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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从看到龙头战争的报告开始,久世真理就决定要抓住涩泽龙彦。

一个拥有强大异能力,却始终不受控制的异能力者,无疑是一头听不懂人话的野兽。涩泽龙彦的异能力对普通人没有危害,对异能力者而言却是致命的,把他扔到人群中,无疑是耗子掉进了米缸。

这样的人必须被监管起来!

异能特务科会搜集全国范围内的异能力者,并依据他们的异能力、智力、性格和社会化程度,对他们的资料进行编篡,整理成册。其中如果有可能会伤害到自己和普通人的异能力者,就对他们的危险程度进行评级,按数字依次评级,危险程度最高的是特一级,会由异能特务科派出专员日夜盯防。

能被判定为特一级危险的异能力者,放眼全国也不会太多。三年前出现了一个绫辻行人,此后这份名单迟迟没有更新。

涩泽龙彦一直在名单上,却因为政府的故意放纵逃出国。

这几年,涩泽龙彦在国外也闹出过几次事故,可作案后他就消失不见,政府又因为他的异能力,多次在他逃跑的路上提供便利。

这致使异能特务科至今都没把他抓回来。

久世真理伸手放在全息投影的表面,手指轻轻划动,画面便随着她的指示改变。

她放大地图。

小林泰三在旁边解释:“这些点代表涩泽龙彦停留此地的时间。”

龙头战争结束后,遗世独立的白麒麟同时遭到异能特务科和港口Mafia的追捕,军警甚至将连同横滨在内的整个神奈川县都包围起来。不论涩泽龙彦异能力再强大,终究只是异能力者的克星,在普通人的枪械面前,他没有半点胜算。

如果没有政府的干扰,当初的异能特务科就能抓住他。

红点大小不一,但看起来都大差不差,说明涩泽龙彦没有在这条路上停留很久,唯独其中一个——

久世真理点击那个最大的红点,地图随之放大,红点闪烁着漂在一栋看起来有些破败的建筑物上,旁边是他停留的时间。

三个小时。

从路线来看,这里也不是他逃离的最短路径。

当时的情况明明很紧急,他为什么还要绕路到别的地方?还一待就是三小时?

“这里是……”

“是一家孤儿院。”小林泰三说,“就在距离横滨不远的镰仓市。”

孤儿院?涩泽龙彦去这里干什么?

久世真理的眼中流露出几分深思。

“科长,要不要让人伪装成领养人,去孤儿院里查看情况?”

“先在周围观察,不要贸然前往。”久世真理说,“你去查那家的院长,还有平时孤儿院的经营情况,是否存在不正常的金钱往来。再查一下孤儿院在儿童相谈所那里的记录,有多少人去他们那里领养过小孩,领养的频率是多少。”

“是。”

部下领命离开。久世真理目光沉沉地看着投影上那栋建筑物,虽然不知道涩泽龙彦为什么会和孤儿院扯上关系,没关系,她总会知道的。

下午,有搜查官带回了警视厅的情报。

德国法兰克福的爆炸案闹出的动静不如苍之王这般声势浩大,又是个发生在国外的案件。因此,国内对他的案件卷宗感兴趣,并且专门去调取档案的人没有很多。

一共是三个人。

太宰治好奇地凑过来。

看清上面的名字后,他突然发出一声轻呼。

“这个是……”

久世真理抬眸,就见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悬在自己眼前,额前的黑发柔软蓬松,看起来就想让人上去摸两把。

不过她忍住了,转而问他:“有什么发现?”

文件中的三个人,分别是东京警视厅的一位警部补,一位警视长,以及……一位挂名在警视厅下的犯罪学教授。

教授名为佐佐城信子。

太宰治讲述了一遍佐佐城信子这两天的行动。

他歪了歪头:“虽然知道那位小姐一直藏着秘密,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大的秘密呢。”

“她和苍王……”

“她不是苍王。”太宰治说,“多半是苍王的智囊团之类的吧,警方一直怀疑苍王存在共犯,他的犯罪太过精妙又太过大胆,不是一个人可以做出来的。”

久世真理露出了然的表情。

那么,佐佐城信子委托武装侦探社调查的事就说得通了。

最开始,是长达一个月的“苍旗的恐怖分子”事件。

苍王与他的共犯佐佐城小姐共同制定计划,杀掉那些在他们看来污染了世界的罪人,为世人带来独属于他们的表演秀。

他们的表演十分精彩,不仅吸引了警方的注意力,还让黑暗中的某些存在注意到了他们。

是的,久世真理相信,发生在两个议员身上的惨案并非他们的本意,是有第三个存在在暗中挑唆。且看凶手犯案前后的一系列巧合,一个毫无背景的男人机缘巧合接到一笔大单,他不擅长杀人,动手当晚风平浪静,没有任何阻碍。

还有那块苍王的旗帜碎片。

久世真理推测,应该是那些人用暗示的手段,引导凶手自发生出陷害苍王的想法。

毕竟,一个普通人要如何在黑市里买到如此珍稀的物品?

于是警方如他们所愿把案件归类到苍王头上,等到真正的苍王发现有人在栽赃他们时,媒体已经大肆报道,加深了市民心中对他们的误解。

这不是苍王乐于看到的,于是他们也主动展开调查,找到真正的凶手。佐佐城信子拿着证据,来到武装侦探社,编造一出他来东都大学听讲座的故事,好让侦探社找到他。

这等于主动把答案送给侦探社。

“即使暴露自己的身份,他们也要保证苍王犯罪的‘纯洁无暇’。”太宰治眯起眼睛,该怎么说呢?这也是两个偏执的理想主义者吧。

久世真理取出佐佐城信子的背景资料,她的人际关系在纸上一览无余,老家工作的父母,国中的朋友,大学时期的社团伙伴,以及工作后关系亲近的大学教授和警方人员……

这其中,最有可能是苍王的人是……

“是他。”

久世真理伸出手,指向其中一人。太宰治看清照片上的名字,略有些惊讶。

此人是佐佐城信子的前男友,在政府机构工作,是个普通的公务员。一年前两人分手,此后便没了交际……只是现在看来,两人的分手只是做给别人看的幌子。

太宰治用手遮住照片上男人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苍王发送给电视台的录像中,他用染成苍蓝色的旗帜遮住脸,唯独露出在外的眼睛溢满怒火。

而那双眼睛,与如今照片上的别无二致。

就是他了。

与此同时,飞快解决掉苍王在九州犯下的案件,江户川乱步终于在天完全黑下去之后回到横滨。

他一回来就带来了重磅消息。

“我知道苍王是谁了!”

苍王在九州的犯罪过于急躁,也因此留下不明显的破绽,让名侦探抓住了尾巴。

江户川乱步自信满满地给出推理结果,只要知道身份,调查苍王的藏身之地就简单许多。侦探社立刻忙碌起来,夜逐渐深了,咖啡和夜宵的味道飘出窗外。

这注定是一个忙碌的晚上。

苍王的身份信息被同步发送给警方,横滨警察署一直亮着灯,人头攒动。而在另一边,没有收到消息的军警总部大门紧锁,周边披萨店和寿司店收到的订单却爆满。

直到从天空投下一束朦胧的白光。

天亮了。

现在是第三天。

距离松仓市长给出的破案期限,还剩下四天。

……

天刚蒙蒙亮,一队穿着作战制服的军人便聚集在军警总部前说宽敞的广场上。根据他们截获的警方消息,苍王就藏身在横滨市郊的一座仓库中。

这场面看起来不小,刚踏进军警大门的福地樱痴吓了一跳。

“哇,这是怎么一回事?”

“好像是最近很受欢迎的苍王呢。”跟在他身后的条野采菊说。

“哦。”

军警屯所爆炸后,抓捕苍王在军警高层们看来就是头等要事。但挽回军方面子不是王牌部队猎犬的工作,他发出一声慢吞吞的长音,转身走进总部大楼。

“那,就加油吧。”

等到军警装甲车开出去好一段路,横滨警察署才得到消息。

他们登时炸开了锅。

“这是要做什么?不经汇报就直接去抓人?”

“他们是从哪里知道苍王身份的?”

此前负责和军部联系的长官立刻打电话过去,一分钟后他放下电话,脸色变得难看了几分。

“没人接。”

一时间,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到长官身上。

长官闭了闭眼,犹豫半晌,他做出决定:“海老名,你立刻带上自己的队伍去现场,说什么也不能让军警抢先,凡事被他们吞下的东西就别想再掏出来。安达,你立刻去神奈川警本部,可以的话尽量让本部长出面。还有山白,你……”

命令一下达,横滨警察署立刻行动起来,很快有两辆便衣警车向着郊外仓库开去。

而此时,整座城市还没有完全从沉睡中醒来。

漆黑的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只有面前几块巨大的显示屏。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青年穿着一件厚厚的毛领大衣,整个人弓着身子,缩在宽大的椅子里。

屏幕的白光投在青年脸上,他的脸色是惨白的,眼下还有黑眼圈,整个人看起来不会比异能特务科的坂口安吾好上多少。

键盘敲击的声音停下,电脑上的画面定格在了一帧模糊的镜头。

那里是市政厅的地下停车场。

被承重柱分成一片片区域的停车场里,有辆黑车被柱子挡了一半,摄像头的位置不好,从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车旁边倚靠着的女人纤长的双腿。

在她对面,是一个身着和服的中年男人,他的上半个身子也被柱子挡住,看不清表情。

只有这短短一秒的画面。

所有监控都被删得一干二净,只有这一帧被青年用某种方式抢在删除前截取下来。

从画面上根本看不出两人的身份。

青年牙齿咬住大拇指,眼睛紧巴巴地盯着屏幕,一动不动。

“啊……”

半晌,从青年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几近叹息的呼噜声。

“终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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