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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海水轻抚着岸边的礁石,咸涩的海风裹挟着细密的水汽扑面而来,傅允辞踩着潮湿的砂石路缓步前行,身后留下浅浅的脚印,很快又被涌上来的浪花抹去。

"这到底是哪儿啊?"清亮的少年音在耳畔炸响,还带着难以置信的雀跃,"我掐了自己三次,疼得要命都没醒诶!"

一只海鸥掠过两人头顶,少年立刻仰起头,惊喜道:"哇!我是第一次看见海鸥!"他伸手去指飞行的海鸥,袖口滑落时腕骨凸起一个伶仃的弧度,目光又被天际的暗沉吸引,"云压得这么低,该不会要下雨吧?"

傅允辞忽然驻足,潮声骤然清晰起来。

"请你安静些。"傅允辞侧过脸,海风撩起他额前几缕碎发,露出眉骨下一双淬了冰似的眼睛。

少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聒噪,慌忙捂住嘴,歉意的看向傅允辞,冷色的光穿透云层落在少年的脸上,将那两个小酒窝照得格外明显。

"对不起对不起,"少年松开手,嘴角又不受控制地扬起来,"我就是太兴奋了,有点难以相信。"

"船员宣读规则时,你在做什么?"傅允辞声音比海水更凉。

"我以为是综艺节目的剧本嘛..."少年挠了挠后脑勺,发梢翘起一撮呆毛,"谁知道睡一觉真的就被传送到这种地方。对了,我叫贺槐安,A大物理系新生!"

当他说出校名时,傅允辞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傅允辞。"

"傅...等等!"贺槐安突然蹿到他面前,运动鞋踩进浅滩溅起水花,他打量傅允辞,瞳孔因为兴奋微微扩大,"你是那个休学创业又杀回学术圈的传奇学长?!我们开学典礼还播过你的..."

"A大每年录取四千人。"傅允辞打断他,目光扫过少年被海水打湿的裤脚,"我没兴趣当标本被人参观。"

傅允辞冷淡地扫了贺槐安一眼,少年正兴致勃勃地东张西望,仿佛不是被卷入未知的危险,而是来春游的,他收回视线,心想:这种毫无戒备的家伙,在这种地方活不过三天。

他没再理会贺槐安,径直向前走去,贺槐安也不在意他的冷淡,仍旧笑嘻嘻地跟在后面,时不时弯腰捡起一枚贝壳,或是对着远处盘旋的海鸥挥手。

天色渐沉,海风裹挟着湿冷的潮湿感翻涌而来。

几滴雨点砸在贺槐安的后颈上,他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喷嚏,揉着发红的鼻尖嘟囔:“还真下雨了啊……”

前方的傅允辞脚步未停,单手从背包侧袋抽出一把黑伞,“啪”地撑开,伞面宽大,骨节分明的手稳稳握着伞柄,雨水顺着伞沿滑落,在他周身划出一道无形的界限。

贺槐安眼睛一亮,三两步凑过去,毫不客气地挤进伞下。

傅允辞眉头一皱,刚想开口,却见贺槐安的发梢还挂着水珠,睫毛也被雨水打湿,显得格外黑亮,他抿了抿唇,最终只是冷冷瞥了贺槐安一眼,任由他蹭伞。

雨幕中,一对男女匆匆跑过他们身旁,女人回头看了一眼他们,欲言又止,最终被同伴拽着快步离开,身影很快被细细密密的雨幕吞没。

十几分钟后,雨势渐歇,一座小镇的轮廓在雾气中显现。

镇门高耸,两侧石柱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镇内街道整齐划一,崭新的石板路泛着水光,一直延伸到中央广场。

傅允辞收伞,水珠顺着伞骨滴落,贺槐安甩了甩头发,像只淋了雨的小狗,随后兴致勃勃地指向广场:“那里好像有人!”

傅允辞没应声,目光扫过眼前的镇子——太新了,新得像是刚刚建成,更诡异的是,安静的似是一座空城。

他们往广场走去。

广场上零星坐着三个人,方才擦肩而过的那对男女蜷缩在石阶上,女人靠在男人怀里拧着潮湿的长发,另一个男人则双眼发直地盯着地面,嘴里不停念叨:"冷静...是梦...冷静..."

傅允辞的目光扫过整个广场,八条石板路呈放射状延伸进镇子里,而汇聚点就是面前的这座中心钟楼。

他抬头望向钟楼顶端——巨大的钟盘凝固在十二点整,而他的腕表显示现在是下午四点十七分。

"傅哥..."贺槐安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傅允辞的耳廓,"我们真的在梦里吗?"少年的声音有些发颤,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了傅允辞的衣角。

傅允辞侧身避开,"死了就当醒不过来的噩梦。"他故意把话说得残忍,却在贺槐安瞳孔骤缩的瞬间,抿了抿唇补充道:“小心点。”

大概十分钟后又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壮汉刚踏进广场就暴躁地踹翻长椅:"这他妈到底是哪?!"回声在空荡的广场上层层荡开,惊起钟楼顶端的几只乌鸦。

另一个古铜肤色的男人相对镇定很多,一言不发的打量着广场里的人。

又等了半个小时,傅允辞看了眼腕表,看来第一波的入梦中有乘客没有选择入梦,所以人数不够标准的8人。

天快黑透了,不能再等了。

他径直走向钟楼,靴底碾过积水中的乌鸦羽毛。

"等等我!"贺槐安小跑着跟上,就在傅允辞抬手叩响斑驳木门的刹那,少年突然压低声音:"里面会有人吗——"

"吱呀——"

门缝里渗出的腥臭味让贺槐安猛地后退半步,胃液顿时涌上喉头,那味道像是腐烂的鱼鳃混着发霉的血痂,黏腻地糊在鼻腔里。

傅允辞的指尖在身侧微动,他闻到另一种味道——焦臭味,像是皮肉烧灼后的余韵,正从门内人的每个毛孔里散发出来。

"欢迎各位贵客,我是这里的守时人。"中年人咧开嘴,黄褐色的牙齿间挂着可疑的肉屑,他递出七张羊皮请柬,请柬上暗红色火漆印还未干透,流出血滴一样的痕迹。

傅允辞接过羊皮请柬的瞬间,指腹传来细微的灼烧感,他垂眼看去,暗红色的火漆印下渗出几丝黑色黏液,腐进了羊皮卷的夹层里。

"只有七个人啊…"守时人突然提高声调,蜡黄的脸上挤出夸张的笑容,"七日后,请务必光临镇长的午夜晚会!"他的嘴角几乎咧到耳根。

守时人说完就要转身,傅允辞的伞尖"咔"地卡进门缝,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住处。"傅允辞的声音比海风更冷。

守时人僵在原地,他缓缓转头时,脖颈发出枯木断裂般的声响,方才生动的表情像被按了暂停键,眼珠浑浊得像蒙了层鱼鳞:"镇民...都很热情..."每个字都带着地窖般的潮气,"随便...住..."

伞尖收回的刹那,木门"砰"地合拢,震落一层细密的黑色粉末。

"瞎胡吹..."贺槐安搓着起鸡皮疙瘩的手臂,"这镇上连声狗叫都没有,哪来的热情镇民?"

傅允辞用伞尖拨弄着地上的黑灰,这些粉末是从刚才的守时人身上掉下来的,细腻像粉末,是从什么东西上面蹭到的呢...

“哥,看什么呢?”一旁的贺槐安打断了他的思索。

“没什么。”傅允辞收回手,抬眼望向街道两侧整齐的房屋——每扇窗户都拉着猩红色的窗帘,"他说能住,那就找个房间住。"

傅允辞刚迈步,那个扎着马尾的女人突然拦在他面前,她指甲上的碎钻在昏暗光线下闪着浮夸的光。

"我叫杜小丽,"她拽了拽身旁男友的袖子,"这是我男朋友陈启。看你的样子...不是第一次入梦吧?"她的视线黏在傅允辞的身上。

傅允辞侧身避开她过近的呼吸,海风裹着咸腥味从街道尽头涌来,掀动他风衣的下摆。

"有事?"

"组队吗?"杜小丽突然压低声音,"我们知道规矩...一个梦境只有一个梦核,我们绝对不会打扰你,但在一起安全的话,总归安全些对吧。"

陈启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随意。"傅允辞冷声道。

贺槐安看了一眼广场上的另外三人,小跑着跟上傅允辞的脚步,问道:"不管他们了?"

傅允辞瞥了眼贺槐安:"你想当圣母,你自己去管。"

"我跟你!"贺槐安一把抓住傅允辞的袖口,又在傅允辞冰冷的注视下讪讪松开。

黑夜像浓稠的沥青般倾泻而下,傅允辞停在一栋爬满藤壶的三层洋房前,他推门的瞬间,整栋房子的煤气灯突然同时亮起,餐桌上的四杯牛奶腾起螺旋状的热气。

傅允辞走进屋内,一楼客厅空无一人,唯有厨房灶台余温未散,铸铁锅底残留的汤汁还在咕嘟冒泡,仿佛主人刚刚离去。

"去楼上清点客房。"他头也不回地命令道。

杜小丽立即攥紧了陈启的袖口,指甲几乎要掐进布料里,"陪我去..."她颤抖的尾音消融在突然亮起的壁灯里。

随着三人踏上楼梯,整栋房子仿佛被惊醒的活物,他们每上一级台阶,对应的灯盏便次第亮起,在鲜艳的墙纸上投下摇晃的阴影。

傅允辞独自伫立在落地窗前,玻璃映出他冷峻的侧脸,远处广场钟楼的指针还是停在12点的位置。

突然,杜小丽的尖叫撕破寂静,紧接着是杂乱的下楼声,贺槐安半蹲在楼梯转折处,额前的碎发被冷汗黏成几缕:"三间客房,还有个主卧,不过主卧有点奇怪…"

“嗯。”傅允辞走了过去,跟着上楼。

二楼的主卧门扉洞开,腥红床幔无风自动,挂在床头的相框里,是一对男女的合照,领口处本该是头颅的位置只剩一团模糊的暗影。

"这照片看着真瘆人......"杜小丽的声音有些发抖,"不是说这是个新建的小镇吗?镇上的人都去哪儿了?"

"梦境本就没有逻辑。"傅允辞冷眼将主卧的门关上。

杜小丽听他这么说,稍稍认同,缓了一会后情绪才平和些,开口道:“那我们晚上怎么分房间。”

傅允辞停在走廊阴影交界处,"我守楼梯口这间。"

"哥,那我也......"

"你们去三楼。"傅允辞说完,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贺槐安还想再争取一下,却被楼下飘来的香气打断。

四人下楼发现餐桌不知何时摆满了佳肴,烤鱼金黄的脆皮正渗出油珠。

傅允辞坦然的坐去主位,银制餐刀在他手中精准地剖开鱼腹,雪白蒜瓣肉冒着热气被他送入口中,三人面面相觑,最终在越来越重的食物香气中陆续落座。

最后一缕天光被海水吞没时,整座小镇陷入了寂静的黑暗,唯有钟楼顶端亮着幽绿的灯火,时针与分针在十二点的位置始终保持着重叠。

"那个守时人..."贺槐安用叉子戳着餐盘里蠕动的藻类菜,"该不会整天就守着个坏掉的钟吧?"

傅允辞指腹摩挲着牛奶杯沿,乳白色液体表面浮现出细密的油膜,在灯光下折射出彩虹色的光晕。

"守时人,"他突然抬眸,瞳孔里映着钟楼的倒影,嘴角微微扬起一点,"听着像‘收尸人’的谐音。"

“咳咳——!”杜小丽猛地呛住,牛奶从嘴角溢了出来,陈启赶紧拍她的后背。

贺槐安手里的叉子"当啷"掉在盘子上,他下意识抓住傅允辞的袖口,又触电般松开:"哥你别开玩笑..."

傅允辞起身,椅子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声响。“吃完就去睡。”他头也不回地往楼梯走。

陈启搂住发抖的杜小丽,盯着傅允辞上楼的背影嘀咕:"装神弄鬼...不就是有点经验……"

“喂!”贺槐安瞪他,“有胆子的话,你们去睡主卧对面啊?”

陈启噎住,悻悻闭了嘴,低头去擦杜小丽衣襟上的奶渍。

傅允辞正在客卧检查床铺,雪白的枕套上留着熨烫过的折痕,被单散发着淡淡的樟脑味,一切都崭新得令人不适。

从卫生间出来时,他驻足在主卧门前,从钱包夹层抽出一张无关紧要的名片,轻轻夹进主卧的门缝里。

二楼客卧的窗户正对着主街后方绵延的居民区,月光下,高低错落的屋顶像一群蜷伏的兽,唯有三个微弱的光点刺破黑暗——想必是广场上另外三人暂居的屋子。

傅允辞平躺在床上,上船前,他还在参加公司上市的庆功宴,五年前那张船票彻底改写了他的人生,而如今再度登船,他只剩下一个念头:活着回去。

"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开门后,贺槐安抱着被子杵在门口,高大的身影几乎堵住了整个门框。

"哥..."他眼睛湿漉漉的,带着人畜无害的单纯,"我能进来吗?就坐一会儿..."

傅允辞自动免疫,单手撑住门框:"回去睡觉。"

贺槐安突然弯腰,仗着身高优势从他臂弯下‘闯’了进来:"我保证不吵你!就是..."他挠了挠头,声音越来越小,"这地方太静了,静得人心里发毛..."

傅允辞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冷笑:"怕了?"

"谁、谁怕了!"贺槐安耳尖瞬间红了,却在对上傅允辞目光时泄了气,"...我打地铺就行,真的,我睡觉特别老实..."

傅允辞手指微微收紧,窗外,某个光点突然熄灭了,他拉上了窗帘,"...随你。"天花板上的灯"啪"地被关上。

黑暗像粘稠的墨汁浸透了房间,只有两道轻浅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哥......"贺槐安的声音突然划破寂静,"你睡着了吗?"

"嗯。"床垫传来细微的咯吱声。

贺槐安睡在床边的地毯上,面朝傅允辞的方向:"上船的人......真的会死吗?"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困惑,"而且,我们明明已经在梦里了,为什么还要睡觉?"

傅允辞没有立即回答,他侧过脸,看向眼前化不开的黑暗。五年前的记忆突然涌上来——第一次登船时的恐慌,在陌生梦境中跌跌撞撞的狼狈,还有那些永远留在梦境里的同伴......

"会死。"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劈开夜色,"在梦里死去,现实中也会停止呼吸,除非......"他顿了顿,"除非梦境里没有幸存者,或者有人取走了梦核,否则梦境不会关闭。"

贺槐安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角,沉默在黑暗中蔓延,久到傅允辞以为他睡着了。

"这艘船......"贺槐安终于开口,声音闷闷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傅允辞望着天花板,晦暗的月光透过窗帘,投下扭曲的阴影:"对强者是恩赐,对弱者......"他闭上眼睛,"就是永远醒不来的噩梦。"

回答他的是逐渐平稳的呼吸声。

傅允辞微微勾起嘴角——刚才还怕得睡不着,这会儿倒是睡得快。

夜色如墨,傅允辞在浅眠中突然惊醒,玻璃窗发出细碎的碰撞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他撑起身子,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向腕表——现在是23:57。

窗框在剧烈晃动,仿佛正被无形的力量疯狂撞击。

"这风......"傅允辞皱眉起身,却在指尖触到窗帘的瞬间,整座小镇突然灯火通明,他赶紧拉开窗帘。

刹那间,千家万户的窗户同时亮起暖黄的光,人影绰绰,人声鼎沸。

而就在这突如其来的光明中,他终于看清——撞击玻璃的根本不是风,而是一团团扭曲的黑色雾影!它们像饥饿的野兽,在光明降临后愈发疯狂地撞击着窗棂,甚至开始从窗缝中渗出粘稠的黑液。

"该死!"傅允辞迅速用窗帘堵上缝隙并后退,却在转身时听见房门处传来"砰"的一声闷响,那边也有不明物在撞击。

而贺槐安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前,右手正缓缓伸向门把。

"站住!"傅允辞箭步上前扣住他的手腕,却在接触的瞬间心头一凛——贺槐安双眼紧闭,呼吸平稳,竟是在梦游状态下想要开门!

窗框在剧烈的撞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板震颤着仿佛随时会被破开,他快速的推着贺槐安远离门口。

傅允辞突然嗅到那股熟悉的焦糊味——和羊皮纸上如出一辙的焦臭正从墙缝里渗出,连后背都开始隐隐发烫。

"该死,到底触发了什么..."他一把将梦游的贺槐安按回床边,目光如刀扫过房间每个角落,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贺槐安突然双臂如铁钳般将他牢牢锁住。

"你——!"傅允辞猝不及防被扑倒,后脑重重磕在地板上。

贺槐安沉重的身躯压得他眼前发黑,那张俊脸还无意识地在他颈窝蹭动,温热的鼻息喷在敏感的肌肤上,傅允辞瞬间心生恶寒。

但更诡异的是,随着这个拥抱,窗外的鬼影突然停止了攻击,傅允辞艰难地从人形枷锁中挣脱时,整座小镇的灯火骤然熄灭。

"咳咳..."他摸着发疼的后颈站起身,发现腕表在刚才摔倒时被压碎了——表面蛛网般的裂纹下,指针永远停在了12:07。

"时间吗..."傅允辞盯着残破的表盘,突然意识到什么般,开始检查房间里的一些摆设。

黑暗中,贺槐安依然安静地躺着地上,只是嘴角不知何时,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晨光透过纱帘,在傅允辞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睫毛轻颤着睁开眼,猝不及防对上一张近在咫尺的脸——贺槐安正趴在床边,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

"......"傅允辞瞳孔骤缩,瞬间清醒,他面无表情地推开那张傻笑的脸,起身时后脑还传来隐隐钝痛。

"哥,昨晚睡得好吗?"贺槐安像只大型犬亦步亦趋地跟着。

"托你的福,不好。"傅允辞冷冷道,指尖揉着太阳穴。

被推开的贺槐安却突然凑得更近:"我梦游时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他们都夸我梦游时可听话了,让干什么就——"

傅允辞系扣子的手一顿,眼睛微微眯起,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让贺槐安瞬间噤声,他冷着脸走出了房间。

走廊上,那片被夹在门缝里的名片静静躺在主卧门前,傅允辞弯腰拾起时,注意到纸片边缘有被烧灼的痕迹——他放在鼻尖处闻了闻,和昨夜墙缝里渗出的焦味如出一辙,他若有所思地摩挲着纸面,最终将它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洗漱间里,傅允辞正对着镜子刷牙,贺槐安从门外挤进来,走到马桶前解裤带时突然想到什么,转头认真问:"哥,你说要是在梦里上厕所,现实里会不会..."

"咳——!"薄荷味的牙膏泡沫呛进气管,傅允辞掬起冷水泼在发烫的脸上,水珠顺着下颌线滚落。

他甩了甩湿漉漉的刘海,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三分钟,餐厅。"

"得令!"贺槐安的声音混着水流声传来,轻快得仿佛昨夜诡谲从未发生。

晨光中的餐厅静谧得有些诡异,餐桌上整齐摆放着四人份的早餐——煎蛋边缘还滋滋作响,吐司散发着麦香,仿佛有个看不见的管家刚摆好早餐离开。

傅允辞慢条斯理地切着培根,银叉与瓷盘碰撞的轻响在空荡的客厅格外清晰,贺槐安风风火火冲下楼时,正撞见他往咖啡里丢进第三块方糖。

"哥,你口味嗜甜?"贺槐安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凑近,被傅允辞用叉子抵在额前逼退。

两人快用完餐时,楼梯才传来脚步声,杜小丽和陈启的眼下挂着青黑——显然他们都没有睡好。

"现在几点?"傅允辞突然开口,餐巾优雅的擦过嘴唇。

杜小丽微微一怔,与陈启相视一眼茫然摇头,陈启苦笑着展示空荡荡的手腕:"入梦时没说能带现实物品......"

"哥,你的表呢?"贺槐安刚问完,傅允辞就挽起袖口,碎裂的表盘下,时针永远停在昨晚的诡谲时刻。

"午夜十二点,整座小镇突然复活。"傅允辞的声音像淬了冰,"出现了一些不明物,在狩猎有时间流动的房间。"他目光扫过三人。

陈启的叉子当啷落地,杜小丽侥幸的拍着自己的胸口。

"特别是你——"傅允辞的银叉突然指向贺槐安,"梦游时差点给它们开了场午夜自助餐。"

"哥你后脑还疼吗?"贺槐安这句话让空气凝固了两秒。

傅允辞起身时,手掌"啪"地拍在贺槐安后颈,力道刚好让少年龇牙咧嘴却又不至于真疼:"昨晚你撞大运了。"

杜小丽看着贺槐安被打后还摸着脖子傻笑的样子,小声对陈启吐槽:"这就给吊成翘嘴了..."

傅允辞开门出去,贺槐安也赶紧跟了上去。

晨雾还未散尽,两人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街道上格外清晰,昨夜那几分钟的热闹犹如梦境,傅允辞双手插兜走在前面,贺槐安还保留着一丝新奇带来的兴奋,时不时闻一闻望一望。

"哥!"贺槐安突然拽住傅允辞的袖口,鼻翼微动,"你闻到了吗?"

傅允辞停下脚步,晨风中只有露水的清新,但贺槐安已经循着气味往前走去,他只好跟上。

穿过几条幽深的小巷后,傅允辞也闻到了怪味,越来越浓,是焦臭味,和羊皮纸上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很像。

"就是这里。"贺槐安停在一堵爬满绿植的矮墙前,墙后隐约可见一栋灰色墙面的屋子。

傅允辞刚要推院门,木门却自己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站在院子里,粗壮的手臂上沾着一些泥泞。

"你们是......?"男人警惕地挡在门前,这个人是之前广场上最后来的入梦者,老实话不多很冷静。

"里面死人了?"傅允辞单刀直入。

男人瞳孔猛地收缩,粗糙的手指向里面:"是啊,我住在隔壁,早上醒来就闻到怪味了,这边又一直没动静。"

“知道了。”傅允辞走进院子,留下贺槐安和中年男子在外面。

傅允辞推开屋子的大门,一股刺鼻的焦糊味扑面而来,他下意识用袖口掩住口鼻。

屋内光线昏暗,唯有卧室门缝里透出一线光。

他缓步走了进去,卧室里,一具焦黑的尸体扭曲地瘫在床上,皮肤碳化皲裂,轮廓勉强能辨出人形,却已无法辨认身份。

诡异的是,除了那具焦尸,整个房间竟完好无损——床单平整地铺在尸体下方,没有一丝灼烧的痕迹,连枕边的羊皮卷请柬都纤尘不染,仿佛这场焚烧只精准地作用于人体,而刻意避开了周遭的一切。

傅允辞的目光扫过房间,最终停在角落的玻璃展示柜上。

柜中,一座沙漏正无声地自行翻转,细沙流淌,不见尽头。

傅允辞伸手取出,不动声色地将它塞进背包,转身离开。

门外传来贺槐安清朗的笑声,与屋内阴森形成荒诞对比。

院子里,贺槐安正和那中年男人谈笑风生,两人熟络得像是旧识,见傅允辞出来,贺槐安眉眼一弯,语调轻快:“哥,这位是王有根-王叔,人特实在。”

傅允辞冷冷瞥了一眼,语气淡漠:“嗯。”

“哥,王叔人挺好的,我们一起呗。”贺槐安没有察觉到傅允辞的异样。

“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傅允辞冷声道。

“哎,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分什么彼此。”王有根皱眉,粗糙的手掌在裤腿上蹭了蹭,又摆摆手,“算了,在船上谁信得过谁呢。”

贺槐安后知后觉的尴尬一笑,急忙岔开话题,问道:“哥,里面什么情况?”

“死了,有个沙漏。”傅允辞简短回答。

王有根突然一拍脑门,嗓门洪亮:“哎哟!我那屋里也有个晦气玩意儿,幸好我给扔了!”

"你把昨晚的事告诉他了?"傅允辞一把拽过贺槐安的衣领,声音压得极低,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贺槐安被他扯得踉跄,却仍笑着点头:"嗯,王叔人老实......"

"老实?"傅允辞冷笑一声,眼底结着冰,"你脖子上顶的是装饰品?"他松开手,嫌恶般拿出手绢蹭了蹭指尖。

贺槐安急忙去拉他衣袖:"哥,我真觉得......"

"觉得?"傅允辞猛地甩开,"你拿什么觉得?拿你那条不值钱的命?"他后退半步,阳光将他的轮廓削得锋利,"既然你这么爱认亲,就别跟着我。"

院门门在巨响中震颤,将傅允辞的身影吞没。

王有根不以为意的掏掏耳朵:"嚯,这小子吃枪药了?"

贺槐安整理好衣领,似在回味放在的近距离,傅允辞那张漂亮脸蛋令他发出一声低笑,“有个性…”

“你说啥?”王有根问道。

"没什么。”贺槐安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王叔,晚上来我们那儿住。"

“好,那你小心点。”王有根点点头。

贺槐安离开了院子,他很精确的沿着镇子里的路,在小镇的北门找到了傅允辞。

阳光已经铺满了整条石板路,傅允辞的背影被勾勒出隐隐的光辉。

"哥!"贺槐安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运动鞋底在青石板上敲出轻快的节奏。

傅允辞脚步没停,只是微微侧头,余光扫过贺槐安被汗水打湿的鬓角。

"我保证。"贺槐安伸手去拽他的袖口,指尖在距离布料一厘米处又识趣地停住,"以后说话前先过三遍脑子。"

傅允辞冷笑一声:"你脑子里装的不是棉花糖吗?"

"哥喜欢棉花糖?"贺槐安咧嘴一笑,露出两枚标准的酒窝。

“哼。”傅允辞不理会他,转过目光,看向了镇子外远处的一片密林。

贺槐安敛起笑意,顺着傅允辞的视线望去,那片黑沉沉的松树林正在呼吸。

不是比喻,那片百年老松的树干真的在有节奏地膨胀收缩,树冠随着"呼吸"簌簌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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