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一阵阵指甲刮擦墙壁的声音让李泊聿本就敏感的神经又开始紧绷起来。
这已经是第三个不眠夜了,若是今晚这声音再不消停,他觉得自己明天绝对会猝死在会议桌上。
“够了!!”
他怒吼一声,抄起手边的枕头向墙壁砸去,可还没等接触到墙壁,枕头便停在半空,而后直直地落到了地上。
这一异常现象让李泊聿背后一凉,他颤着手往床边的开关摸去,或许是因为恐惧,白天伸手就能摸到的开关此刻就跟消失了一般怎么也摸不到。
借着窗外皎皎月光,一团头发正慢慢从墙壁里往外渗透。
李泊聿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浑身的血液仿佛被冰冻一般,从脚底凉到头顶。
那头发沿着墙壁落在地上,像从墙里流出的一团黑水,水里还带着陈年血液的恶臭。
突然,那黑发中间露出一条缝隙。
李泊聿尝试了无数次转头,但脖子却僵硬得做不了一点动作。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张眼眶纯黑,渗着浓稠血液的人脸慢慢在眼前清晰。
那人脸长着没有牙齿的血盆大口朝床上的人凑近,只是它只有上半截身子从墙壁中爬了出来,所以即使用尽所有力气挥舞手臂,也没办法触摸到床上的李泊聿。
可他本人现在已经被吓破了胆,手脚如猿猴一般快速爬下了床。
他哆哆嗦嗦地站起身,大脑思考了三秒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冲到沙发旁,从包里拿出十字架大蒜以及各种驱鬼道具。
他将十字架握得紧紧的,就好像握着自己的命。
只是还未等他靠近,墙中的女鬼便顷刻间消散不见了。
在原地颤栗了许久,墙壁里再没有任何动静。
李泊聿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三个夜晚的折磨已经让他的神经衰弱到极限。
人一松懈下来,困意便如潮水一般袭来。
李泊聿蜷缩在靠墙远的另一侧窗边,刚躺下没过一会便沉沉睡去,只是手里的十字架却还是握得紧紧的。
翌日,宝悦寺外。
几具沾满了泥土的身体散落在寺庙门口,不凑近看与尸体无异,可若是有活人经过,几个泥点子纷纷如诈了尸一般开始哀嚎。
“给点钱吧,没有现金扫二维码也行啊!”
路过泥人再往前走几步便是算命一条街,在那一水带圆框墨镜扎小揪的大爷里,尽头的那位妙龄女子显得异常突出。
从面相上看,女生约20来岁。
巴掌大小的脸,五官单看不突出,组合起来看却很舒服。
只是那眸子,透出来的却是不同于她这个年龄层的深沉。
“大师,那玩意昨天真的没叫了,您的符纸可真灵啊!”
“拿来。”她轻轻开口。
“什么东西?”
见男人如此愚钝,女生的语气里带了一丝不耐,“我帮了你这么大忙,你是不是该回报点什么?”
“必须的必须的。”男人摸遍全身才发现自己身上只有几个钢镚,他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大师,您收支F宝吗?”
少女啧了一声,从屁股底下抽出一张蓝牌子。
“搞快点,城管来了就不好了。”
男人扫了码,输入金额。
刚按下支付密码第三位时,街头传来咣当一声,一个带着缺口的陶瓷碗就滚到了两人眼前。
“你们几个老东西,在这里摆摊是违法的知不知道!”
寻声望去,几个穿着制服的男人骂骂咧咧地沿着街道扫荡。
“怎么这三天两头跑过来,真是邪了门了。”
茯苓骂了一句,顾不得收拾东西,抓住自己的包,跟着旁边的老大爷火速逃离。
仗着年轻体力好,不一会她就把那几个骨瘦如柴的老头甩到了身后。
只剩顾客拿着手机,保持着蹲下的姿势,呆愣愣地看着周围的一片狼藉。
早高峰一过,城市里满是宁静。
行人端着咖啡悠悠地走在路上,一边小嘬两口一边感慨着生活的惬意。
然而这种惬意没持续多久,一阵巨大的冲击力从背后传来,滚烫的咖啡就这么掉到了地上。
“你……”
还未等那人开口,茯苓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五十块塞到他手里,匆匆留下一句对不起后便消失在了街角。
不知跑了多久,她拐入一条无人的小巷,喘了几口气。
刚才跑的时候还没觉得,这一停下来,双腿的酸痛感让她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西市正在大力整顿市容市貌,一旦被捉住,拘留事小,可这罚金愣是比以前多了整整三倍。
想到自己卡里的余额,茯苓觉得自己这小摊以后怕是不能再摆了。
她抹去额头上的汗,仰天长叹。
“祖师爷,吹点钱吧,求求你啦!”
话音落下,巷子里吹来一阵风。
钱没吹来。
一张不知从哪来的纸,啪一下打在了茯苓脸上。
像是一耳刮子,打醒她的白日梦。
她恹恹地扯下脸上的纸,浑身失了力气一般,蹲靠在墙边。
自从道观出来以后,茯苓已经好久没有尝过肉的滋味了,连住都只能住在靠着隔板分离出来的小房间里。
明明她的道术也不差,可就是无人问津。
把她一举成名的美梦击了个粉碎。
这次出观历练,可谓是失败极了。
等一年后回观,大道长肯定给她的脑门盖个大大的叉。
届时,她又得变回那个小杂役了。
茯苓靠在墙边,脸上尽是挫败。
不过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她得挣钱!
得挣大钱!得修道观!当大道长!
她不能这么颓废下去,得想想办法。
凝思片刻,茯苓像是想到什么,腾的一下站起身。
她拿出手机,手机的外壳掉了漆,屏幕上也布满大大小小的裂痕。
看得出来,手机跟着她有些年头了。
翻出一向自称智多星的小师妹的电话,茯苓拨了出去。
当道长的第一步,就是要放下面子,不耻下问。
电话响了好一会,才终于被接起。
“茯苓师姐,什么事儿啊?”
茯苓省过了寒暄环节,将最近遇到的问题简要说了一遍。
当然,也省略了她惨淡的一日三餐和隔板间。
小师妹听后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她的问题所在。
“咱们这一行也是要打广告的,不然谁知道你这号人,何谈找你驱鬼呢。”
茯苓想了一会觉得有理。
“怎么打?要喊大喇叭吗?”
“你傻啊,这种事情肯定不能广而告之啊!我看人家都是在电线杆子上贴广告或者塞小卡片,你自己看看哪种合适呗。”
为了评选十大文明城市,西市这次整顿市容的力度极大,贴电线杆子的方法肯定不行,茯苓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塞小卡片的方法靠谱。
但塞小卡片也是有讲究的,一是要选对地方二是要安保宽松。
所以,她必须得挑选一个适合的地方。
一个,乱七八糟的地方。
与此同时,大厦的会议室内,
一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会议室角落,他双手交叠在背后,神色一丝不苟仿若机器人一般。
只是那双眼睛却时不时地瞥向会议桌最上首那个脸色铁青的男人,眼神里的关心与他的表情格格不入。
一个半小时的会议结束,待所有人都离开后,张助理脚步匆匆地走到桌前小声问:“李律,您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吗?”
他看着李泊聿眼下的乌黑比昨天更深了些,心里愈发担忧。
想到墙壁里那半截女鬼,李泊聿摇摇头,“不了,等会要见一个重要客户,我不能缺席。”
“我看您这几天精神不太好,是不是住得不习惯?”
李泊聿按了按鼻梁,闭眼缓了一会精神。
“帮我换个附近人流量大入住率高一点的酒店。”
张助理不解,“这样的酒店可能不太安全,您确定吗?”
“没事,麻烦你现在帮我订一间吧,我今天晚上就搬过去。”
不然,他真的要活不过今晚了。
晚上十点,茯苓戴好口罩帽子后趁着人群潜入西市内最热闹的一家酒店。
为了加强宣传效果,她特地在每张卡片上画了个简单的符咒,一般的小鬼见了符咒如若不能魂飞魄散也势必大伤阴气。
为了这个彩印,茯苓可是多花了整整一倍的钱。
再不回本,她就真的得去睡大街了。
监控室内,保安正对着面前的电脑屏幕犯迷糊。他在这家酒店干了许多年,由于治安良好也没出过什么大意外,偷懒睡觉已成了常态。
正当他准备小眯一会时,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屏幕一角。
他忙打起精神,眼睛死死盯着屏幕。
只见那黑影在走廊里左右小跑,还时不时地在房门前蹲下似是往门缝里塞什么东西。
顿时,保安的责任心油然生起,大步生风地往走廊走去。
“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正高高兴兴塞卡片的茯苓背后一凉,站直身体,扯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我散步呢,有事吗?”
“散步?”保安白眼一翻,“我看你是想跟我去派出所散散步吧。”
被逮个正着,茯苓束手无策。
不过好在手里的小卡片都已经塞了出去,就任由保安提溜着她去派出所散步了。
酒店的隔音不好,刚从浴室里出来的李泊聿听到了门外的动静,他本想扣上防盗链但眼角一瞥,地上一张黄色小卡片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弯腰捡起卡片,是一张符纸。
以前他为了消除那些玩意,请了不少大师。
所以这个东西,他很熟悉。
但至于上面是什么符,他不得而知。
看完这面,李泊聿下意识将卡片翻了过来。
俗气的玫粉色,刺眼的荧光黄字体。
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真是妥妥的视觉污染。
等稍微适应了些这恶心的色彩搭配,他看向卡片上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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