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秦回酒店后，牧沉和余戚戚在片场的互动始终不能从她脑中散去，反而让她心中更加不平。
她连头发都没有吹干，拖鞋也没穿，光脚就上了床翻到了被子底下的平板，在各种平台、网页搜索余戚戚的名字，搜不到就换“艺人”、“明星”、“演员”等关键词，甚至久远的贴吧网站她都进去搜。
但结果是白费力气，除了“舞蹈”能跳出余戚戚古典舞相关奖项，其余的前缀是一点也没有，全是重名的无关人员。
李思秦冷笑了一声，喃喃道：“怎么可能呢？怎么会没有她的任何信息？”
她怎么可能相信余戚戚真的是个素人？
一个跳古典舞的，就算学过舞蹈表演，怎么可能比得过科班表演班的人呢？
余戚戚怎么能比得过自己呢？
她好歹没有走父亲的推荐，是靠自己努力考上的影视学院，甚至进了表演实验班，也出演过很多电视剧。
但余戚戚刚才的表现，却轻而易举推翻了她所有努力。
在余戚戚面前，她仿佛像个笑柄一样，只能被余戚戚的演技压迫，让她感到害怕，感到自惭形秽，所有情绪都被余戚戚牵引。
李思秦越想越生气，狠狠把平板摔在地上，屏幕没有贴膜，裂开几道细缝，屏幕一闪一灭，不知道误触了哪个视频，一声轻快，经变声加工的声线响荡在安静的房间里。
“各位观众老爷们好，今天还是由小狐来给大家说剧。这部网剧呢篇幅不长，24集，小狐2倍速花了两天时间看完，看完之后啊，omg我这眼可给我辣住了，又是头晕，又是眼花，彻夜不眠，直呼救命。整天呢，就一心只想入佛门，出家净心，洗洗眼睛。”
“首先，从剧情上来说，我的评价是一坨shi。先不论有没有逻辑吧，整个剧情在我看来，小狐的高考作文都比它这剧写的通畅，从服装造型来看呢，一股子流水线批发商加工的廉价扑面而来，连演员头套都能看出原本发色，说起演员，可有的说了，演技是稀奇古怪，五花八门，各演各的，独自求美，一部剧像是割裂出了十几个剧，男演员女演员的脸简直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科技感。咱就是说，都是同一家整形医院出来的吧？建议大家壁垒这个医院。”
“但也不乏有些合小狐我眼缘的演员，比如这个小配角啊，长相先不说整没整吧，反正我看不出任何科技感，说实话有点让小狐想起了大学隔壁班的系花了，一整个清水出芙蓉的清纯感，在这群网红脸里脱颖而出。”
“虽然有点可惜啊，出场没几集就嘎了，但除了长相，连演技都全靠同行衬托啊！一个图层放下去，这小演员的演技跟其他人相比简直不是一个level，不过这姑娘咋想不开演这种烂片呢？咱也不知道是不是矮子里面拔将军，在这儿呢我就不多做评价了，大家懂自懂。”
“最后呢，我想说，求各位导演多花点心思琢磨拍摄技巧吧，制片人们也擦亮眼睛少投资烂片，别把观众当傻子，扔个半成品出来，给观众喂一坨shi，别怪观众们给你们背后插一把刀，连小狐正在上小学的小外甥看了，都直呼还不如花园宝宝！”
……
长篇大论，这个“小狐说剧”评价这部网剧接近半小时，全片吐槽，引起观众猎奇，热度在某站高达二十几万，视频是四年前发布的。
但引李思秦注意的是，up主唯一夸的那个小演员，除了脸颊有点婴儿肥外，五官跟余戚戚的长得一模一样。
放出的几秒片尾曲片段被她按了暂停，演员表里，长相像余戚戚的饰演者却写的是葳葳。
李思秦再搜这个网剧的名字，却发现此剧因为“涉黄”被封下架并且罚款了。
她再搜“葳葳演员”，在一页的最后，看到了相关词条。介绍很简单，除了基本信息，出生地外，还有三部屈指可数的网剧，其中一部便是刚查到被封停的。
李思秦还在想是不是双胞胎，却看到了介绍里，跟余戚戚一模一样的舞蹈金奖。
人可以认错，但奖项总归是实打实的吧？一个年份，同一场比赛，怎么会有两个金奖获得者？
冠军的奖杯，只有一个。
李思秦盯着几个字发起笑来，“余戚戚，你倒是会玩隐姓埋名，把我们都给骗了。只可惜纸包不住火，还是被我发现了。”
百度词条下，葳葳照片旁标注着：“新耀传媒旗下艺人”。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牧沉知道这个事情，会怎么样呢？
大众知道这件事情，又会怎样呢？
一想到余戚戚会遭受到什么，李思秦笑的越来越厉害，甚至捧起了肚子，眼角渗出了眼泪。
-
而余戚戚，雨戏之后便伤了元气，开始身体不适，发起了烧。
余戚戚冲完澡就觉得不对劲了。
她关了空调，开了窗子进热风，但身上还是冷得发抖，指甲都冷地泛青。
余戚戚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抱着双膝，打着寒颤露出一个头，不停刷着骑手页面，在等药快点送来。
手机烫地像暖手宝，也无法温暖她冰凉的一双手。
余戚戚想再给骑手打个电话，不然真的要昏过去了。
此刻她不仅觉得全身发寒，还觉得胸闷气短，头痛欲裂，眼睛发胀，不停流眼泪。
突然，一条信息出现在实时状态栏，是一条语音。
余戚戚一愣，是爷爷？
她心下一凉，头皮发麻。
完了！自从进了这个组，都忘记跟自家爷爷说新的收信地址了！现在他一定担心死了吧。
余戚戚打有记忆开始，身边只有一个爷爷。
爷爷是知识分子，一辈子教书育人，对余戚戚的教育是抛砖引玉，讲道理的时候就喜欢打比喻，让余戚戚听的笑嘻嘻的。
爷爷小时候问她喜欢什么，她说她想学跳舞，于是从很小开始，爷爷就给她报了兴趣班，后来上舞蹈学校，耽误了文化课，又给她花钱请家教，她人也争气，次次比赛都拿奖，文化课方面的成绩虽然平平无奇，但作为一个艺考生，也够用。
但后来爷爷生病了，提前退休在家养病，虽然退休金拿了不少，但仍旧无法支撑起艺术学院高额的学费，余戚戚甚至都想到了做兼职补贴，却被爷爷教训说不务正业。
爷爷说，在什么年纪段，就该干那个阶段的事儿，其他的事儿她不该多想。
爷爷又说，钱的事情，他会想办法。
苍颜白发的爷爷，用皮肉松弛、皱巴巴的、长满老年斑的手顺了顺她的脑袋，眼里满是对她的爱溺。
后来，余戚戚便经常在家门口看到一个男人。
他身材高大，总在门口不停徘徊抽烟，好几次见到了余戚戚，会朝她微笑打招呼，“戚戚，放学了？”
那是一个漫长寒冷的冬天，她的家在遥远的北方，北纬50多度的地方，冬天冷到能将人的手指冻皲裂。
余戚戚的手指纤细脆弱，手上有好几个冻疮。
“真是越长越水灵了。”
男人笑着摸摸她的头，语气温柔，他蹲下来，把手上的两只黑色的手套脱下来给她戴上，又给她围上围巾。
余戚戚低头看手上的东西，是厚厚的一杳信封，封口的胶掉了一点，露出红红的一角。
爷爷看到了，颤颤浑浑拿起手里的拐棍朝男人身上打，作势上完全不像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头，吐出的话全是骂人的。
“你个小兔崽子！不孝子！龟孙子！还有脸回来看你女儿呢！滚蛋！别让老子看见你再来！”
“好好好，我走。爸，您别生气，注意着点身体。”
男人两手挡在身前，不停后退，他佝偻着高大的肩背，看了眼余戚戚，似有不舍。
但最终他还是开了车扬长而去。
余戚戚目视着越来越模糊的影子，直觉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这个男人了。
后来，每一个冬天，余戚戚的手指都会出现冻疮。
而男人再也没有来过院门口为她戴上手套。
小时候，爷爷告诉她，父母去了很遥远的地方，她以为那是天堂。
直到见到那个男人，她才知道，原来有血缘关系的人还在人世上。
有回过年，余戚戚高三前的那个寒假。
合家团圆的日子里，家里边儿只有余戚戚和爷爷两个人。
但余戚戚仍旧觉得很幸福。
门外放着烟花，门内，放着热闹的春晚。
爷爷很高兴，在饭桌上喝着酒，不小心喝高了，说了许多余戚戚不知道的事情。
爷爷说，父亲当时带了一个小他十多岁的漂亮女人回来，说要跟女人结婚。
他一看啊，就觉得两个人不搭，觉得女人太漂亮太年轻，容易招蜂引蝶，心性不稳，要是女人再年长几岁，又想离婚了，将来有了孩子，小孩怎么办？他雷打不动阻止父亲，不同意两个人在一起。
但父亲是个死脑筋，认定的人就认定了，绝不放手，还说要是他不同意，就带着女人私奔，偷偷结婚办婚礼。
他一听这个气就上来了，打了这小子一顿。
打完他就后悔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棍子敲在儿子身上可是比敲在自己身上还疼，父亲后来磨了他很久，拗不过父亲的脾气，最终他同意了这门亲事。
想了想，再来一更吧，新鲜出炉的～有宝贝看到这里吗？我怀疑我真的在一直单机…我滚去码下一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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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身份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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