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
一道寒光撕裂阴冷的空气,薄如蝉翼的利刃自管家后背贯入,刃尖精准挑断那根殷红结发绳,两缕纠缠的青丝从管家骤然松开的指间飘落,在腥风中轻轻打了个旋。
"哥!"
贺槐安的声音破开死寂,他身形如电,冰镐在他手中横扫,傀儡的头颅滚落,腐血喷溅。
傅允辞挣扎着撑起半边身子,腕骨剧痛钻心,却见贺槐安已杀至眼前,反手抽刀,寒刃带起一串腥臭的黑血。
没有犹豫,傅允辞忍痛抓起打火机,火苗舔上李芸娘和齐家公子的红绳与铜板的刹那——
轰!
幽绿的火焰骤然爆燃,没有温度,却烧得极快,眨眼间便将冥婚的邪物焚尽,灰烬飘散间,李芸娘惨白的脸上竟滑下两行血泪,在腮红上洇开触目惊心的痕迹。
"哥,起开。"
贺槐安刀尖一转,寒光直刺李芸娘心口!
傅允辞呼吸一滞,却见李芸娘突然松开钳制他的手,青白五指猛地攥住下落的刀刃——
铮!
刀尖悬停在她心口一寸之处,再难寸进。
贺槐安挑眉,气息微乱却笑得森然:"还算识相。"
李芸娘的血泪滑落脸颊,她黑洞洞的眼眶望向傅允辞,嘴唇蠕动,似要说什么。
贺槐安不由分说地将傅允辞从棺材里抱了出来,动作却轻柔得像捧着易碎的瓷器,"哥,你的手..."他的声音发颤,目光死死盯着那血肉模糊的腕子。
傅允辞低头看了眼伤口,眉头微蹙:"不碍事。王叔呢?怎么就你一个人来?"
"这还没事?!"贺槐安的声音陡然拔高,眼底泛起血丝,他收紧手臂,将人往怀里带了带,生怕一松手对方就会消失似的。
"先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傅允辞挣了挣,受伤的手腕悬在半空不敢乱动,只能别扭地扭动身子。
贺槐安反而抱得更紧:"不行,哥伤得这么重。"
"放我下来。"傅允辞又挣了一下,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
"不行不行不行。"贺槐安摇头,发梢扫过傅允辞的额头,痒痒的。
"贺槐安。"傅允辞声音沉了下来,"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放我下来,我还要找梦核呢!"
"任性?"贺槐安冷笑一声,"是谁明知道危险还把我打发走的?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
傅允辞被噎得一时语塞,随即恼道:"那也不能——"
"不能什么?"贺槐安突然停下脚步,低头逼近,"不能抱你?不能管你?还是..."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不能亲你?"
傅允辞耳根一热,顿时以为自己听错了:"你——"
话音未落,贺槐安已经低头堵住了他的唇。
这个吻带着几分惩罚的意味,却又在触碰的瞬间柔软下来,傅允辞下意识要躲,却被扣住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分开时,贺槐安抵着他的额头,气息不稳:"现在,能听话了吗?"
傅允辞只觉得脸上烧得厉害,受伤的手腕都忘了疼,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得发紧:"你..."
"我怎么了。"贺槐安看着他,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要不是哥总想着下来,我也不会这样。"
话说到一半,贺槐安突然噤声,身后的那些李家的无头傀儡竟然一个个的爬了起来,而李芸娘的棺材震得地面微微颤动。
贺槐安的表情瞬间凝重,抱着傅允辞的手臂却收得更紧了。
"放我下来。"傅允辞压低声音,"这样我们都没法行动。"
"不行。"贺槐安固执地摇头,发红的耳尖在月光下格外明显,"我背着你走。"
傅允辞看着他这副模样,突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正要再说什么,却见贺槐安已经转过身,微微蹲下:"快上来,那个东西要来了。"
他的声音还带着几分方才的慌乱,却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傅允辞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攀上了他的背,在双手环住贺槐安脖颈的瞬间,他明显感觉到对方的身子僵了僵。
"王叔和苏玉还在等我们。"贺槐安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哥,抓紧了。"
傅允辞把脸埋在他肩头,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都没再提刚才那个突如其来的吻,但心跳声却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分不清是谁的更快一些。
贺槐安背着傅允辞大步流星地离开李宅,穿过阴森的巷弄,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身后,李家的那支无头队伍抬着李芸娘的红漆棺材,保持着诡异的距离亦步亦趋。
"傅、傅大哥!"
苏玉的声音从镇口传来,小姑娘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待看清傅允辞血肉模糊的手腕,她倒吸一口凉气:"天啊!这......"话未说完,目光越过两人看到后面的景象,顿时僵在原地——无头尸群抬着棺材,红嫁衣的袖口从棺木边缘垂下,在夜风中轻轻晃动,露出青白的手。
"这...这是......"
"李芸娘。"傅允辞趴在贺槐安背上轻声道,温热的气息拂过对方耳际,"冥婚虽解,但梦核未现。看来要带她去见那个木匠。"
苏玉猛掐自己虎口才没晕过去:"我、我们找到木匠的埋骨地了!就在乱葬岗西侧的槐树下。"她偷瞄了眼贺槐安紧绷的侧脸,"王叔浑身是血地跑来报信,听说你出事,贺小哥连话都没听完就......"
"咳!"贺槐安突然重重咳嗽一声,耳根发红,"义庄那边都解决了,我就...顺路帮着找找。"
傅允辞看着贺槐安泛红的耳尖,嘴角不自觉扬起:"嗯,做得不错。"
简单五个字,让贺槐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托着傅允辞的腿往上掂了掂,转头对苏玉道:"带路。"声音里是藏不住的雀跃。
三人一棺在月色下前行,贺槐安背上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傅允辞疲惫的将脸枕在他肩上,身后,棺材里传来指甲轻叩木板的声响,像是在催促这段未完的旅程。
傅允辞是被手腕上丝丝缕缕的凉意唤醒的。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倚在一个温热的怀抱里,手腕已经被仔细包扎好,纱布上还透着淡淡的药香。
"哥,你醒啦。"
贺槐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背脊传来。
傅允辞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枕着对方睡了一路,耳尖顿时发烫,他轻咳一声,借着起身的动作掩饰窘迫:"我睡了多久?"
"不久。"贺槐安的手虚扶在他腰后,像是怕他站不稳,"仪式才刚开始。"
不远处,王有根正躺在简易木板上打鼾,身上的伤处都敷了药,三个姑娘在不远处挤在一起,对着场中的情形指指点点,哪有半分害怕的样子。
"傅大哥!"苏玉回头看见他,眼睛一亮,"快来看,他们在成亲呢!"
场中央,两具红棺并排而放,无头傀儡们动作僵硬却有条不紊地操办着仪式:结发、系红绳、捆铜钱,甚至用腐朽的手指捏着毛笔,在泛黄的庚帖上写下早已模糊的名字。
贺槐安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傅允辞耳廓:"哥,我去叫王叔?"见傅允辞点头,又不放心地补了句,"你站着别动。"
傅允辞看着贺槐安三步一回头的模样,无奈地摆摆手,待对方走远,他转向场中,瞳孔骤然紧缩——李芸娘的棺木上方,散发出一阵阵的光。
"傅大哥,那是什么?"苏玉压低的声音里带着疑惑。
傅允辞缓步上前,月光下李芸娘的遗容诡异地变化着——血泪干涸的痕迹下,乌青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一个泛着冷光的金属球体。
"是梦核,贺槐安快把王叔扶过来。"傅允辞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苏玉的尖叫。
"都别动!"
只见杨夏那张总是带着天真笑容的娃娃脸此刻扭曲如恶鬼,锋利的匕首正抵在苏玉雪白的颈间,刘清柠倒在一旁,额角的血迹在月光下黑得发亮。
傅允辞瞳孔骤缩,却强迫自己后退两步,让出通往棺材的路,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梦核就在这,别伤人。"
贺槐安扶着重伤的王有根,眼神阴鸷:"你他妈——"
"再动一下我就割下去。"杨夏的刀尖轻轻一挑,苏玉白皙的皮肤上立刻绽开一道血线,她歪着头,天真的表情与狠毒的动作形成骇人的反差,对着远处的林子喊道:"哥!你还要看戏到什么时候?"
树影深处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杨楠踱步而出的样子,就像一位谢幕的演员。他随手拍打着沾在黑衣上的落叶,对众人惊愕的目光报以微笑。
"杨楠?!"王有根捂着伤口怒吼,"你他妈一直在演戏!"
"精彩吗?"他的目光扫过每个人惨白的脸,"为了这个梦核,我们兄妹陪你们演了这么久。"
贺槐安冷笑出声,手指悄悄摸向腰后:"我说怎么突然闹失踪,玩无间道来了。"
杨楠对众人的怒视视若无睹,径直走向棺材,在与傅允辞擦肩而过时,他故意放慢脚步:"多谢各位替我打工。"
傅允辞的呼吸纹丝不乱,但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他注意到苏玉的的眸子微微瞥向了右边。
傅允辞的目光在夜色中与贺槐安短暂相接,两人眼底同时闪过一丝默契。
"哥!别废话了!快拿梦核!"杨夏的匕首又深入半分,鲜血顺着苏玉的锁骨蜿蜒而下。
杨楠伸手探向尸体口中,却在即将触碰到梦核的瞬间——
砰!
枪声撕裂了寂静的夜。
杨楠的右臂猛地炸开一团血雾,子弹贯穿小臂,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没等杨家兄妹反应过来,苏玉眼神一厉,手肘猛地后击,狠狠撞在杨夏腹部!
杨夏痛呼一声,匕首脱手。
砰!
第二枪精准命中杨夏的小腿,她惨叫着跪倒在地。
王有根单膝跪地,双手稳稳持枪,枪口还冒着硝烟,这把枪是上个梦境里谢志跃留下的,傅允辞和贺槐安都不算精通枪械,但王有根年轻时打过猎,土枪用得极准。入梦前,枪就交给了他。
“哥!”杨夏捂着血流如注的腿,声音凄厉。
贺槐安如猎豹般冲向杨楠,而杨楠却像疯了一样,不顾手臂的剧痛,用另一只手狠狠抓向棺中梦核。
一只青白的手猛地扣住了杨楠的手腕!
李芸娘睁开了眼。
“拜……堂……”她的声音含糊,空洞的眼眶直勾勾盯着杨楠,“许……郎……”
“我不是许郎!!”杨楠目眦欲裂,疯狂挣扎,“把梦核给我!!!”
贺槐安冲至近前,一把扣住杨楠的肩膀,将人狠狠撞在棺材上。
傅允辞眼疾手快,从李芸娘口中取出梦核,毫不犹豫地抛向王有根,“王叔!接住!”
“不!!!”杨楠嘶吼着,眼睁睁看着梦核飞向王有根。
“只有我们抢别人的份,还没人能抢我们的。”贺槐安冷笑,死死压制住杨楠。
下一秒,刺目的白光从王有根手中爆发,整个梦境世界开始崩塌。
地面震颤,树木扭曲,天空如碎裂的镜面般剥落,傅允辞被强烈的下坠感吞噬,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
忽然,一只手稳稳握住了他的指尖。
“哥。”
贺槐安的身影出现在上方,唇角微扬,笑意如常。
傅允辞看着他,缓缓闭上了眼。
——梦境,结束了。
"砰、砰、砰。"
三下机械般的敲门声突兀地响起,门外传来船员毫无感情的声音:"幸存者:377人。"
房间里,贺槐安已经坐起了身,这次梦境意外的没受伤,而傅允辞的手腕疼得几乎抬不起来,王有根虽然拿到了梦核,但隔着门都能听见他疼的骂骂咧咧的动静。
贺槐安的目光落在傅允辞紧蹙的眉间,"哥,我去给你拿药。"
他说完便快步出门,没过多久,手里多了几片止痛药和一杯温水。
"来,先把药吃了。"贺槐安在床边坐下,伸手想扶傅允辞起身。
傅允辞却侧身避开,自己咬着牙撑坐起来,尽管手臂因疼痛而微微发抖,仍固执地接过水杯,仰头吞下药片。
贺槐安看着他,唇角微扬:"哥,你怎么这么倔?"
"闭嘴。"傅允辞别过脸,撑着床沿站起身,准备去浴室。
贺槐安眼疾手快,几步拦在他面前。
"药效还没上来,你现在洗澡不方便。"贺槐安顿了顿,笑意更深,"我帮你?"
傅允辞盯着他眼底藏不住的促狭,额角突突直跳:"别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贺槐安带着笑意重复着傅允辞的话,身体不退反进,一步步向前,逼得傅允辞不得不后退,直到小腿撞上床沿,整个人跌坐回床上。
"贺槐安!"傅允辞低喝,后脑却在即将撞上床板时被一只温热的手掌稳稳托住。
"哥。"贺槐安俯身,两人的距离骤然缩短,呼吸几乎交缠,"梦里是不是不够真实?"
傅允辞抬手抵住他的胸膛,指尖下的心跳沉稳有力:"……别等我缓过来收拾你。"
贺槐安低笑,目光扫过他紧绷的下颌和微微泛红的耳根,忽然将脸埋进他的颈窝,闷闷地笑出声:"哥真是不禁逗。"
"……滚。"
"休息一会儿再去洗澡。"贺槐安抬起头,唇瓣蹭过傅允辞的颈侧,"不然我真的要帮你洗了。"
傅允辞呼吸一滞:"……知道了。"
贺槐安满意地直起身,指尖在他发顶轻轻一揉:"真乖,那我去看看王叔了。"
傅允辞望着他走向房门的背影,胸口起伏,半晌才闭了闭眼,低叹一声。
王有根是爬着来开门的,虽然拿到了梦核,但身上的伤疼得他龇牙咧嘴,直到吞下贺槐安带来的止痛药,才长舒一口气,瘫回床上。
"唉,叔真不知道怎么谢你们俩。"王有根抹了把眼角,声音沙哑,"这次要是没你们,我这把老骨头怕是交代在梦里了。"
贺槐安坐在床边,笑意温和:"王叔,这才一个梦核,说谢还太早。"
"一个已经不容易了......"王有根摇头,眼神黯淡,"这次又死了那么多人。"
沉默片刻,王有根又问:"傅小子怎么样了?"
"哥在休息。"贺槐安道。
"真不错啊......"王有根感慨,"一开始还以为他难相处,结果最仗义,咱们几个也是有缘。"
贺槐安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我先回去了。"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时顿了顿,"王叔今晚还入梦吗?"
"我跟你们一起。"王有根摆摆手,"这点伤不碍事。"
"好。"门轻轻关上。
走廊里时不时回荡出哀嚎声,偶尔穿过急切的身影。
贺槐安站在27号房门前,盯着门牌上的数字,眼底暗潮翻涌。
"哥......"他低喃,指尖抚过冰冷的金属门牌,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只能是我的。"
门锁转动的声音惊醒了贺槐安的思绪。
他迅速敛去眼底的暗色,在傅允辞拉开门的一瞬间,脸上已然挂回了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哥。"
"站在门口干什么?"傅允辞随意地扫了他一眼,侧身让开。
"正准备进去。"贺槐安自然地迈步而入,顺手带上门,"王叔那边没事了。"
“知道了。”傅允辞转身去了浴室,浴室很快传来水声,贺槐安坐在床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床单上的褶皱。
水声停了,傅允辞擦着头发走出来,发梢的水珠顺着脖颈滑进宽松的居家服领口,他随手将毛巾搭在椅背上,抬眼就撞上贺槐安直白的目光。
"看什么?"傅允辞皱眉,"快去洗,我饿了。"
贺槐安轻笑出声,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好,哥等我。"
“嗯。”
二人从餐厅回来,远远就看见苏玉蹲在29号房门前,小小的身影在走廊里显得格外孤单,她正百无聊赖地用指尖在地上画圈,听见脚步声才抬起头。
"喂!"贺槐安快步上前,声音里带着笑意,"蹲这儿当门神呢?"
苏玉猛地抬头,原本蔫巴巴的小脸瞬间亮了起来:"贺小哥!这也太巧了吧?"
"巧什么,"贺槐安指了指斜对面的房门,"我们就住27号。"
苏玉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你们~~住一起?"尾音拖得老长。
贺槐安配合地挑眉,一脸得意。
"你们两个傻笑什么?"傅允辞踱步过来,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苏玉身上:"怎么找到这来了?"
"上次脱离梦境时记下了王叔的门牌号。"苏玉老实交代,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想着找到他说不定就能遇见你们......"
傅允辞揉了揉太阳穴:"也是,说好的下个梦核会给你。"
"我不是来要这个的!"苏玉急得直摆手,马尾辫跟着一晃一晃,"就是觉得...和你们在一起比较安心。"声音越说越小。
贺槐安笑着打圆场:"今晚我们还要入梦,你把钥匙留下就行。"
"我先回去休息,你们聊。"傅允辞对苏玉点点头,转身时衣角带起一阵微风,房门关上的声音在走廊里格外清晰。
苏玉把钥匙递给贺槐安,突然凑近压低声音:"贺小哥~"眼睛亮晶晶的,"动作够快的呀~"
贺槐安耳尖微红,故作镇定地挠挠头:"这叫近水楼台..."
"懂!"苏玉做了个封嘴的动作,却又忍不住笑弯了眼睛,她倒退着往楼梯间走,突然双手比了个大大的爱心:"99哦!"说完一溜烟跑了,只留下一串轻快的脚步声在走廊回荡。
贺槐安将钥匙在指间转了个圈,金属的凉意蹭过掌心。
他轻手轻脚推开27号的房门,暖黄的壁灯下,傅允辞正仰面躺在床上,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哥?"贺槐安用气音唤道,床垫随着他坐下的动作微微下陷,他俯身时带起一阵淡淡的沐浴露香气,"今天不去蒸桑拿看电影了?"
"嗯。"傅允辞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连眼皮都没抬。
贺槐安顺势滑下去,肩膀轻轻贴上对方的,"行李也不收拾了?"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扫过傅允辞的耳廓。
傅允辞突然翻身背对他,被子被扯出窸窣的声响:"还早。"
贺槐安看着眼前绷紧的后背线条,无声地笑了,他伸手环住傅允辞的腰,把人往怀里带了带:"那我陪哥再睡会儿。"
"啧。"傅允辞手肘往后顶,却像撞进一团棉花里,挣扎两下无果后,他自暴自弃地放松了身体,任由贺槐安的下巴抵在自己肩窝。
窗外的的海浪声层层迭起,他听见身后人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稳稳地敲在脊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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