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宥宁缩着身体,把自己缩成了一团,趴这,举着手机,埋了下头,又没忍住抬头偷瞟薄溪石。
薄溪石将桌上的电脑往旁边移动了一下,反手取下耳机,将自己手机从金宥宁手上拿起,目光还一直盯在屏幕上,表情是没有什么表情,只见他单手拿着手机拇指随意滑动了一下屏幕。
“小舅舅?”金宥宁翻滚了一圈,变成了坐在沙发上,他试图将脑袋凑过去看屏幕,被薄溪石一掌摁着脑门推开。
他撇了撇嘴,抱着手臂,盘腿坐在沙发上。
“小舅舅,你不老实。”金宥宁说着,意味深长地凝视薄溪石,“当初是谁看不上社交APP的,原来你教育过我之后自己还偷偷用。”
薄溪石睇了金宥宁一眼:“我教育你的话有错吗?你是小孩子,我是成年人,你用社交APP就是不行。”
金宥宁一个爆喝:“我成年了,我成年了,我成年了!”跟撒泼的小孩子没什么两样。
“你自己嫌弃,还不是用了。”金宥宁呛声,“这方圆几公里就只有这周围有人,1.3km,肯定是和这个节目相关的人。”
薄溪石将手机放在了一边,神情严肃,他突然就意识到了他已经不能再像从前那样随意把手机丢给金宥宁。
薄溪石出声威胁:“你还想在这儿待着就少说话,少关注不该关注的事,要不然就回家去。”
金宥宁像只大蜘蛛一样扒在沙发上,一边说着:“不,我就赖在这儿了,你敢赶我走我就去跟姨婆说你虐待我。”
薄溪石已经站了起来,踢了金宥宁两脚,说:“你找你姨婆也不管用。”
“小舅舅,”金宥宁抱住薄溪石大腿,可怜巴巴地说,“我妈说我花销太大,禁我卡使用额度了,我正在跟她打一场硬仗,我要是回家了,她肯定就以为我妥协了。”
“放开。”薄溪石冷声说。
金宥宁委屈巴巴放开了薄溪石的腿,跪着,跪姿非常标准,说:“小舅舅,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只有你一个人可以依靠了,你以前也被姨婆制裁过,应该很能体会这种穷困潦倒的苦,我一定要争取到属于我的正常待遇!”
薄溪石觉得头疼,发了语音消息给邱煦,让邱煦给金宥宁重新安排个地方,赶紧把这坨麻烦给清理出去。
金宥宁一听,知道自己不会被赶出去了,态度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又变成了大爷,找了个舒舒服服的姿势瘫坐。
薄溪石切出微信,再次点击进社交APP里,他在想,之前他这位好友因为没有登录或者是没有联网亦或是其他原因没有接收到的消息现在登录能不能接收到?
薄溪石的看着手机屏幕若有所思,金宥宁一直偷摸关注着,他谄媚地伸长了脖子,凑过去,说:“小舅舅……”
薄溪石转身就走,根本没理会金宥宁,他去到了落地窗边的吧台哪儿,坐在高脚凳上,穿透玻璃窗看向外面,斜对角方向,那边说练习生们的宿舍区,此刻能看到那边灯火通明。
他在等,等的过程中就近取了酒瓶和酒杯,给自己倒了半杯威士忌,琥珀色酒液滑入杯中,颜色非常漂亮。
他只用大拇指和中指拿起了杯子,一边喝着酒一边目光下落在台面上的手机上。
他动作一下子微顿住,酒液在口腔里转了一圈被他吞下。
金宥宁扭着身体趴在沙发上,只露出一颗脑袋,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薄溪石。
“小舅舅,你怎么随意做的动作都那么帅啊,”他感叹着,模仿了一下薄溪石拿酒杯的动作,“学会了,以后我就这么撩妹。”
薄溪石不理他,他继续喋喋不休:“你是在和你情人聊天吗?”
“呵,男人呐,都一样,被小妖精缠上了就不理人了。”
“金宥宁——”
金宥宁听着这凉飕飕的声音,立刻缩了脑袋,装死。
没过一会儿又小声嘀咕:“这么凶,小舅妈都被你凶跑了。”
秦司砚看着已经关机的手机,刚才后背突然冒出的冷汗一点点发凉。
他坐在椅子上,呼气。
于意刚好走过来,往秦司砚桌上看过去,一愣,说:“手机摔碎屏了?”
“没拿住。”秦司砚故作轻松地说。
“那你——”于意又看到了另一部手机,想说的话吞了回去,“你竟然带了两个手机?怕节目组收?”
秦司砚随意应付着说:“以防万一。”
于意竖起大拇指,说:“明智!”
于意也在自己桌边坐下,扒拉他那一堆护肤品,随意拿了两张面膜,一张丢在了秦司砚桌上,说:“你今晚敷个面膜吧,我看你都不在乎自己那张脸,什么护肤品都不用,再好的脸也是要保养修护的,只卸妆不护肤对皮肤不好。”
秦司砚脑子里一片混沌,还分出了一分神思应付于意,他拿起了面膜,说了声:“谢谢!”
“客气什么。”
于是今天秦司砚卸了妆后破天荒的敷了面膜,他脸上敷着面膜,站在外面阳台上吹风,感觉到脸上异常冰凉,都不如他心的冰凉。
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他还是觉得惊魂未定。
1.3km。
他朝斜前方方向看过去,那栋酒店楼和他这里距离是不是就是差不多一公里?
他想着几个月前的事,他记性是太好了,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来竟然能够想起所有细枝末节。
他无法欺骗自己那可能是对方被盗号了亦或者是被人模仿身份,因为他们语音通话过,还是很多次。
那声音他刚才播放聊天记录中的语音信息再听了几遍,的确是听得出来是一个人,那时候他还让人给他唱过歌,唱一首歌天价的人还真给他唱了,可是他居然没听出来?!
啊,还弹过一段韵律给他听,那段钢琴旋律此刻在他脑子里回荡,是很熟悉的旋律,只是他再次听的时候旋律不是单调的由钢琴弹奏出来的。
薄溪石的那首新歌,《西西里街头的夜雨》。
演唱会结束,在那周围游玩一圈,是说得通的。
所有的证据都表明一切都是真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一定,一定,一定不能暴露,太傻逼了,他为什么要头脑一热做那么傻逼的事啊?抹不去的黑历史,要是再被另一个当事人知道——
节哀吧!
这一夜,室友孙炜没有磨牙,夜晚安静而美好,可是秦司砚这一夜没有睡好,以至于第二天他起来的时候眼底都有一抹青黑,精神状态极差,顶着一张臭脸去食堂吃东西。
他随意找了个卡座坐了进去,卡座是椭圆形,像是胶囊一样。
谁知道他刚坐下,有个人就走到了他坐的这颗胶囊的门口,他抬头,看到一个男孩,男孩站着,圆睁着眼睛,看着他,一动不动的。
秦司砚在记忆里搜索这个人的资料,一片空白,是没见过的工作人员?可是这年纪看起来也不太像,在他记忆中就算是何明橙那样的看着年轻一些气质也是介于男孩和青年之间,眼前这个显然还是个未脱稚气的男孩。
男孩扬了扬下巴指着秦司砚对面位置:“可以坐吗?”
“随意。”秦司砚说着,把自己的东西挪了挪位置,让另一边桌面更宽一些。
他看着男孩坐下,说:“你不是这里的练习生。”
男孩摆好自己的餐盘,表情诧异,说:“咦,你怎么知道?”
“眼生。”
“居然被你发现了,我以为我可以完美融入的。”他低俯身体,靠近秦司砚,小声说,“拜托不要戳穿我。”
“你不会是……混进来的粉丝吧?”还是其他什么身份?
“不是不是,我是节目组一位工作人员的亲戚,通过正规途径进来的。”
“哦~你混进来要干嘛?”
“我想偶遇我小舅妈。”
“小舅妈?”
“嗯,据我分析,我小舅妈应该就潜藏在这些练习生中。”
秦司砚恍然点了点头……
慢着,小舅妈?练习生?练习生中还有人女扮男装吗?
这小孩看着就好套话,秦司砚露出狡诈的微笑,装作好奇问:“你小舅妈是谁?”
“不知道,我小舅舅不告诉我,我只知道他名字里应该有一个字是Qin。”
“Qin?”秦司砚回想着所有人的名字,谁名字有Qin字……
一个个名字闪过,最后锁定目标,袁勤。
是个蛮清秀的青年,有些腼腆,但是也不像是女扮男装的啊。
“对了,我叫金宥宁,你叫什么名字?”
秦司砚脑子里还在想着袁勤,随口说了自己名字回应:“秦司砚。”
“唔?!”金宥宁刚吃了一大口东西,两腮圆鼓鼓的,他看着眼前人,嚼都没嚼两下嘴里的东西一口就咽了下去。
“小舅妈!”金宥宁大声喊了一句。
“?”秦司砚被这声音吓到,手中的筷子都落在了桌上,翻了个跟斗,直接落到了地面上。
他弯腰捡起了筷子,眼角抽了抽,随即微笑,语气严肃,说:“小朋友,小舅妈是对女性的称呼,我是男的。”
“我小舅妈就是男的。”金宥宁看起来是很激动,激动到想要来抓握秦司砚放在桌上的手。
“……”秦司砚不动声色将手收了回来,“我不是你小舅妈。”
“你就是,你的名字有Qin字。”
“我名字——”秦司砚顿住,好像是这么回事。
他可不想无缘无故被人认成谁,他耐心给金宥宁解释:“是这样的,秦是我的姓氏。”
“我知道啊。”
秦司砚看着眼中完全不掩藏自己激动的金宥宁,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不认识你小舅,更不是你小舅妈,你认错人了。”
这谁家小孩啊,乱叫人。
看到秦司砚这么严肃的否认,金宥宁也迷惑了,他不死心地问:“你真不是我小舅妈吗?”
秦司砚强颜微笑,盯着金宥宁的眼睛,认真地说:“我真的不是。”
金宥宁明显还是觉得不信,说:“可是……你名字……”
“不止我名字里有这个音的字。”
“好吧。”金宥宁看起来是相信了。
只是,这之后他还是一直偷偷抬眼打量秦司砚。
秦司砚被他盯得心里发毛,迅速解决完了食物,想要潇洒离去。
谁知道,金宥宁赖上他了,跟个小尾巴似的他去哪儿,就跟到哪儿。
秦司砚猛地回头,金宥宁一下子撞进他怀里,他把金宥宁推开:“小朋友,我真的不是你小舅妈。”
金宥宁摸着自己被撞到的鼻头说:“我……我知道,我是迷路了,我不知道怎么回去了。”
秦司砚看着他这可怜巴巴的样子,语气放柔和了一些,说:“你要去哪儿?”
“酒店。”
“哪家酒店?”
“那酒店好像没有名字?”金宥宁仿佛在回忆,“就是这个地方唯一一家酒店。”
秦司砚指着左边:“往这边,直走,到路口右转,顺着直走,看到一栋很大的镜面建筑,往左边那条路走,一直走,你就能看到你要去的地方。”
金宥宁掰着手指,说着:“直走,右转,直走……我……我记不住。”
“……你随便找个工作人员带你回去。”
“你不能带我回去吗?”
秦司砚看着金宥宁那天真无邪的样子,咬了咬牙,叹气:“行,我带你回去。”
金宥宁一下子高兴起来:“谢谢小……”
他看着秦司砚迅速冷下来的脸,改口:“哥哥。”
秦司砚本来就因为没睡好脑子里有一根弦就是紧绷的,此刻那根弦是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扯动着,让他头一阵一阵的疼。
秦司砚走在前面,金宥宁跟在他身后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他偷偷拿起了手机,想拍了一张秦司砚的背影照,只是秦司砚突然转身,他吓得手忙脚乱,一下子做了八百个假动作。
秦司砚看着金宥宁这样子,有口难言,算了,赶紧摆脱这麻烦比较重要。
他将金宥宁送到了酒店,金宥宁又热情洋溢地喊:“小舅妈,上去坐坐再走吗?小舅舅很闲的,你不会打扰到他。”
秦司砚终于忍无可忍,他一把抓住了金宥宁领口,两人拽到了自己跟前,单手拽着金宥宁衣领。
金宥宁双手抓着秦司砚的手腕:“小舅妈,你要干什么?”
秦司砚闭了下眼睛,再次睁开,语气有些狠戾,另一只手拍了拍金宥宁的脸,垂着眸子看着金宥宁,许久,他沉声发出警告:“我不是你小舅妈,小朋友,不要乱认亲,不然我揍你。”
金宥宁眼睛眨巴眨巴,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着了,不敢说话。
秦司砚想着自己也不可能真揍这小孩,他把金宥宁用力推开,沉叹着,再凝重地看了一眼金宥宁,转身离开。
金宥宁还站在原地,脸颊绯红烫热,他拍了拍自己脸,让自己清醒,一抬眼,秦司砚已经不见了人。
他迷迷糊糊进了酒店,去到薄溪石房间。
薄溪石房间里不止薄溪石一个人在,牧格也在,两人本来在交谈什么,看到魂不守舍的金宥宁进来,不约而同停止对话,看向金宥宁。
牧格摸着下巴:“你外甥怎么了?这脸红扑扑的。”
“不知道。”
金宥宁突然回神,他转头,看向薄溪石,高呼:“完了,小舅舅,我弯了!”
薄溪石挑了挑眉。
金宥宁双手摸着自己两边脸颊,还是热乎乎的,他看起来有些崩溃,说:“我被小舅妈掰弯了!”
牧格一脸骇然,视线在金宥宁和薄溪石之间来回扫:“谁?小舅妈?谁是你小舅妈?”
金宥宁还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好像自言自语:“刚才小舅妈抓着我盯着我看,我居然被他看脸红了,我都没被女孩看脸红过……”
显然此刻金宥宁无法正常,牧格犀利的目光落在薄溪石身上:“说说,是哪个小舅妈?我认识吗?”
薄溪石似笑非笑,缓慢而淡定地说:“他的小舅妈,你问他。”
牧格了然,笑容逐渐变态,问:“你和谁勾搭上了?这么快就勾搭上了?不,应该问你,是谁这么短时间里就勾搭上你了?你果然,没节操,没下限……”
薄溪石没搭理牧格的叱责,而是问金宥宁:“他承认了?”
金宥宁摇头:“没有,他说他不是,但我确定我没认错人。”
牧格一脸茫然:“是谁?”
薄溪石说:“他否认得没有错,你认错了。”
金宥宁:“我认错了吗?他名字不是——”
“金宥宁——”薄溪石打断了金宥宁即将说出的话。
金宥宁接收到薄溪石发出的信号,很不自信地怀疑自己:“我认错了吗?他真不是小舅妈?”
他眼睛骤然亮起来:“他不是的话,那就是说我可以——”
“不可以。”薄溪石语气森然。
“你们俩到底在说什么我不知道的事?”牧格没忍住插话。
“家事。”薄溪石说。
牧格:“……”
金宥宁追问:“为什么不可以?”
“你妈会觉得是我把你带坏了。”薄溪石漫不经心地说。
“谁让她老把我丢给你,”金宥宁吐槽完忽然像个狐狸一样眯起了眼睛,“小舅舅,你骗人,我没有认错。”
“认错了。”薄溪石说。
金宥宁坚持自己想法,说:“不是不可以,是他不可以,他就是小舅妈,我知道了,你惹他生气了,怪不得我让他上来坐坐他都不肯……”
牧格在一旁听着,实在还是没憋住,说:“插句话,按照你小舅舅的德性,应该不是你小舅妈不肯上来,是他不让你小舅妈上来。”
金宥宁被说服:“牧叔叔,你说得有道理,小舅舅这样迟早要失去小舅妈。”
牧格微微一笑,说:“所以你小舅妈是?”
金宥宁也微微一笑“牧叔叔,我不是傻子,才不会被你套话。”
牧格面色悻悻,看向一旁悠闲的薄溪石,得,这个嘴更严实,甭想问出来。
他兀自低语:“这儿能有几个人,我早晚知道是谁,人多眼杂,我就不信你一直不露马脚。”
薄溪石悠悠出声:“我好像没有承认有这么个人。”
牧格反问:“你不也没否认。”
薄溪石:“我现在否认。”
牧格:“……”
金宥宁怯懦出声:“小舅舅,你刚才还问我小舅妈承认了没有。”
薄溪石:“……”
牧格发出剧烈爆笑声,笑声回荡在房间内许久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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