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先行一步回到将军府,于镜和于章才姗姗来迟。
“大人。”
“发现什么了?”
“你们刚从正门进去,王大人就从后门出来了。”
“哪个王大人?”
“礼部尚书王大人。”
于章点点头,“怪不得相国不愿我们进他府内。”
“他一开始说不追究此事,我便觉得古怪。想必是怕我们同他拉扯,发现蛛丝马迹,才坏了他的大事吧。”
“可您在府上待了这么久,所谓何事?”
“他留我们一同用膳。”
“为何?若是他怕被发现,应该想借口将你们送出府才是。”
于镜眯了眯眼,“话都说到那份上了,他要是不有所表示,面子上说不过去。更何况,若是将双方的关系闹僵,那才是得不偿失。”
“原来如此。”
“此番他直接上相国府,恐怕未来将有所行动。”
“相国大人究竟想做什么?”自打于镜带着周行暗中查起相国,他心里便有了猜测,只是这结论分量太重,他从不敢轻易问出口。
“他想做什么不难猜,”于镜看了看周行,明白他在想什么,“但他背后究竟还有谁才难猜。你继续盯着他,有什么行动立刻向我汇报。”
那边于章父子前脚刚离开,相国便换了衣裳立刻出府。
林思维见他慌慌张张的模样,“父亲,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见位朋友。”
“昨日怎么没听您说起约了朋友?”
“不该问的事就别多问了。”
“是。”
相国本想低调行事,哪知在飞烟阁门口遇到熟人,大声喊了句:“相国大人。”便引来众人接踵而至的寒暄,使得他分身乏术。
张姨娘听说是相国来了,自然不会放过这赚钱的好机会,连忙挤进人堆迎了上去:“相国大人,您要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好让我们准备准备。”
“不必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相国大人可有想找的姑娘?”
既然有人问出口,他便顺势接下话,“蓝烟姑娘今晚可有空?”
“相国大人问起,自然是有空的。我这就差人去替您安排雅座。”
蓝烟虽事先知晓客人的身份,见面时心中难免有些惶恐。
她深吸一口气,这才推开门,“相国大人。”
“坐。”
“是。”
桌上已有小厮斟好的茶,蓝烟抬手示意相国先喝,“不知相国大人今日怎么想到来飞烟阁了?”
相国并未喝茶,相反语气中有些急切,“我此番前来找你,是有要事相托。”
蓝烟心中难免疑惑,也依然是平和的语气:“您说。”
对面的人从怀里掏出一块深蓝色的帕子,递到她的面前,她接过一看,心下万分忐忑,瞪大了双眼回望过去。
相国点点头,对她的反应没展露出丝毫意外,内心反而对指挥使前些时日的工作感到十分满意。看来他确实没有向蓝烟透露过自己的事。
“不错,正如你所想,指挥使不过是听我的吩咐行事。”
“那相国大人今日又为何亲自来此处?可是指挥使大人出了什么事吗?”
“他现在被人盯上了,不方便露面。我来,是想让你帮忙送样东西给他。”
“何物?”
相国复又掏出一个模样朴素的小盒子,“正是此物。姑娘不妨打开看看。”
“既然是相国大人给指挥使的东西,事关重大,我一普通女子何须过问。”
对面的人满意地点点头,“指挥使府上如今守卫森严,你就假借去府上归还东西的名义走一趟。记住行动时千万不要过分拘谨,免得引起怀疑。”
“是。”
这边相国前脚刚走,冷适便闻风来找蓝烟,他翻进房内时险些将她吓个半死。
她拍了拍自己,“你可吓死我了。”
“你现在是头号重要的人物,可不能轻易出事。”
“我算哪门子头号人物?”
“怎么还生气上了?”
“我要是算头号人物,还用得着等相国找上门来,才知道他是幕后主使?”
“嘘!”冷适拿手指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压低了嗓音,“你怎么知道?”
“你每回都好似卖关子似的,指挥使找我,你同那锦衣卫也没任何动作,不就是在等条更大的鱼上钩?”
“我还真是没看错你。”
“所以,相国大人背后可还有其他人?”
“这个嘛……”,冷适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难说。还得看这回,他究竟沉不沉得住气。”
蓝烟打开盒子送到冷适面前,“那我恐怕他是沉不住气了。”
那模样不起眼的盒子里放着的竟然是枚虎符形状的玉佩,上头还雕刻有他们独特的符号。
冷适不免倒吸一口冷气,“还真是沉不住气了。”
“那这东西我是送还是不送?”
“送,当然要送。你若是不送,岂不是露出破绽来了?”
“可若是送出去了,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你送与不送结果都是一样的。那相国既然下了如此决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又怎会被区区一个传递情报的你而阻拦。他总有别的方法传递消息。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蓝烟被他绕得云里雾里,但明白相信他总是不会错的。
冷适马不停蹄地赶回将军府,第一时间找到于镜同他说起此事。
于镜肯定地点点头,“不错,这东西该送还是得送。我们还不能出面保护她,免得露馅儿。明日我派周行去跟着她,保不齐相国会有什么其他动作。”
“人你可找全了?”
“东西不都在这儿了吗?”于镜将所有的“赃物”摊在桌上,一一摆弄。
“你倒是挺有信心的?”
“要紧关头,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谁?”冷适瞥了眼门外,厉声喝道。
乐于时一把推开门,毫不掩饰沉重的面色。
于镜腾地站起身,与冷适对视一眼,二人心里明白,她一定是听到了他们刚才的对话。
“二哥,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冷适示意她小点儿声,走到她身后将门轻轻关了起来。
“此事事关重大,把你卷进来才是害了你。”
“那你就能说给他一个外人听了吗?”
“哎,你要是这么说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啊。”
乐于时被桌上摆满的珠宝首饰晃到了眼,她定睛仔细一瞧,这些分明就是先前被冷适偷去了的物件。
“这些东西怎么会在你这儿?你既然找回了东西为何不告诉我?”
“小四,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乐于时转身看向冷适,眉目之间满是冷漠:“所以,你真的是冷适对不对?”
冷适靠着门,低头勾起嘴角,也不知是开心她的聪慧,还是无奈自己的暴露,“看来你早就猜到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他这么做是为了帮我,所以……我才一直没告诉你。”于镜收起桌上的东西,免得乐于时越看越有怒气。
“你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还有谁也知道?父亲吗?”
于镜不说话,面对乐于时的咄咄逼人,他实在无法说谎。
“你们为什么都瞒着我?骗我很好玩吗?”
“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怎么可能有人想要耍你玩呢?”
冷适见这兄妹二人僵持不下,“此事事关重大,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你一个贼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说话?”
“我是在帮你哥,好心还被你当作驴肝肺了?”冷适阴阳怪气地回她。
“你帮他用什么法子不行,非得去偷去骗是吗?”
于镜拉了拉乐于时的手臂,想让她冷静些,“他有他的难言之隐。”
“你们都有难言之隐,只有我,整日像个傻子似的,在找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乐于时越说越觉得委屈,泪水早已溢满了眼眶,她却努力不想含着不愿它们流下,“我知道事关重大,我不该在要紧关头与你们胡搅蛮缠。我只是觉着,你明明可以告诉我,让我与你一同分担。”
于镜明白她为什么难过,想去抱她,反而被她一把推开,冲了出去。
冷适见他没反应,转头追了上去,在院子里拉住了乐于时。
乐于时甩开他的手,扭头的瞬间泪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怎么样,整天看我被你耍得团团转是不是很有意思?”
她拿袖子抹去眼泪,脸在冬夜寒风中被吹得生疼。
冷适无奈地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帕子,替她擦去泪痕:“这么哭不怕明日脸肿成小胖子了?”
“不要你管。”
“我明白你为何难过……”
“你明白?你这样的人能明白什么?”
“一直以来所追求的理想抱负转瞬之间化为泡影,一直以来想去伸张的正义其实压根都不存在。”
“说得倒是挺容易的。”
“说出来当然容易,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谁都不容易。”
乐于时被说中了心事,既已狼狈至此,她索性蹲下身子抱住双膝,放声大哭了起来。
寂静的夜晚,这样的哭闹声格外刺耳。
冷适没料到她会是如此反应,一时之间手足无措,想去安慰她,又怕惹她哭得更伤心,只好席地而坐在她身边,等她发泄完情绪。
天上月皎洁如昨,一片云飘过霎那掩盖了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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