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偌大的凤凰总部一楼大厅内，钱姝小碎步快走跟着顾倩。
大厅装修豪华，高吊顶，水晶灯，堪比五星级酒店。
在钱姝的想象中，去见凤凰公司老板该是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可顾倩领着她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入。
顾倩脚下生风，没有减速，只问：“哪里不好？”
“这样……别人不会觉得你是涅槃的吗？”
顾倩似笑非笑：“我的确是啊。”
钱姝着急：“我的意思是，那别人就真的知道你是涅槃了。”
顾倩哂笑：“那又如何？”
已达前台，她递上名片，前台扫了眼她身后的钱姝，随后露出标准的微笑，为他们开启道闸。
进电梯，电梯员问几楼，顾倩报了99楼和24楼。
钱姝拧眉，凑到她身边问：“什么意思？”
顾倩：“你去见老板，我去谈工作。”
她俩今天过来，明面上是谈异能局对凤凰研发的监管事宜。
钱姝眼睛瞪得像铜铃：“我一个人去？”
“嗯。”顾倩平静。
“叮。”电梯抵达，她走出去，回眸：“祝你好运，争取完整地出来。”
完整。
完整？
完整！
别吓我啊！
话没出口，电梯门已然合上。
钱姝面目狰狞，侧目，与电梯员阿姨视线相对。
尴尬了一瞬。
阿姨咧嘴微笑。
钱姝：更害怕了。
99楼。
整层楼由老板一人独享。
出门即是软毯通铺，虽只有一间办公室，却设计得弯弯绕绕，宛如迷宫。
出了电梯，电梯员关门下去，剩钱姝一人茫然。
她正犹豫朝哪边走，有人出现在转角处，是个身穿白纱裙的女生。
凤凰公司里涅槃成员与寻常打工人混杂，真真假假掺在一起，不过，能在工作时间穿着如此休闲的，必然是涅槃成员。
“白纱裙”抬臂示意：“钱小姐，这边请。”
通道冗长，钱姝静默跟随，走了几步，她突然想到什么，问：“谢诏如何了？”
上次交手过后，一直没有谢诏的消息。
“白纱裙”顿了顿，答：“还活着。”
还活着。
太抽象。
不过，“白纱裙”的答案映证了钱姝的猜测。
她的确是涅槃成员。
冷不丁的，钱姝想到，她居然把谢诏忘了！
也许谢诏认识钟离……
等等，说不定眼前这个女生也认识。
钱姝问：“你是T0吗？”
“白纱裙”脚步不停，浅浅地“嗯”了声。
钱姝再问：“你认识钟离吗？”
“白纱裙”止步，但很快续上，问：“你找她做什么？”
“想问她一些问题，至关重要。”
“什么问题？”
“我只能和她说，”钱姝故弄玄虚，“至关重要！”
“白纱裙”面无表情，未作回应。
抵达总裁办公室，“白纱裙”将钱姝送入后便离开了。
办公室大得惊人，会客区方方正正，一道古色古香的屏风竖在两片空间之间。拨开帘幕，一人正坐在十米开外的办公桌前。
那人肤色白得透光，半长发，微卷，介于美与帅之间，五官精致，眼角落了一颗细小的痣，是那种足以在人群中一眼相中的长相。
这就是凤凰公司的老板。祁津。
网络上关于他的信息甚少，钱姝之前猜测他是四五十岁的大叔，没想到竟是与她年龄相仿的年轻人。
想要在三十来岁的年纪拥有如此庞大的企业，若不是祖上积存的产业，简直是难于登天。
祁津靠的是什么呢？
祁津笑眯眯地凝视着钱姝，虽然是笑，但笑得诡异，富有压迫感，钱姝心跳得厉害，慢吞吞地向前走了几步。
她无厘头地想，这涅槃灵液灵不灵不知道，但美白效果一定是厉害的，见到的这些个涅槃成员一个个都白成瓷娃娃，不如索性关门去做美容院吧。
祁津冷不丁发出一声哼笑。
声音很轻很淡，像是落在湖面的细小水滴，漾起圈圈波纹，迅速消散。
“怎么了？”钱姝问出口后又锁起眉头，心道：读心？
“界行者果然聪慧。”祁津开口。
涅槃果然都是坏人，居然还读心。
钱姝立刻集中心神抵御。
她兀自走到祁津对面坐下，祁津淡淡地瞥着她，那眼神像极了长辈看稚童。
钱姝暗骂：装。
她开门见山：“怎么去神明之域？”
祁津双手相对，支成塔状，“1亿。”
钱姝努嘴，“我可以为你卖命。”装的。
祁津眉眼含笑，“好，那你……”
他的语调温温柔柔：“杀掉苏珩。”
钱姝还想说什么，祁津手一挥，她竟闪现到门口。
高门紧闭，恍如梦中。
什么都没打听到。
莫名其妙嘛。
钱姝气愤地下楼，顾倩的事也已谈完，在等她。
“怎么样？”顾倩问。
钱姝摇摇头，待坐上顾倩的车，她简单叙述了自己这几分钟的经历。
顾倩手扶方向盘，轻踩油门，“他不信任你，让你交投名状。如果你能做到，就能正式加入涅槃了。”
阳光晴好，透过车玻璃晒在他们身上，暖融融的。
钱姝目光如炬紧盯前方，不容置喙地知会：“我不会为了任何人伤害阿珩。”
顾倩手指在方向盘侧面轻点，淡然：“知道了。”
途中，钱姝接到苏珩电话。
“嗯嗯，没事，我很安全。”
“别担心，我真的没事，马上就回局里啦。”
……
结束通话后，钱姝发觉旁边投来的视线，那视线意味深长，“怎么了？”
顾倩轻哼。
空了半晌，钱姝又问：“你那谈得如何？”
“坚决反对。”
“那你怎么和顾斌交代？”钱姝眼珠转了转，“不对，顾斌也是涅槃的吧？”
“他不是。”
钱姝不解：“那他是哪方阵营？”
顾倩扬唇：“与恶魔交易。”
似是心情不错，她耐着性子向钱姝解释：“顾斌在所有候选人里资历最轻，且缺乏有实力的背景，想要在一众候选人里脱颖而出，只能借助外力。”
钱姝此前不常关注时政新闻，现下听起来，堪比天书。
“所以……放开灵液的使用，看似是为民众考虑，其实是他向祁津投诚？”
顾倩：“嗯。”
钱姝想问，那顾倩在这其中又扮演怎样的角色呢？
可她犹豫着没有问出口，转而问了其他：“李玄向公众剖白的那件事，是你诱……推动的吗？”
顾倩没答，仿佛未听见。
钱姝撇嘴：最会装死。
好在这一趟不算白来，至少让钱姝记起谢诏这个重要人物。
她给谢诏发去消息，谢诏没回。她猜测谢诏是担心自己会害他，于是又保证自己会孤身前往。
然后，她收到了谢诏的回复。
谢诏给她发来一个地址：天空之境A栋28楼。
若是下班时间前往必然会遭到苏珩的强行保护，钱姝便同顾倩请了假，趁着下午偷摸前往。
小区高档，墙面亮闪闪，叫人穿梭其中都因而发光。
谢诏提前与安保交代过，钱姝一路通行，直达谢诏的家。
按过门铃，她深深地吐了口气，极力克制紧张的情绪。
门开，厚重的钢甲门后探出一张熟悉的面孔——“白纱裙”。
“好巧。”说完，钱姝真想咬舌自尽。自己在说什么蠢话？
“白纱裙”双眸如新月：“请进。”
谢诏的家满满的都是金钱的味道，玄关拐过，入眼即是明亮的落地玻璃，恢弘江景一览无遗。
住在这样的家里，还能有什么烦恼啊？
长条沙发上，谢诏背靠中间，身上盖着薄毯，脸色比此前见到时更为苍白。
钱姝同他寒暄了两句，尔后便问：“你认识钟离吗？”
谢诏像是意识到什么，勾起一抹苦笑，又猛地咳嗽两声。
钱姝连忙走得近了些，“你没事吧？”
谢诏语调寂然，“你也会关心我？”
钱姝默然转身去找水，“白纱裙”递了杯水给她，她接过然后交接给谢诏，不敢多说，生怕激起谢诏的负面情绪。
谢诏抿了口水，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钱姝叹了口气，“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对于现在的你而言，明明没有再经历过那些，究竟为什么放不下？”
谢诏静默。
“白纱裙”翘腿在对面的沙发椅上坐下。
既然他们都坐下了，钱姝也自我招待，在谢诏旁边坐下。
谢诏不语，“白纱裙”替他说了：“因为他做过一个梦。”
钱姝：“梦？”
至此，谢诏开口：“我曾经做过一个梦，在梦里，一个女生救了我。但我看不清她的样貌，只能看到一双眼睛。”
听完，钱姝一脸懵。
她不确切知晓桑可与谢诏相识的过程，但这个梦如果是真实发生过的，那大概率是桑可。
而且，既然谢诏对这个梦这么在意，如果能够让桑可成为他的“梦中人”，也对她的目标有益。
垂眸再抬起，钱姝答：“是桑可。”
她沉声道：“桑可就是那样明媚的人，是太阳，是救世主。在上一世，我们都是被桑可治愈的人。”
谢诏愕然。
钱姝又道：“桑可对我不仅仅是好朋友，她是我的光。所以我要去救她。你也承过她的救助，难道你不想她回来吗？”
“你找钟离做什么？”“白纱裙”终结了钱姝的话术，似是忍无可忍。
钱姝转过身来正对她，双手乖巧地搭在腿上，“钟离是神明，一定知晓通往神明之域的方法。”
“白纱裙”扬眉：“你确定她在凤凰？”
“不瞒你说，是钟离的前男友缪嘉良托我找她。我对缪嘉良做了一些背调，发现他的事业上升出现在钟离离开后，巧的是，投资缪嘉良的公司正是凤凰影业。”
“就凭这，你就笃定钟离在这？”“白纱裙”双手按在沙发上，指尖深陷皮革，“缪嘉良没告诉你他也来找过？”
“这倒是没说。”钱姝道，“但我相信钟离在这。”
“白纱裙”问：“为什么？”
钱姝紧盯她，“因为她爱缪嘉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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