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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童年梦魇

“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他才六岁,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是无辜的...”

周围一片混乱,宋钟有些迷茫地被一个个子高高锦衣卫兵拦腰抱着,举到了空中。

他有些害怕被悬在空中,看着原本瑟缩在角落里的母亲忽然冲出人群,死死拽住那个一只胳膊抱住自己地士兵的胳膊。

母亲嘴里在痛哭着嘶喊着,她在试图阻止士兵一把摔死自己。

母亲的声音已然变得扭曲而尖锐,再也不见那个曾经温柔婉转的女人。此刻的她正在声嘶力竭的喊着什么。

具体喊得什么,宋钟没听清。

可能是因为场面过于混乱,也可能是因为母亲当时已经明显失去控制的情绪让她说话变得含糊不清。

后来,母亲好不容易把自己从那人手中抢下,她脚步慌乱地快速地抱着自己跑到后院堆放柴火的侧房中。

“记住,只要看到这个院子里有人在,就不许出来,不许出声…”

母亲后来又说了一些话,但是宋钟并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他只看到母亲满脸惶恐和泪痕。

他想替母亲擦擦泪却没敢伸手,怔怔的看着母亲,慌乱的把他放进酒窖中。

“娘,那你什么时候来接我,我害怕…”宋钟的话好似是在喃喃自语,又好似是在和母亲说。

“闭嘴,我告诉过你不要出声了。”宋钟怯怯的声音被母亲低声的呵斥压下。

他忽然有些害怕眼前母亲扭曲的脸庞,记忆中母亲一直都是温柔的呵护着他。

就连他把太尉家二公子打哭的那次,母亲也是温柔的把他搂在怀里,替他挡下太尉夫人严厉的斥责。

但这一次母亲忽然的严厉,吓坏了宋钟。

宋钟攒着面人儿怯怯的抽泣着,看着母亲盖上了酒窖子厚重的盖子。

年幼的宋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透过木板的缝隙看到了走出柴房还没来得及关上房门的母亲倏然倒下,身后还站着一个握着长刀的士兵。

宋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似乎又意识到了已经发生了的悲剧。他满脸是泪却一声不敢吭的攒紧了手里的面人棍儿。

透过酒窖厚重的木头盖子向外看,阳光格外刺眼。

哭着哭着累了的宋钟,慢慢的蜷缩在酒窖盖子下睡着了,醒来后只觉得肚子饿的隐隐的痛。

早已忘记母亲的话,他试着推开酒窖子的盖子,却怎么也推不动。

黑暗中,连盖子的缝隙中的光都看不到了。

漆黑的酒窖,像极了母亲从前给他讲的怪物饕餮的大嘴,幽幽的发出一阵阵臭气。

想到自己现在正坐在着怪物的嘴边,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拉进无边的黑暗中,小小的宋钟的更害怕了。

他蜷缩在酒窖入口处的楼梯上,不停的拍打着厚重的木板,呜呜的哭着。

“娘,娘,你在哪里…我好害怕…。”

哭了一会儿,忽然盖子动一下了,宋钟抽抽搭搭的看着这个自己会动的盖子。

盖子猛地被掀开,清冷的月光涌进了酒窖。

逆着月光,看见一个自己没见过的人站在窖旁。

“嘿,这里真有个小家伙儿逃过了一劫。”

那人把宋钟抱出地窖,看着自己怀里还在瑟瑟发抖的小家伙,笑着说道,“我叫夏崇凛,你叫什么?”

宋钟从床上坐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耳边仿佛还飘荡着少年清朗的声音。

又是这个梦。

风从没有关严的窗的缝隙吹进来。

凉凉的吹拂过少年清秀的脸庞,把朦胧的睡意吹的没剩多少。

重新躺下,怎么也睡不着了。

一转眼,自己上山有九年了。

随手把玩着手上从小戴在身上的小金锁,宋钟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午夜梦回六岁的那场灾难了。

直至今日,宋钟每每梦到那日,睡梦中也总会泪流满面。母亲的哭喊声时时会在宋钟耳边响起。

对于自己父母的事情,宋钟什么都不知道。

五岁上山之前,自己还只是一个被母亲宠坏的顽童而已,对逝去娘亲的思念也是在上山第一个没人哄着自己睡觉的晚上才开始疯狂的生长。

山上的师傅师兄们,对自己的身世也是一无所知,只知道自己是夏师兄半路捡着带回凤仙山上的孤儿。

至于自己父母究竟被谁所杀,为何被杀,大家并不清楚。

可能当年救了自己的夏师兄会有所了解,可惜夏师兄把自己带上凤仙山后,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误,被掌门人已经关了九年的禁闭。

宋钟自然无法接触到夏师兄,无法从夏师兄那里打听到自己身世。

本想睡觉,脑子却是越发的清醒。

过往的事情像本被风翻开的书,一页一页的在宋钟的脑子里不停的翻动。

后来回想起来六岁那年,所有事情都十分模糊。

或许是经过了太久,也或者是年纪尚小的自己那年确实被吓到了,总之,现在宋钟怎么努力,也只能回想起那年的一些碎片化的记忆。

没过一会儿,听见三师兄的鸡开始打鸣。

这么快,又到寅时了。

不情不愿的从床上爬起来,宋钟坐在床边呆呆的看着还黑漆漆的屋外。

他有些犯懒,不想迎接这全新的一天。

要说原因的话,就是按照惯例,今天是宋钟当班,要早早起床,负责整个凌霄峰的伙食和卫生。

宋钟想到一会儿不但要劈柴煮饭烧水洗衣服,还要赶在卯时之前到坤灵殿里,和其他弟子一起听师傅千篇一律的训诫,他更加不想起床了。

宋钟苦恼地挠了挠头,“哎,真烦。”

他嘟囔着拿起自己枕头下从师傅书房偷回来的经书。

没一会儿就忘记烦恼,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沉迷在经书里玄妙的世界里无法自拔了。

虽然六岁上山之后被带上了威震江湖的修仙圣地凤仙山。

九年的山上生活,宋钟还是对山上的修仙之事一点兴趣也没有,反倒很是喜欢看师傅书房的各种书目。

他尤其喜欢师傅书房边边角角的几本八卦神话之类的书,这些书简直百看不厌,每看一遍宋钟就会产生新的感受。

认真的研究了一会儿经书,抬头看着天已经一点一点儿的由黑色变成了深灰,宋钟心里开始发毛了。

想到起晚了的话,估计会被师傅骂一顿,师娘的暴脾气说不定会动手揍自己一顿,师兄们还会因为自己耽误他们吃饭凶自己一顿。师姐说不定还会嫌弃自己动作慢吞吞的。

还有,宋钟记得上次自己忘记喂那只会吃吃吃,然后咕咕叫个没完,还不让他炖着吃了的破鸡,还被三师兄给教训了一顿。

“活着真辛苦。”这么想着,宋钟伸伸懒腰,嘟嘟囔囔的起身穿衣服,下定决心准备速战速决,完成今天的任务,早点回屋看他的杂书。

收拾完厨房的一切,给三师兄的鸡撒小米时,宋钟又想起师傅昨天说今天会下山,不知道又要带谁下山。

“好想下山看看外面的世界…”

宋钟对着扑腾着翅膀,飞过来抢食的鸡叹息。

虽然心里很哀伤,但是宋钟手里撒小米的手速还是可以的。

三师兄胡寅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十六,你大清早干嘛和鸡说话,你怎么整天傻不拉叽的,师傅找你呢。”

“师傅找我干嘛?”

宋钟对于师兄们对自己的日常攻击已经产生了强力的抗体。

他最主要的抵抗手段就是假装听不见。

不管对方说什么,只要自己不想听的话,就假装没听见。

宋钟心知师傅大清早不会无缘无故的找自己,八成又是要责罚自己了。

心中不由得警铃大作,心想自己这么勤劳地大清早给大家洗洗刷刷,结果还是难逃被责罚的命运。

心里的难过更盛了。

“谁知道,你小子是不是又上后山偷着抓鸟抓鸡吃了,等着师傅揍你吧。”

胡寅蹲在地上爱怜地摸着自己的鸡说道。

“不会吧,我半夜去抓的师傅也知道!”

宋钟吃惊的说。

“嘿,你还真去抓着吃了。怎么也不叫上我,忒不够义气了。”

胡寅听闻宋钟这么说,毫不留情的踹了宋钟的腿一脚。

“没,三师兄你不是眼前就有鸡嘛,还用那么麻烦上后山抓着吃,你看这鸡肥的,肯定比后山的好吃…”

宋钟被踢也不气,他腆着脸笑着说。

听到宋钟的暗示,胡寅心知宋钟的脾气,说不定真会偷着吃了他的鸡,急着对宋钟嚷嚷:“我告诉你,你少打我的鸡的主意。它不是用来吃的,这是玩伴,你懂不懂!!!”

“嘿嘿,三师兄,你和鸡有什么好玩的。咱俩炖了它,我给你当玩伴,我还能陪你聊天呢,这破鸡就会拧你,哪有我好…”

胡寅见宋钟一副死皮白咧的样子,气的牙痒痒,一边推搡着宋钟一边说:“去去去,老十六。我的鸡要是哪天没了,我非扒了你的皮。别在这给我贫嘴,一会儿师傅等急了,看他老人家不揍你。”

想到师傅可能真的因为自己偷着上后山抓鸟吃训斥自己,宋钟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情。

“三师兄,那我走了,喏,你帮我喂你的玩伴吧。”

把乘着小米的盘子塞给胡寅,宋钟急急忙忙的向坤灵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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