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不久前,才得知的名字,以后大概没机会再见的人,所以陌生。
最近两个月,连续见到,所以熟悉。
那个名字,跟她异时空的一个好朋友,很像呢,都叫——
“温培寰”。
她的脚步,不自觉地缓了下来。
马上登录可搜,输入“温培寰”三个字。
以验证,是否跟帖子里的爆料一致,是否为同一个“温培寰”。
然后,她就看到了,喵喵集团老董事长的百科头像,是一张,她在台北刚交到的朋友,满是深纹,年华老去的照片。
此刻的她,感受到的惊讶,不比几个小时前,得知温月光即喵喵集团少东家,来的少。
不,不是惊讶。
而是震惊。
***
苏椰心思不定地回到了班里。
同桌唐小山看出了她的异样,关切问:“怎么,考了个全班第八,就算没考好啊?唉,你们这些优等生,对自己要求可真高啊。”
他想自贬一下,叫苏椰心理平衡,达到一个安慰的效果。
而这方面,苏椰并不需要他的安慰。
她的心思,慌乱在别处——
“我在台北,遇到了一个人。”
“?”
唐小山没明白,遇到人怎么了?
不管台北还是复州,哪里都是人啊……
不好!
他瞧着苏椰的表情,如此地失神,就像魂儿被勾走了一样。
难道,她在台北,对什么人一见钟情了?
完了,肖垚他完了……
他帮着好兄弟,试探地问:“是……很难忘的一个人吗?”
苏椰点头,“是忘不了了。”
唐小山这心里,替肖垚哇凉哇凉的。
此刻,苏椰沉浸在自己纷繁的情绪里,没有察觉到,她的同桌在她点头时,倒抽的那一口凉气,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思绪,一边倾诉着——
“我是说,我去台北送了三回外卖,每一回,都遇到了同一个人。就像在民国时,总是遇到张年年那么巧。当时,我没有想太多,只觉得,就是巧了而已。张年年的思想、口癖,都有现代人的特征,而他,却一点没有。所以,他不是个跟张年年一样的穿越人,只是巧了而已。没想到啊没想到,他一直活到了现在,还是个名人。”
“名人?”
此言大大出乎唐小山的意料,他即问:“是谁啊?”
苏椰理清思路,慢吞吞地说着,“就是那个喵喵集团的老董事长,温加余学长的爷爷。”
少女情怀,很诡异的。
思维稍微那么一发散,她就联想到,自己正在觊觎的,是好朋友的孙子?离谱啊离谱……
她这心里,就有点发堵。
脑子里一会儿是温培寰的脸,一会儿是温加余的脸。
两张脸晃啊晃,叫人分不出来,哪一张是虚的、哪一张是实的。
虚虚实实,扰人心弦。
下一秒,仿若散光患者的眼睛,突然不散光一样。
两张脸,神奇地合成了一张。
一张饱经了岁月苦乐,苍老但面善的温培寰的脸。
就那么,挂上了百科。
那一瞬间,她想起了,去年在慕云生小说《贺兰雪》里,读到的一个很美的句子——
“刹那芳华,一夜枯荣,泪问苍天,此生何必?”
忽然就很伤感。
她看到了一个人年轻时候的样子,就在几天前。
她看到了这个人,没经过中年,一下子老掉了,就在刚刚。
她看到了岁月,如此的短。
“原来这样啊,你可吓死我了!”
唐小山为了好兄弟的幸福,而悬起的一颗心,安稳地落了地。
他抚着胸口,长吁短叹。
“?”
轮到苏椰不解了。
什么就吓死了?
唐小山当然是不能同她讲实话咯。
他努力地顺着她的话头,安慰了一句,“听说,那位老董事长已经卧病很久了,没几年好活的。放心,你在21世纪能见到他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一听这话,苏椰心里的发堵,变成了发酸。
毕竟,培寰也是她的好朋友嘛。
***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由于方病骸是个劳碌命,成年后,人生的每个阶段,都在身兼数职,专栏杂文、电影剧本、综艺脚本,甚至霹雳布袋戏都写过,还常常帮别的作家填坑,他自己留下的武侠小说类作品,不算多。
他的成名作《江湖夜雨十年灯》,苏椰用了大概一个周的时间,看完。
又补了两部,他担任编剧的,老式港片《精武陈真》《独臂刀吟》。
和一部原创科幻武侠剧《天鸢计划》。
给自己留了一半的时间,放学习上,想要在下一次的月考上,不说一雪前“耻”吧,班级前五,总是要稳住的。
没想到啊,学校根本就没给她这个机会。
FT-boys即将正式解散。
告别演唱会,选在了复州一中的体育馆。
近几年,四个成员的粉丝时常大混战,同台谁占c位、谁靠边边?谁先发单曲、谁还没单曲?谁的造型好、谁的特敷衍?时尚、综艺、影视,谁的资源好、谁的比较拉?谁又闹绯闻,影响团队了?都有的吵。
有几次活动,闹大了,还惊动了当地的派出所。
团队也意识到了,影响很不好。
这样下去,早晚要被上头立典型。
于是,群策群力,想到了这么一个“不忘初心”的主题,借助名校的光环,强化正能量青春偶像的概念,重塑一下几个成员的正面形象。
不过,校方为什么会答应,就不得而知了,大概是给的太多了?
总之,公告一出,一片欢腾。
校领导见人心浮躁,丁点都没有考前该有的氛围,干脆取消了这个月的月考。
也隐隐,有在后悔合同的签订。
看起来,弊大于利呢!
***
苏椰与唐小山,提前从狂热的氛围中逃离。
一个去向“飞奔的五花肉”,一个先行回到了自己家中。
又一次,在楼下快递架上,见到了“小椰子(收)”的包裹,苏椰的心情,复杂了起来。
回房拆了以后,看到熟悉的五福饼干,心情就更加复杂了。
她记得,第二次去台湾送外卖的时候,有将三袋红色、绿色、粉色的五福饼干,顺手送给温培寰……
当时的台湾,并没有喵喵。
而培寰说,他家有个食品厂,在1965年推出了状元糕。
难不成,是受到了她那三袋五福饼干的启发,才在2008年推出了Fortune cookie?
她无意中,影响了历史的一个小小角落?
“姐啊,你该化妆了!”
欧阳阳进屋来催她,“你这个妆,很复杂的,再不抓紧点,要迟到咯。”
苏椰的思绪,从遥远的台北的培寰的身上,飘了回来,“哦”了一声,走去了老妈的房间。
这一回,要去的是1981年2月的台北。
离她第一次去台北,已经过去十九年了。
在第一次见到她的鸿沉客、吕双双、温培寰的眼里,她应该是三十四岁了。
万一再遇上他们呢?
为防破绽,她得化妆成三十四岁的样子。
于是,她找到了一个毛鸽平的基础化妆教程,打算学着给自己化一下。
这位古早经典剧的御用化妆大师,其化妆手法,凸出女性的两种特质:端庄、贵气。
他能把五十多岁的人,化成三十多岁,也能把不到二十岁的人,化成三十多岁。
总之,他的审美,就是三十多岁。
在她化妆的过程中,阳阳从老妈的长长的衣柜里,比照着写真集上,简伶三十多岁的造型,给她搭配了一套。
整妆完毕,她对着镜子欣赏了一番。
然后,颇满意地,喷了一圈儿定妆喷雾。
再将头发盘起,以提升年龄感。
每个步骤,都顺心遂意,因而心情颇好。
但当换上了阳阳备好的衣服,往试衣镜前一站,却觉得不太对劲。
她的眉头皱皱的,川纹深深的,心里烦烦的。
马上,阳阳指出了问题所在——
“哎呀,失误了!”
“姐啊,你瞅瞅,毛鸽平老师化的是贵妇妆,简伶小姐无论哪个年龄段,走的都不是贵妇风啊。”
“这妆,和这一身衣服,不搭的。”
苏椰扶额,懊恼自己的思虑不周。
不过,阳阳很快有了一个好的建议,“姐啊,你快快去把脸洗掉!我给你找一个中年简伶的仿妆视频,重新化一个。”
“算了,已经这样了,不折腾了。”
苏椰看了眼时间,摆了摆手,道,“我是去台北送外卖的,又不是去谈恋爱的,不搭就不搭吧。”
“对哦,你怎么能去台北谈恋爱呢?那阿垚哥哥得多伤心……”
欧阳阳喃喃自语着。
苏椰正在衣柜里,翻找一个适合三十多岁的女性,深色系的包包。
隔着衣柜门,没听清楚,他在嘟囔什么。
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欧阳阳马上跑开了。
眨眼间,便跑回来,手上多了几包五福饼干,问:“姐啊,你带着路上吃?”
苏椰摇了摇头,“不饿。”
挑出一个藕荷色的饺子包,拎在手上,转而又道,“你饿了就吃吧!”
欧阳阳瞧着手里的饼干,眼珠儿骨碌一转,想要力所能及地,为姐姐未来的幸福,助力一把,便机灵地问了——
“姐啊,这饼干,你是不是已经不太爱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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