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唰~
楚默一番操作后,纸张登时满屋飞。
她也没管别的纸是什么,一股脑拿了出来。
放在暗格里,或许是云廷贪污受贿的一些证据?
楚默如此想着,却突然发现云廷正咬着腮帮子急促呼吸,那指尖都塞到肉里去了!
而楚默一掌掀翻梨花木床的举动倒引得云府众人改观。
管家不仅赞叹:“楚姑娘这一掌功力不浅,但看楚姑娘不过二八小女儿,难不成是个从小的练家子?”
楚默不语。
管家视线更是不能从楚默身上挪开了,对楚默的尊崇油然而生——
只有高手才如此沉默寡言啊!
沈元声的小厮蹲下身将纸张捡起来呈给沈元声,沈元声笑着打趣,“云公子将什么宝贝藏那么深呢~”
只当翻开第一页沈元声就笑不出来了。
他脸色逐渐和云廷变得一样。
那里头详细展现了生命如何繁衍,极致描绘了仵作的人体拼接艺术,其拼接姿势各异,令人大开眼界。
他几乎带着一种缓慢崩溃的绝望望向楚默——
你就打算用这个扳倒云廷?
一个姑娘家为人行事也忒大胆了一点!
楚默不明所以地凑过去,无辜地冲沈元声眨眼睛,又把视线定格在图上。
哦,也没什么嘛。
不就是古人常看的春宫嘛。
若说这图是静止的柳树,那她们那会儿在寝室看得还是哗啦哗啦的流水,并无甚可诧异的。
还是科技改变生活啊!
楚默淡然往后翻了一翻,只见图下还题了一句字。
字曰:清泉流,风雨醉,为女儿消得人憔悴。
楚默叹了一句:“真是风雅。”
不等楚默继续翻,沈元声就将这图册合了起来,嘬着牙花子道:“风雅?你的风雅世上恐无君子可以消受。”
“难不成非要和君子才能风雅?”楚默道。
她欲图抢图册,沈元声的手却像突然涂了502黏在画册上一样,两人盯着对方,面儿上你笑我谦让,底下手臂的青筋都迸了出来。
“沈元声,放手。”
“不放。”
楚默没法,只好使阴招。
她用铃铛勾住图册,松开一只手朝沈元声的腰上探去不安分地动。
“哼哈~”
沈元声没忍住突然在寂静的屋子中爆发出一声爽笑,然后手一松又一紧——
唰拉!
图册碎了。
夹杂在图册之中《知北赋》掉了出来。
楚默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沈元声的腰,道:“沈侍郎这么怕痒?”
沈元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走。
他刚才干了什么?
他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发出那种上不得台面的声音!
沈元声暗戳戳回道:“楚姑娘且等着吧。”
两人眉来眼去,而云廷心都要碎了!
这图可是京城有名的东瀛仙人所做,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拿到手,现在居然没了!
虽说他看不了了,但终归是有感情的,面前这两人是完全把他当玩物了么?
他忍无可忍,问道:“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楚默去捡纸,顺道低声致歉:“冒犯到您的**了,十分抱歉,放心,只有我和沈侍郎看到了,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不过——”
楚默话锋一转。
“云公子房里怎么会有《知北赋》的稿?”
沈元声松了一口气。
可算是扯到正事了。
原来这才是楚默的目的。
云廷吼道:“什么《知北赋》的稿!我这里只有……”
楚默将被肢解成一半的稿子展开,“你们看,这第一句分别就是当初名震京城的《知北赋》嘛。”
云廷昂过头,侧身负手站立,“第一,我房中绝不会有《知北赋》的稿,第二,就算有,《知北赋》是我写的,那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只是这字却不像云公子的字。”楚默道。
“你见过我写的字?”
楚默努努脑袋,“喏,云公子后头挂着一副字,分明是行书么,苍虬有力,这上头的字却是瘦金体。”
沈元声吩咐小吏:“去叫两个服侍过云小姐的姑娘小厮来。”
沈元声把另一半纸展开,让那几个人认是谁的字,无一例外,都说是云泠的字。
云泠:“大哥,你还有什么要解释吗?我的《知北赋》被你拿走做了你殿试的文章。”
云廷呵呵笑起来。
他看不见,胡乱转圈指着房中众人,“你、你,还是你们,你们都在诬陷我!从那个什么香开始就在诬陷我!”
他最后把方向停在楚默身上,却在吗沈元声,“你到底收了这两个女人什么好处处处诬陷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连刑部侍郎都帮人做伪证,这天底下有没有公道,有没有王法!”
“此事到此为止罢。”
云廷正激动,屋外传来一道温婉坚定的声音。
众人望去,只见黎清诗扶着阿若缓缓踏入房门。
她着烟罗绮云群,身量纤纤,弱柳扶风,眼神却是坚毅大气。
她扫视众人一圈,对沈元声颔首行礼,问道:“沈侍郎,不知可将此予我一看?”
沈元声递书出去,黎清诗浅笑。
“这不是泠儿私下会写的字。”
云廷如抓到救星一般,被人扶着跌跌撞撞往黎清诗处走去。
“清诗,是你吗?”他以手去度量黎清诗的身形,“又瘦了,每日夜里的人参补气汤喝了么?”
“你今日前来是不生我气了么?”
黎清诗无动于衷,微微侧身甩开云廷,“沈侍郎在这儿,莫动手失了规矩。”
她躲开云泠和楚默的目光,道:“《知北赋》若是泠儿私下所作,必不会用瘦金体,泠儿私下写字风格狂放,自成一派。”
楚默丈二脑袋了。
黎清诗专程出来一趟就是为了帮云廷说话?
眼前这个黎清诗假得和那天夜里的黎清诗仿佛是两个人。
“若是不信,泠儿房中有一本随笔录,大家一对比便知。”
“嫂嫂,你……”
云泠也想不通,黎清诗竟然为了云廷背叛自己?
眼见这件事已经要成了呀!
黎清诗紧紧咬着嘴唇,不忍和云泠对视。
那本随笔录被人搜出来时已经残缺了。
还好楚默之前撕了几篇言论过激的走,不然今日云泠就算翻案也惨了。
而随笔录第一篇的《知北赋》也已经被撕了。
楚默冷哼,十分不爽。
云廷道:“沈侍郎可瞧见了?若只凭字迹论断,也不能证明这篇《知北赋》就是小妹的吧?”
云泠夺过随笔录直接和黎清诗对峙:“嫂嫂,你把我第一篇《知北赋》藏哪儿了?”
“我没看到什么《知北赋》。”
云泠心塞,不止云泠,楚默也心塞。
有种在前面奋力迎敌而队友却突然冒出来捅刀子的感觉。
“你怎么会没看到!”
“随笔录首页那副画还是你画的!《知北赋》你还为我改了两句,你说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
黎清诗摇摇头,“泠儿,够了!到此为止吧。”
她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保全这个家!为了保全云泠!
若是云廷抄袭自己亲妹妹的文章科举舞弊落实能落到什么好下场?说不准整个云府都会被连累,她和云泠又有何处可栖身呢?
而云泠,她也会受尽天下人非议。
棒打落水狗啊!
《知北赋》原稿她已经烧了,从此便再没有什么东西来破坏这个家了。
黎清诗此番插手,这《知北赋》的从属问题又成了悬案。
她稳定心神后下来后总结:“云公子不写瘦金体,而云小姐只被证明私下不爱写瘦金体却并非不写瘦金体,如此看来,这篇文章还是出自云小姐之手的几率大。”
“这不能作为证据。”云廷道。
楚默不紧不慢地回道:“这可以作为证据。”
幸好她有两手准备。
她手握《知北赋》的后半部分,在文章末尾她落了云泠的款。
末尾有几个狂草小字:云泠,太和三十二年腊月十三所作。
这个证据一出,云廷的罪几乎就坐实了。
唉,其实楚默本不想把细节抖露出来的,毕竟胜之不武。
楚默把《知北赋》带到黎清诗面前,“云夫人还有什么想说?”
沈元声道:“此事刑部不便过问,不若等明日云公子去陛下面前说吧。”
木已成舟,沈元声的做法已是给云府留足了面子。
云相拱手,“多谢沈侍郎了。”
路上,沈元声瞧着楚默那长吁短叹的样忍俊不禁,“云廷罪名已定,不正和你意么,撅着嘴干嘛呢?”
楚默叹气:“等明日看陛下怎么说吧。”
“你这法子未免太傻。”
“怎么说?”
“云廷若真偷了云泠的文章为何还要留着,早该誊写下来换成自己的字了。这招瞒得过云廷却瞒不过云相和皇帝,真那么草率的升堂了,或许只会被再次打回去。”
楚默低落,丧丧回道:“那你适才不说?”
“你都已经出剑了,我怎么好在后头躲着?”沈元声掀开帘子朝外头看了一眼,又接着道,“我说明日叫皇帝裁决,重点不在皇帝,而在今夜。”
“今夜?”
楚默抱着手臂,赌气似的,“我现在去找她只怕她恨毒了我,真没想到她是那种人。”
沈元声算着距离,叫停马车。
他下了车,楚默才想起问他,“嗯?你怎么知道文章是我放进去的?”
沈元声:“因为你有这个神不知鬼不觉的本事。”
楚默觉得怪怪的,这沈元声话里话外透露出的信息是不是证明他知道的过多了?
沈元声理了理衣襟,道:“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办。”
楚默跟着下来,“切,明明都安排好了让我今夜去找黎清诗现在却要叫我回去。”
“沈元声,你心眼都展现得如此直白了,行动就不能坦然一点么?”
沈元声负手上前,“君子内敛。”
“呵,厚黑学专家居然自信敢称君子。”
“何为厚黑学?”
“夸你聪明有手段。”
沈元声道:“那既然我不是君子,楚姑娘便陪我办件事吧,我们好好风雅一番。”
风、风雅?
是在说白日里那个凰图的事吗?
楚默勾唇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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