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时节，寒风乍起，天气逐渐变得清冷而干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寒意。
白晞汐凌晨5点被噩梦惊醒，她擦掉脖子上的汗珠从二层床铺爬下来。大部分同学还在睡梦中，宿舍里有些冷。她披上一件粉色毛衣，随意的盘起头发，走到窗边用袖子擦掉窗户上的雾气看着窗外还未亮的天。
自从上周末那次聚会后史卓凡一直不停骚扰着她，使她心烦意乱。
“哈......”她哈了口气，在窗户上画了个笑脸。
得，睡不着了......
白晞汐走到徐佳床前踮脚望了一眼。
这家伙是梦见帅哥了吗？瞅瞅这美的，嘴角还挂着哈喇子。
白晞汐带着困意，晃晃悠悠走到水房简单洗漱一下，准备一会去做早操。
奉阳美术附中每日清晨都会组织全体师生在操场做早操。教导主任每天都会非常准时的出现在操场看台上等待全体学生就位。
平时他会对全体学生发表一些慷慨激昂的言论，讲讲学校对同学们的期许，对未来的展望。今天却是批评某些学生的违纪行为。
“最近有个别男同学躲在厕所和宿舍吸烟，经校方研究决定，再发现有此类行为的同学一律以严重警告处分，并且没收所有违规物品。这是一......”
“啊......还有啊”
“二，你们来学校是学习的，不是来搞对象的！早恋现象必须严肃处理，坚决杜绝！如果校方发现同学有早恋现象一律记过处分！”
“不是吧，这也管啊......”操场上开始骚动起来。
白晞汐下意识的用手捋了下马尾，回头看了眼站在身后的徐佳，徐佳吐了吐舌头。
“我要说的就这些，下面大家开始做早操！”教导主任把话筒关闭离开看台。
学校的扩音喇叭发出声音：“第七套广播体操，第一组伸展运动......”
白晞汐虽然没谈恋爱，可想到莫楠却还是有些心虚。
学生们慵懒的做着早操，白晞汐漫不经心往三班的方向看，莫楠站在最后一排，身边站着任玥玥正在跟他攀谈。
任玥玥身形娇小，皮肤白的发光。她抬着头笑眯眯的和莫楠聊着什么。
大清早就这样如胶似漆的成何体统......哼，举报你俩早恋！
白晞汐盯着莫楠看的出神，班主任黄老师发现她站在原地不动，走到她身后朝头顶拍打了一下。
白晞汐吓一跳，赶紧用手捂住头顶大叫：“哎呀！”
“哎呀什么，做操！”黄老师又拍一下她后背。
她可怜兮兮的回头望着黄老师，找理由搪塞：“我好像来大姨妈了，我还没带大创可贴......”
‘大创可贴’是女生之间用来代替卫生巾的代名词。
“那你赶紧回宿舍吧。”
嘿，这招还真是逃避体育课和做操的好方法。
白晞汐冲徐佳摆摆手从操场后侧边缘走向宿舍。
路过三班排尾时，她偷瞄了一眼莫楠，莫楠也正盯着她看。两个人眼神交汇，白晞汐慌忙转过头闪躲，加快脚步离开了操场。
被发现了，这个丢人呦......白晞汐觉得自己的脸都开始发烫了。
她没回宿舍，而是直接去了教室。到了教室她瘫软在座位上想补补觉。
她有了一丝睡意，趴在书桌上眼看着要睡着了，忽觉有东西丢在她的胳膊上。她微睁开眼，发现是一个叠成心形的信纸，周围没人。
这是什么啊？谁扔我这儿了？
白晞汐盯着信纸看了三秒，大脑开始放空，头一沉，咚的倒在书桌上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被做完早操回教室的徐佳推醒了。
“干嘛啊......”白晞汐软趴趴的靠着椅背。
徐佳两手一摊，嘴角翘起：“我说你是真牛逼，这个理由一个月用三次。你就不怕黄老师收拾你？”
“那就来收拾我啊。”白晞汐做出摆烂状。
徐佳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嚣张！”
“要你管。”
徐佳看到书桌上叠着的心形信纸：“这啥？”
白晞汐瞄了一眼：“不知道。”
徐佳打开信纸，惊叹了一句：“字儿倒是写的挺漂亮！”
再往下看内容，徐佳露出惊讶的表情。她推了推白晞汐的肩膀：“情书诶。”
“谁？”
徐佳得瑟的抖抖信纸：“你呗！”
白晞汐一把抢过信纸：“我问谁写的！”
摊开信纸，上面的字确实很漂亮，扬扬洒洒写了满满一张纸。白晞汐没看信的内容直接看了落款，写的是“凡”。
她把信纸团成一团，走到教室门口扔在了垃圾桶里。
“要我说你就从了吧，他是真稀罕你。”徐佳不嫌事儿大，调侃她。
白晞汐抓着徐佳的胳膊咬了一口。
“哎呀我去！疼！干嘛咬我？”
白晞汐得意的擦了下嘴：“再说就咬死你！”
“我有大新闻，要不要听？”冯欣风风火火的跑进教室，一脸八卦样站在白晞汐面前。
冯欣的外表和性格反差很大，看着黑黑瘦瘦的，说起话来却很豪迈。一开口嘶哑的声音让人很意外。她最大爱好就是讲八卦。
冯欣拽过来一把椅子骑在上面，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三班掉到我们班的李迪，你们猜猜他的背景是啥？”
“......”
“猜啊！”冯欣有些兴奋。
“你说啊。”
“你们先猜猜嘛！”
白晞汐没功夫跟她猜谜：“不说我吃饭去了。”
冯欣一把拉住白晞汐：“诶，诶，别走啊，我说。”
冯欣表情有些夸张，一般她这种表情出现就说明下面的这段话肯定要添油加醋了。
“李迪是天河区长的儿子！他来我们学校的时候校长和教导主任都出门亲自迎接的，还铺了红毯。”
李迪确实是天河区区长的儿子，可他入学时和所有学生一样，没有任何分别。所以冯欣后面的描述纯属虚构。
二人对视一眼，白晞汐站起来要走。
“诶，你干嘛去啊？”冯欣站起来拉住白晞汐。
白晞汐甩开冯欣：“吃饭，再不吃饭就要上课了。”
什么区长不区长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挎着徐佳两个人去了食堂。
上课铃响了，第一节课便是班主任的英语课。黄老师明显不太高兴，黑着脸抱着一摞卷纸走进教室。
同学们大气也不敢喘，内心都有些紧张。
白晞汐跟同桌许朗小声嘀咕：“大事不妙啊。”
许朗回了一句：“有人要倒霉。”
许朗跟白晞汐一样，从进了学校就稳稳的坐镇四班没有动过，学习还不如白晞汐。
黄老师一生气就习惯掰粉笔，她已经掰折两根粉笔了。
“上周五的小测试，班里一个满分的都没有！有几个点错的太离谱，有一些同学是把我讲的都喂狗了！whether在宾语从句中不可被替代是什么时候？在不定式前！介词前！与or not连用的时候！Whether to go there or not hasn’t been decided。是whether！不是if！！，写if的晚上回宿舍给我写一百遍whether！还有几个丢三落四的，怎么不把自己丢了呢！引导词that什么时候不可省略？宾语从句的主语是that时，宾语从句中含有主从复合句时！He say’s that is a useful book！I’m afraid that if you’re lost it,you must pay for it！把that拉下没写的回宿舍给我把that写一百遍！”
每到黄老师发飙的时候是四班学生最乖的时候，没有人敢抱怨。
许朗歪头问白晞汐：“你是写whether的，还是that？”
“有啥区别？”
许朗一本正经剖析：“写that的轻松点，whether笔画太多！”
“噗......哈哈哈哈！”白晞汐没忍住。
这句话没法忍，这货的脑子太清奇。
教室如此安静的情况下，白晞汐的笑声就被毫无保留的凸显出来。
黄老师的怒气值直线上升：“白晞汐，站起来！”
白晞汐迅速站的笔直，瞪了一眼许朗，就怪你！
“白晞汐你还有脸笑？就你小测试那点分还不如交白卷了。刚才我说的那两道题你没一个对的！你给我把卷纸上所有错题抄一百遍，明天早上亲自交到我办公室！”
“噗！”许朗也没忍住。
黄老师眼神一转：“许朗！你也给我站起来！”
许朗忍住笑，低头站了起来。
黄老师拿着粉笔点着许朗桌子：“许朗你还不如白晞汐呢！除了名字写的对，那卷纸全红！你给我把整个卷纸抄两百遍，明天交给我！”
啪，粉笔断了。
两个人坐下后，白晞汐瞅了一眼许朗：“该！”
黄老师让第一排两个同学把卷纸发下去后开始上课。这节课没有一个同学睡觉。
下课铃响，黄老师离开教室的一瞬间所有同学松懈下来，缓和一下刚刚紧绷的肌肉。
徐佳坐在白晞汐书桌上两个人聊着天，门口有人喊白晞汐。
“白晞汐，有人找。”
白晞汐往门口看，并不认识。
“你找我？”白晞汐看着面前这个女生完全没有印象。
女生也上下打量着她：“你就是白晞汐？”
白晞汐白了她一眼，转身要回教室。
“诶，你走啥啊。”
“你也不认识我，我更不认识你，跟俩大傻子似的杵在这干啥。”白晞汐说。
那女生从袖子里掏出个心形信纸：“我是信使。”
白晞汐一看又是那熟悉的心形信纸便没有接，转身进了教室。
那女生急了，站在门口把信纸往教室里一扔：“信我带到了，剩下你自己看着办。”
正好蒋兴要往外走，从地上捡起信纸就打开看了。
蒋兴就是典型的班级魔头，什么事都爱掺和。好跟人开玩笑，虽然大部分人都觉得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他最在行的就是恶作剧，这信到了他手里准没好。
白晞汐一看蒋兴捡到她的情书，心里一惊。
我去！手怎么这么快！早知道我刚才还不如接了信再扔呢。
蒋兴越看越上头，嘴咧的老长：“白！晞！汐！被我发现了吧，你早恋！”
“胡扯！我哪有，给我！”白晞汐过去抢情书。
蒋兴1米85的身高，白晞汐自然是抢不过他。
蒋兴把情书举高，跟发现新大陆似的：“诶！君子动口不动手！你离我远点，别让人误会我们俩早恋。”边说边推开白晞汐。
徐佳过来帮白晞汐一起抢情书，蒋兴一看来了帮手就绕着班里的课桌边躲边跑，转了一圈最后从门口跑了出去。
白晞汐恨的直咬牙：“完了，这伙是个大喇叭，肯定拿出去跟别人说。”
“那没整，说就说吧，大不了也就是别人都知道史卓凡追求你，又不是处对象。”徐佳安慰道。
冬至肯定是要吃饺子的，学校食堂包饺子来应景。
白晞汐和徐佳来到食堂打了一份儿三鲜馅儿和一份儿酸菜馅儿的饺子。两个人找了位置坐下开始吃饺子。
白晞汐吃着饺子，无意间转头，正好瞥见蒋兴正拿着史卓凡写给她的情书，吐沫横飞的叭叭着。那桌吃饭的同学里竟然还有莫楠。
我去！怎么这么寸，真是怕啥来啥。
白晞汐大脑一片空白，竟然放下筷子就奔蒋兴去了。
她从蒋兴背后直接冲过去抢信纸：“把信还给我！”
蒋兴不知道白晞汐过来，一个措手不及信竟然被抢走了。
蒋兴愣了一下，一脸无所谓：“你拿走吧！反正都知道咋回事，不就是史卓凡想泡你嘛，哈哈哈。”
其实这事儿就算蒋兴喊出来，白晞汐也不会多在意。毕竟她又没有答应史卓凡的追求。但莫楠现在也知道了这件事，性质可就变了。
“闭嘴，你咋那么欠儿！”白晞汐急了，上去锤蒋兴后背。
蒋兴虎背熊腰的，这几下对于他来说就是挠痒痒。他随手一推白晞汐，白晞汐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
徐佳远处看见，嚼着饺子就往白晞汐这边跑过来。还没等到白晞汐跟前，就见莫楠过去把白晞汐拉了起来。
我这算因祸得福么？哎呀，他的手好暖......唔......身上的味儿咋这么好闻呢。
白晞汐没想到幸福来的这么突然，心脏跳的比跑了五百米还快，自己都能感觉到耳朵热了。
“把你手弄脏了......”白晞汐羞涩的不敢抬头。
莫楠拍了拍手上的灰：“你是不是虎？”
白晞汐心里咯噔一下。
玩儿完，我的形象就这样被定义了，虎！
她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莫楠捡起信纸交到白晞汐手中便回了座位继续吃饺子。
“你下回有啥行动能不能提前跟我打个招呼？”徐佳埋怨着。
白晞汐把信撕得粉粉碎，扔到垃圾桶里：“这叫突然袭击，反正信拿回来了。”
“莫楠刚才跟你说啥了？”徐佳窃笑。
白晞汐失落的对徐佳说：“他说我虎......”
徐佳直接喷出一口饺子馅儿：“噗！哈哈哈哈！”
附中的课程安排基本都是上午文化课，下午专业课。相比较文化课必须在教室不可随意走动，专业课就自由很多，可以随便出入画室。四班今天下午的专业课是色彩课。
张老师放了三组静物，白晞汐选了水果那一组。她把赭石色挤到调色盘里，开始观察整个构图和物体之间的关系，然后用赭石色开始铺色。
徐佳从外面跑进画室，脸上带着焦急。
张老师看了徐佳一眼：“你急了忙慌的干啥呢？”
徐佳给自己辩解：“啊......我刚才拉肚子了......”
“哦，那你抓紧回自己位置。”
徐佳弓着身子溜到白晞汐身边凑近她耳朵低语：“你赶紧出去看看吧，三班画室旁的楼梯间，莫楠把史卓凡给打起来了！”
“啊？！”白晞汐难以置信。
徐佳肯定回复：“啊！”
白晞汐拿起画笔全部扔到桶里，拎起桶便往外走。
“站住！你又干啥去？”张老师叫住了白晞汐。
白晞汐拎起水桶给张老师看：“涮笔啊。”
张老师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白晞汐赶紧转身跑了出去。
莫楠揪着史卓凡的衣领，史卓凡双手抓着莫楠的手腕。莫楠用力一甩，史卓凡的手瞬间被弹开了。莫楠紧接着一拳挥了过去。史卓凡鼻子一酸，靠着墙捂住鼻子，血从指缝中流了出来。莫楠刚要再出手，白晞汐跑了过来。
楼梯间的地上有一张踩满脚印的信纸，史卓凡捂着鼻子整个身体蜷缩着靠在墙上。莫楠站在楼梯旁，发梢被汗浸湿了，嘴角挂着一丝血渍。他看到白晞汐出现便没有再出手，只是看着白晞汐。
我去！这眼神，也太帅了吧......诶，不对，我现在不能想这些东西。
“唔......你，他......你们怎么打起来了？”白晞汐忽然觉得自己出现的有些突兀，如果是自己自作多情，不是因为她打架，那可太丢人了。
莫楠用手背擦了下嘴角：“你放心吧，他不敢再骚扰你了。”
“啊？什么......”
莫楠上前一步站在白晞汐面前低着头看她：“我说他不敢再对你做什么了，听懂没？”
第一次离莫楠这么近，白晞汐直接就进入缺氧状态。她盯着莫楠起伏的胸膛，脸红得如同火烧云。
她往后退了两步，蹲下捡起被踩脏的信纸，看了一眼史卓凡。
“你是......为了我打他？”白晞汐问莫楠。
“嗯。”
白晞汐觉得自己要飘了，身体开始有些颤抖。
“为什么打他呢？”白晞汐微微抬头看了眼莫楠又迅速的地下了头，她实在不敢直视。
“你让他自己说。”莫楠踢了史卓凡一脚。
史卓凡一哆嗦，稍微转过身。看到白晞汐站在那，觉得现在自己狼狈的样子太丢人，竟然有些想哭。
他眼泪汪汪，说话有点支支吾吾：“我在画室给你写信，写完准备给你送去......走到三班门口，他出现了......拦住我，让我不许再骚扰你。我......我就反抗了一下，结果我输了......”
莫楠冷眼看着史卓凡：“重新说，说具体点。”
史卓凡瞄了一眼莫楠，看到他严肃的表情，吓一激灵：“啊......我重......重说，我在画室给你信，完了要给你送去的时......时候，他拦住我不许骚扰你。我就说，你是我对象，我......我想咋的就......就咋的。他说别诽谤人家......她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然后......”
史卓凡又胆怯的看了一眼莫楠：“然后我说......我说我今晚就去跟你睡......睡觉，你看有没有关系......”
史卓凡说到这儿，莫楠的火又上来了，他上去又踹了史卓凡一脚。
白晞汐急忙上去阻拦，拉住莫楠的胳膊。
“别打了！他肯定不敢再胡说八道了。”白晞汐有些感动。
白晞汐示意史卓凡离开：“你赶紧走吧，我可保证不了他一会儿还会不会再打你。”
史卓凡点点头，贴着墙边一溜烟跑了，他的行为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抱头鼠窜。
白晞汐从兜里拿出纸巾递给莫楠：“擦擦吧，别被人看到。”
莫楠接过纸巾拿在手里没有动。
白晞汐此刻非常紧张，想问又不敢问。
她明明想问莫楠，是不是喜欢她才为她出头，又怕对方只是出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好好的爱情电影叫她想成了武侠电影。
她正要说话，就听楼上脚步声伴随着一句质问：“你俩干嘛呢？”
糟糕！是教导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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