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外城，南山公园，天空飘着小雨。
近年来的气候越来越异常，连绵下雨是常事。
一行黑色的队伍在墓山之间直直地矗立着，人群随着雨水声缓慢地前行，上山和下山的人交替。
度平吾看着新立的几个墓碑，一一扫过他们的名字。
刘汤圆打着伞，道：“他们是以解救中心城的名义下葬的。”
“人类真是虚假。解救他们的是S级好不好，一下子就弄死了我那么多分身。”小蛇道。
“你知道什么？”刘汤圆忍无可忍地看了小蛇一眼。
这小蛇从踏入墓园的那一刻嘴就没停过，一会儿抱怨墓地气氛不好，一会儿抱怨天气，还抱怨到人的相貌上了。
在刘汤圆的瞪视下，小蛇脑袋一缩，溜进了度平吾的风衣兜里。
“我太弱了。”度平吾的目光锁定在某处，那是阿霜的墓。
这一次，她甚至还没有看到S级，就完全丧失了意识，用弱来形容都不合适。那种存在，两者之间的差距，鸿沟，天堑。
度平吾的存在在它面前，或许没有任何意义。
“怎么会！”刘汤圆惊讶，“姐，我觉得你可厉害了，上次你救我们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天下第一厉害。”
度平吾没理会刘汤圆的话。
忽然，她的目光锁定在墓园低矮处，只见一个女人手捧一束白菊，从阶梯尽头一步步走了上来，她走的很快，也很稳，身边还跟着几个人，差不多是同样的打扮。
同时人群中的议论声也飞速传开。
“杜明语。”
“S级。”
“S级怎么会来？”
“听说中心城有她的兄弟。”
“好像有任务在这边，就赶了过来。”
女人面色沉静，走路很快，发丝被挽在脑后，又被风吹起。穿着的外套很干净，但里面的衣服却有些脏污，同行的人差不多是同样的打扮，真的是赶了过来。
“回去吧。”度平吾道。
“哦哦。”刘汤圆应了两声，一边往回走，一边往后看。
只见杜明语将白菊放下，对着墓碑鞠了两躬，似乎还要再鞠，她还要再看，又看雨丝已经飘了过来，打在了度平吾的身上，连忙好好打伞。
“他们是谁？”度平吾问。
刘汤圆赶紧转了过来，将视线放在度平吾所指的人身上。这些人全都是一袭黑，显然也是来参加葬礼的，只是目光却没有关注在葬礼上，反而是落在他们身上。
两方人马无声无息地隔空对峙。
刘汤圆觉得麻烦，“异调局。一群瘟神，不知道什么原因找上了我们。在姐还没醒的时候我就应付过他们一次了。”
度平吾有点印象，在自己醒来那天有陌生人来看过自己，还留下了名片，说自己是异调局的。
其实原因很简单，度平吾是此次事件中唯一存活的人，S级途径之地很少有人存活，属于异常范围，然而这次异调局没有找到什么切入点，因为存活的实际上是两个人，只是其中一个更加清醒的人选择了让另一人活命。
他们对度平吾友好的笑笑。
秉着礼貌，度平吾也回之以点头。
就这么一下交错，两方就错过。
“杨处，她咱们还调查吗？”
“你对她存疑？”
“落坡山A 级双异能藤、中心城A级锁定事件，她都是幸存者。可她的血液检查是F级，是在她沉睡时的血液，不可能被掉包。”
杨处思索着，“先暂停。”
“可——”队员还要再说。
杨处：“那个S级迁徙的原因查了吗？”
等度平吾和刘汤圆走出很远一段距离，小蛇才敢出来耀武扬威，“可真是憋死我了。”
“你不是很厉害吗？在害怕什么？”刘汤圆抓住机会嘲笑它。
“再伟大的人都有一时落魄的时候，能屈能伸才是人生的真谛。”小蛇道，“你们人类还是有几个有本事的。”
刘汤圆：“怕S级就怕。”
小蛇：“谁说我怕她了，我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从哪儿来的？”刘汤圆奇了，“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
“天生的，懂不懂，有些天才天生就是情商满分，譬如我——”小蛇发现度平吾在看着自己，又补充，“当然，还有我伟大的主人。主人第一，我第二。”
“……”刘汤圆：“你比我还舔。”
“我的言语并没有违背我的内心，这种行为不能被称之为舔，只能叫做发自肺腑。”小蛇眼睛闪闪地看向度平吾，“伟大的主人，我们现在去干嘛？”
度平吾思索了一下，“打污染物。”
刘汤圆面露苦色，小蛇却不以为然，“好耶！我必然倾尽全力为主人加油！”
从城外回来，清理中心又给度平吾发了邀请。
度平吾接受了。
“伟大的主人，他们是想要试探您！我已经洞察了他们肮脏的目的，当然，我相信伟大的主人早已知晓。”小蛇洋洋得意。
“他们不能发现你？”度平吾正在清洗铁桶。
这是个体力活，刷洗，搬动，都需要耗费力气，清理队的人大多都是较低等级，力量也有限，这活只能让年轻力大的人来，比如度平吾。
“伟大的主人，我其实挺擅长隐匿的。”小蛇有气无力道。
“这个人类真是太奇怪了，打污染物比我们污染物打人类还要频繁，现在真是听见清理污染物这几个字就不舒服。”小蛇嘀咕，想了想又道，“伟大的主人，隐匿是我自带的属性，只要我不愿意让人发现，就不会被人发现！您懂了吗？伟大的主人！”
度平吾觉得和这条蛇交流费劲，也就不再交流。
她蹲在河边，一点点将铁桶内的血水洗刷干净，这里面原本是装着污染物的躯体的，只不过铁桶只是中间运输所需，所以需要频繁地清洗。
“伟大的主人，您为什么要进行这么繁琐、无用且无聊的工作呢。我觉得您应该像他们一样，在一起聊天、闲谈和制作作战计划。”
洗罐子可以额外挣钱，还不用和人交流，简直是最让度平吾舒心的工作。
度平吾：“你是让我和他们一起去讨论怎么清理你的同伴？听起来你并不为自己的同伴担心？”
“同伴？哈哈，笑话，只有人类才会渴望同伴，污染物都是独立独行。”小蛇直起身子，“人类太过弱小，一个人的价值不大，才会选择结伴同行。污染物不需要，我们强大无比。”
看它如此自信，度平吾选择不告诉小蛇，它还是自己见到的第一个会合作的污染物。不过以小蛇的性格，即便告诉了，它估计也不会认为那是合作。
小蛇：“当然，我认为人类结伴的主要目的，是因为相较于从外界获得，人类习惯于从人类上汲取利益，他们缺乏应对外界的能力。这样的生物，只配得到毁灭。”
“不错不错。”度平吾已经洗完了铁桶，起身把铁桶运输过去，“你已经有S级的觉悟了。”
小蛇：“如果是别人这么说，我自然会认为是一种冒犯，不过既然是主人这么说，我就虚心接受了。伟大的主人，您真的是很有见地。”
将铁桶送到，度平吾还没休息，队伍就开始集合，队长说起这次的任务来。
刚说完，队伍里就起了一阵议论。
原本他们作为清理队，是需要落后处理队一步，在没什么危险的时候再去，但这一次，清理队和处理队需要一同下去。
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清理队的人就炸开了锅。
清理队的人级别都很低，除了听队长的，平日里吃苦耐劳又沉默寡言的度平吾不知何时已经成为了清理队的中心，在拿不下主意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向她。
度平吾心想如果这是考验，那么未免太难，道：“我觉得不行。”
清理队和处理队是有本质区别的，这一回度平吾并不是半吊子上场，是经过培训的，但她可以肯定，清理队接受的培训内容肯定和处理队不一样。同时下去对清理队太过危险，对处理队也是一种负担。
负责人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而这个年轻人在短短时间俨然已经成为了这群人的主心骨，并且承担起了自己的责任，显然她的意见是很重要的。
“这个决定确实和以往的行动不一样，但这次的污染物很诡异，属于精神污染物的领域攻击，如果晚一步进去，很有可能走散，并且不会获得什么。一起行动，至少可以互相依赖。”
“我说吧，人类就是能力不足才会互相依赖。”小蛇又开始嘀咕。
“所以，没有选择的机会。”负责人道，“这只是一个C级的污染物，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而且清理队的人也都是C级和D级，只要跟在处理队后面，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
这时，有另一人抱着更加详细的资料上前，“因为我们还不知道这个污染物的本体，所以取名为第367号死亡高速线。”
“第367号死亡高速线？那个奇怪的污染物？”
“367号死亡高速线，那不是个精神污染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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