就已从她眼神中读出“但凡你不是个傻子你学得会,就没有不赚钱的道理。但你要是真傻子……”这一意思。他转而又想到,包括他自家的生意,也不是盛京城独一份,大家都各凭本事。
可这能一样吗?
好像不一样,又好像一样。
那些酒楼里的学徒,找师父学了厨艺,是没花钱;可前期他们基本上也没工钱,学好了之后赚的钱也不是自己的。
他是花了钱,可他赚的钱也是自己的啊。
至于他来时怀疑的,这臭豆腐该不会是假的,可能赚不了钱这一念头,已被他抛诸脑后。
没看他都还没学成,就有钱来抢着学了吗?
他气势汹汹回来,闷不吭声离开。
临到家,被那一罐子臭豆腐熏了一路、好像全身都散发着臭气的他,忍不住想:为什么他就没想着学那劳什子米粉?
那玩意儿不臭啊。
-
沈嘉乐作何想,许意迟不知。
明七匆匆回来,一抹汗问:“人呢?”
许意迟不解:“什么人?”
“找茬的人。”
两人话锋一对,许意迟才知是刘婶不放心,请刘叔去找了他回来。她三言两语解释,这人不是什么找茬的,或可以叫他师弟?如果拜师能这么草率的话。
明七确定不是什么歹人,就回去看摊。许意迟想留在他吃午饭,奈何米粉摊儿临近午时正是人多之际,错过难免可惜。
“行,晚上再吃也一样。”
因刘婶送来的胡瓜,顶花带刺,碧绿直条,很是鲜嫩。外加天气渐热,没得胃口,冷面自然可安排上。
她帮着和面揉面,也帮着切丝。
这些她都能干,唯到最后调味,总是出各种各样差错,就好像入邪了一般,硬把会的做成不会。
擀面切面,安哥做。
调味拌菜,也是安哥做。
等着张嘴吃白食的许意迟,蹲坐在一旁耐心剥蒜,剥好后由安哥调蒜汁儿。
两人分工搭档,午饭很快有着落。
泛着点荞麦色的面条已然入锅煮沸,捞出用井水镇凉,又放盐酱醋并蒜汁儿调味,再放胡瓜丝搅拌,颜色斑驳的凉面就成了。
未免两人吃不饱,安哥又多做了一个凉拌蒜蓉豇豆,清清爽爽又软绵可口,与凉面的重口酸辣相互调佐,可谓是相得益彰。
“安哥手艺越来越好了。”许意迟忍不住夸赞。
安哥没说话,又多吃了一口面。
可他翘起的嘴角、扬起的眉毛,都表示对这句夸赞很受用。
看来还是得夸赞型教学啊。
许意迟发现他的小变化,想着便是少年老成如安哥,依旧逃不出孩童心性,那成年人都受不了的打击教育,年岁不大的人应该更受不了。
这一发现,奠定她后来的教学走向。
当然这是后话。
傍晚时分,刘婶送来一只大鲶。
这是她家二郎在村里捉的,他们留一只,给她送来一只。
刘婶还记挂着上午的事,不放心问了两句,确定真没啥事,她方真安心。转而又想起那人说的一方二两,而迟娘给她家提的方子意见,怕不止二两吧?
以前她没信心,如今她都想着请同村几个妇人过来搭把手,一起做馒头包子。
他们不光摆摊卖,城里有两家朝食铺子,也向她定早上几百个包子,便说卖给馆子的一个肉包两文钱,二两银不消几日也可赚回来。
她是不是把方子钱付了较好?
刘婶把这个想法一透露,许意迟就笑了。
她这具身子还没长开,一笑把两腮有点婴儿肥,嘴边小酒窝旋起。
眼睛弯弯的,像挂在树梢的皎皎明月,亮亮的。
刘婶有点怔愣,就听她拒绝,搬出的理由不外是他们两个孩童,受刘家不少照顾。想当初,安哥母亲未走之前,卧床生病,刘家亦帮了不少。
她咋可能收对方的方子钱?
何况,她还收了刘家许多菜。
不过她也知对方顾虑:“婶子您且放心,您这款酱肉包方子,我也不会卖于人,更不会卖给大酒楼。”
刘婶的确在顾虑这点,可听迟娘这样说 ,她心里又不好受。自己本就受人恩惠,怎好再要求别人处置自个儿东西?
“迟娘,这方子是你的,你愿给婶子用,是婶子的福气。日后就算有人想买,你也大可不必顾虑婶子。”
刘婶道,“盛京城这么大,婶子有多少能耐自个儿知道,这回方子靠你,笼络住点老主顾,往后总不能一有别人卖得好,婶子就来寻你吧?方子你尽管处置,再有人来,只要那人想赚钱,定是会去旁处卖。”
刘婶前一刻还愁眉苦脸、状有担忧,下一刻就想得这样开,深叫许意迟佩服。
她就又多说了些看法,包括同为酱肉包,配方步骤稍稍一变,便是都是酱肉包,味道也不同,全看喜好来选;包括包子配方有很多种,刘婶他们可以目前这一酱肉包为主款,贵精不贵广,亦能博得一席之地;也包括一些发面醒面方式,除了馅料,包子皮更煊软,口感更好。
刘婶获益不菲,连连道谢。
同时她对自家生意更有信心,要说这段时日别家就没酱肉包吗?
当然不是,只是做得没她好吃罢了。
许意迟纵观刘婶变化,邀请她晚上同吃烤鱼。
刘婶想拒绝来着,又被她所描述的烤鱼吸引,最后道:“那我让老二把那条大鲶也送来。”
想吃烤鱼了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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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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