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梦令萧辰影乱了思绪，那个被点燃的少年始终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极其压抑，万般无奈下，便想偏头看看窗外的阳光来平定心神。
这不偏头还好，一偏头，萧辰影登时僵住，因为，他身旁还睡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做完手术半夜才回来的莫景。
不过莫景在这儿也正常，萧辰影方才之所以能进入梦境，想必就是有他在，这才凑成了施术者梦回初世的条件。
这张床很大，莫景独自盖着条薄毯，规规矩矩平躺在大床一侧，跟他保持着一定距离。
萧辰影明白，莫景跟他同睡一间是为了方便照顾，在医院时也一样，只不过医院床小，两个人睡有点挤才打地铺，当下回了家，理所应当睡在床上。
虽说两人睡一张床的初衷是纯良的，但奈何萧辰影已经知道莫景对他那层隐秘的心思，所以还是没来由的紧张，不自觉放轻呼吸，心跳却跟着加速。
“醒了。” 毫无预兆，刚还在闭眸沉睡的莫景忽然开口，紧接着睁开眼，偏过头看向萧辰影，与他四目相对。
萧辰影偷看被抓，细长的眼睫颤抖了下，被窝里的手蜷了蜷，“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莫景见人略显局促，面上显出几分笑意，干脆侧过身子直直盯着萧辰影，温声道：“我生物钟准时，早醒了，不起是想跟你再躺会儿。刚感到你转头，就想着会不会在看我，所以没忍住验证了一下。”
果然，害羞的病人趁他睡着，偷偷看他。
“……”所以他这算是坐实暗恋，百口莫辩了。
萧辰影不太想在这方面上纠缠，于是岔开话题：“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莫景见人“羞”到不敢继续上个话题，在心底笑了笑，应言道：“一点多，昨晚手术比较艰险，所幸最后成功了。”
“那就好。”说罢，萧辰影旋即似乎又想到什么，挑眉问：“蒋医生呢？”萧辰影记得，他迷迷糊糊睡着时蒋州还在。
“在隔壁客房，昨天太晚，就住这儿了。”
“一直麻烦人家，没关系吗。”萧辰影问。
莫景神情自然，“放心，他也是正跟进你的病情，熟悉卢伽勒症患者康复期各阶段的表现，更何况他照顾的病人这么乖，不会觉得麻烦。”
萧辰影被表扬乖，不仅没有一丝愉悦，相反极其不自在，索性再次转移了话题，“这病什么时候能好。”
莫景扬了扬唇，伸手轻轻刮了下萧辰影秀挺的鼻梁，“怎么，等不及想下床了？”
萧辰影再次被摸脸，已经没有最初那么局促，只是淡淡道：“嗯，有点。”
岂止是有点想下床，恨不得现在就能自由行动，最起码生活自理，洗澡不用人帮。
莫景笑着整理萧辰影细碎的额发，“别心急，这种先天遗传病发作后，想要痊愈得耗费一段时间，你只要跟着我的计划锻炼，保证一个月后能正常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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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内的世界跟现实世界无二般，太阳东升西落，吃饭睡觉都在如常进行。
转眼间，萧辰影来到这里已经半个月，期间跟莫景仍旧保持着普通医患关系，喂饭洗澡什么的也渐渐适应，加之莫景动作规矩，会照顾他的情绪，所以这般相处下来，萧辰影很少再局促难安，大多时间都较为放松。
“脖子挺直，重心往下，腰部和脊椎使点力。”
“两腿分开点，对，找平衡点，将身体重量集中在腿上，尝试站着。”
“很好，现在松手了，这次争取站十秒。”
“十，九，八，七……”
显然，莫景已经在教萧辰影站立。
此刻，两人正站在清晨的阳台上，这时周围还很静谧，隐约能听见清脆的鸟叫声。晨光恰巧流转于他们交叠的身影上，莫景站在萧辰影身后，双臂在空中护着对方轻微晃荡的身体，以防对方不慎摔倒。
萧辰影现如今胳膊已经自由，可以自己拿着叉子吃饭，双腿慢慢的也能使上劲，不扶东西，在莫景的计时下能站十秒。
十秒后腿一软，轻喘着倒入身后人的怀里，双手自然而然攀上莫景静候在身侧的双臂。
等调整好呼吸，萧辰影朝后偏头看向莫景，清俊的面上带着三分笑意，“终于能站住了。”
这种通过自身努力一步一步站起来的过程，令萧辰影有种酣畅淋漓之感，这是他在现实世界从未体会过的。
现实世界里的他只有体弱多病，无法被治愈，亦无法与命运抗争。就如他刚出生便被丢弃在腊月天的山脚下一般，是被野兽吃掉，还是被人捡走，一切都由不得他说了算。
莫景垂眸看着对方清亮的双眸，在晨曦的映衬下迷人至极。“开心吗。”莫景低声问。
“嗯。”萧辰影低低应了声，“再过几天，或许就能走路。”
萧辰影现在是打心底里愉悦，也感激莫景的帮助，他能在短短时间内站起来，大多来自于对方的耐心和温柔。
莫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正放松靠在他怀里的萧辰影，彼此的体温隔着单薄的衣料轻慢流转，虽用的同一款沐浴露，可他总觉得萧辰影身上的更好闻，淡淡的清香，磨人至极。
萧辰影半晌没得到回应，见人仅是直直盯着他不讲话，便试探问：“怎么了？”
莫景摇头，“没有。”说罢轻微俯身，刀削般棱角分明的侧脸停在萧辰影颈间，低声道：“只是忽然闻见你身上的味道，觉得很香，注意力全被吸引了进去。”
萧辰影蓦地怔住，顷刻间，他感到自己正靠着的胸膛有些发烫，烫得他想要躲开。只可惜疲软的双腿使不上力，唯有依附于其上才能堪堪站稳。
两人离得太近，近到能听见彼此交错的心跳声，令他一时间分不清哪个是自己的，哪个又是对方的。
“有吗，可我没喷香水。”萧辰影僵硬道。
“我说的不是香水。”莫景本是停在萧辰影身侧的双臂忽然转了方向，改为横在对方的腰腹间。他的手握拳，没有触碰对方最为敏感的腰侧，开口说话时温热的吐息扑在萧辰影薄嫩的颈间，“说的是你自身携带的味道，它不属于任何香味，却让我喜欢得要命，你说，这是为什么……”
萧辰影头脑发懵，一时间忘了接话。他清楚莫景对他们关系的设定——互相暗恋。
莫景现在之所以这么问，准是想听听他的心意，委婉也好，直白也罢，总之他现在必须表达出跟莫景同样的情感才正常。如若有一丝抗拒，恐怕都会令莫景认知错乱，引起一番震荡。
“这，是心理作用。”萧辰影低声答，尽量在不违背境主意愿的情况下，把委婉发挥到极致。
莫景唇角勾了勾，难得得寸进尺一次：“那你说说，我的心理，是怎样的。”
萧辰影蜷了蜷手指，心道这人怎么这般难缠。萧辰影不得不配合，语气因恼怒染了丝嗔意，“我不知道。”
两人说话时，仍是维持着萧辰影靠在莫景怀里的姿势，莫景手倒是规矩，不乱碰也不乱摸。
可某件东西单凭理智是控制不住的，在意识到怀中人“羞到连话都不敢讲”时，呼吸不自主沉了沉，某物也由此有了反应。
莫景比萧辰影能高大半个头，加之两人贴得紧，那东西便避无可避地戳在萧辰影的后腰上。
萧辰影同为男人，瞬间便意识到当下的情形。这……小混蛋！竟对他起了这心思！
萧辰影胖子发干，浑身僵硬不能动，不知道莫景接下来会对他做什么。他现在既不能走路，也不能反抗，显然已经被逼到绝境，假如莫景真要碰他，那他该找什么理由推脱掉……
而就在萧辰影思索着该如何化解此刻的情形时，他身后的莫景已注意到他的紧张和不安。
时间静默片刻。
“不好意思。”莫景忽然出声，同时后退半步，改为用手撑住萧辰影的后肩，“是我失态了。”
莫景此刻无比懊悔，明知道他心爱的病人容易害羞，还故意逗弄，这下好了，不仅把自己逗出了反应，还惹得阿影紧张。
对方还是病人，当下连站都站不稳，他却……真是禽兽不如！
“今天锻炼结束了，我抱你回床上休息。”莫景面上严肃，蹙着眉，轻易将萧辰影打横抱起，大步往卧室方向走去。
萧辰影对此很是意外，直到被抱进卧室才反应过来，莫景该不会因为自己没回应，生气了吧？
不能怪萧辰影误解，莫景的五官本就带点侵略性，平日里需要极致的温柔才能遮住其凌厉之气。然而当下他因为自责，所以面上显得较为冷硬，气息比现世里的他还要冷上几分。
“你先休息，我下楼买菜。”莫景说罢就准备离开卧室，想给他心爱的病人留出点私人空间。
然而这番操作，在萧辰影看来，那就是求爱不成后的恼怒了。
萧辰影有点为难，他不是同性恋，着实对同性说不出肉麻的话，当然对异性也说不出，因为从没说过……但，莫景的设定里，他们是彼此暗恋，所以这时他不能任由人离开。
萧辰影看着莫景阴郁的背影，纠结一番后，想着自己还是应该说些什么，便赶在最后一刻出声道了句：“早点回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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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仰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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