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詹雪雪失神。
埃尔道:“无论如何,先回去。”
回第四区域,要先找到关口“奶酪。”
橘子说,奶酪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在太/阳/城区的金鱼巷里开了一间酒吧。
“阿昆哥哥经常去。”
詹雪雪又望向阿昆。
阿昆略微低着头默默跟在几个人身后,他的裤子上有破口,鞋子上也都是灰尘,那杯可可的剂量不算少,不知道他是怎么醒过来的。
目光偏转,她看到身边的埃尔也低着头,于是自己也垂下头。
金鱼巷是游走在基地守则边缘的地区,有很多与娱乐有关的产业。门口挑着高高的木头门匾,上面有墨笔写的几个古老文字,很像是某个地面古国的风格,门匾上架着大大小小的电子眼,用来监视进出的人。
穹顶的光在这里会变暗。里面空气湿热,弥漫着奇异的香味。巷内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灯笼,让昏暗的空间里多了很多暧昧。
有个眼睛凸出,满头白发的老人,正在制作一种黏糊糊的糖,她身前的锅烧热,白色颗粒沙沙沙地流入进去,转瞬就成了黄色的糖浆。
工业糖精的味道和奇异的香味混合在一起。
间詹雪雪看她,她用木棍挑起一丝糖浆,朝向她。橘子过去付了钱,她把糖放在了白色纸盒里,又递给橘子。
再往前走,有一座不规整的三层楼。
阿昆和橘子在门口停了下来。
这就是“奶酪”的酒吧。
像是一个裹满蚕丝的茧壳。
门口那几个身形壮硕的人对他们进行了检查,互相点了点头,然后门打开。
打开的刹那,暖光和华彩四散而出,人身上的坚硬被溶解掉。黏腻的乐声和鼓点敲击耳膜,里头暖风浮动,栏杆上绑着的轻纱微微飘动,像是水浪。
一楼正中间有面横放的大鼓,鼓上有个身形纤瘦的女人。
她双手伸在耳侧,看向远处的客人。
阿昆从进来后一直在看那个女人。
鼓下是个池塘,有很多顶着茶碗的青蛙雕塑。还栽种着荷花。
乐师就围坐在池塘边缘弹奏音乐。
女人舞姿曼妙,身形柔软。
她和阿昆一样有一双摄人心魄的黑色眼睛。
在旋转着朝向他们这边时,那双弯起的眼睛里习惯性酝酿着笑意,然而在接触到阿昆的目光时,却又忽然一怔。
她立即收起舞姿,摆手招来一个人替代她。
自己轻盈的从鼓面一跃而下,来到他们面前。
这就是“奶酪”。
那双漆黑的眼睛略微弯起,她的下半张脸小巧玲珑,笑起来很好看:“你来了。”
奶酪请他们去了三楼喝茶。
宽大的桌子旁,他们依次而坐,桌子上放着肉和酒。埃尔被释放后还没有吃过一顿饭。菜和酒都是热的,埃尔道谢,橘子也很高兴,用手去抓离她最近的饼。
奶酪这里的食物看起来比城内他们买的饼要好很多。
奶酪倒了一杯酒,单手撑住脸,望向阿昆:“先恭喜你。航道的新负责人。”
阿昆取代以利亚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金鱼巷。
奶酪发现阿昆过于冷漠后,目光偏向詹雪雪,但话还是在和阿昆说:“你继承了以利亚的遗产,那以利亚的债务也是你的,你得替以利亚还我钱。”
阿昆低声说:“好。”
他接过了奶酪推过来的酒杯。
詹雪雪发现,阿昆不吃桌上的东西,在城内时也是这样不吃饼和肉,只吃柔软的面包。
他喝了两口杯子里的酒。
这里的酒水浓度很高,不出片刻,阿昆的眼神就变得迷离。
奶酪说:“今晚就住在我这里,我的人被卖到了困兽场,阿昆你明天帮我找回来。”
奶酪的声音像是冬日里冷冽的泉水,让人有片刻清醒。
阿昆“嗯”了声,起身,按照记忆,去他能住的房间。
奶酪笑了笑,说:“他一直都酒量不好。”
埃尔吃得狼吞虎咽,橘子也没吃完。詹雪雪陪着他们一直到吃完。
奶酪给他们每个人都安排了房间,临睡前,她叫住了即将关门的詹雪雪,将一支烟放在詹雪雪的手里,意味不明地说:“明天见。”
×
第二天一早。
詹雪雪感觉脸上落上了几滴水。
睁开眼,看到上方的灯罩上聚集了水雾。
昨夜的温暖已经褪去,室内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很多东西的表面都凝结了水汽。
有些冷,她裹紧被子,虽然时间还很早,但她怎么也睡不着了。
昨晚的光怪陆离仍然映在瞳眸上。她晃了晃头,下床,准备出去。
结果一推门就看到阿昆正在走廊尽头抽烟。
他站在窗前,窗户大开,冷风涌入,他的碎发随风浮动。
他换了衣服,洁白的衬衫,黑色的长裤,高帮靴子。
袖口依旧挽了上去,露出修长的小臂。
他略微低着头,露出后脖颈的弧度坚毅,他的腰很窄,腿很长,手指节分明,背影看起来有点孤独。
橘子和埃尔还没有起床。詹雪雪走到他身边,他似乎早有预感她在,没多大的反应。
也是这时候,詹雪雪才发现他手边的窗台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热可可。
詹雪雪:“……”
跑。
然而刚转身,阿昆就叫住她:“喝完,一会儿陪我去困兽场。”
×
困兽场距离这里不远,二十分钟就可以走到。
它是基地极为独特的娱乐场所,占地面积很广,私自圈了很多基地废弃的土地。因为收入高昂,以至于到现在还没有取缔。
詹雪雪看着远处外隐在雾气里的朦胧建筑影子。
阿昆说:“那是困兽场老板捐赠的一栋大楼,在金鱼巷外。”
困兽场的节目是人与猛兽的搏斗,在金鱼巷内一票难求,价值千金。
阿昆却有进入的资格。他们是从后门暗处的通道进去。
这是熟客才能走得地方。
阿昆似乎很熟悉这个地方。
等四方被灯光照亮后,一个穿着兽皮马甲的人迎过来,先是谄媚地问他怎么有空过来,然后立即去后面找自己老板。
詹雪雪跟在阿昆身边等待。
守在旁边的人打量着她。“阿昆第一次带女人来。”
有人过来攀谈,阿昆轻轻拽了下詹雪雪的衣角,将她拽到身后。
“下次一起喝酒。”那人笑着,目光越过阿昆,友好地望向詹雪雪。
詹雪雪点了点头。
阿昆捏住她的后脖颈,“别动。”
过了大概五分钟,老板来了。
是个瘦高的男人,眼睛很大,瓜子脸,像是一只瘦猴。他也穿着兽皮马甲,腰上挂着几把镶嵌了宝石的匕首。
他对阿昆笑:“阿昆你怎么有空来了,大驾光临啊。”
以利亚的事已经在金鱼巷传遍。
他看阿昆的眼神里有打量。
阿昆对老板说:“受人所托,来接一个人。”
老板脸色瞬间变得很微妙,但还是勉强维持着笑意:“可以是可以,但还是得按我的规矩来。”
要从困兽场救人,需要去射击场射靶子。
一共十发子弹,全中,则可挑选一个人带走。
射击场在斗兽场的后面,是一片荒地,但从四周废弃的建筑残余来看,很像是建在某种遗址上。詹雪雪皱眉,这些遗址留下的断壁残垣让人心脏难受。
整个射击场尘土飞扬,四周边缘用辨不清颜色的木头栏杆围着,栏杆上挂着长长的绳索,绳索坠着铃铛。
风一吹,叮咚叮咚地响。
一般的人不敢靠近这里。这里像是坟场,空气里有种腐肉的气味。
靶子是天上飞翔的鹰隼。
靶心是鹰隼的眼睛。
射中了眼睛,算一分。射不中或是射/中了其他部位都算输,就要用刀割破胳膊,用自己的血去赔偿那只没射/中的鹰隼。
老板早就见识过阿昆的枪法,知道自己今天在劫难逃。
他把抢放进阿昆手里后,摆摆手,示意他请便。
阿昆站到了场上,飞扬的尘土穿过他,他抬起手,柔软的黑发垂在耳尖,衬得那双漆黑的眼眸更加冷淡。
“砰”一声。
他的枪法快准,
第一只隼失去视线,跌撞着陨落。
“砰!砰!砰!”
阿昆速度很快,中间几乎没有停顿的间隔,
瘦猴老板捂住耳朵,和詹雪雪说:“看吧,他就是这么从我这里抢人。我还不能拒绝他,我怕子弹打在我身上。”
詹雪雪“哦”了声。
刹那间,脖颈一凉,瘦猴老板手腕一翻,刀刃就悄悄抵在了詹雪雪的脖颈上。他吹了声口哨叫阿昆看过来。
阿昆那边的枪声停下,回身时,眸光冷得像是冰冻的湖泊。
他举枪对准了瘦猴。
瘦猴嘿嘿笑着:“阿昆,你这样终归是没意思的,不如和我玩儿点别的。”
阿昆眉毛压下,那双眼里冷冽的神色更严峻。
他朝这边走了一步。
瘦猴老板觊着他的脸色,将詹雪雪直接挡在了自己面前。
“阿昆,奶酪那个女人和我不对付,她输给了我,抵押了她的人,却让你又救走他们,她破坏了规矩,她不会善终。”
阿昆:“你现在在破坏我的规矩。”
他的嗓音低冷,像是穿透灰尘而来的冷风。
老板说:“你不能帮奶酪助纣为虐,奶酪的下场不会好。”
“你应该及时掉头。”
见阿昆不退后。
老板松口道:“你带了同伴来,让你的同伴来打最后一枪,击中了,人你带走,击不中,你替她受苦。”
詹雪雪觉得这话荒唐。没想到阿昆愣了半秒,居然答应了。
詹雪雪瞪大眼睛:“我?”
抬眼看,那些鹰隼在天空遨游,速度很快。
飞行的航线也没有规律。
像是一把散落的球。
瘦猴老板摸出自己的枪放在詹雪雪手里。
他举起双手,做出投降手势,慢慢后退着,把场地留给詹雪雪。
詹雪雪愣愣看着手里的家伙,想象着阿昆的样子,抬手,,抬枪,瞄准,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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