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一时间安静下来,三人都没再说话。
最后还是太宰率先打破了空气中的僵持。
“我就知道,事情最后要发展成这样。”
他喃喃自语着,把硬豆腐放回桌面,但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转向身旁的安吾问道:“你昨天发给我的那个照片是怎么回事?”
安吾把乱步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太宰。
“原来如此。”太宰点头,“他是想告诉你,异能特务科里有人不太对劲。”
一把青豆里唯一的不同之处,便是那个混入其中,稍显异样的绿豆。
“更准确的来说,安吾,”太宰看着他道,“是你的身边,有人有问题。”
安吾心里咯噔一声。
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可真是非同小可,身为横滨专属的异能管理组织,如果内部出现了叛徒,那对整个横滨来说都可能是场巨大的灾难。
仅仅是失窃一份资料,都可能在横滨引起一阵剧烈的风暴,更别说是一些更为机密的东西。
并且这件事还是那个名侦探先生所发现的,也就是说,准确度只会是百分之百。
安吾眉毛狠狠皱起。
而他已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耽误一个晚上了,必须尽快着手调查才行。
如果不是凑巧,昨天的那场恐怖袭击说不定也和这件事有关系。
“太宰,织田,我——”
内心的焦躁不安让安吾无法再在这里待下去,他急促地说着,但是话刚出口,两人就默契的对他同时点头。
“去吧,安吾,”太宰拍了拍他的肩膀,还顺便替他把门打开。
安吾点头向二人表示歉意,急匆匆地便出了门,没几秒又拐了回来,将一把通体黑色的武士刀靠在墙壁上。
“这是时的刀,上面没说必须要收缴武器,所以我就擅自……”
他快速解释完,转身离去。
病房内此刻只剩下太宰和织田两人,织田看向靠在冷白墙壁上的黑色长刀,目光深邃。
那是他曾经送给时当做生日礼物的刀,看起来有被好好保管,但时间过去已久,仍是不免沾了些岁月的痕迹。
时在被他完全遗忘的时间里,已经独自经历了许多。
织田说不清自己的内心是什么心情,过了片刻,他开口:“你把安吾支走,是想和我说什么?”
“哎呀,被发现啦。”太宰笑得狡黠。
他的目的实在过于明显,织田想不发现也难。
“是关于时之后的一些计划的事情,很遗憾,身为特务科的安吾确实不能听到接下来的话,这也是为了他考虑。”太宰的神情逐渐变得严肃,“时现在的处境很糟糕。”
织田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太宰继续说:“但他想了一个办法,如果可以成功的话,就能化解所有可能到来的危机,并且,这里的危险并非只有针对他的——外界政府早已经对这片土地蠢蠢欲动了,不可控的战争随时可能发生,横滨的灾难即将到来。”
当然,这是太宰根据时的行动推断出来的。
时之前悄悄塞给过太宰一个纸条,上面写着他很有可能会被外界政府当做一个借口和导火索,将战火引到这片土地上,这是他在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察觉到的。
织田皱眉思索太宰的话。
也就是说,那些人利用他们成为重新掌控横滨的踏脚板,而作为表面代表外界政府的时之事务所,也会在入驻横滨之后,成为全横滨各势力的众矢之的。
这是一场事关两方立场的政治博弈,而时则是这场博弈里被预定好的牺牲品。
“所以,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那么简单的、所谓的‘横滨灾祸’了,如果想从这场有针对性的预谋和博弈中跳出来,时就必须要先入局,所以他才会主动踏进去。外界对现在的他来说,太过危险了,但如果是在几乎隐藏在大众视线里的异能特务科里,他所要面临的危险就会相应的小很多。对于他来说,那里才是现在最安全的地方。”
这也是为什么,在被迫背了那么一个巨大黑锅之后,时依然如同横滨政府所愿一般,自愿承担下所有罪名,前往异能特务科。
“他之后会做什么,我暂时有些头绪,但不是特别明确,毕竟对于外界政府的了解,我并不如已经身处其中的时,所以具体的情况还需要再观察。总之——”
说了一大串话,太宰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吐出,莞尔一笑,“他已经不是那个处处需要你护着的小孩了,与其担心他的处境,不如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吧。织田,你的异能,是不是出问题了?”
尽管自进来病房后,织田的表情一直都藏的很好,但太宰一眼便看出了他的不自然。
织田沉默不语,几秒后点点头。
“果然,还是因为脑细胞受损,进而影响到异能了吗……”
太宰沉思片刻后,问他:“具体什么表现。”
织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低声道:“在我刚刚的测试里,预测未来的时间很不稳定,但最多的时候也只有四秒,最短的时候是二到三秒。”
也就是说,在极端的情况下,他的预测时间直线下降了整整三秒。
视情况而定,他的异能可以发挥的作用也变得有限起来。
尽管织田自己并不觉得这对他来说是件多么值得苦恼的事情。
“……”
太宰原地转了两圈,然后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松垮下来的肩膀看起来比当事人还要沮丧。
“……抱歉。如果时间可以卡的更准确一些的话——”
“为什么要道歉,”织田打断了他的自责,“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事实确实如此。他的仇已经报了,并且现在还有机会去弥补自己曾经遗忘的承诺,织田确实没觉得太宰有哪里需要道歉。
他不会一味地去回味过去的失败和懊悔。
织田怔怔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已经无法拿起笔,但是,如果说,还有什么事情,是他这双如今已经沾满鲜血的手还能做到的,那无疑只有一件——
时。
病床上的男人脸色依然苍白,右手却逐渐紧握成拳。
他眼神坚定,看向太宰。
“我要救他。”
这次,他一定,一定不会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了。
-
异能特务科,某处专门关押异能者的特殊拘留室。
安静。
这是种随便拉来一个路人都能发现的诡异安静。
时和乱步已经将近一整天没有说过话了。
但他们并没有吵架,也没有闹矛盾,甚至连脸也未曾红过,不仅如此,乱步还会把敦看望他时带来的零食分给时,但他们的对话就是自昨晚某句话之后,难以进行下去。
那是乱步问时的一句话。
他们原本聊得非常开心,但在那句话之后,空气突然就在一瞬间安静下来。
乱步问时的是,关于他之后打算的事情。
聪明如乱步,自然看出了时所隐瞒的事情。他本想着,既然时没有告诉他,那就是他有自己的安排,乱步无意去触碰的更深。
之前便是如此,尽管两人互为年龄差较大的友人,会互相说一些共同话题,关系也比之其他人更为亲密一些,但也仅限于此。
他们之间的界限从来都很明确。
所以他才会连时当时的处境都没有去在意,所以他才会在那之后走在对方的反方向,所以他才会连时的存在都忘掉。
该死的明确。
乱步甚至用他为数不多的感情细胞考虑过,但凡当时的他可以再对时上点心,之后的事情说不定全都不会发生。
但是他知道,没有如果。
所以他昨天才会在那种情况下,问出时那句话。
因为他感受到了,时并不想让他参与进这件事。
他被排除在了他的世界之外。
为什么?作为已经闻名海内外的名侦探大人,乱步很困惑——
“……我在你眼里,有那么不可靠吗?”
侦探先生喃喃自语道。
“……什么?”锁链碰触的声音响起,此刻坐在远处的人并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时拖着厚重的锁链,往门边走了几步,歪着头,又问了一句:“……乱步哥哥,刚刚,你说了什么吗?”
这是他们自昨晚之后的第一次交谈,侦探先生难得的有些沮丧。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世界第一的名侦探现在遇到了很棘手的“案子”。
“我说,在你心里,我真的不如太宰吗?甚至不如你的那些社员们?”
时愣住。
“……为什么你就不愿意,再多依靠我一点呢?难道我不是你的乱步哥哥吗?”
乱步想,他或许只是不想像几年前那次一样,去到约定好的地方,茫然地吃着两人份的甜品,却尝不出其中的味道。
那可能是他这么些年来吃过的,最难吃的一次甜品。
他不明白,明明那么难吃的甜品,为什么身旁的所有人,模样看起来都那么享受。
奇怪的人是他吗?
侦探大人看不明白,也搞不清楚。
“他们都能做到的,我有什么地方做不到吗?”
乱步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质疑。
时看着面露茫然的侦探先生,张了张嘴,沉默了很长时间之后,才盘着腿,在乱步面前坐下。
他垂下眼睛,盯着地板,缓缓开口:“不是的……乱步哥哥很厉害,真的很厉害,是我和太宰先生怎么学,也赶不上的优秀。”
但那是在头脑方面。
时只是,不想再因为自己,而把身边重要的人置身在危险之中,尤其是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乱步。
他计划中的所有人,都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所以他才会放心的把事情都交给他们。
可乱步不一样。
他仍然记得,中也先生当初以几人为威胁,想让他明白失去是什么感觉时的样子。
那一天,他怎么也等不到乱步,巨大的恐慌和无力席卷着他。
时只是,不想再经历一遍那种感觉了。
所以,昨晚他才没有回答乱步的问题。
如果仅依靠他自己的力量,就能将这次的事情解决掉的话,时是决意不想将身边的人牵扯进来的,更别说是乱步他们。
但他的身体和现实情况,并不容许他这么做。
而时也必须要解决掉这次的危机。
因为,这里有他所珍视的人在。
他们不该受此灾祸。
“关于你身体的问题,我有办法解决。”乱步在这时说道,“你,可以更依赖我一些。”
时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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