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旁若无人的走了,本就是无妄之灾,也无需他们留下善后,至于撞李姝的人,自有人会处置。
只是在他们不注意之时,红衣女子侧头示意,一名随从悄悄跟着李姝兄妹俩走了,女子转头,见那疑似从过军的男子对自己行了礼,像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她并不意外,能跟长史儿子站一起的自然也不是寻常人家,连方才那姑娘也瞧出来了不是吗?
想起那姑娘看自己如洪水猛兽一般不想沾染半点的模样,她有些想笑,她倒是机敏,至于自己,本就是人见人嫌的不是吗?
背篓男子行礼后便转身走了,仿佛只是随便打了个招呼,不带任何情绪,方才被挑动的一丝心神早已被他压下,悄悄地藏在了心底,此时回味后竟有些隐秘的快意,让他素来沉静的双眸略过些许细碎的华光,整个人生动了许多。
他听过李挺的名字,只是从未见过,眸光流转,似是有了主意,眼神笃定,带着些势在必得。
而红衣女子这边,见人都走了,也终于开始料理“后事”。
身后那乞丐早已被制服在地,嘴被堵住了,见女子看过来,竟支支吾吾地开始摇头晃脑,喉咙里发出些含糊的声音,女子看了一眼便侧头跟身边的年轻男子示意。
“这人交给你了,送到知县那吧。”边说女子边向侍从挥手,举手投足间倒是有一番武将的利落。
身边的男子却不乐意,脸上皆是气愤,连声音都比平日大了许多,“阿璃,这人如此污蔑我,怎能这般放过他?知县那老油条定是打十板子了事,对于这种人来说不痛不痒,如何能让他长记性!”
女子——萧青璃,未因他的气愤而退步,像是习惯了他的脾气,只笃定地说:“他不过是受人蛊惑,不用将事归咎于他,只他今日撞了百姓,却是不该,送到知县那让他领罚便是。”
听到还有幕后之人,男子瞬间炸了,“是谁?!”手中的鞭子被他来回扯动,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
女子皱眉,不客气地“啧”了一声,道:“常青,我的鞭子答应借你一日,可不是用来让你这般糟蹋的!”
常青不在意地将鞭子系回了腰间,他们本就熟稔,他也知道阿璃并不是真的生气,于是也未将这话放心上,只追着问:“到底是谁?”
萧青璃有些心疼,自己的鞭子今日遭了好些罪,心下有些后悔,不该拿鞭子来打赌的,常青这愣头青什么都不想,就一天到晚只知道问,问,问,怪不得他们这些武将之子总是在那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软脚虾那吃瘪,一帮连脑子都不愿动的人,怎么能说得过那些从小就一肚子弯弯绕绕的文官之子。
眼前之人的眼神清澈又...清澈,萧青璃无奈回道:“前几日蹴鞠你是否赢了子恒?”
“对...”常青下意识回,只一瞬,又开始炸了,“是那小子?!”只是这语气,怒气倒是有,但已经少了些戾气。
萧青璃双手抱胸,有些看热闹地道:“我说,都两年了,你们这来来回回好了又炸,炸了又好的把戏,还要玩多久?”
常青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话都有些不利索:“谁...谁跟他好?”顿了顿又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是他?不过是场蹴鞠,输了也不至于这般耍我。”
圣上登基十年来,日日勤勉朝政,政令多到比前朝加起来都多,最终终于将朝局安稳,百姓安居乐业数十年,无不称赞圣上贤明,只是这十年来,跟着先皇执马仗剑的武将一个一个退出了朝堂,越来越多文官替换上来,文武之间的争斗越来越激烈,自己老了,吵不动,便由自己子孙上来吵,文武两家硬是成了几代对立之势。
窦子恒是知县的侄子,按理也是文官之子,可他倒是有些“离经叛道”,从不以文武来分朋友,很是得常青他们的眼,只是两人性子都有些莽,一言不合便要炸。
听了常青的话,萧青璃也不意外,耸了耸肩,有些敷衍道:“确实不至于,以他的脑子也想不出来用这般迂回的法子,最多找人揍你一顿。”
常青看着萧青璃有些牙疼,嘴里的话过了几次都没说出来,修饰了半晌,方才迂回道:“阿璃,你还是少穿男装吧,这动作我都不会做,你这样要是让你爹瞧见,又得揍你。”
其实他想说的是,你这没有一点女子端庄优雅的模样,往后怕是嫁不出去...可又突然想到她那被退的婚事,心思急转间,常青愣是突然长出了些人情世故,没将话说出来。
萧青璃是谁,是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人,看他眼神就知道没瘪什么好话,只她也不太在意,她本就不愿被拘于内宅之中,从未将婚事放在心上。
“你不告状我爹怎会知道?”见常青还想说,她抬手制止,语气终于有些不耐烦,“滚滚滚,窦子恒虽想不到这法子,可有人能想到,无非就是那几个人,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不用我多说了吧?”
说着萧青璃还趁机拿回了自己的鞭子,也不给常青说话的机会,转身便走,步子迈得又大又稳,就是不太像女子...
常青看着有些头疼,虽说把她当兄弟,可也不能真的成兄弟吧?
转身见那乞丐还在那支吾,他示意拿开乞丐口中塞的布,好奇问道:“真是窦子恒指示你的?”
乞丐听了它们的谈话,知道自己最多被押到官府挨十板子,可他也知道,眼前这位爷不一定会按萧青璃说的做,他怕说谎会被揍,于是一股脑的便说了:“是窦三公子跟小的说您今日会去摘星楼吃饭,让小的在门口嚎一嚎,让您恶心一把就跑。”
乞丐低头趴在地上,语气急促却流利,可见是真话了。
常青脸上不怒反笑,眼里闪过一丝无奈,“这蠢货!”
阿璃说得对,窦子恒想不出这样的招,怕又不知被谁三言两语哄骗了,见这乞丐说话不说完整,有些厉色道:“菜上一半便停,是想让小爷揍你一顿再上菜吗?”
乞丐暗里啐了一下,真倒霉,遇上这两个冤家,那窦三公子明明说这人不会与自己计较,只要恶心完跑了便好,那萧青璃自是会阻止常青,可今日怕是因为撞了那小姑娘,萧青璃也没放过自己,今日怕是要白挨顿打了。
虽是满腹不甘,乞丐也不敢在面上显露,只顺从地回道:“窦三爷说小的跑了之后便去五柳巷找他要赏银。”
常青这回满意了,示意侍从押着人去县衙,自己则往五柳巷走,找人去了。
而李姝这边,像是印证了道士那句:今日有血光之灾,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嘴唇竟是被自己咬出了血,方才精神紧张没有察觉,如今倒是疼得她龇牙咧嘴,她万万没想到,那道士瞧着装模作样的,还真有点本事...
李挺听见妹妹不停地斯哈着吐气,有些心疼道:“可是疼了?”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便想着转移妹妹的注意力,问道:“你怎地跑到摘星楼去了?”
李姝有些心虚,我要是说自己是被神秘力量引诱过去的,哥哥信吗?
八卦的力量太强大,离开了短视频,她只能亲身上阵了...只是不小心来了套沉浸式体验,让她成了其中的一部分...
果然是乐子人乐子魂,不看乐子浑身疼,看了乐子乐中人。
李姝沉浸在自己的调侃中,并未回复她哥,只是勒紧了手,像是在撒娇。
李挺也没在意,只当她是贪玩不好意思说,毕竟妹妹从前乖巧,并未如此贪玩过,今日怕是吓到了。
因着伤在脚上,李挺不敢乱动妹妹的腿,只是长时间保持着一个动作,让他手有些僵了,额上泛起了细密的汗,可他并未显露,只是专心的哄着妹妹说话,“可是那乞丐撞得你?”
李姝自得其乐,还是有些用处的,让她忘了些许嘴上的伤,只是哥哥怎么执着于跟自己聊天...实在不想动嘴,她只在喉间发出了一声,“嗯。”
“那蹲在地上的男子又是怎么回事?”李挺有些介意,虽说妹妹当时说了感谢的话,可怎地一直抓着腿不放手?
哥哥怕是打定主意要聊天了,李姝没法,只好微张着唇,有些口齿不清地说:“他想帮我治脚,我不同意。”
那男子虽说看着沉稳,也知礼,但让不知哪来的人帮妹妹治病,李挺也不愿意,于是赞赏道:“姝儿做得对,咱还是去医馆好,放心些。”
又想到今日妹妹那大大咧咧毫不害羞的模样,李挺有些欲言又止,作为兄长,他理应出言教她,可他是男子,妹妹瞧着像是还未开窍的模样,他也不知该如何说,正当犹豫之际,背上之人闷哼一声,手突然勒紧了,像是痛极了的模样。
李挺回神,见是路人不小心撞了姝儿的腿,“可是撞疼了?很快到了,哥哥走快些,要扶稳了。”也顾不得再想别的,李挺加快了脚步,闷头往固生堂走,边走边开路:“让一让,让一让,这里有病人,麻烦都让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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