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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真相(下)

第三十九章

白泽似乎预料到宋钟歇斯底里的样子,继续道:“我所说句句为真。当年孤身突破你爹身边重重高手,杀害你爹的人,就是现在凤仙门那个人称转世剑灵的夏崇凛。”

听到白泽讲自己的双亲居然是被凤仙门所灭,宋钟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阵剧烈的疼。

“真如你所说。夏师兄怎么会在杀害了我爹之后,又救了我,带我上凤仙门。留我活口,岂不是给自己种下祸端?”

白泽的声音倏然变得有些急促:“你以为那日太尉府刚刚被灭口,夏崇凛为什么会出现在太尉府中?你难道真的不记得夏崇凛带你上山拜见凤仙掌门人冲冥那件事吗?”

宋钟的神情一瞬间恍惚了起来,他似乎回想起了一些事情。

“那日他带你上山,冲冥斥责夏崇凛为什么要留你活口,并且要夏崇凛杀了你,你都忘了吗?”

恍惚间,宋钟想起了那日,自己抱着跪在地上的夏崇凛,害怕的看着坐在高高的大殿上不知为何怒不可遏的人们。

“你胡说,胡说…”

宋钟狠狠地拍打着自己的头,似乎在试图想起什么,又似乎不想想起什么。

“夏崇凛之所以会被关在后山九年,是因为当时他可怜年幼的你,反复违逆自己师傅的命令。冲冥当年原本已经定了日后传位给夏崇凛了,但是因为你的缘故,因为夏崇凛不舍得杀了年幼无辜的你,便被废去储备掌门人之资,并且为了教训他违抗师命,凤仙门关了他这么多年。”白泽似乎不忍心再说什么话刺激这个眼看着就要崩溃的少年,语气也变回开始般的柔和了,“宋钟,你不记得,是因为你自己不想记得,你一直都生活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梦境里。”

脑袋中断了片的记忆,被白泽的话串联了起来。头痛欲裂,身上的血液仿佛被煮开了一般,剧烈的沸腾着。宋钟瞪着充血的眼睛,剧烈的喘息着。

“你闭嘴,再胡说我宰了你。”

“你难道真的不记得那日你师傅冲翊一脚把你踢出殿外的情景了,别再自己骗自己了…”白泽的声音柔软却似刀子一般,狠狠的划开了宋钟的伤口。

“多年来师傅百般疼爱我,怎么会踢伤我。一派胡言…”宋钟指着白泽破口大骂,他自己也不知道,那些话是说给白泽听得,还是说给自己听。

宋钟似乎想起来了,那日他眼见夏师兄被冲冥掌门人打伤,自己害怕的抱着坐在一旁的一个人的腿,却被后者一脚踹飞。

“引贼人入关的孽种,休要脏了我凤仙门…”

师傅狠厉的话在耳边响了起来。

“你闭嘴,闭嘴。不是这样的,我师父不会这样的…”

宋钟抱着自己的脑袋,眼泪大滴的滴在了地上。

终于想起来了,那日在殿上,那群穿着白袍的修仙人坐在高处,讨论如何妥善的处理自己…

宋钟想起来了,那日夏崇凛吐在自己脚边的鲜血吓呆了小小的宋钟。

“停下来,停下来,不是这样的…”

宋钟哭着拍打自己的脑袋。

白泽叹了口气,继续说:“宋钟,你那日被你师傅一脚踹断了三根肋骨,你摸摸你胸前,你只有二十一根肋骨。”

“假的,别再说了…”

宋钟无力的跪在地上,哭着喊。

“你们凤仙门上上下下有五千多弟子,冲冥掌门人为什么独独记得你这个毫无特色的小弟子。他知道你没有本事却放你下山,就是知道凭你的身手,下山活不了几日,这样做既除了你这个潜在的祸患,又免于影响凤仙门的形象。”

白泽似乎想要安慰跪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宋钟,慢慢的趴到宋钟身边。

“我让你闭嘴!”

宋钟的声音由软弱倏地阴狠了起来,白泽惊讶的感觉到宋钟身上已经开始沸腾的麒麟血,和宋钟拉来了一定的距离。

趴在地上的宋钟,露在外面的胳膊皮肤上,渐渐长出了麒麟鳞片,脸上青筋毕露,身边围绕着赤红色的气团。

“我要把你这个胡说八道的孽畜的皮扒下来。”

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的瞬间,宋钟已经移动到了白泽的眼前。伸出自己的麒麟臂,对着白泽拍了下来。

白泽虽已活了1700年,但曾未与任何生物起过冲突,更别说直接的攻击了。白泽尽力闪躲,还是被宋钟锋利的爪子抓伤了腹部。

宋钟气喘吁吁站在原地,手上褐色的鳞片被染成了红色。

白泽受疼,有些惊慌的对宋钟说:“宋钟,我说的都是事实,你杀了我,也改变不了什么…”

不等白泽说完,宋钟一跃而上,对白泽发起了第二轮攻击。

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闪躲。

白泽浑身上下唯一的武器就是头上的独角。

知道宋钟的速度太快,自己闪躲不来。

白泽索性不闪躲,把角对准宋钟一跃而起,想要刺伤在半空中无法灵活控制身体的宋钟。宋钟也不避开白泽锐利的角,伸出右掌对着白泽的脑袋拍下。

宋钟的血沿着白泽的角染红了白泽的脸,宋钟的手掌已然被白泽角戳穿。

全然不顾自己被戳穿的右掌,宋钟左手扯着白泽的羽毛把白泽的身体拉向自己,狠狠地揣在白泽柔软的肚子上。

“啊。”

被宋钟饱含麒麟之力的脚高速踹中,白泽刚刚受伤的肚子被踹开一道大口子,内脏合着血流出身体。白泽失去平衡,从半空坠下,宋钟的手还被白泽的角戳穿着,也一并摔在地上。

“宋钟,我还有300多年就可以修成人型了,求你放我一条活路。我在这寂寞的山洞里活了几千年,就是为了到人世间走一遭,你放过我吧。”

趴在地上已经无力反抗的白泽,哭着祈求宋钟。

看着宋钟在自己眼前爬起来,白泽的眼泪不断地留下,害怕的不停向后挪动:“你若不信…可以去苗岭的…巫怨井去看看,那口井…和我一样,可以通晓…通晓古今的,你放我一命…”

宋钟慢慢走到白泽眼前,低下头看着这只只会软弱的趴在地上,颤抖着哭泣的千年益兽。

左右胳膊交叉对着白泽脖子一上一下砍下去,白泽的脑袋随即垂了下去,原本因害怕有些蜷缩的身体,也舒缓开倒在地上。

脖子处的骨头已经被宋钟胳膊敲碎,只剩下薄薄的外皮,连着脑袋。

宋钟浑身上下都血淋淋的,腰上别着玄火令和出云剑,胳膊上的麒麟鳞片已经消失,左手拖着白泽的皮毛颓废的走出石门。

“…师兄,这里有条路。”走出石门没多久,宋钟就听见苏繁的声音在离自己不远处。而后急促的脚步向自己的方向赶来,宋钟急忙的走入连接着石厅的另一条路。

走了一段,估摸着苏繁等人大概不会察觉到自己的气息了,宋钟才慢慢的抱头蹲坐在地上。

下山之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宋钟都努力扛过来。

山下什么苦宋钟都能咬着呀挺过来,因为自己要回家。

“师傅,什么是家?”

记忆中八岁的自己举着小说上的“家”字,抬起头问坐在自己身边的冲翊。

冲翊用自己粗糙的大手摸着自己的脑袋说:“对凤仙门的弟子来说,凤仙就是家。”

原来,自己从来都没有家,凤仙门是所有凤仙弟子的家,却不是自己的。

眼泪不停的往下掉,深深的无助吞噬了宋钟。

天下之大,竟然容不下一个小小的自己。

我到底,为什么要活在世上…

宋钟在地上哭了一会儿,慢慢的爬起来,失魂落魄的沿着通道向身处走去。

现在宋钟自己也不知道是应该装作什么都知道的返回凤仙山,还是应该去那个巫怨井去证实一下白泽说的话和自己的记忆是不是真的。

更不知道该用什么姿态去面对师姐,所以只能先躲着他们,等自己理清了思绪再决定怎么办。

“咻”一只箭从通道深处射出,宋钟头一歪,箭插在自己身后的墙上。

“嘿嘿,这里有一个落单的小子…”通道身处传来一阵喧闹,听声音至少有四五人。

宋钟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通道深处。

“狗子你箭发太不准了,杀这么个半死小子,还要浪费了两只宝贵的毒箭。”通道深处的人完全没有把这个看起来一点精神也没有的宋钟放在眼里,肆无忌惮的互相调笑。

又是要杀死自己的人。

凤仙门的人要杀死自己,牢狱里的衙役要杀死自己,这里的人还要杀死自己。

宋钟暗暗地攒紧了手上拖着的白泽皮毛。

“杀了他们…”内心深处强烈的冲动又开始涌现,身上的血液自己沸腾了起来。

“杀死他们,让他们瞧不起你…要让他们为伤害你付出代价…”

宋钟把手上的皮毛一扔,对着几人冲了过去。

“狗子小心…”石根看见原本离自己有一段距离的宋钟瞬间就近身狗子身后,但狗子似乎毫无察觉,不禁大喊了一声。

“嘭。”石根惊恐万分地看到,面对着自己的狗子一瞬间整个脑袋已经被宋钟拍扁在墙上,只剩下一具没有脑袋的身体。

大量鲜血喷薄而出,将剩下的石根几人吓得连声音都无法发出了。

狗子他们五人原本是护仙洞看门人,凤仙门弟子大举进攻,吓得跑到这里躲了起来。

见宋钟精神恍惚的在里面乱走,几人还以为是凤仙门被吓坏了的小弟子。

想杀了宋钟,以免日后总舵主三公子怪罪下来,几人也好有个托词。

没成想这个看起来瘦弱的小弟子,身手如此凌厉,眨眼之间,自己的同伴已经身首异处了。

随手把已经是无头尸体的狗子推倒,宋钟不急不慢的向根子他们走来。

“鬼,厉鬼…”看到宋钟胳膊上不寻常的鳞片和手上不像人类该有的极长锋利的指甲,根子等人更是吓得直接瘫倒在地上。

“啊啊啊…”刚走出石室,苏繁等人就听见与他们来的不同的另一条走廊深处传来一阵凄厉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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