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女名叫段千浅,是只白狐,自小随着父母生活在青丘。百年前仙族以狐族私藏祸乱世间的九尾狐余孽为由,挑起与狐族的战争。段千浅在战争中与父母走散,为了躲避战乱,一路向东逃难到了青州。
在逃难途中遇到了被饿得奄奄一息的小白狐阿呜,段千浅不忍眼睁睁看着同族饿死,就把他当做弟弟一般,一路照顾着到了青州。
青州有龙族的庇护,没有受到战争的波及。段千浅与阿呜就在尧山村旁的林子里住了下来。这片林子里食物充足,又与世隔绝不受外人打扰,两人生活悠闲,颇有几分世外桃源的味道。
段千浅有天赋,虽说没有长辈指引,但相比普通狐妖,修行依旧顺利,灵力深厚。当时段千浅年纪尚小,最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安生日子没过多久,就偷偷跑到尧山村外,远远地观察村里人。
相比之下,比段千浅年纪还小一些的阿呜反而更加成熟稳重。虽然天生一副魅瞳,实力远在段千浅之上。但还是乖乖待在林子里,从不惹事生非。只会在段千浅回到林子后,软软的叫姐姐。偶尔偷偷跟在段千浅身后,也是为了保护她。
阿呜本以为这样平静的生活会一直延续下去,直到有一天段千浅带着一个书生模样的男人,回了与阿呜在林子里的家。
“小呜,这是聂郎,我......我想跟他成婚,搬到尧山村去。”段千浅脸颊微红,与聂宜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一个满足的笑。
见阿呜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善,聂宜连忙解释,“小呜,我已经知道了你们的身份,但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但我和浅浅是真心相爱,希望弟弟能祝福我们,也希望你能和我们一起去尧山村。”
“哼,你也得有那个本事。”阿呜曾经偷偷跟着段千浅出过林子,早知有聂宜其人。也能看出与聂宜在一起,姐姐很幸福,他自然不会阻止姐姐去追寻幸福,还是随两人来到了尧山村。
在人妖混杂的青州,人妖相恋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尧山村里的人稍微有些惊讶,但还是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聂宜原先是青州城里富贵人家的公子,家道中落,逃难来的尧山村。村里人热心,给聂宜提供了吃食住所,帮着他渡过了最艰难的日子。因着读过书,便做了村里的教书先生。聂宜容貌俊秀端正,又知识渊博,深受村里人的尊敬。
村里人朴实热心,人美心善的段千浅与聂宜又十分相配。两人都无双亲,乡亲们就帮着张罗。没有三书六礼,十里红妆。就着一顶蹩脚花轿,一对大红喜烛,两人在众人的祝福下完婚。
红绸堂高挂,大红喜烛燃。红装同心结,三拜定终身。此日成佳偶,良辰共合卺。恩爱两不疑,琴瑟百年伴。
婚后两人感情甚笃,举案齐眉,尽享闺房之乐。
“原来他叫阿呜啊,现在他怎么不能化出人形了?”容辰戳了戳蜷在一旁的阿呜,成功收获了一个龇牙。“那这个绑在柱子上的就是聂宜吧。”
“这小狐狸像是受了重伤,灵息游走不畅,无法维持人形。就算勉强化形,也应该只是个小孩样子。”祁孽瞥了一眼戳得不亦乐乎的容辰,解释道。
“没错。”段千浅眼中闪过一抹痛色。
新婚三年,两人感情一如既往。奈何情深不寿,聂宜逃难时生了一场大病,落下了病根,平日里时不时就会生个小病。但这次的病来得格外突然,本以为只是着凉,可病情反反复复,一直没有痊愈。段千浅想尽各种办法,带着聂宜四处寻医,可聂宜的身体还是每况愈下,后来几乎到了卧病在床的地步。
不知从哪天起,村子里起了谣言,说是段千浅采阴补阳,这才让聂宜身体垮了。左右都是谣言,段千浅与聂宜并不在意。但阿呜却不能忍受旁人对阿姐的诋毁,威胁了假传谣言的人一番,倒是让这谣言平息了下去。
眼看着聂宜病重,段千浅却无能为力,只能日日耗费妖力为他续命。
聂宜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不忍见段千浅终日为自己烦忧,“浅浅,不要再为我耗费妖力,我的情况我自己清楚。今生能得你相伴我已经很满足了,不敢再奢求别的。”
段千浅泣不成声,喉咙里不住地发出支离破碎的呜咽,“聂郎.......我不想你走。”
“浅浅,不哭了。”聂宜抬手擦去段千浅满脸泪痕,心疼的轻轻吻了吻段千浅额头。“生死有命,不要为了我做违背天理的事。答应我,好吗?”
段千浅不愿聂宜担心自己,只能含泪应下,可还是忍不住在深夜时分偷偷耗费妖力,为他续命。
“我应该听他的话,我不该自作主张的。”段千浅泣不成声,“聂郎......都是我害了他,都怪我.......”
阿呜走了过去,叼着段千浅衣角拽了拽,段千浅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情绪缓和了许多。
听到这儿,两人都有些沉默,几次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抱歉。”祁孽递过一块纯白绣花的手帕。
容辰盯着祁孽递出的那块手帕,皱起眉头,欲言又止。
段千浅接过,道了声谢。稳了稳心神继续回忆。
就在聂宜病重卧床期间,恍惚间总是能看到一个男人坐在自家窗台上。聂宜只当是自己病中出现了幻觉,并不在意。直到有一天,那男人忽然问他,“你想活吗?”
聂宜想活,不想丢下他的浅浅一个人忍受着漫长的时光。可他知道,生老病死乃是自然规律,他一介凡人又怎么能逃开。自己也就罢了,可若是因此伤害到了浅浅,伤害到了自己一直想要保护的村里人,那他就算活着也不会心安。
自聂宜拒绝了男人后,那男人便再也没有出现过。本以为这事已经告一段落,可这男人竟找上了段千浅。
段千浅正为此事焦心,现在有了挽救聂宜的法子,来不及考虑其他,匆忙答应了。
“这盒子里的丹药你喂他吃了,再每日助他调息,只消半月他这病便能痊愈。”男人递给段千浅一个樟木小盒,里面装了一颗乌黑丹药,丹药透着一丝微弱的灵气,不仔细辨认几乎感觉不到。
面对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和成分不明的药丸,段千浅心里也有些顾虑。可看着聂宜身体一天天衰败下去,她心如刀绞,只能冒险一试。
担心聂宜不愿吃药,段千浅不敢将此事告诉聂宜,只告诉了阿呜。阿呜向来谨慎,本想劝姐姐不要冒险,不要尝试这来路不明的东西。可看着段千浅憔悴的面容,阿呜把未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聂宜吃了那药丸,精神慢慢好了起来,面色红润了许多,又过了几天甚至能重新下地走动。
段千浅和阿呜松了口气,还想着要去感谢赠予药丸的那人。可没想到没过几天,就发生了变故。
在聂宜生病期间,村里乡亲们对他们一家很是照顾。如今聂宜大病初愈,段千浅就想着去林子里打些野物来赠予邻里。
平日里无论干什么,两人总要留一个照顾聂宜。现在聂宜身体渐好,能自行活动,姐弟俩便一起出了门。
出去几个时辰,收获颇丰。猎到了一头野猪,两只野鸡。段千浅在小溪边处理好了野猪,打算回去分些野猪肉给邻居。野鸡就留下来,给聂郎补补身子。
两人提着野物回了村,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院子里一阵鸡飞狗跳。以为聂宜出了什么事,两人急得把猎物都丢下了。
而门内的景象却让段千浅脊背发凉。院子里一片混乱,聂宜双目血红,正蹲在地上,手里死死地抓着一只鸡。深深白牙直接将鸡的脖子咬断,凄厉的鸡叫声戛然而止,鸡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聂宜的脸。聂宜手里捏着断了头的鸡脖子,伸出舌头舔舐鸡血。
见有人闯入,聂宜猛然抬头,将断头的鸡一丢,就要扑过来。段千浅被眼前的景象刺激得一时没反应过来。阿呜忙上前制止聂宜,却没想到他力量竟然比之前大了许多,不住大力挣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赫赫”声。阿呜见无法控制,索性直接将人打晕。
幸好这时正是正午,村里人大多在田地里劳作,没人发现聂宜的异状。两人合力把聂宜搬到屋子里,擦干净脸上的血迹,清理了一片狼藉的院子。
阿呜下手不重,没多久聂宜就醒了。
“浅浅、阿呜你们回来了啊,不知怎么的我就睡着了,本还想先做上饭呢。”醒来的聂宜和往常一样,笑盈盈的迎接两人。像是全然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
姐弟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惊疑不定。
“聂郎,你有没有哪不舒服?”段千浅旁敲侧击的询问。
“没有,额......就是后颈有点酸,你放心,我已经好很多了。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去学堂了。”聂宜正说着,忽然想起什么,起身到书桌前拿起一幅画,“浅浅,这段时间辛苦你和阿呜了,这是我为你画的。”
展开画轴,画中人凭栏望雨,回眸浅笑。题字“淡眉如秋水,玉肌伴秋风。”段千浅指甲嵌入手心,定了定心神,忍住即将涌出的泪水,段千浅紧紧的抱着画卷,笑道,“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聂宜展颜一笑,全然看不出几刻钟前疯魔的样子。
又观察了几日,见聂宜没有异常之处,段千浅心存侥幸。可就在半月后,聂宜再次发狂。这次是在学堂里,还好阿呜来得及时,带走了聂宜。可还是吓哭了不少孩子,没多久村里人都知道了聂宜发狂的事。
无奈之下,段千浅和阿呜只能对外说聂宜生病,需要在家静养。
村里人不知道实情,却也知道这病来得奇怪。关于段千浅采阳补阴的流言传得更凶了,走在街上都能收获村里人怪异眼神的注视。阿呜气急了,想要教训他们一顿,却总被段千浅拦下。
“罢了,他们都是些普通人,只是害怕而已。况且他们对我们多有照顾,如今总归没什么损失,不要和他们计较这些。”段千浅虽有些失落,还是安慰阿呜。
“可是姐,他们这般说你,我就是气不过。”碰上与段千浅有关的事,平日里乖巧温顺的阿呜总是格外在意。
“傻阿呜,我们管不了别人说什么,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
自学堂回家后,聂宜时不时就会发狂,嗜血残暴。等醒来后却记忆全无,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两人只能轮流为聂宜输送灵力,才得以压制一二。
连日的灵力消耗,再加上需得随时提防聂宜伤人,段千浅心疲力竭。明知是那药丸有问题,可寻遍名医,甚至连妖族医师都找遍了,仍旧无计可施。而那送药的男人神出鬼没,根本寻不到踪迹。
“啧,没用。”男人站在聂宜床边,毫无感情的吐出一句话来。
段千浅端着药进屋,手中的药砸到了地板上,死死拽住男人,哀求道,“为什么吃了那药会变成这样?求求你......求你给我解药吧。你要我为你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
男人蹲下身,伸手捏住段千浅下巴。咧开嘴露出个笑来,森森白齿让人不寒而栗,“他这不是好好活着吗?既然你选择了让他活,不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吗?太贪心可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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