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尤欢看着林颂薇手上的戒指：“啧啧，我就说你们家程律师不像表面那么镇定。临走前还用戒指让你挡桃花。”
林颂薇正在拆快递，又一个是厂商寄来的面辅料样板，她把一块白纱抖开放在手上端详，钻戒在白纱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美好。她目光在上面停留片刻，想起程渡昨晚说的话，突然扬起嘴角，抬头看向尤欢：“给周小圆订张机票吧，我带她一起去。”
“你老公不放心？”尤欢挑眉，问题一针见血。
“……”
林颂薇点头：“你忙得过来吗？再招两个人？”
“我也是这个打算的，设计师不太好找，助理容易找。”尤欢打开电脑，在网上发布招聘，“交给我吧，你忙你的。”
林颂薇笑了笑，去楼下把周小圆叫上来。
“啊啊啊啊薇薇姐！”周小圆听完林颂薇的话，高兴疯了，“你真的要带我去吗？”
林颂薇点头：“你今天就去办护照，应该来得及。”
周小圆兴奋地点头，蹦着跳着下楼，着急忙慌地去办护照了。
出国前一晚，林颂薇特意早点回家收拾行李，电话忽然响了。包丢在床上，被一堆衣服压着，她好不容易从包里摸出手机，发现不是程渡的电话，响的是另一部手机。
自她拿到这个手机后，外婆还是第一次打来电话。
她接通电话，有点紧张地“喂”了一声：“外婆。”
“薇薇啊，你们放学了吧？”外婆的声音很温和，背景音是噼里啪啦的雨点声。
临近晚上十点，江城突然下了一场暴雨。
外婆本来早早睡了，被雷声惊醒，起来检查门窗，发现程渡还没回家。她不放心，怕程渡没带伞，放学没办法回来，着急忙慌地给程渡打了两个电话，却都在通话中。
她这才给林颂薇打电话。
林颂薇坐在床上，听着电话里乍然响起的雷声，想了想才说：“已经下课了，他手机借给同学打电话了。外婆你别着急，我们班还有很多同学都没走，等雨小一点，我们再回去。”
“哦……”外婆还是不放心，“小渡的手还好吗？”
林颂薇摸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微信里跟程渡的对话框，顿了一顿，才说：“他没事儿，课桌里备有药。”
“你那边怎么这么安静啊？”外婆把灯全部打开，扶着墙慢慢往房间走。
“……”
她连忙说：“我在厕所隔间呢，比较安静。”
这时，手机震了震，程渡估计是打完电话了，发来信息。
C：【外婆给你打电话了？】
一只薇：【嗯。】
外婆已经回到房间了，坐在床边叮嘱： “下雨回家路上小心一点儿，跟程渡说一声。”
林颂薇乖巧答应了，挂断电话，马上给程渡发了条语音：【挂电话了，我刚刚说你手机借给同学打电话了，你给外婆回个电话吧。】
江城那边，程渡刚跟这边几个律师一起吃了顿饭，饭局上谈起一个融资纠纷案，一谈就是两个小时，将近才结账准备离开。下楼时他接了个电话，没想到外婆正好打电话过来。
停车场设在餐厅旁边，门口站着不少人，显然是被这场大雨困住了。
程渡走到角落，给外婆回了个电话，让她安心，早点睡觉。他把外婆哄好，挂断电话，看着窗外的风雨大作，皱眉揉了揉胀痛的手腕。
啧，这鬼天气。
“程渡，我跟前台借了把伞。”合伙人刘向宇看他打完电话，忙冲他招手，“我们凑合一下，一起去停车场吧。”
前台的备用伞就那么几把，都借给客人了。
程渡走过去，旁边一个拿着伞的年轻男人诧异地喊了声：“程渡？”
程渡顿住脚步，抬眼看过去。
徐漾陪客户一起吃饭，刚把客户送上车，半边身子都被雨水打湿了，他笑着挠了挠头：“还真是你啊，这么巧。”
江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程渡这些年每次回来都匆匆忙忙的，顶多跟秦朝吃顿饭，剩余时间都留着陪外婆了，偶遇同学的时候并不多。
上一次见到徐漾，还是两年前。
当时临近过年，一中除了还在补课的高三，都已经放寒假了，程渡陪外婆去附近的超市买东西，正好碰上带着女朋友去母校闲逛的徐漾。距离隔得挺远，两人远远对视上，连招呼都没打，程渡就带着外婆进了超市。
其实程渡没那么冷淡，见到同学就绕道走。
因为当时他打扮得太学生样了，外婆又在旁边，回头问起来又得费劲解释，索性直接走了。
“哦班长。”他看着徐漾，脸色平静，“是挺巧的。”
徐漾本来还有点后悔，怕叫住他又不知道说什么，听到那一句“班长”，邀请已经脱口而出，“我下个月6号结婚，找班群里跟大家说过了，有空的同学都会过来。你有空的话也来吧，就当大家聚一聚。”他观察着程渡的表情，又补充道，“林颂薇也来，我之前送我老婆去北城办离职，正好在高铁上碰到她了。”
所以，在此之前，除了程渡，全班同学都收到过请柬了。他作为班长，要是单独漏掉程渡，心里多多少少有点过意不去，哪怕他高中时跟程渡关系一般。
现在，他把情况都提前说明了，就看程渡去不去了。
程渡轻描淡写道：“我知道，她跟我说过。”
徐漾有些诧异，没想到林颂薇还会跟程渡说这个，幸好他刚刚邀请他了，不然以后碰面就尴尬了。他迟疑了半秒，干笑道：“那你知道她有男朋友的事了吗？”
那次林颂薇默认不是单身，他以为她只是有男朋友，绝对没想到她已经结婚了。
而且，结婚对象就站在他面前。
程渡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知道。”
徐漾：“？”
他在笑？
徐漾怎么也没想到他是这反应，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尴尬地笑了笑，从裤兜里掏出手机，“那我加你微信吧，发个电子请柬给你。”
程渡打开微信，最先看到的是顶置的信息。
一只薇：【江城下大雨了，你的手很疼吗？】
他扯了下嘴角，先点开二维码让徐漾扫。
加好微信，程渡冲徐漾一扬下巴：“我先走了。”
直到程渡走后，徐漾才反应过来，他好像没说要不要来参加婚礼。他无奈地抖了抖手臂上的雨水，把电子请柬给程渡发过去，突然想起了什么，迅速往下滑了滑，找到林颂薇的头像。
林颂薇的头像比较特别，很容易认出来。
刚刚不经意看了一眼程渡的手机屏幕，好像第一个对话框，是林颂薇的头像。
—
程渡关上车门，随手擦了擦衬衫上的雨水，皱眉靠着椅背，右手疼得微微发抖。他最近太忙了，右手劳损过度，这次疼痛感格外强烈。
原本衬衫扣只解了一颗。
他抬手，又解开一颗，深吸了口气，缓了缓疼得发麻的劲儿，才低头给林颂薇回复信息。
C：【还好，在车上了。】
很快，屏幕弹了视频通话申请。
他一愣，正想接通，那边就挂断了。
“……”
林颂薇坐在行李箱旁边，本来想拨语音通话的，不小心点到视频通话了。她急忙挂断，挂断了又觉得多此一举，正想重新拨过去。
结果，下一秒视频就弹过来了。
两人一个星期没见了，之前一直是微信联系，没打过视频。
她顿时坐直了，快速捋了捋头发，才点下接通。
对面光线昏暗，满世界都是噼里啪啦的雨点声，程渡靠在椅背上，抬手按开顶上的灯，轮廓被昏暗的灯光笼罩，逐渐变得清晰。林颂薇专注地看着屏幕，还是熟悉的眉眼，脸庞瘦削，衬得棱角更加分明，脸色有些泛白，在冷清幽暗的暴雨夜里透着一股冷清禁欲感。
“你好像瘦了。”她嘀咕。
程渡手搭在方向盘上，无声扯了下嘴角：“你胖了。”
“！！！”
林颂薇大惊：“没有吧？！”
她最近加班时间比较长，回到家常常感觉饥肠辘辘，就吃了一些宋语熙留下的零食。但她也没有多吃，只稍微填了填肚子，以免胃疼。
程渡看着她瞪圆的眼睛，慌张无措的表情，觉得好笑：“逗你的。没胖。”
“真的？”林颂薇将信将疑，偷偷摸了摸肚子，小腹还是平坦的。
“真的。”程渡从中控箱里摸到烟盒，取了支烟，把烟衔进嘴里点燃，低笑了声，“你怎么还是这么好骗。”
“……”
林颂薇撇撇嘴，不吭声了，看着他抽烟。
视频里烟雾缭绕，男人的轮廓又变得模糊不清，喉结轻轻滚了几下，她盯着这个画面，心底突然痒了一下。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车窗外刚好亮起一道闪电，正好看清他夹着烟往嘴里送的右手不受控的抖了一下。
程渡微妙地皱了下眉。
她才蓦地意识到，他抽烟不是瘾，只是为了缓解疼痛。
不是说没事吗？林颂薇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不实诚了，心痒变成了心疼，说：“找个代驾吧。”
“雨太大了，代驾不好找。”程渡低头，在车在烟灰缸上掸了下烟灰，瞥了眼她叠放在床边的衣服，“行李收拾好了？”
林颂薇摇头：“收到一半。”
“那你继续，别挂视频。”
林颂薇默了默，皱眉看着他，“你手是不是疼得开不了车了？”
“是挺疼的，我缓缓再走。”程渡索性也不装了，把烟摁灭进烟灰缸里，觉得她今晚的关心很受用，漫不经心地抬眼笑了下，“出国之后有几个小时的时差，你跟你的助理住一起，也不方便视频。”
“你收拾你的，我看着你。”
这几句话，已经直白地告诉她——他想她了。
林颂薇低头“哦”了声，小声说：“那你等我一下。”她起身出去，翻出一个手机支架，把手机架在床上，继续收拾东西。她第一次被人盯着收拾行李，有点不好意思，效率却比之前高了不少。
“我刚刚在餐厅门口碰到徐漾了，他邀请我参加婚礼。”
“这么巧啊……”
“嗯。”他嗓音低哑，声音偶尔会被乍然响起的惊雷盖过，“我们结婚的事，也要瞒着他们？”
“什么？”林颂薇转头，没听清楚。
“没什么。”程渡揉着手腕的动作一顿，“你继续。”
他见过宋语熙收拾行李，那姑娘连衣服都叠不好，东西都是胡乱塞进行李箱就完事了。再看林颂薇，虽然床上丢得很乱，但要带的东西都分类好，有条不紊地放进行李箱。
过了一会儿，林颂薇突然起身出去了一趟。
再回来时，怀里抱着两件衣服，动作有些遮遮掩掩。
“那是什么？”程渡冷不丁开口。
“……校服。”林颂薇抱着校服站在床边，低头看着视频，解释了几句，“我现在不确定回程日期，如果时间比较赶，就直接飞回江城参加班长的婚礼。校服是赵橙橙帮我买的，回去见外婆不是要穿么？”
程渡看她一本正经地解释，又憋不住坏，低笑出声：“嗯，你现在穿也行。”
“……”
林颂薇想起赵橙橙那些不正经的话，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想得美，校服只有见外婆的时候才会穿。”
程渡忍着笑看她。
等她把行李箱合起来，立在墙角，才挂断视频，吁出一口气，把车开进雨夜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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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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