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多年混迹配音平台的经验,我意识到这不是真的,真的不是真的,因为真的过不了审。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条腿陷进柔软的被子里,一条腿踩在他胸口,和想象中的触感不同,原来胸肌踩起来是软软的。
很神奇的踩感。
我暗暗用力并拢脚趾,脚下的人立刻发出了呻吟,踩着的位置抖动了一下,有一点凸起勾得我脚心很痒。
他眼神氤氲,看向我的目光带有乞求。
我依然笑着俯视他,慢慢加重力度,反复碾压,踩磨。
我与他之间仿佛隔了一层墨水帘幕,瞧不真切,他的皮肤越来越热,滚烫的温度灼得我心生燥意,他咬着嘴唇,不肯再发出一点示弱的声音。我有些厌烦了,脚上卸力,准备躺下睡觉,却在挪开的瞬间被一只青筋暴起的手把住了脚踝。
天旋地转,我的意识变得混沌,只感觉到他在用指腹摩擦我的脚心,我无力挣扎逃脱不得,最后他嘴巴翕动说了什么,轻而易举把我的腿架上了他的肩膀……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
我迷糊睁开眼,摸到枕头下的手机关掉闹钟,呆滞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天花板,感觉自己正躺在苍茫的天涯尽头,脚下的柔软触感变成了踩屎感——产自绵绵青山脚下的牛羊。实在爱不起来……
什么情况,做了个春梦?
开什么玩笑。
要知道,我闯荡配音圈多年,什么放浪形骸的场面没见过,管他鲜花野花仙草杂草,在我眼里通通只是素材,可现在,我居然对一根还没毕业的草芽动了……歪心思?而且,他还有可能变成我的弟弟。
罪过罪过。
我双手合十,念起静心诀。
念完第七遍,意志开小差走岔路,我三心二意又想起梦里的美景,我安慰自己只是个梦,梦都是反的,未来我一定跟他姐恭弟谦。
我心安理得,开始放肆回味起来。
那床,真大真软,那空调,吹得真凉快,梦里的我高高在上,又美又飒,我自己都要爱上自己了!
床上的男人也不错,是活的,不是纸片也不是二维图像。
这梦还挺美嘿。
我捂脸狂笑,忽而眼神一冷,立马摸到手机把闹钟铃声换了,模式调成震动。
妈妈你这个铃声真是让人心无杂念,耽误我的春秋美梦!坏!
外面陆续有嘈杂声,六点半,大一新生要开始军训了。
我轻轻叹气,从回味中抽离,脱掉舒适的睡衣,穿上了大胸背心——我和老妈身高体型相似,声音可以模仿,唯独在尺码上远远不及。等把厚厚的海绵托到合适的位置,我已经出了一身汗,屋里只有一台老式风扇,放在板凳上咯噔咯噔颤颤巍巍地艰难摇头,仿佛下一秒头就要掉了。
简单洗漱完,吃了点面包,手机震了一下。手机壳原本是透明的,现在已经发黄很旧了,这手机用了七八年,是老妈的工作专用机。
我解锁屏幕,找到了消息来源,是企鹅号员工群里主管艾特了全员:请各宿舍分管人员积极配合学生寝室的报修工作,收到请回复。
下面跟了一串“1”,我也顺手加一。
完成装扮,戴好工作牌,手机跳出来一条消息,是王师傅,说等会要来修几个风扇和灯泡,让我八点左右在门口等他。
我拉开窗推开门,按照老妈交代的到每个巡查点检查、签字。一楼两边的垃圾处已经有阿姨在打扫,我默默经过她们,尽量不打照面。
等我巡查完两栋宿舍楼回去时,王师傅已经到了。
我心中登时警铃大作。
在学校里,老妈和同样是宿管的许阿姨关系好,但她前段时间抱孙子请假回去照顾儿媳妇了,除此之外比较熟识的就是这个王师傅。他丧偶单身,常年处理学校里各种检修维修工作,和每栋宿舍楼的分管都认识,为人爱占小便宜特别记仇,要命的是他对老妈一见钟情,还一直死缠烂打。
见我来了,他咧着嘴笑,伸出手想和我握手,我顺势把来访名单递给他,压着嗓子:“签名。”
他没恼,也没察觉出异常,笑嘻嘻签了名,搓着手看我:“今天老周他不在,我这肩膀有点疼,小晴你帮我拎一下工具包吧,我拿梯子。”
冯晴,是老妈的名字,听见他夹着嗓子叫老妈小名,我感觉耳边有指甲划黑板的声音,刺挠又膈应,我戴着口罩墨镜,他看不见我不适的表情。
没给我拒绝的机会,不等我回答他就拎着梯子上楼了,那样子一点不像肩膀疼。
我没办法,跟了上去。
他一直在找话题:“四五层新生宿舍翻修得可好了,一点问题没有,就是老生特别是大四学生他们宿舍有点小毛病,这也正常,毕竟三四年下来了,每回报修我都第一时间赶过来。”
他又说:“从三层开始往下修,因为现在力气足,等累的时候下楼容易,不然从一楼修到三楼爬上去可累了,还要再下来。”
我憋着呼吸,没理他,在想,负重爬楼可太累了,以前配音在家工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四肢都退化了,这可不行,有时间得去健身房练练。
“哎呀小晴,你看你,越活越年轻,还有心思打扮,真好,不像我,每天都忙着工作,老啦。”
没管他叽里咕噜说什么,跟着他停了下来,我有些头晕,闭眼靠在走廊尽头,可能是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刚刚吃太少了。
哐哐哐——
“有人吗,来修电风扇的。”
里面插销拨开,门开了,我在一片眩晕和黑白不清的视线里看见了梦里的男主角,他穿着背心,肩臂的肌肉线条起伏优美,我眨了眨眼,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在梦里,于是理所当然地朝他伸出了罪恶的爪子。
褚也接过我手上的工具包,站在门后让王师傅进去。
王师傅腿迈进了宿舍,又退回来,似乎回头怪异地看了我一眼,我不确定,因为我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
“阿姨,您稍等,我把本子还您。”褚也低垂下眼,看着我说。
或许是因为刚起床不久,他的声音有点哑,带些颗粒感。
好适合配事后清晨!
然而我的职业病犯了两秒就被理智掐断。
他刚刚叫我什么?
我萎了……
褚也转身进去,我还呆在原地。梦里他嘴巴张张合合,难道是在叫我阿姨?
趁着空,王师傅凑到我面前,手里拿着风扇罩子,说:“我看一眼就知道问题在哪里,等会一下就能修好,我先帮他把罩子洗洗。”
我在纳闷为什么“姐姐”变成了“阿姨”,下意识点了点头,王师傅看我有所回应,洗得很卖力。
我知道他是想在老妈面前表现,但老妈不喜欢他。
眼不见为净,我走到小阳台上躲清闲。
过一会儿褚也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粉色的小猪佩奇笔记本,他递给我,我看见上面的图案,愣了愣。
我没有主动开口,因为不知道他和“我”之间的熟悉程度,也不知道他帮了“我”什么忙。
沉默了几秒,他主动翻开本子封面,露出三个字——减脂餐。
是老妈的笔迹。
“这是之前你提到的减脂餐,我把适合你的都写下来了,里面还按照你的口味推荐了几款调料和酱汁,有不合适的地方和我说我再帮你改。”
原来老妈找他帮的忙是这个,上班这么辛苦,怎么想起来吃减脂餐,明明她这个懒人才更需要。
“姐姐?”
不知什么时候,褚也竟然弯腰和我平视,而且又叫我——姐姐。
这距离太近了,我怕他看见墨镜后我的眼睛。我不动声色后退半步,从他手里拿过本子,说了声谢,手扶了扶墨镜来掩饰内心的波动,“你刚刚不还叫阿姨么。”
他慢慢直起身,挺阔的胸口正对我的面庞,我清晰听见了一声从胸腔挤压出来的轻笑。
“因为刚刚有外人在,我不想被人听见。”
他故意停顿一秒,眉梢微扬,又叫我:“姐姐。”
尾音婉转,勾人心弦。
我听得出来,全是感情,没有技巧。
叮——
我的大脑自带音效,但不是心花怒放,而是死到临头。
完了。
不管褚也的声音和身材如何性感完美,我浑身发凉,冒出了一个不好的想法:老妈是把他当干儿子没错,可他把老妈当什么?
啊?我问你,你把我妈当成谁了?!
我正无声崩溃,王师傅的声音传出来:“小晴啊,帮我扶下梯子呗?”
“我来,我力气大,手稳。”褚也应他,不容拒绝。
我没了耐心,觉得男人真烦,甩手往楼梯口走。
“哎小晴,你还得帮我拎包呢!”王师傅追出来喊。
我心里呵呵,就你这德行还想追我家尊贵的母上大人?真是蝙蝠身上插鸡毛——你算什么鸟!
身后,褚也似乎把他挡得严严实实,我远远听见他说:“我帮您拎。”
那语气和叫我姐姐时截然不同。
……
整整一天,我忙前忙后,忙上忙下,应对各种突如其来的任务和指示,很忙,但不知道在忙什么。忙就算了,还要躲狗皮膏药,简直筋疲力竭。
晚上十点半,给大门和后院锁了门,我才终于得以喘歇,进了房间,把老风扇搬走,我坐在硬板凳上,屁股硌得生疼。
从抽屉拿出我自己的手机,发个嗷嗷哭表情包给老妈,半天没回应,估计已经休息了。
我退出微信,手指在一个软件上悬了半天,最终打开了YY——YuYu,我每晚直播的平台。
我之前每天晚上都直播,时间固定,粉丝养成习惯了粘性很高。因为老妈骨折住院,我已经请了十天假,来了学校又旷了一天,今天再不出面,可能明天我的寻人启事就传遍平台了。
由于心虚,我退出了账号,刚登进去,消息就如洪水般“噔噔噔噔”把我淹没,“佩奇粉丝团”九个群聊的消息全爆了。
我看着一列的粉色头像,拿出褚也给我的笔记本,陷入了沉思。
感谢乐乐的封面!超级喜欢暖色调!么么么么~
——
[有奖问答]
这篇文中间隔了很久,可能开始有个八仙榜榜单,但我没亲眼看过,当时字数也很少不确定有没有上。然后第二章更了之后我观察了几天,点击涨得蛮快到现在是收藏的几十倍……(作为一块糊玻璃,这个点击量对我来说确实有点庞大)我确定这篇文没有任何榜单和曝光,也没蹭玄学,所以不太明白这些点击是哪里来的,怕晋江又有bug导致它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所以有活泼的读者朋友能分享一下是从哪里看到这篇文的嘛,拜托拜托,如果真有问题我就去站短管理员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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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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