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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松树林紧贴着小镇斑驳的围墙,浓雾如纱幔般缠绕其间,近处的雾气尚能看透,稍远些便化作白茫茫一片,仿佛无数蛛丝交织成的密网,透着令人心悸的未知。

"要进去看看吗?"贺槐安的声音里带着迟疑。

傅允辞没有立即回答,修长的手指从背包里取出指南针,铜质指针在玻璃表盘下疯狂旋转,像只受惊的蜂鸟。

"现在你觉得呢?"傅允辞反问道,将失灵的指南针举到对方面前。

贺槐安望着那片诡谲的松林,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也不是非要进林子...我们去别处找找梦核的线索?"

"镇子就这么大,每个角落都走遍了,外面除了礁石滩就是海。"傅允辞收起指南针,声音低沉,"还记得守时人说的晚宴吗?"

"七天后在别墅..."贺槐安突然瞪大眼睛,"等等,镇子里和外面根本没有——"

"嗯。"傅允辞打断他,目光重新投向林子的雾霭深处,"如果真有所谓的别墅...可能就在林子里。"

“守时人也有可能是骗我们的啊。”贺槐安说道。

“那他完全没有必要提及别墅。”傅允辞冷声道,“晚上再来看看吧。”

贺槐安不自觉地靠近傅允辞:"我们真要晚上来?太危险了吧。"

傅允辞的侧脸在阴影中显得格外冷峻。

第一晚就出现的死者,失常的指南针,未知的林子和别墅...种种迹象都预示着这将是个凶险的梦境,但有些路,终究避不开。

"你可以留在房间里睡觉。"傅允辞转身时,衣摆扫过潮湿的围墙。

贺槐安赶紧追上,故作轻松地撞了下对方肩膀:"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看着哥一人赴险境。"

他们回到住处时,王有根和杜小丽、陈启刚用完餐。

随着他们两人的回来,已经吃完的餐桌上,眨眼间又凭空多出两份热气腾腾的午餐。

"你们怎么回来的这么迟?"杜小丽的声音带着关切。

傅允辞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贺槐安见状也只是坐下低头扒饭,不再作声。

杜小丽自讨没趣,转向王有根:"王叔,我们房间多出一床被子,待会儿给您送去。"

"谢谢丫头了。"王有根啜饮着牛奶,浑浊的眼睛追随着杜小丽上楼的背影,流露出与粗犷外表不符的温柔。

"王叔看够没?"贺槐安促狭地挤挤眼。

"胡说什么,"王有根收回目光,粗糙的手指摩挲着杯沿,"就是想起我闺女,和她差不多年纪..."

待楼上彻底安静后,王有根突然压低声音:"你们查到什么了?"

贺槐安偷瞄傅允辞,后者慢条斯理地擦完嘴,抬眼道:"交换情报?"

王有根咧嘴一笑,大方的主动开口:"我发现守时人在调钟楼的大钟,分针动的时候,那老东西手抖得跟筛糠一样,而且整个镇子的风向都变了。"

"就这?"傅允辞指尖轻叩桌面。

"年轻人别心急。"王有根眼中精光一闪,"依我看,这镇子分明被困在时间里。要么是主动躲避什么,要么..."他压低嗓子,"就是守时人搞的鬼。要我说,梦核八成就在那老东西身上。"

傅允辞微微挑眉,没想到这个看似粗狂的中年人竟有这般细致的洞察力。

"那我们直接去绑了守时人?"贺槐安突然插嘴,眼睛亮晶晶的。

空气瞬间凝固。

傅允辞缓缓转头,目光冷得像刀:"你怎么考上A大的?"

"高考啊。"贺槐安满脸无辜,"我刷了整整五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呢..."

餐桌上顿时只剩下汤匙碰撞的清脆声响。

王有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傅允辞身上:"该你了。"

傅允辞简短地讲述了松树林和别墅的事,他刚才听完王有根的推测后,不动声色地改变了晚上的计划。

王有根点点头:"船员说过,拿到两枚梦核就能安全下船,十枚的话就能对船主人许下任何愿望。"他顿了顿,声音压低,"我们得抓紧。"

"啊?我怎么没听到,那我只要两颗就够了!"贺槐安笑嘻嘻地说,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讨论晚饭吃什么。

王有根咧嘴一笑,粗糙的大手拍了拍贺槐安的肩:"你小子倒是实在,保命要紧,你一颗我一颗,大家都能活着出去。"

"王叔,咱俩想一块儿去了!"贺槐安眼睛一亮,立刻附和。

傅允辞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起身就走。

贺槐安喊了声"哥",傅允辞却连脚步都没停,径直上了楼。

王有根看着傅允辞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我盯着守时人,你们负责松树林那边,怎么样?定时交换情报。"

贺槐安点头:"行。"

王有根咧嘴一笑,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万事小心。"说完,他推门而出,身影很快消失在灰蒙蒙的街道上。

贺槐安走上楼,轻手轻脚推开房门。

屋里拉上了窗帘,十分昏暗,傅允辞背对着门,侧卧在床上,单薄的被子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哥?"他压低声音唤道,回应他的只有安静。

贺槐安蹑手蹑脚地进屋,蜷缩在床边的地毯上,脸颊贴着床沿的软垫,不知不觉沉入梦乡。

惊醒时房间已完全陷入黑暗,贺槐安猛地直起身,空荡荡的床铺让他心脏骤停——

"哥?!"

他跌跌撞撞冲向门口,却在拉开门瞬间撞进一个带着寒意的怀抱,熟悉的冷香让他懵了一瞬,看到那个身影后,双手死死攥住对方的风衣前襟。

"我还以为......"贺槐安的喉结剧烈滚动着,一米九的个头整个压下来,把脸埋进傅允辞肩窝。

"松手。"傅允辞下意识的后退半步,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嫌弃,当他看清贺槐安泛红的眼尾时,眉头皱得更紧了:"大老爷们哭什么?"

"我没......"贺槐安慌忙抹了把脸,亦步亦趋跟着进屋,"哥你去哪了?"

傅允辞径直躺回床上:"上厕所,安静点,我要补眠。"

"那、那我给你把晚饭拿上来?"贺槐安乖乖的问道。

傅允辞埋在枕头里的声音闷闷传来:"随你。"

贺槐安顿时眉眼舒展,轻快的起身出去了,不一会就端着餐盘轻手轻脚上楼,木质地板在他刻意放轻的脚步下只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他刚把餐盘放在床头柜上,就对上傅允辞清明的眼睛。

"哥你醒啦?"贺槐安手一抖,差点打翻汤碗,"我吵到你了?"

傅允辞撑起身子,黑发有些凌乱地垂在额前,少了几分凌厉,带着缱绻的柔和。

"是你动静太大。"他接过餐盘时指尖不经意擦过贺槐安的手背,后者耳尖立刻红了。

"谢了。"傅允辞简短地说,舀了一勺还冒着热气的浓汤。

贺槐安顿时笑开了花,像只得到奖励的大型犬般挨着床沿坐下,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傅允辞进食的优雅动作,直到对方放下餐具才殷勤地伸手:"我来收——"

"不用。"傅允辞避开他的手,端着餐盘起身时,目光扫过贺槐安发亮的眼睛,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厨房里,傅允辞将餐具放进水池,他皱眉看向玻璃橱柜——昨天还整齐排列的骨瓷餐盘,此刻最上层明显空缺了一格。

"哥?"贺槐安靠在门框上,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客厅的灯光。

傅允辞收回视线,水龙头哗啦啦的流水声掩盖了他声音里的异样:"没什么,走吧。"

夜色渐深,惨白的月光渗进窗棂,将房间割裂成明暗交错的碎片,王有根跌跌撞撞冲开大门时,额前的冷汗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王叔!"贺槐安一个箭步上前搀住踉跄的中年人,掌心触及的已被冷汗浸透的衣服。

傅允辞站在楼梯阴影处,冷声道:"上楼。"

密闭的房间里,王有根颤抖的手指在桌面上划出几道水痕,他喉结滚动数次,才挤出嘶哑的声音:"杀人了...守时人杀了一个入梦者!"

月光掠过傅允辞骤然绷紧的下颌线,他无声地靠近窗边,指尖拨开窗帘的缝隙——广场方向隐约有什么东西在挪动。

梦境里的NPC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对入梦者直接动手的,除非那个人对NPC做了什么。

"那个入梦者疯了!拿着刀去砍钟楼大门..."王有根瞳孔剧烈收缩,仿佛又看见守时人用竹竿顶端的利刃像穿刺豆腐般,从袭击者的下颌贯入,天灵盖穿出时带起一蓬混着脑浆的血花,"守时人根本不是活人...他拖尸体时...关节是反着弯的..."

贺槐安听的倒吸一口凉气,后颈的汗毛根根直立,他下意识看向傅允辞,却见对方正凝视着窗外某处,唇角抿成锋利的直线。

"尸体呢?"傅允辞回过头突然发问。

"广场,我回来的时候还在那..."王有根抓住贺槐安的手臂,"那老东西出手太狠了...力气又大..."

傅允辞"唰"地合拢窗帘,屋里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阴影:"今晚谁也别出门。"

"那守时人杀人,我们会不会也被——"

傅允辞突然抬手示意噤声,三人同时听见楼下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被扔在了地板上。

“?”贺槐安一脸疑惑。

"天黑了。"傅允辞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缓步移到门边,耳朵贴着门板,"明天再说。"

贺槐安赶紧拍了拍王有根的后背,安慰道:“王叔,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我们一起出去看看。”

王有根只能点点头,开门出去了。

月光钻过窗帘缝隙,在床单上蜿蜒成一道银色的分界线。

傅允辞靠着床头不知在想什么,贺槐安突然凑近时,带着体温的阴影笼罩了他半边身子。

"哥,你说..."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贺槐安的笑声里藏着某种金属般的冷意,"我们的对话被谁听去了?"

傅允辞猛地转头,月光下贺槐安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嘴角弧度完美得像是用尺子量出来的——这个表情只维持了半秒,又变回往日没心没肺的模样。

"有人急着找梦核。"傅允辞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不自然,床垫微微下陷,贺槐安已经盘腿坐到他身旁。

"还剩五个活人..."贺槐安掰着手指,认真道,"有人在拿入梦者当探路石呢。"他突然歪头,这个孩子气的动作似乎让气氛不再那么凝重。

傅允辞反问道:"你今晚话很多。"

"跟哥学的呀~"贺槐安突然扑进被窝,带着凉意的膝盖碰到傅允辞的小腿。

傅允辞条件反射要把贺槐安踹出被子,脚踝却被对方握住了,贺槐安笑道:“哥,今晚还出去吗?”

"今晚..."傅允辞缓慢地调整呼吸频率,“我要确定一件事。”

"万一半夜我梦游..."贺槐安松开手,把脸埋进傅允辞的枕头,声音闷闷的,"哥可要抓紧我。"

傅允辞往床边挪了挪后慢慢躺平,两人中间那道月光分界线正在被阴影侵蚀,他听着身旁逐渐均匀的呼吸声,自己也合上了眼。

浓稠的黑暗压得傅允辞喘不过气来,他在混沌的梦境中挣扎时,几声嘶哑的鸦鸣刺入耳膜,那声音像是生锈的刀片刮过玻璃。

他猛然睁眼,冷汗浸透了后背,却发现贺槐安大半个身子都沉沉压在他胸口,一阵阵温热的气息喷在他颈间。

"重死了..."傅允辞咬牙挪开身上横陈的肢体,贺槐安在睡梦中咕哝着翻了个身,被子被掖下大半,露出半截蜜色的腰线。

就在此时,走廊突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某种黏腻的、仿佛含着腐肉的鸣叫,不是鸟更像是破裂的喉咙里狰狞出的喊叫。

傅允辞的后背窜上一阵寒意,他赤脚踩上冰凉的地板,先是拉开窗帘检查外面的情况,月光透过窗棂将他的影子撕成碎片,检查窗户时,他注意到窗框缝隙渗出几缕黑雾,像有生命的活物般扭动着,几秒钟后又消散了。

门外干涩的咀嚼声越来越近,像是有人在啃食风干的骨头,每一声"咔嚓"都精准地碾过他的神经。

木门突然震颤起来,傅允辞盯着剧烈晃动的门栓,铜质插销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当门后冰凉的金属安全锁自行滑开半寸时,他猛地上前想要抵住,结果撞到了门边的桌子,瓷花瓶坠地的脆响中,三下拖沓的敲门声在死寂中炸开——咚、咚、咚,每一声间隔都精确得不像人类。

"谁?"傅允辞的尾音消失在喉咙里。

突然,身后的玻璃窗传来急促的敲击,他转身时看见王有根扭曲变形的脸贴在窗格上,那张脸上布满焦黑的龟裂纹路,翻卷的皮肤下隐约可见猩红的血肉。

拍打声惊醒了贺槐安,他坐起正对上窗外那双充血的眼睛。

"卧槽!"贺槐安顺手抄起枕头砸向窗户,因为太用力,枕头被扯破,羽毛从破洞中喷涌而出,凌乱又荒诞。

"快让我进去!它们来了!"王有根急切的捶着窗户。

傅允辞确认了王有根的真实性后,反应迅速的推开窗扇,一瞬间,浓烈的腐臭味裹着火星扑面而来,王有根像截烧焦的树桩般滚进屋内。

“嘶——操!疼死老子了……”王有根瘫在地板上,大口喘着粗气。

他的衣服被烧得七零八落,布料边缘焦黑蜷曲,露出底下翻着血肉的皮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皮肉烧灼后的焦臭味。

贺槐安一个翻身下了床,眉头拧得死紧,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已经绷紧了神经:“王叔?你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谁干的?”

“天杀的!”王有根啐了一口,疼得龇牙咧嘴,却仍恶狠狠地咒骂,“不知道哪个狗娘养的阴我!老子差点被烧成炭!”他嘴上骂得凶,但还能中气十足地吼人,说明精神头还在,死不了。

傅允辞没说话,只是从背包里翻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二话不说就往王有根烧伤的皮肤上浇。

冷水冲刷过焦黑的伤口,王有根浑身一抽,疼得“嗷”了一嗓子,差点从地上弹起来。

“我艹!姓傅的!你他妈提前说一声啊!”王有根额头青筋直跳,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傅允辞眼皮都没抬,语气冷淡:“提前说,你会更疼。”

王有根一愣,随即咧嘴笑了,尽管疼得脸皮直抽,还是忍不住骂骂咧咧地夸道:“你小子……看着冷冰冰的,做事倒挺靠谱!”

傅允辞没接话,只是从包里翻出一卷纱布丢给他,声音依旧平静:“梦境里受伤,脱离后会有后遗症,影响下次入梦。”

王有根动作一顿,眉头皱得更紧,但很快又哼了一声,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死不了就成!”

贺槐安蹲下身,捡起纱布,动作麻利地帮王有根包扎,他一边缠绷带,一边低声问:“王叔,到底什么情况?”

傅允辞独自走到门边,屏息凝神,指节抵在门板上静默数秒,确认门外没有异样后,才缓缓拉开一条缝隙。

走廊的灯依然亮着,却像是蒙了一层血雾,光线浑浊而暗红。

对面的卧室门已经塌了半边,残破的门板斜挂在门框上,摇摇欲坠。

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几乎凝成实质,呛得人喉咙发,卧室门板上赫然印着一对血手印,指痕狰狞,像是有人拼命扒着门板挣扎过。

傅允辞目光沉冷,视线扫向主卧内部——

里面宛如被野兽肆虐过。

家具东倒西歪,玻璃碎片和木屑散落一地,墙纸被撕扯得七零八落,而更骇人的是那些血迹。

暗红色的液体并非自然喷溅,而是被人刻意涂抹,甚至像是用指尖蘸着血,在墙上画满了扭曲的符号,几乎没有留下一寸干净的墙面。

而就在这血腥的混乱中央,床头那张合影诡异地变了。

原本只有空洞衣服的双人照,此刻出现两个模糊的黑白人影,五官扭曲拉伸,嘴角咧到耳根,黑洞洞的眼眶直勾勾地盯着傅允辞的方向,仿佛早已预料到他会看过来。

傅允辞眼神微动,却并未被吓住,只是冷静地移开视线。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自己门边放着一盏古铜色的老式煤油马灯。

灯身锈迹斑驳,玻璃罩却一尘不染,灯芯微微泛着暗红色的光,像是刚刚被人点燃过。

“哥。”贺槐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傅允辞回头瞥了他一眼,没多解释,直接俯身拎起煤油灯,随后利落地关上门,反锁。

“这什么玩意儿?”贺槐安盯着他手里的灯,眉头紧皱。

“回礼。”傅允辞简短回答,顺手将煤油灯塞进背包。

“回礼?谁回的?回谁的礼?”贺槐安一脸茫然。

傅允辞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我在第一个死者的房间里拿走了沙漏,放进了对面的主卧。”

贺槐安和王有根同时僵住。

“你什么?!”贺槐安瞪大眼睛,声音都拔高了一截,“你把那玩意儿放主卧了?那沙漏不是会招——”

“如果梦核真的在守时人身上,”傅允辞打断他,眸色深沉,“那同理,鬼影也能杀了守时人,帮我们拿到梦核。”

王有根猛地一拍大腿,结果扯到烧伤,疼得“嘶”了一声,但眼里却闪过兴奋的光:“妙啊!借刀杀人!你小子够狠!”

傅允辞没接话,只是略微沉吟:“不过……”

“不过什么?”贺槐安追问。

“从目前来看,鬼影的限制颇多,它也需要我们的帮助。”傅允辞低声道。

“怎么帮?”贺槐安和王有根异口同声。

傅允辞抬眸,目光落向背包里的煤油灯,声音冷而沉:“需要当面问清才行了。”

傅允辞还没来得及细说,一阵急促的拍门声骤然炸响,木门在撞击下微微震颤。

"开开门!救救小丽!!"陈启的声音嘶哑变形,指甲刮擦门板的刺耳声响混着哭腔,"她快不行了!求你们!"

屋内三人谁都没动。

王有根盯着门缝下晃动的影子,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笑:"老子房间窗台上被人放了瓷盘和蜡烛做的日晷..."他掀起烧焦的衣角,露出腰间溃烂的皮肤,"今晚月光太亮,差点把我烤成炭。"

"砰!"又是一记重锤,门框簌簌落灰,杜小丽的惨叫突然拔高,像被掐住脖子的猫,又戛然而止。

教唆入梦者对守时人动手、瓷盘日晷,除了偷听他们谈话的杜小丽和陈启,不作他想。

门外传来□□滑落的闷响,陈启带着哭腔的絮语从门缝渗进来:"我把我们知道的都告诉你们...求你们..."

王有根啐了口血沫:"现在求饶?晚了。"

“傅允辞!贺槐安!!”陈启开始用身体撞门,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陈启,道不同不相为谋。”傅允辞站在门后冷声说道,声音不大,但足够门外的人听清。

门外的拍打声渐渐停了,只剩下杜小丽微弱的呻吟,像一只垂死的猫,断断续续地抽着气。

陈启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不再是歇斯底里的哭喊,而是某种近乎绝望的嘶哑低语:“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

这句话苍白得可笑,像是罪犯在行刑前的最后辩解。

可紧接着,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悲愤:“我们被人骗去国外,像畜生一样被关在暗房里,每天挨打、挨饿,最后还要被按在手术台上,像块肉一样被剖开!”

他的指甲狠狠刮过门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刺啦声。

“我们只是想活着……既然老天给了我们机会,我们当然要拼命抓住啊!!”

傅允辞的指尖微微一颤。

——“活着。”

这个词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残忍地撬开了他记忆的缝隙。

二十二岁,寒冬,野山。

破产,父亲从高楼一跃而下,债务和官司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的人生。休学、打工、绝症...除夕夜,他扶着神志不清的母亲,站在悬崖边,看着远处城市零星的灯火,心想:“就这样吧。”

可就在他迈出最后一步时,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胳膊。

他回头,只看到一张黑底金纹的船票被塞进掌心,而那个人的脸,隐没在黑暗里,只留下一句低语:

“想活,就上船。”

——

“来到船上的人,哪一个不是走投无路?”贺槐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将傅允辞从回忆里拽了回来。

他抬眼,正对上贺槐安的目光,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亮得惊人,像是燃烧的炭火,灼热而执拗。

贺槐安忽然凑近,唇角勾起一抹笑,酒窝深陷,温热的气息拂过傅允辞的耳畔:“只有我和哥不一样。”

傅允辞的呼吸微不可察地一滞。

“你俩嘀咕啥呢!?”

王有根的吼声猛地炸开,他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烧伤的手臂还在渗血,“这门谁也不许开!老子的命不是命啊?!”

傅允辞退后半步,神色恢复如常,他没再说话,只是转身走向房间深处,将门外的哭嚎和哀求彻底隔绝。

而贺槐安仍站在门后,指尖轻轻摩挲着门板,像是在聆听某种无声的哀鸣。

后半夜的寂静里,陈启断续的呜咽声像坏掉的老旧收音机,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杜小丽的声音却彻底消失了,仿佛被黑暗吞噬殆尽。

傅允辞靠在硬木椅背上,指节抵着太阳穴轻轻揉按,他眼睫低垂,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片青灰的阴影。王有根四仰八叉占着整张床,鼾声如雷,每一声都像在捶打鼓膜。

"哥。"

带着体温的羽绒被突然笼住肩头,贺槐安蹲在他面前时,笑得像只偷到糖的狐狸,酒窝里盛着床头灯暖黄的光。

傅允辞掀开眼皮,正撞进那双亮得过分的眼睛里。

"去那边眯会儿?"贺槐安用下巴点了点墙角——他不知何时用沙发垫拼出个窝,还煞有介事地铺了条毯子。

"不必。"傅允辞摇摇头,"差不多快天亮..."

失重感骤然袭来,等他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被羽绒被裹成茧子,稳稳落在临时小床上,贺槐安的手臂隔着被子勒在腰间,热度透过布料灼烧皮肤。

"贺槐安!"傅允辞挣动时,发丝扫过对方颈侧,年轻人喉结滚动,却收得更紧。

"王叔打呼像拖拉机,"带着笑意的气息拂过耳尖,"但我的被窝是隔音的。"

说着突然单膝跪地,额头抵在傅允辞枕边,这个姿势让他看起来像只守护宝藏的龙,连王有根新一轮的鼾声攻势都显得遥远起来。

傅允辞轻轻叹了一口气,合上眼,半梦半醒间,似乎有窸窣的说话声,傅允辞睫毛轻颤,却被温暖的掌心覆住眼睛,弄得眼窝泛起丝丝酸涩。

贺槐安的拇指蹭过他眉骨,动作轻柔得像在擦拭古董瓷器。

"我在呢。"这三个字被含在唇齿间,混着薄荷糖的清凉气息落下,傅允辞突然想起二十二岁那个雪夜,有人也是这样攥住他悬在深渊边的手腕。

他放任自己沉入黑暗,这一次,没有梦见悬崖。

晨光如薄刃,割开窗帘缝隙斜劈进来。

傅允辞在重压中苏醒,发现贺槐安不知何时已从地上爬起,此刻双臂正环抱着他,脑袋抵在他胸口,呼吸绵长。

"好重..."他下意识呢喃,喉结随着吐字轻轻滚动。

指尖刚触到贺槐安的发梢,门外突然传来"咔嗒"一声异响,傅允辞瞬间清醒,抽出手推了推身上的人:"快醒醒。"

贺槐安睫毛颤动,睁眼时冷色的瞳仁还蒙着水雾,他仰起脸,晨光在酒窝里打着旋:"哥做噩梦了?"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

傅允辞别过脸,耳廓却背叛似的泛红,他起身时,贺槐安残留的体温从羽绒被缝隙溜走,带起一阵莫名的空落。

"老子胳膊要废了!"王有根的哀嚎打破微妙气氛,他纱布上的血迹已变成褐红色。

傅允辞盯着伤口皱眉——在梦境里,疼痛会随时间发酵成腐蚀□□的毒,如果不快点拿到梦核离开梦境,以王有根的伤势估计撑不住几天。

傅允辞打开卧室门,门把手上凝固的血手印昭示着昨夜惨状,走廊地毯浸透暗红,血迹如藤蔓般爬向主卧,新旧血渍交织成诡异的图腾。

傅允辞蹲下,指尖悬在血泊上方三寸——没有拖拽痕迹,陈启和杜小丽竟是自行离开的。

"呕..."王有根单脚跳着绕过血泊,"这他娘比屠宰场还瘆人。"

傅允辞敏锐的发现主卧的双人照里,右下角出现了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背影,是杜小丽。

贺槐安从屋里出来,挡住了傅允辞的视线,“看多了早饭就吃不下了。”

傅允辞侧过脸,没再说什么,往洗漱间走去。

楼下餐厅弥漫着培根焦糊的味道,三份早餐孤零零摆在长桌一端,银质餐盖反射着冷光,傅允辞站在楼梯拐角,目光扫过空荡的餐厅。

"哥?"贺槐安突然从背后贴近,带着薄荷牙膏的气息将他圈在栏杆间,"再不吃煎蛋要凉了。"

傅允辞按住贺槐安的脑袋,推远了些。

三人吃过早饭,开门出去,晨雾未散,广场上弥漫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

王有根说的那具尸体仍躺在原地,下颌至头顶的血窟窿触目惊心,死灰色的皮肤下隐约可见干涸的血管纹路,他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扩散,死死盯着钟楼的方向,仿佛临死前看到了什么不可名状之物。

“这守时人……下手真他娘的狠。” 王有根行动艰难,昨天的阴影仍挥之不去。

傅允辞神色未变,径直走向尸体,俯身从尸体的身下抽出一张羊皮纸请柬。

——诡异的是,请柬依旧纤尘不染,连一丝血迹都没沾上。

“羊皮纸这么耐脏?”贺槐安挑眉,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请柬对比。

“把你们的请柬都给我。”傅允辞伸手,语气不容置疑。

贺槐安毫不犹豫地递了过去,王有根犹豫了一瞬,最终也交了出来:“你这是要干嘛?”

傅允辞将几张请柬摊开在掌心,目光扫过那些泛黄的纸张,忽然露出一丝极淡的笑,可眼底的寒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一开始以为是羊皮纸……”他指尖轻轻摩挲纸面,声音低沉,“但现在看来,触感更像人皮。”

“人皮?!” 王有根猛地后退一步,蹭了蹭自己方才拿着请柬的手。

贺槐安的反应出乎意料的淡定,反而饶有兴趣地凑近:“哥,你摸过真的人皮?”

傅允辞点头,语气平静:“五年前,我在船上经历过一个梦境,房间里挂满了人皮制品——灯罩、书封、窗帘……”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触发禁止条件后,入梦者会被活剥制成人皮物件。”

王有根脸色发青,喉咙滚动了一下,像是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太可怕了……那种梦境怎么活?”

“现在担心还早。”傅允辞收起请柬,声音冷静,“但随着梦核被取走,梦境会逐步减少,活人比死人多时……”

他抬眼,目光如刀:“抢夺梦境的厮杀,会比噩梦更残酷。”

贺槐安轻笑一声,指尖转着钥匙:“保管好房间钥匙就行了吧?”

“对!船员说过,钥匙很重要!”王有根连忙附和,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傅允辞没再解释,只是侧目看向身后的钟楼,忽然开口:“王叔,合作吗?”

王有根一愣,瞪大眼睛:“我们不早就在合作了吗?”

傅允辞神色不变:“不重要。我需要你守在这里,守着就可以。”

“我倒是没问题……”王有根挠挠头,他现在的状态也根本帮不上什么忙,“那你们呢?”

“应该是去那片松树林找别墅吧。”贺槐安接话,目光却落在傅允辞身上,像是在等待他的确认。

傅允辞微微颔首:“嗯。”

“行!”王有根一屁股坐在钟楼前的石阶上,丝毫不介意旁边那具狰狞的尸体,“我就在这儿守着,等你们回来!”

傅允辞与贺槐安对视一眼,转身朝城镇后的松树林走去。

走出几步,王有根粗犷的嗓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活着回来!!”

贺槐安笑着回头,挥了挥手。

而傅允辞脚步未停,身影径直没入晨雾之中,没有丝毫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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