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G”组织临时办公厅内。
爱丽丝坐在冰冷的机械椅上，高高的马尾盘起，面前摆着的是份计划书，但她却没有看，只是在脑海里想着这次的地面勘察计划。
今年已经来到末世第十年。
据Promise的推测，地面的天灾期已过。
天灾期一旦过去，就意味着地面上的危险，只剩变异植物和动物。
人类想要回到地面。
而回到地面的第一步，便是要对地面的实际情况进行勘察。
为了军方、政府及“G”组织三方势力都能够共享在地面勘测中所得到的信息，最终，三方一致决定，各派出自己阵营中的异能者，组成地面勘测小队，完成对地面的第二次勘测。
——五年前，人类曾对地面进行了第一次勘测。那次勘测只派出了政府和军方的异能者，结成小队，上地面进行了勘察。
结果是惨重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上了地面之后经历过什么、又发生过什么，植入在他们每个人身体里的记录器很快就伴随着惨叫声和血溅声毁掉。
最后只有一个军方的异能者逃了回来。
当时是傅虞亲自到天井处接回了他，然而还没等到他多说什么，他就在傅虞的飞行器里彻底没了呼吸。
这直接导致了政府和军方之间的矛盾被摆到了明面上。政府一直坚信，军方的人一定有问题，死的那个人最后一定在傅虞的飞行器里，对傅虞说了些什么。
虽然政府的人没有证据，但那又如何，不妨碍他们胡搅蛮缠。
于是，对于这第二次的地面勘察计划，两方在派出谁、又各自派多少人这个问题上，便一直争执不下。
最后不得已请出了爱丽丝从中调解，爱丽丝劝着劝着，图穷匕见：“既然你们都不放心对方，那不如从我这儿再派出一个人？”
政府：“……”
军方：“……”
经过一番讨论之后，军方最终占了2个位置，政府占了1个位置，“G”平民组织也获得了一个能够一起上地面勘察的机会。
军方不缺异能者，政府里虽然异能者不多，但是也能找出来几个有点能耐的。
但是“G”组织内，并没有异能者。
对于“G”组织来说，派出怎样的人去地面勘察，就成了个问题。
爱丽丝今年三十来岁，还是一副少女模样，面带笑容，精力充沛。
她虽然自己不是异能者，实际上，“G”组织内几乎所有人都是普通人——可是作为“G”组织的负责人，她自然是认识几个有异能的平民的。
可是等到她去询问这些平民异能者愿不愿意加入这次计划时，这些平民都拒绝了她的请求。
——原因显而易见。这些平民异能者既然从一开始就选择了不进军方、不进政府，而仅仅是当一个普通的平民，那么就意味着，相较于当一个可能涉险、可能会被置于危险中的异能者，他们更想当一个安慰过日子的普通平民。
对于此，政府方提出了在平民中选拔异能者一同前往的方案，通过选拔，找出既自愿前往地面勘察、且异能等级高的平民出来。
这个提案得到了三方的一致同意。
明明是当初说好的提案，但是……
军靴踩在银色金属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到达一扇门前陡然停下。
“笃笃——”
敲门声响起，办公室内，爱丽丝甚至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进”，门就已经被打开。
接着，一道冷淡又带着点玩世不恭的声音响起。
“爱丽丝阁下。”
爱丽丝抬头，无奈地看向来人。
腿长肩宽，脊背挺拔，宽阔的双肩上金色的肩章在室内的灯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
而他腰侧挂着一柄仿制古欧洲的长剑，则象征着他“维序者”的身份和权力。这是独属于傅虞的荣耀，也是一份责任，有着S 异能的他拥有的不仅是军方上将的名头，日常他还需要时刻游走于地下城之中，维护着城里的公共秩序。
再往上看，是一张帅得有几分邪性的脸。
爱丽丝道：“你虽然口口声声对我叫‘阁下’，但是在你心里，仿佛并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傅虞。”
傅虞眉目一挑，那双看似多情的凤眼像是在说“你可以去掉‘仿佛’二字”。
爱丽丝：“……”
爱丽丝似乎已经对傅虞的冒犯习以为常，她直接进入正题：“你是对这个选拔异能者的方案有所不满？”
“当然没有。”傅虞挺直站在正中央，双手却随意地垂在身侧，“我们共同提出的方案非常完美，爱丽丝阁下。从平民里选拔能够和我们一起去地面勘察的人，这样一来可以继续在勘察小队里形成三方互相制衡的局面，堵住其他人的嘴；二来，对于我们军方来说，也可以趁着此次机会，加深对平民中的异能者的了解。”
“既然如此，那你这是什么意思？”爱丽丝点了一下自己的终端，一道虚空的屏幕便闪现在两人之间，“请问您又是在什么时候向下发布的这条指令，上将？”
爱丽丝指着其中的一条指令问。
那上面写的是：“禁止参与过人工智能项目的平民报名此次选拔”。
后面还缀了个括号：“（包括日常维修、检修、保养等）”。
由于政府掌握着人工智能的核心，现在不少平民为了赚取物资和信用值，偶尔也会给政府打打零工，参与到政府的人工智能日常维修与保养项目中去。
爱丽丝：“你明明知道，大多数的平民就只是去打个零工，根本没机会触碰到政府人工智能的核心之处。他们当中，可能有些连字都不认识，你这样的限制，实在是多余之举。”
傅虞淡然：“我这是防范于未然，阁下。”
爱丽丝：“你这是和政府作对。”
傅虞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恕我直言。”傅虞没有半点辩驳之意，“政府如何看待我，我并不在意。我这项指令是为了全人类的安全。我再次以上将和异能者的身份，更重要的是，以我人类的身份，向全人类和世界发出警告：警惕人工智能。”
爱丽丝抱着双臂看着他。
傅虞不卑不亢，脸上却挂起了讥讽：“早在上个世纪——哦，我说的末世记事之前，就有一位名叫马克思的社会学家警戒过我们，人类创造出来的东西，终将会反过来控制人类，他把这样的现象称为‘异化’。”
“不过，我倒是忘了，爱丽丝阁下。”傅虞勾起一个欠打的笑，“您一直是个理工科博士，想必并不了解这个概念。”
“……你！”爱丽丝烦躁地关掉了自己的终端，深呼吸了几口气，突然反击，“上将，你为什么一直对人工智能抱有敌意？难道，真如外界所说……”爱丽丝道，“你的青梅竹马，是被人工智能害死的？”
而傅虞显然并没有被攻击道，“我相信外界不止这一条传闻。”
“是的，没错。”爱丽丝冷笑一声，“我看过不少小道消息，有说上将您的青梅竹马被人工智能害死的，有说上将您被人工智能骗了感情的，还有的说……”她看着傅虞越来越不妙的表情，识时务者为俊杰，转移了话题，“……不过我知道这都是大家自己编的，不足为信。”
傅虞一副“你最好这么觉得”的表情。
傅虞的副官赵成信适时在外敲响了门，傅虞看了一眼自己的终端，又到了城市巡逻维序的时间了。
“好了，爱丽丝阁下，城市巡逻维序的时间到了，这次到访就到这里。”
说完，他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只留下爱丽丝在背后放出狠话。
“滚吧你，迟早把自己玩脱。”
*
看到傅虞出来，门外的赵成信立马迎了上去：“老大，今天的维序出勤是在城东，距离我们现在所在的城西有大约二十分钟距离，我为您安排好了飞行器，请您往这边走……”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傅虞的表情，从刚才傅虞走出来的表情来看，他和爱丽丝阁下的交流似乎并不愉快。
傅虞察觉到他的视线，冷淡地往后一瞥。
赵成信立马眼观鼻鼻观心。
傅虞从转角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次平民异能者的报名处。
报名处外，一个下士正在和一个人说着什么。
他本来没打算管，结果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况且，这次领队的是上将，他非常严苛，不会因为你长得好看放水的。”
什么东西。
怎么跟他扯上了关系。
傅虞脚步不停，只是目光往那边瞥了一眼。
说这话的是下士，而正在和下士对话的那个人……应该是平民。他既没有穿政府的服装，也没有穿军装，而是穿着一件衣角都被洗得略微发白的……
嗯？这身衣服是从哪儿来的老古董。
看上去像是末世记事前的上个世纪的学院服。
傅虞没忍住又多看了一眼。
这人背对着他，一袭及腰的银色长发，遮盖住了他纤细的脖颈和侧脸，只有发鬓两侧的长发被挑起挽了个温柔的结，其余的都披散着。
在大门口白炽灯光的照耀下，闪耀着金属一样的光泽，给人一种非人感。
金属。
光泽。
非人感。
傅虞停下了脚步。
“上将！”
下士正在给柏鹿解读他刚出来的身体技能测评结果，余光中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向他们走来。
正是傅虞。
“嗯。”傅虞轻轻应了一声，停到两人身边，他注意到这人也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
“这是什么？”
“上将，这是这位报名者的评估报告，纸质版。”
傅虞轻轻抽出了柏鹿手中的纸张，看了一眼，纸面上硕大的“D”字母格外显眼。
“D。”他轻轻念出了柏鹿的身体素质测评结果。
他右手拨开剑柄，用剑轻轻挑开眼前人的脸侧，露出了一张极为精致的面容。
旁边的下士解释道，“这位就是报名者……”
傅虞轻笑了一声，打断了下士的话。
接着柏鹿便感觉到了脸侧有冰凉的锋利感，是那剑刃轻轻抽走的时候，不小心留下的触碰。
“报名者……报了名，如果通过选拔了，就会跟我们一起上地面。”
下士在一旁应和道：“是的。”
傅虞像是在思索。
“男的女的？”这是他问出的第二句话。
眼前这个人实在有一副男女难辨的瑰丽长相。
他又看了一眼表格，自问自答，“哦，男的。”
表格上清楚的记载着这个异能者的基础信息。
柏鹿，男，28岁。
职业是城中心的图书馆管理员。
难怪身体素质是D。
再看他的异能等级。
……C？
“很遗憾。”傅虞很快扫完了这份报告，还给了他的主人，“我最讨厌的就是人工智能、AI、机器人、仿生人之类的东西，而你，”
傅虞压下眼眸，眼里充满了压迫，“长得都太像那些东西了。”
“所以，我劝你拿着你的测评报告就走。”
“身体测评为D的……”傅虞顿了一下，勾起一个玩味的笑，“C级异能者？”
下士是第一次接触傅虞，显然被傅虞的这个做派给吓到。
而一旁的赵成信则是早已习以为常，心道，哈哈，不愧是虽然有一张帅脸、并且身兼高职但是仍然连续十年被人们民选为最讨厌的异能者，没有之一。
往日被傅虞这样对待的人并不多，爱丽丝阁下算一个，也许政府的那群酒肉饭囊也算几个，但是他们都很能忍，毕竟面对傅虞这种人不得不忍。
不过，让在场所有人都没意料到的是——
就在傅虞收回自己的剑柄之际，一双苍白的手直接抓住了剑刃，止住了他的动作。
柏鹿直接对上他的眼神，语气冷淡，“我也很讨厌不讲礼貌的人，上将。”
傅虞真的是个比较欠的人（。
不知道会不会引起一些宝宝最开始的一些反感（
但是他就是这样的人，就是人味（？）特别足的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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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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