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系统：您已获得新任务——手风琴之歌。】
【请您继续努力完成任务，升级自身等级。】
新的任务么？
詹雪雪想再询问一些什么，系统已经下线，只留下漆黑的无限空间。
×
此时此刻，太／阳／城基地行政大楼，最高指挥中心。
林涣脱下白色手套，摘下帽子，走到桌前。
他垂下眼打量桌上那份手绘地图。
到目前，只将以利亚的大致的偷渡航道绘制出。许多连接点还是模糊的。
且第四区域的通风口还没找到。
——任务还没有完成，所省时间不多了。
这时候，有人敲门：“林上校。”
他应了一声。
那人推门进来。先是对他行礼，然后将一枚放在盒子里的海浪徽章放到他面前。
林涣点了点头，说：“辛苦了。”
对方道：“监控显示，是一名年轻女子。这枚徽章……是您授予的吗？”
林涣说：“嗯。”
对方瞬间明白。
目光落在林涣的右手。
他的上缠着黑色的绷带，指腹因为常年用枪落下了厚厚的茧。
他又说：“您丢失的那把配枪，我们……”
林涣说：“没丢，晚上我会拿回来。”
对方略微放心地松了口气，说：“那就别的事了。”
他看向桌上地图，重新对林涣说：“那提前恭喜您。希望您尽快结束任务。顺利找到通风口，终结第四区域。”
×
詹雪雪提高了炮灰等级，受到的关注度提高了一些，以至于在返回的路上，被一个小女孩抢走了随身携带的包。
她追着那个小孩跑进一条偏僻的巷子中。
小女孩睁着一双无辜大眼望着她，手里死死拽着那只包。
巷子尽头，还站着一个人。
那人道：“橘子，还给人家。”
小女孩不动，他从小女孩手里拿过包。
是阿昆。
只是一个晚上没见，阿昆狼狈了不少。
袖子被他挽起，露出的胳膊上都是交错的伤口。
他的脸上有些灰尘，那双漆黑的眼里满是疲惫，收窄的下巴和抿住的唇角，让他看起来安静又好欺负。
橘子说：“阿昆哥哥，你得收拾她。是她出卖了我们。”
“昨晚我听到了枪声。”
“她偷了你的枪。”
枪就放在那只被橘子抢走的包里。
小孩三两下翻出来，递给阿昆。
阿昆却只望着詹雪雪。
詹雪雪觉得自己没什么好辩解的，为了救埃尔，她出卖了以利亚。她对这个地方没感情，这是她最快完成任务的方式。
于是她举起了双手。
枪里还有一发子弹。
她以为阿昆会处决她。
可大概几秒后，阿昆却收起了那种表情，从橘子手里拿过枪，收好，然后问詹雪雪：“你有钱吗，橘子要吃东西。”
橘子是小女孩儿的名字。昨晚听到枪声，她顺着窗户逃走，所以没有被卫兵带走。
詹雪雪愣了下，说：“我的钱都在那只包里。”
昨天威廉教授给的钱都放在包里了，她只花了一点买了份地图。
橘子闻言又去翻包。
一个小时后，面包店外，詹雪雪抱臂靠墙：“我没有反对你们出来买吃的。只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们还明目张胆在街上招摇？”
橘子一边嚼面包，一边含糊不清说：“怕什么，阿昆哥哥枪法那么好，谁能抓我们。”
詹雪雪白橘子一眼：“就剩一发子弹了。”
剩下的钱将橘子的兜装得鼓鼓的，她说詹雪雪是叛徒，不能把钱给她。
詹雪雪懒得理她，但却看向阿昆。
她是担心阿昆的。
可阿昆看起来并不打算追究昨晚的事。拿回枪后他就一直很安静。
此刻靠着墙壁，正在安静地吃着面包。
他腿修长，肩背开阔，腰却收窄，身形很好看，虽然穿着一件破损的衣服，但依旧气质出尘。
太／阳／城区中心有一座巨大的钟塔，在特定的时间，就会响起浑厚的声音。现在钟声响起。詹雪雪抬头看了眼穹顶，她得去接出狱的埃尔了。
她抬步要走，橘子叫住她：“你去哪儿？”
“接我朋友。”
“我们和你一起。”
监狱的位置就在昨晚与阿昆一起经过的废弃铁轨那里。
到达时，埃尔已经站在了大门外的街道边。
他穿着一件深棕色的灯芯绒外套，戴着一顶帽子，眼睛是绿色的，睫毛和头发的颜色很浅。
在看到詹雪雪的那一刻，茫然的目光终于有了聚焦：“小安。”
他跑过来，抱住詹雪雪。
橘子站在两人旁边，抱臂冷视两个人。
埃尔问：“这是谁？”
“橘子。”詹雪雪说完后，目光瞟向阿昆，介绍说，“这个是阿昆。”
埃尔道：“太谢谢您了。一会儿我们都要回第四区域，麻烦您了。”
埃尔也认识阿昆？
“嗯。”阿昆点点头，“我们护送你们。”
橘子说：“以利亚被抓走了，阿昆哥哥是唯一能重建航道的人，想要偷渡去第四区域，只能倚靠阿昆哥哥。而且现在只有他知道奶酪在哪里。”
奶酪是离开□□的第一道关口。
找到她，才能找到偷偷离开□□的密道。
橘子说：“以利亚和那些实验室的老头一样凶，阿昆哥哥能接手，是最好的结果。”
埃尔附和着点了点头：“以利亚手段太残忍，航道放在他手上迟早出事，我和老张也是人为，阿昆是最好的摆渡人。”
“对了，老张呢？”
天上刮过一阵风，树叶摇动，缀在枝头那几片摇摇欲坠的叶子被风吹起。
詹雪雪道：“……死了。”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几片叶子落下来，在地面上被风推着滚滚而去。
半晌后，埃尔背过身。
詹雪雪垂下眼。
等埃尔再转回时，脸上已经很平静了：“生死有命。”
无论如何，他们都是第四区域的流民，目前太／阳／城／区十分危险，要尽快离开这里，回到第四区域。
路上，詹雪雪从埃尔和阿昆的交谈中得知，埃尔和张廷邺都和第四区域偷渡到太／阳／城区的航道有关。
他们主要负责第四区域的接应。
几个月前，埃尔和张廷邺决定要脱离第四区域。
“人往高处走。”
第四区域物资困乏，吃不饱穿不暖，且不受基地管理，各种势力纵横交错，连基本的安定都很少见。
所以等攒够了钱，他们就着手和以利亚交易。
埃尔是最先获得身份卡的，在阿昆的帮助下，顺利来到了太／阳／城／区就职。
他取代的那个人是太／阳／城区学校的老师，工作稳定，收入也还可以。
他申请了宿舍，准备好了被褥和干净的衣服等待着维维安的到来。
按照计划，下一个过来的人是维维安。
可没想到，行动失败。
埃尔被误抓，所有的事都变了，甚至张廷邺因此丧命。
“被抓的时候很奇怪。”埃尔形容不出那种感觉，但总觉得有些奇怪，没有预想中的苦役，入狱后也没有人为难他，甚至这次出来，典狱长也没有深究他身份错误这件事，只说是行／政／中心出了错，还给他手写了道歉信。
这不像是太／阳／城的作风。
不过……好在是出来了，能再次见到维维安。
埃尔对阿昆说：“我在里面收到了你们的信息。”
詹雪雪：“？”
行／政／中／心也有他们的内应？
果然，阿昆点了点头：“是黑猫。”
阿昆说：“在第四区域时，需要你的安排。”
埃尔：“你放心。你和橘子可以住到我们家里。”
——看来基地的内应叫“黑猫”，能在监狱替他们传递消息，也可以照顾埃尔。
偷渡航道涉及的势力错综复杂，以利亚出局，阿昆接替他成为太／阳／城航道重建人。未来回到第四区域，不知道他又要刮起一阵怎样的风。
于是詹雪雪又再次望向了阿昆。
阿昆察觉到了，也偏转目光看向她。
阿昆的眼睛像是古井，没有波澜，此刻储存着温和，像是春天湖面上的暖风。
不知不觉中，他们路过了基地赫赫有名的科研所。
那一刹那，詹雪雪感觉到了震撼。
整个科研所占地面积很大，银白色的一片，远处看，圆润的高大建筑，没有一点棱角，既不严肃，也不令人害怕，外墙上，甚至还贴着学校送过来的孩子们画的画。
埃尔看到詹雪雪一直望着那些画，解释说：“小孩子们都想当科学家。科研所的威廉教授提议，要在科研所展示这些画面。”
詹雪雪很确定，是在埃尔提到“威廉教授”这四个字的时候，橘子颤抖了一下。
甚至本来一直叽叽喳喳的橘子，在靠近科研所后，变得和阿昆一样安静。
詹雪雪忽然想起，埃尔是因为“感染”被抓。
但自从进入城区以来，她从来没听过这件事。
她问埃尔：“感染是怎么回事？”
埃尔奇怪地问：“什么感染？”
詹雪雪说：“张……老张说你是作为感染者被抓。”
“我不是这个原因。”埃尔说，“我是因为妨碍公务罪。要是感染者，我不可能被羁押在监狱里，早就被带到科研所了。”
詹雪雪：“？”
张廷邺有事情瞒着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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