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坤灵殿外，每日清晨朗朗的诵书声可以一直传到山下很远的地方。
“朗朗乾坤，唯忠武是，武行有道，人行亦义...”宋钟伴着着诵书声跑上了坤灵殿外一级级台阶。
他惶惶不安的踏进坤灵殿，宋钟一进门就偷着瞄了瞄师傅师娘的脸色。
好在，他们的脸色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太难看，宋钟暗暗舒了一口气。
不是很生气的样子，自己一连半个月半夜偷着去后山抓鸟吃的事情应该还没暴露。
“都多大的人了，整天慌里慌张的，风风火火的成何体统？”
一进门，师娘见宋钟满头是汗气喘吁吁的样子，显然对于已经年满十六岁但是还是行为不够沉稳的门下小弟子宋钟非常不悦。
一进门就被师娘教训，宋钟嗫嗫的回答：“是，弟子以后不会这样了...不知，师傅师娘大清早找弟子有何事？”
宋钟理匀气息，端正地问。
冲翊自顾自喝了一口早茶，不急不忙的说：“钟儿，为师这次下山想带你一同去，你愿不愿意？”
原本准备好了要挨揍，听见师父不但不惩罚自己，还要带自己上山下玩，宋钟的脸色立刻多云转晴。
一眨眼的功夫就觉得自己开心到简直要飞起来了。
“愿意，当然愿意。”
冲翊好笑的看着眼前这个点头好似像小鸡啄米一般的徒弟，恍惚间看到九年前怯生生站在殿内的宋钟。
小小的他怯怯地小跑到自己身侧，抱住自己的腿，半是害怕半是羞涩的把脸贴在自己腿上。
“师傅，我真的可以下山吗？”
见师傅听完自己的回答没有任何表示，宋钟生怕师傅反悔，不准自己下山，小心翼翼二次询问。
冲翊慢悠悠放下手中的茶杯，看了一眼站在殿中央瘦瘦小小的宋钟。后者正因为紧张使劲瞪着自己本来就不大的眼睛，一副期待又害怕的样子。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快换件衣服，吃完早饭我们就要动身了。”冲翊被宋钟那副样子逗的略微有些乐了起来，他笑着摆摆手示意宋钟可以离开了。
“师傅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宋钟听到这里也顾不上规矩了，话还没说完就手舞足蹈地冲出了坤灵殿。
见宋钟那副兴高采烈冲出去的样子，冲翊也被宋钟孩子气的样子逗乐了。
“到底还是个孩子。”冲翊摇着头笑着对夫人说。
五岁上山之后，宋钟再也没有踏出过凌霄峰。
走在自己无数次幻想过的下山路上，宋钟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亢奋。
“十六，这是你第一次下山吧。可跟好了我啊，别走丢了。”
胡寅看着走在自己身边正一脸亢奋还处于傻乐状态的宋钟，拍着他的肩膀，一脸故作深沉。
没等宋钟回答，一边的老四林福满脸的鄙夷。
“十六瞧你那傻样，不就下个山，看那嘴咧的都快到耳根子那里了。高兴地跟娶媳妇似的，你有点出息行不行。”
“我和你能一样…”
宋钟听到后满肚子牢骚，但是又害怕自己说多了挨揍，只说了一半的话，没敢继续说。
胡寅很显然非常看不过林福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四师弟还不是一样。去年下山的时候，那个亢奋劲儿，可比十六厉害多了，今年可一样了，倒还教训起小师弟来了….”
“谁说我亢奋了，你可别胡说。”
见三师兄这么不给面子让自己下不来台，林福顿时火冒三丈，挽起袖子就想和胡寅打一架。
但是又碍于师傅师娘就在自己前面几步远，只能干瞪眼，气呼呼地瞪着胡寅。
胡寅冷笑了一声，没有搭理林福，转过头对宋钟说：“小师弟，给你说，去年你四师兄下山的时候，激动地连路都不会走了，走着走着自己摔倒了，哈哈哈…”
“老四，你…”
林福看着平时受尽自己欺负的宋钟，也跟着苏繁咧着嘴嘲笑自己，的脸“刷”的红了起来。
他气的浑身乱抖，指着胡寅“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愤愤的走到前面去了。
“哼，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讨人厌的样子。师弟，你四师兄再欺负你给我说，我还给你出气。”
“…师兄你真好。”胡寅帮自己说话，宋钟感动到无法言喻，满眼感动的望着胡寅略微有些雀斑的脸。
“去去去，你那什么眼神啊，太恶心了，离我远点…”
看到宋钟含情脉脉的眼神，胡寅受惊了一般一步跳出老远，仿佛害怕宋钟似的嚷嚷。
在十五岁的宋钟眼里，师姐苏繁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儿。
虽然从五岁上山之后，宋钟生活中只有师娘和师姐两个女人。
与胖的像个球儿，面目经常性狰狞着揍自己的师娘相比，师姐如繁简直貌比天仙。
就算师姐也会使唤自己，偶尔还会把自己的过错嫁祸给他，但他还是觉得这辈子谁要是能娶到师姐真是太幸福了。
几个师兄都曾去过别的峰，听说别的峰的漂亮师姐很多。
宋钟无数次哀叹过，为什么只有他们凌霄峰条件这么艰苦，环境如此恶劣，举目四望到处都是大老爷们。
如果说小师妹们不愿来着全是老爷们的凌霄峰，那为什么连小师弟都不曾来一个？
不来小师弟的话，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摆脱小师弟的名号啊？
不摆脱小师弟的名号，自己难道这辈子都得去给大家跑腿干这干那吗？
多年来，这些问题萦绕在宋钟脑子里，他怎么也想不通。
“…废话，这年头谁还修什么仙啊。咱们凤仙这么多修仙之人，你看有几个能成大器的。再看看每年有多少状元郎。人家都说过了，什么‘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就是说读书才能地位高做大官，咱这些修仙的人都是属于下品人。这都不知道，老十六你说你怎么这么笨。”胡寅唾沫星子横飞地指点方遒。
“三师兄，好像那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
宋钟认真琢磨了一下胡寅的话，然后摇摇头说。
“那你说是什么意思？宋钟，你给我找麻烦是不是，小心我揍你。我说是这个意思就是这个意思，你个傻小子连山都没下过，还教育起我来了？”
胡寅挽着袖子一副老子随时要揍宋钟的样子，恶狠狠地凶宋钟。
“…没，就是知道三师兄你厉害才来问你的嘛。师兄，你果然和我想的一样，真是太厉害了。”
宋钟从上山开始不知道挨了多少顿揍后，忽然开窍学会了不挨揍诀窍，就是…不要顶嘴。
话说得好，嘴上逞威风，最后死得惨。
对于凌霄峰上唯一的真正意义上的弱者，宋钟的各路功法都是全峰最烂。
对弱者宋钟来说，这句话简直是自己的保命口诀，宋钟巴不得把它写下来挂到自己的屋子里，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多嘴。
“其实也不是我知道的多，主要是经常跟着师傅下山，自然就见多识广了。小师弟你也别难过，好好修炼，等着你有我一半那么厉害的时候，我保证师傅肯定也就带你下山了…”
宋钟也不知道为什么师傅一直都不教自己凤仙门真正的绝技，每天使唤自己砍柴煮水要不就扎马步冥想。
说起冥想，宋钟完全无法领悟如何进入师傅说的无我境界，更别说感觉自己漂浮起来什么的，灵魂出窍不是很可怕的事情吗？
所以宋钟和众师兄冥想的时候，不是累的睡过去，就是满脑子经书或者各种传纪传奇故事。
就这样，几年过去了，连小师姐都可以进入无我境界了。
宋钟还是老样子。
到底什么是‘无我境界’啊？宋钟无力的挠着脑袋想。
宋钟这么胡思乱想地想着事情，不知不觉走到了师傅身边，没精打采地跟在师傅师娘身后。
“钟儿，你無上承法练到第几成了？”师傅一副林间散步的悠然样子，好似不经意的询问宋钟。
“嗯，□□成吧。”
听到师傅又开始打听自己的無上承法，宋钟后背瞬间满是紧张的虚汗。
“□□成是什么意思，到底是第八成还是第九成？”
听到宋钟模棱俩可的回复，冲翊皱了皱眉。
“八成，多一点吧。”
宋钟自己说起来都觉得不好意思，练了九年居然才练到第八成，自己的众师兄师姐最多不超过五年就可以到达这个水平了。
“八成就八成，多两点儿也是八成。整天贫嘴，再贫我回去，罚你在悦兰亭跪三天三夜。”
“弟子知道了…”
“…知道为师今天为什么带你下山吗？” 冲翊似乎感觉到了自己这个小徒弟的紧张，叹了口气继续对宋钟说。
“不知道。”宋钟刚刚被教训了一顿，讪讪的回答。
“今日武林各派会齐聚凤仙，共谋武林大事。为师想带你出来看看，你别的峰的师兄师姐们平日是如何刻苦修仙的。总是和你那些无所事事的师兄待在一起，难免变得胸无大志，又懒又馋。”
冲翊说着瞪了一眼原本还跟在俩人身后，神采飞扬的苏繁。
和苏繁并列走着的师娘，也难得温柔的对宋钟说：“师傅师娘都希望你回来之后能有所感悟，发奋努力，不要整日就知道调皮捣蛋，听见没？”
“听见了，师傅师娘。”宋钟低着头乖乖的样子，心里还纳闷，师傅师娘今天都好温柔的样子。
好奇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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